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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2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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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九月一听,不敢大意,一边推醒丈夫,一边下床去点了灯。徐卫睡眼惺忪,拿一双肘撑住床,半起问道:“这什么时辰?谁来了?”

    “说是马参谋和张机宜,有要紧的事。”张九月说话间,已经取了徐卫的衣冠过来。

    一听这两个名字,徐卫陡然清醒。他这两个老部下办事素来都有分寸,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绝不会半夜来闯家门。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前线!帮妻子服侍下,徐卫只穿了袍子靴子,扎了腰带就往外走,连幞头都没戴。

    跑到厅上,已然一片灯火通明,上到马扩张庆,下到其他官员,没一个是坐着的,全都立在厅中央,热烈地讨论着什么话题。有人看到徐卫,喊了一句:“大王到。”众官这才转身上前见礼。

    徐卫一边还擦着眼睛,一边问道:“何事?”

    “大王,大事,大好事!”张庆一张黑脸上竟也泛着红光!

    看着满厅亢奋的下属,徐卫心头一跳,脱口而出道:“西夏!是不是西夏!”

    “捷报连夜送进兴元!宋辽联军已经攻破兴庆府!大王,西夏完了!”张庆笑容满面。

    “哦?军报拿来我看!”徐卫精神为之一振!张庆随即呈上捷报,乃是泾原经略安抚副使徐成亲笔写下,报告称不久之前,宋辽联军攻破兴庆府,俘西夏文武官员数十,得降兵数万,夏军统帅晋王察哥在混战中率死士冲出兴庆城,被辽军追兵赶上杀死。而夏主李仁孝,以及子女嫔妃,以及西夏百官,此前已经逃离兴庆,奔往塞北。现在,辽军准备出兵追击,泾原军暂时在夏都休整。

    看罢军报,徐卫高兴自然是高兴,但却没有其他人那般兴奋。因为党项人早已经日薄西山,横山地区一丢,已经注定其灭亡的下场,不过迟早而已。而且,此次伐夏,宋军只不过是去帮忙,辽军才是主攻。而且事前也约定好的,灭了西夏,得的地盘都归契丹人。

    “兴庆府一破,西夏实则已然宣告国灭,纵使夏主脱逃在外,也是大势已去了。他就算逃亡塞北,也只能是丧家之犬。”马扩分析道。

    “党项败亡,大宋少一宿敌,诸位不妨猜猜,女真人得知此信,是何感想?”有人问道。

    “还能什么感想?”张庆扭过头去。“党项一灭,女真人就将独自面对宋辽两方,它没时间去有什么感想,只能准备接战。”

    徐卫突然连“嗯”几声:“别忙,你们注意到没有,徐成的军报中提到,在大军扣城前夜,援夏的金军突然连夜撤走。”

    “这有什么不对么?女真人眼见西夏保不住,独善其身,自己跑了,免得落个玉石俱焚的下场。”张庆道。

    徐卫摇了摇头:“前半句我赞同,后半句不一定。依我看,金军撤是必然要撤的,但他们不会空手回去。”

    这句话引起了厅上众官的注意,不会空手回去?难不成女真人还趁火打劫不成?马扩琢磨着徐卫的话,忽然明白过来。RO!~!

第七百三十五章 举国振奋

    第七百三十五章举国振奋

    “不打紧吧?”自从徐卫出去,张九月就一直坐在床上等着。丈夫一进来,她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徐卫将腰带一扯,道:“没什么,宋辽两军攻破了夏都,夏主率领妃嫔百官逃亡塞北了,睡吧。”

    他不当回事,可连张九月女流之辈,妇道人家听了这话也喜上眉梢,问道:“这么说来?西夏岂不是……”

    “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死也是死,翻不起浪来了。睡吧。”徐卫随口道,语毕,脱了靴子就。

    宋兴熙元年五月,宋辽联军攻破夏都兴庆府,夏主逃亡,这可以视为西夏灭亡的标志。因兴庆府不但是西夏的都城,此地陷落以后,西夏理论还拥有一片较大的地盘。但那些不是蛮荒之地,就是黄沙漫天,一无城池,二无户口。凭李仁孝带走的子女、嫔妃、官员和少量军队,还想复国是怎地?

    自元昊建国,自称“大夏皇帝”开始,传至如今的李仁孝,共一百零八年。这个西陲番邦,虽然地小人少,但夹在两个大国之间的恶劣生存环境锻造了它的坚毅勇武。它不止击败过辽国,更在与大宋数十年的战争中,捞尽了好处。

    陕西军民自然对此深有感触,即使是徐卫,他到陕西时,西夏最出风头的岁月尽管已经成为历史,但他仍然记得以前的历史教科过的,宋与夏的战争屡战屡败,大宋被迫送给西夏岁币。

    不过这句话并不准确,历史上大宋给西夏买平安的钱,不叫“岁币”,叫“岁赐”,因为元昊自称是宋帝的儿子。当然,他这个“儿子”和割让幽云十六州的石敬塘不同。我叫你一声爹,两国就不打仗,你还得每年给我一笔钱……

    总之,西夏曾经辉煌过,但那已经成为过去了。在徐卫穿越之前,西军就已经攻下了西夏的屏障横山地区,如果不是发生方腊起义和联金灭辽,西夏恐怕早就完蛋了。从这一点上来说,为灭夏打下基础的,是徐卫穿越之前的大宋。现在他和契丹人,不过是加了一把劲。而且西夏实在背时,天灾**,内忧外患,发生在同一时期。

    六月,前线继续传回消息,正如同徐卫所预料的一般。当日连夜撤走的金军,并没有逃回金国,而是一路北上,去追夏主李仁孝。而后,将李仁孝在内的西夏君臣,宗室,嫔妃,官员,并少量夏军,和大批财物,一齐带往金国。

    耶律铁哥派出的追兵得知此讯,狂追不放!追过草原,追过沙漠,一直追出六百多里,与金军断兵的部队发生多次厮杀,几乎将其斩尽杀绝,因为即将抵达金国边境,辽军才悻悻而返。

    得到捷报的辽军都元帅萧斡里剌振奋不已,因为事前已经约定,这次打下来的土地城池都归大辽。这也就意味着,契丹人得到了银川平原这块立足之地。将河西地区、银川平原,以及萧合达的防区一串,契丹人可谓往东方推进了一大片!这无疑是极有利于其东征复国的!

    当然,萧斡里剌也不敢忘记,这里头南朝出力不小,尤其是西军,尤其是徐卫。所以,他第一时间向兴元府派出使者,邀请徐卫派人去商量善后事宜。

    虽然土地、城池、户口,都有归属了,但这次伐夏,宋军好歹还出了几万人马,而且攻城拔寨多赖泾原军之力,你怎么着也得表示表示吧?土地城池我不要,但是辛苦费跑腿钱总要出吧?徐卫毫不意外地派了马扩作他的全权代表,前往西凉府,与契丹人商议,一面正式向朝廷报捷。

    想像一下,大宋和西夏百年恩怨,为了保境安民,为了平定西夏,多少代大宋君王为此殚精竭虑,多少代文官武将为此呕心沥血,更有数不清的关西汉子为此抛头颅,洒热血,耗费的钱粮只能是天文数字。这个大宋曾经的宿敌,如今被宋辽联手攻灭,消息传到江南,会是个什么场面?

    从宋金开战以来,国人已经习惯了屈辱,震惊,沮丧,也习惯了欣喜,振奋,激动。但是,灭夏的意义与之前任何一次军事上的胜利都不同。比如,西军将金军完全逐过黄河,光复陕西全境,消息传出,举国欢腾。

    但哪怕这件丰功伟绩,其影响也无法和灭夏相比。捷报一到行在,赵鼎徐良就率文武百官进宫,向皇帝赵谨和太上皇赵桓道贺。喜出望外的赵官家当即决定,要往太庙祭祖,向祖先报告这个好消息。

    随后,朝廷敲定了一系列的庆祝活动,并正式昭告天下。当然,行在的人也没有忘记川陕军民为之付出的努力。赵谨在大臣建议下,命有司统计徐卫上过的大捷,竟得十三,皇帝闻听盛赞说“边帅武功之盛,百年未有”。

    赵谨甚至亲笔写信给徐卫,是信,不是诏书。结结实实褒奖徐卫一番,称他是国家柱石,西北长城,并首次将徐卫的功绩上升到一个高度,称为之“川陕大定,西贼能平,河东得复,皆赖卿力”,也就是说,这些功劳,全都靠你。

    唐代名将郭子仪参与平定安史之乱,之后又征战四方,大唐因他得享数十年安宁,其朝野声望达到顶峰,当时的皇帝有一句名言“朕之家国,由卿再造”。意思是说,天下虽然是我的,但却是由你再次造就了它。

    在唐代那样一个尚武的朝代,皇帝如此称赞大臣,已是殊遇。扬文抑武的大宋,能如此称赞一个武臣,实无前例。

    受灭夏的鼓舞,更是出于对金军出兵援夏的愤怒,朝中有大臣喊出了北伐的口号,而且这个大臣还不是普通人,而是首相赵鼎。众所周知,赵鼎是个积极,或者说激进抗战派。这是个眼睛里不揉沙子的倔老头,女真人竟敢援助西夏,甚至劫走夏主和夏臣,此事断不能善罢甘休!当趁金军疲于应付西部时,由荆湖江淮出兵北伐,还我河山!RO!~!

第七百三十六章 怎么回事

    第七百三十六章    怎么回事

    杭州行在,禁中,大庆殿。

    光听这个名字就知道这个宫殿是作何用途的,没有错,大宋皇帝、太上皇、宗室,以及朝廷百官,正在此举行的庆典,庆祝宋辽联合灭夏。皇帝赵谨在面对群臣表训示时,追忆历代先王为平定西部所作出的艰苦卓绝之努力,更言,如今宋辽两军攻破夏都,迫夏主逃亡,足以使他告慰祖先在天之灵。

    当然,谈灭夏,就回避不了抗金。皇帝也借此机会号召群臣军民,再接再厉,驱逐北夷,恢复旧疆。更相信,只要举国协力,朝野一心,洗雪国耻的日子就为期不远!

    入夜以后,大庆殿又举行隆重的宴会,皇帝和太上皇都出席,文武百官和退休在京的相关官员,如徐处仁、王庶、折可求等都在被邀之列。

    徐良出尽了风头,尽管联军并不是他倡,完完全全是他堂弟一力促成。但不可否认,联辽也是他施政纲领的一项重要内容,并为此作出努力。现在宋辽联合灭夏,他自然有一份功劳,并在庆祝大典上,受到皇帝点名褒奖。

    那大庆殿上,灯火辉煌,觥筹交错,丝竹管弦之音,君臣欢笑之声,不绝于耳。年少的皇帝高居于上,显得有些局促。按说,他真是个好命的皇帝,刚登基,宋辽联军就把西夏灭了。后世修史,当记下这一笔,宋帝赵谨在位时期,宋军联合辽军,攻破夏都,灭亡党项政权。

    不过,赵谨自己却觉得有些晕乎。即位以来,他一直受折磨于朝政,他不喜欢每天端端正正地坐在资政殿上,听大臣们表意见。当大臣们请示时,尤其让他郁闷,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更不喜欢这种庆祝的场合,照着大臣写好的稿子念。所有人都兴高采烈,他尽管知道这些人为什么高兴,但却无法体会对方的心情。只盼着宴会快点结束,他好回到后宫那片他自认为属于他的小天地里。至少,他的刘皇后不会给他什么压力。

    坐在前排的相赵鼎站起身来,手执酒杯,洪声喊道:“列位同僚,列位同僚!”

    嘈杂声渐止,众官都望向相,只听赵鼎继续道:“臣等共敬陛下一杯,愿灭夏为败金之始!收复旧疆,还我河山,为时不远!”

    他一号召,大臣们群起响应,百十人同举杯,都贺皇帝。赵谨勉强端起酒杯,强行挤出一脸笑容,道:“愿君臣同心,早日,早日达成。”

    一杯饮罢,满殿欢笑,赵谨默默坐下,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大臣们都欣喜欲狂,为何皇帝闷闷不乐?”说话的,正是太上皇赵桓。

    赵谨有些紧张,辩解道:“朕并没有不快,只是,只是……”

    “你是皇帝,你应该比他们更高兴才是。”赵桓说罢,独自喝下一杯酒。两父子沉默不语,和殿下欢喜的群臣形成鲜明对比。

    宴席罢去,群臣各自出宫回家。皇帝赵谨终于松了一口气,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寝宫。

    “总算是撑过去了。”一进门,皇帝就叫了起来。

    只见里头一个妇人轻移莲步出来,她至多也就二十岁上下,所谓年轻就是美。这个女子并不见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但因为年轻,再加上一身锦衣华服一衬托,立刻就光彩照人了。

    “官家不高兴?”她上前接住了赵谨取下来的幞头,一边问道。

    “唉……”赵谨一声长叹。“党项人是曾是我朝的大患,现在西军和契丹人将之扫灭,朝中自然是一片欢腾。宰执大臣安排了一系列的庆典,这还不算完。”

    那女子跟在皇帝身边,等他坐下以后,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在手里,又道:“不过庆典而已,官家为何如此伤神?”

    “你看过偶戏么?我就是那个偶,大臣们事先拟好的稿,我照着念,然后他们叫我作甚,我就一步一步地作,还得生怕出了差子。太庙祭祖的时候,我拿杯子的手势有一点点出入,你没看到宰相们那副神情,好似天塌下来一般。我实在……”赵谨充满了抱怨。“还有,赵鼎说要北伐,次相和参知政事说急不得,还要等。问我的意见,我怎么回答?我怎么知道?烦呐!”

    那女子沉默片刻,而后道:“这些军国大事,急不来的,总要慢慢学。”

    “学?我从来就没想过会坐上皇位!过去十八年,我都本本分分过着,也没谁来教我怎么处理朝政,我怎么学?每次坐上资政殿,我就跟个泥像一样,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他们一吵,我就头痛,而且还不能表现出来,得装得好像天上知一半,地下全知道一样。你是不知道我的苦处啊。”赵谨牢骚一起来就没个完。

    那女子闻言宽慰道:“官家,似臣妾从前也没作过皇后,也是突然之间就成了这后宫之主。臣妾经常都要面对道君的嫔妃,还得面对太上皇的嫔妃,以及宗室和大臣的妻子。刚开始我也什么都不懂,可慢慢的,也就会了。所以,官家不必着急,顺其自然。”

    这女子,便是赵谨的妻,当今的皇后。她是淮西安抚使刘光国的女儿,刘延庆的孙女,西军环庆帅刘光世的侄女。因为她作了母仪天下的皇后,刘家人也沾了光,他的父亲刘光国加了一镇节度使,二叔三叔也跟着晋升,连她祖父刘延庆也晋爵一品。

    “话是这么说,只是……一面对那些大臣,我就浑身不自在。”赵谨苦恼道。

    刘皇后坐了下来,劝道:“官家,既然大臣们意见不一样,何不选择一边,支持他们的意见?”

    “什么?”赵谨好像没怎么听懂。

    “官家总说不知道怎么处理,与其拿不出主意,不如支持一方,这样不就显得官家有主意了么?”刘皇后道。这种话,从一个二十岁的女人嘴里说出来,还不算太荒唐。

    赵谨一听,吸了口气:“哎,你别说,这还真是个办法!与其坐在大殿上,云山雾罩一般听他们争执,不如我就选择一边支持,也省得下不来台!这主意可行,可行!”

    但刚过片刻,他又苦恼起来:“可相喊立即北伐,次相说不急,这怎么办?你不知道赵鼎,那老头太可怕了。我十次见他,他就有九次头上青筋直冒,唾沫横飞,凡事不争到底绝不算完。说实在的,我,我都有些怕他。”

    刘皇后更正道:“官家,你是一国元,他只是臣子,官家不应该怕他。反倒是,他应该畏惧官家,所有的大臣,所有的人,都应该敬畏皇帝。”

    六月末,西凉府境内。

    大道上,一支马队顶着太阳风驰。道路两旁,番汉百姓已经开始收割庄稼。西凉府虽然主要是由吐蕃人居住,但也有相当部分汉儿聚居在此。他们已经不单纯是依靠游牧维生,也能进行农耕。而且这些百姓似乎对军队什么的毫不稀奇,数百人的马队飞奔而过,他们竟连头都不抬一下。

    马扩俯着身子,不时扭转脖子打量两旁,心中甚是欣慰。他上次到西凉府时,境内一片荒凉,如今这才过了多久,地里就已经有庄稼可以收割了。

    “参谋官人,快到府城了!”前头,有骑士回大叫道。

    “但愿契丹人先到,我可不喜欢等!”马扩大笑道。

    不一阵,西凉城已经在望,这座古城历朝历代,不知道遭受到多少次战祸。而至今,它仍旧耸立在西陲。西军夺取了此处,并在西凉扎下部队,招抚羌众。现在,熙河帅司已经在这里组建了一支规模过五千人的羌兵部队。

    西凉府地处偏远,路上也没有什么驿站,因为本地官员不可能事先得知行程,也就不可能在城外迎接马扩,甚至,他不得不在城外表明身份后,才得以入城。虽说此处现在已经是大宋领土,但一进城这些人恍如进入了异域,放眼望云,全是一片吐蕃人。

    而这些吐蕃人显然也不常见到身着官袍的大宋官员,马扩一进城就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他就这么“招摇”过市,一直到衙门。

    闻讯而出的西凉知府再三对未能出城迎接表示歉意,马扩倒不在意这些,直接问道:“契丹人来了么?”

    “回马参谋,契丹使者昨天就到了,看起来对方很着急,已经派人来催问过两次。”西凉知府答道。

    “嗯,那劳你派人去一趟,请他们过府,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会商。”马扩道。

    “现在?参谋官人不用歇息一晚,明天再……”西凉知府道。

    “不必了,大王等着听信呢,快去吧。”马扩挥了挥手。西凉知府领命,立即就派人前往馆驿,请辽使过府相商。

    趁着这段时间,马扩在心里琢磨着这次会商的几个重点。先,就是如何处理后续事宜,西夏的土地城池虽然已经被宋辽联军拿下了,军队也被击败了,但夏主李仁孝和他的官员们仍然在,而且是掌握在女真人手里,这需要宋辽两国拿出对策来。

    其次,按照战前约定,此次伐夏拿下的土地城池都归辽国所有,西军只是帮忙,但这世上没有白帮忙的,就是打短工还得给工钱。这个问题,就有些实际了。

    最后,西夏既灭,后续路线怎么走,也需要跟契丹人交换意见。而这,又是重中之重,因为临行之时,徐郡王已经暗中透露了川陕后今一段时期的大政方针。这可能让契丹人会不太满意……

    正想着,外头已经响起了人声和脚步声。马扩寻声望去,只见西凉知府陪着两个客人快步入内。让马扩意外的是,这两人都是标准的汉人装束。

    “两位,这便是我们川陕宣抚处置司参谋军事,马扩马参谋。”西凉知府介绍道。

    其中一人,约有四十五左右的年纪,身材高大,留着浓须,操一口河北口音的汉语道:“久闻参谋大名,今日得见,足慰平生。”

    马扩曾经在河北举义兵,因此一听他口音,就问道:“听尊使口音,你是河北人?”

    那辽使笑笑:“在下姓毕,名哲元,燕京人。”

    “哦,难怪我听你口音亲切,在下马扩,幸会。”马扩笑道。

    那毕哲元又介绍了另外一位使者,同样也是燕云汉人,寒暄已毕,因为是会商,所以不分主客,双方对座了。毕哲元先道:“此番,我二人奉都元帅之命前来西凉,与马参谋商议后续事宜。这第一桩嘛,战前已经有言在先,此次伐夏夺取的土地、城池、户口,都归契丹,此一节,徐郡王和马参谋没有异议吧?”

    马扩正色道:“徐郡王一言九鼎,又何必问?”

    “是是是,不过也请徐郡王放心,此番伐夏能竞全功,多承西军相助,我们都元帅对此深表感谢,我们绝不会让西军的弟兄白跑一趟。”毕哲元道。

    有他这句话,马扩倒免了开口的不便,遂只点头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另外,相信徐郡王也收到了消息,金贼将夏主及其官员掳往金国。这件事情有些麻烦,虽说夏之土地城池尽为我有,但只要夏主在,又尤其在女真人手里,终究还是夜长梦多。不知道,徐郡王对此可有看法?”毕哲元问道。正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李仁孝掌握在女真人手里,他对党项人仍旧有号召力,只要他在,就是一个隐患。

    马扩却不回答,只道:“此次伐夏,贵军是主力,我们徐郡王想听听萧元帅的意见。”

    毕哲元有些意外,因为此前宋辽多次会晤,徐卫从来都是有明确的主张,一直给以胸有成竹的印象,这回怎么倒不积极了?

    略一沉默,即答道:“嗯,我们元帅的意思,夏主在女真人手里,终究是个祸患。”

    “没错,但女真人绝不会把人交给我们任何一方。”马扩道。

    “当然,所以,这就需要贵我双方共同向女真人施加压力,要求他们交人。”毕哲元道。

    马扩一时无言,要向女真人施压,当然先就要走外交途径,但是只有外交努力,是绝对不可能让女真人就范的,必须以军事恫吓为后盾。那就是意味着,战争。

    “好,我们两方可以同时派遣使者入金,要求金廷交出李仁孝以及所有相关人员。如果女真人不答应的话,那就……再说。”马扩道。几乎可以肯定,就算宋辽两国的使者在金国朝堂上跳脚大骂,女真人也不会乖乖交出李仁孝,除非你把刀架到它脖子上。

    毕哲元点头表示认可,或许之前这一段谈话过于严肃和压抑,他忽地笑道:“西夏既亡,女真人想必也坐不住,所谓唇亡齿寒,正是这个道理。”

    “哈哈,谁说不是?”马扩也笑道。

    “下一步,我方计划以稳定局势为先,肃清西夏残存势力,恢复秩序。不知南朝对后续有什么建议么?”另一位辽使突然问道。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马扩谨慎地思索片刻,这才沉稳地回答道:“我朝之大政,便是联辽,蓄力,待时。倘若时机一至,我朝便在东起江淮,西至关中的战线上动北伐。若大辽同期举兵,则大事可成!”

    傻子也听得出来这话太过笼统,甚至有些答非所问。人家辽使问的是灭了西夏之后,下一步有什么打算,你回答的是大宋长远战略。

    可让人意外的是,辽使听了这话竟没有任何异议,还点头赞许道:“确该如此。我们都元帅也持此议,夏土新归,辽军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恢复秩序,而后再观察时局变化。”

    马扩听得有些稀奇,因为契丹人不远万里从西域一路打过来,其东征复国之心,较任何人都尤切!现在西夏打下来了,按理说,契丹人应该马不停蹄,急欲动对女真人的战争。怎么辽使倒说再观察时局变化?

    一念至此,他不禁问道:“尊使意思是说,至此,贵军在近期不打算再有进一步行动?”

    毕哲元沉默了片刻,点头道:“确是此意。”

    马扩有些想不通了,在他临行之前,徐卫找他谈话。坦诚地告诉他,这次伐夏之后,除非不得已,否则西军暂时不会主动动战事。川陕之民受战乱之苦多年,民力已尽,现在是时候休养生息,与民恢复了。虽说从光复全陕之役以后,西军再没有动过当年那种集结各帅司主力的大规模战争,但中小规模的战事一直不断,各方都有微词和怨言,是时候歇口气了。

    所以,徐卫要求马扩与辽使会面时,阐述这个意见。可没有想到,他还没有说出来,辽使倒先露了口风。按说,契丹人肯定比我们更积极于收拾女真人才对!他们的故土还完全被女真人窃据着!怎么回事?难不成契丹人也有什么变故不成?Ro

    【……第七百三十六章    怎么回事 】

第七百三十七章 辽国国丧

    第七百三十七章    辽国国丧

    马扩和毕哲元的这次“非正式”协商在奇怪的氛围中圆满结束。之所以说奇怪,是因为马扩担心契丹人流落异乡数十载,九生一死这才重返东土,必然急着复国,一旦自己秉承徐郡王授意,告诉对方因为川陕需要休养,所以西军短期之内不会再有所举动,契丹人听了这话一定会急眼。

    而毕哲元也担心,西军正在顺风顺水的时候,攻取河东半壁,又瓜分西夏一国,其气势勇不可挡,大有一举收复失土的架势。一旦自己向对方提出,辽军在取得西夏土地以后,要暂时消停一阵,东征金国之事容后再议,那马扩听了多半也会不快。

    然而的事情结果让双方都始料不及,无论是马扩还是毕哲元,都没有任何异议。这不禁让马子充有些怀疑,我们是因为川陕民力已尽,急需休养生息,你契丹人是因为什么?

    七月,泾原军撤回陕西,徐卫通令嘉奖。并于当月召开了由六个帅司一个安抚司主要官员参加的军事会议。在会议上,他正式提出暂时休战,展生产的策略,命令各司除正规军以外,其他如番兵、弓箭手、乡兵、勇壮,都使其归耕田亩。而正规军,除训练以外,也要加大营田力度,此举意在减轻四川负担,使陕西自给。

    随后,又召集川陕两地的转运司、提刑司、常平司以及主要地官长官,通报此一事宜,并表示结束战时财政,以求改变川陕岁入大部用于军队的现状。

    徐卫这一举动,是符合民意,顺应情势的。连年的征战,非但给四川造成极大的负担,也使得陕西的重建受到一定影响。宋军和金军不同,女真人当初搞的是以战养战,每到一地,抢掠一空,又逼迫宋廷支付巨额赔款,每次都赚得盆满钵满。而宋军每复一地,就是进行重建工作,说白了,就是砸钱。

    而川陕财政是自给自足,中央不会负担一钱一毫。川陕凭一隅之地,养着天下最多的军队,坚持了这么多年,已经相当不容易。

    徐卫的举动赢得了各界,尤其是四川的欢迎。他是川陕宣抚处置副使,手里权力之大,近乎于半割据状态。试想,一个地区的行政、军事、财政、人事权力都集中在一个人手里,他如果不点头,你能有什么办法?

    向朝廷上奏说徐卫权力过大,是个潜在威胁?算了吧,赵谌在世时,朝中就已经有大臣提到过这个问题,但那时都没能解决,现在赵谨登基才几天?他不可能立即解决这个“历史遗留”问题。

    “大王,辽使萧朵鲁不到。”一名佐官在徐卫办公堂外说道。

    “萧朵鲁不?在哪?”徐卫抬头问道。

    “直接到了宣抚处置司,已经请到花厅奉茶。”佐官回答道。

    这就让徐卫有些奇怪了,作为使节,萧朵鲁不肯定应该先由相关官员接待,到馆驿住下,怎么直接冲到衙门来了?莫不是有什么急事?一想到这里,他也不犹豫,放下手里的事就往厅上赶。

    那帘子刚掀起来,紫金虎就愣住了。因为萧朵鲁不虽然仍旧一身契丹贵族的爱戴,但他腰里却扎着一条白腰带,显得非常扎眼。白色在汉人的习俗中,有特定的含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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