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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阀(默然)-第1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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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四面之敌,如江河决口一般涌入四百步距离时,城上各处马面敌台的弩手们开始瞄准了。神臂弓,床子弩,各自寻找着自己的目标……
城上无论是南路或西路讨司的部队,都是百战余生,经验丰富的勇士。望见气势汹汹的敌人涌来,心中并不慌张,各司其职,严阵以待。
当敌人进入三百步距离时,军官们高声吼出了命令:“放箭”
城上噼里啪啦一阵炸向,各色大型弩的弦响声交织在一起,为除夕之夜,提前放响了爆竹冲在前头面的金军壕桥部队,成排成排地倒下,又一波一波地补上。弩手们熟练地操作着器械,所有动作都象是天生就会一般,非常敏捷。
这让弓箭手们看着很眼急,有人躁动着弯了弯腿,舔着开裂的嘴唇,手中的弓几乎要攥出水来。可没办法,他们装备的黄桦弓和黑漆弓,射程在一百五十步左右,必须等到敌人将要靠近护城河时才能齐射。
他们不知道,比他们更急的,是等在城下的那些突火枪手。他们手里的器械射程更近,不过五六十步而已,而且因为城墙顶部宽度不够,他们不能直接布置在城上,得等到城上的同袍抵挡不住,金军大型战车靠近才能上场。而且因为突火枪是前装弹丸,还必须等到金狗上城他们才能射击。
杨彦作为南路讨司的都统制,又临时充任四壁守御使,他的任务就是负责整个前敌指挥。金军砲击停止之后,他便在城上四处奔走,身后,跟着多名传令兵,腰里都挂着虎儿军特有的银号角。
当他巡视到南城时,看到弓手砲手们正等待着战机,一名小军官坐在一口木箱上,见他过来,慌忙起身。
杨彦怒气冲冲地奔过去,一指那口箱子问道:“知道你屁股下面坐的是什么?”
那军官见他如此模样,心知要遭,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都统,那是砲弹。”
“一旦准备迎敌,各种器械必须处在待发状态,这是军中的规矩,你该晓得?”杨彦大声吼道。
那军官不敢辩解,只能点了点头。心中暗暗叫苦,杨都统是军中出了名的扒皮,心狠手毒,这回落在他手里,还不得一顿军棍打个半残?
“十棍且记下,打完仗老子再收拾你。”杨彦指着他的片子训斥道。军官连连应声,再不敢造次。四周士兵,个个把腰杆挺得笔直,生怕惹恼了这凶神。
大概是为了马上争个表现,那军官眼见着金军即将靠近护城河,一把抽出刀来,精神抖擞地吼道:“弟兄们,搭箭”
一片齐刷刷地动作,列在城上的几排弓手纷纷自箭袋中抽出一支白羽,搭在了弦上
推着壕桥的金军士兵正作着最后的冲刺,一旦他们将壕桥卡在护城河上,后头的鹅车、飞桥、破城锤就会一拥而上神臂弓、床子弩、踏张弩等利器,正密集地射杀无奈敌军势众,根本难以遏制其攻势
“开弓”
万弓齐拉开弓手们将箭头对准了半空,将一张张硬弓扯得满月一般弓弦勒得弓臂吱嘎作响
“放”随着这一声吼,弦响如雨打屋瓦般急促地响了起来无数利箭几乎在同一时间飞出,带起的气浪如劲风拂过
密集的箭矢一时之间竟遮挡了太阳的光辉当城外的金军士兵感觉天空为之一暗时,他们知道是宋军的箭雨来了
这一幕,是弓手们最愿意看到的,密密麻麻的敌军群中,顿时显出七零八落的场景来。中箭毙命受伤者,比比皆是恰如一阵风刮过麦田,吹倒一片
这些弓手都是老兵油子,一箭放过,马上后退一步重新搭箭上弦,后排的弓手立即上前发射,如此循环不断,保证了了空中箭雨不停而对敌人,则意味着持续的打击
可是,很明显,金军有备而来。壕桥部队准备了厚甲,即使中上一两支箭,只要没在要害处,仍能活动。而后头的士兵,此时已经钻进鹅车和洞屋里面,射避着箭矢。推动战车的人则顶着盾牌,冒矢而进。
很快,城下的护城河中,一座接一座的壕桥架了起来高大的鹅车几乎没有停顿,立刻在士兵推动下越过护城河,向城墙推进
马面敌台上的弩手们不再射杀远处的敌人,纷纷调转箭头,拼命压制即将靠近的敌人利箭横飞,血花四溅仗一开始,便异常激烈
就在此时,惊天动地的巨响声连续炸开架设在城头的飞火砲,面对敌人发出了震天的怒吼黑色的铁砲弹呼啸而出,撕裂了空气,在半空中迅猛地划出一条弧线,落向了护城河的对岸
命中士兵,立时击毙还算是轻的。如果鹅车等器械被铁砲弹命中,炸个粉碎不至于,但打成两截却不在话下
一轮砲击之后,砲手们麻利地掏空火药残渣,等上片刻,再次装填火药弹丸
“好器械娘的,真该多造些架它几百门在城上”松开捂着耳朵的手,杨彦切齿道。
“鹅车靠城了弟兄们,震天雷招呼啊”一名都头狂吼一声,抱起一颗面盆般在小的震天雷点燃了引线
因城墙不高,他并没有立即扔下城下,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药线越燃越短,直到剩下四五寸长短时,才奋力抛出他的部下们如法炮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扔石头砸呢。
城下刚把鹅车推抵到城墙上的金军士兵们,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脚边,危急之时定睛一看顿时从头凉到脚,大叫一声:“快跳”
话才出口,鹅车里面的士兵甚至还没来得及从车底钻出,震天雷就以无与伦比的动静炸响了巨大的力量将四周的金兵掷飞出去,鹅车的底部被炸开了一个缺口,掀起的土石和铁壳碎片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上城了”马五欣喜地叫了一声。因为他看到,他的兵已经顺着鹅车和飞桥蹭蹭往城上窜,虎儿军纵使有火器撑腰,但谁叫凤翔城墙这么矮?城墙一矮,弓箭的压制作用就要打折扣,只要我的士兵上了城,徐卫的弓手就必须放了弓,操短兵贴身肉搏一旦到了这个关头,离城池告破也就不远了,我这里可有八万兵,看你撑到几时
“卑职说过,只要大型器械靠在了城墙上,离城破就不远了。”张俊“提醒”道。
马五看了他一眼,随口夸了一句:“张经略沙场宿将,果然应验。等拿下了凤翔,进城之后,我设宴劳军,到时多敬你一杯。”
正说着,爆炸声响个不停,马五极目眺去,估计是虎儿军狗急跳墙,火器用个没完那凤翔城下,硝烟滚滚,不时看到尘土四射,一座鹅车竟被炸塌下来
“说起来,徐卫也算是号人物,单凭这火器,你们西军中,没一家能和他比的。”马五坦诚地说道。
张俊却不以为然,笑道:“都统有所不知,陕西宣抚处置使徐绍,才是徐九亲亲叔父,有了这层关系,他在装备方面自然得到照顾。”合着这位至今不晓得,徐卫军中用的火器,全是自己研发的
此时,城上敌我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而凤翔城里,百姓们终究还是淡定不了。尤其是虎儿军各种火器那声入云霄的动静让凤翔之民大惊失色。纷纷议论着这是什么器械,怎么跟打雷一样?
从长安撤到这里的百姓,便带着一丝骄傲的口吻告诉这些没见地的撮鸟,说那是徐大帅所部惯使的火器,砲起火发,声如惊雷,爆炸之威达半亩以上,那迸飞的铁片,连重甲都能打穿其实,这些长安百姓也只晓得一个“震天雷”,两种新式的管状火器,他们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坏了难道战局迸了?你们看,那不是徐大帅么?”街市上,有人突然惊叫道。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十数骑风驰而过,那最前头的不是招讨相公是谁?这种情况之下,身为众军主帅,西军都统,他都亲上一线了,难道事态紧急?一时之间,百姓们窃窃私语,谣言,往往就是这么产生的。
徐卫在衙门里实在是坐不住了,本为,他作为统帅,应该在指挥位置上,最好不要亲临一线,这也是宋军的传统。但这一仗至关重要,比如以前图谋鄜州,打胜打败都能接受。但眼下,西军在鄜州遭遇前所未有的重挫,而凤翔府又是陕西战略要地,不容有失。偏生此地的城防体系又那么不叫人放心……
至城墙之内,远远望见各支预备部队都还没有动用,心中稍安。但听得城头上杀声不止,显然战况正是激烈之时
至城门洞前下了马,紫金虎捉着刀大步往城上而去。当时,守卫的兵将们都全神贯注地作战,没谁注意到他,而他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带着杜飞虎贴着背后的女墙行走。弓箭手仍在发射,前沿的弟兄却已经往城下扔震天雷。
他特别留意了一下,每两座敌台马面之间,配震天雷二十颗。到现在,他一路看过去,很多箱子都见底了,战况之激烈不难想见。
远望城外,金军的大部仍旧原地待命未动。这将会是场恶仗……
突然当他二人经过一段时,城下冷不防窜上一名金兵来,操着弯刀跳上女墙,大吼一声作势欲砍一名士兵正好抱起一颗震天雷已经点燃了引线,他的反应极快,抱着十斤重的震天雷往那金兵怀里狠命一砸,就势一推,下去吧
凤翔的城墙太矮了鹅车一靠上来,甚至不用伸出云梯,士兵就可窜上城,这给防守造成了相当大的压力
徐卫走不到两百步,多处城段都有金兵窜上来。尽管都被他的士兵们杀了下去,但开战之初,敌军就上城,这是从前没有过的事情。一方面当然可以归咎于城防体系的不足,但另一方面,也说明金军有备。
上一回长安保卫战,金军在经历了强弓硬弩和火器的洗礼之后,绝大多数只能窝在墙根下动弹不得,哪有如此威风?
最惊险的一幕出现在徐成负责守卫的城段,多名金兵借着鹅车上来,除了其中一个点背的,正好爬到飞火砲的砲口上,被轰飞出去之外,其他的都跳上了城顶其中一名悍卒,左右两手都执砍刀,一上来就砍瓜切菜般扫倒数人,硬生生将宋军的包围顶散。
徐成了没给他叔父丢脸,就提一柄手刀,冲上前去只两合,劈死对方。他的部下们一见,蜂拥而上,立时将上城之敌砍杀成一团肉泥
因为城墙低矮,金军的鹅车甚至不用张开云梯,这就让守军根本没有用撞杆的机会。远程器械一用完,立即就是贴身肉搏徐卫注意到一个情况,城上,相当多没有穿铠甲的义勇乡兵,正在奋力作战。他们本来只负责绞弓弦,但金军一上城,就操起家伙直接上了
而他们的表现,并不比正军逊色多少。都堵在女墙之下,来一个捅一个,来两个劈一双,一步不退这不禁让徐卫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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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三章军阀
第四百八十三章军阀
腊月三十,渭州。
这一天,是中国传统的“岁除”,晚上才叫作“除夕”;同时这一天也是姚平仲和徐卫两位帅守率西南两路兵马扼守凤翔,与金军拼死抗争的日子;它还是宣抚处置司参谋刘子羽携任命状到达徐原“巢穴”的日子。
说渭州是徐原的“巢穴”有些牵强,西军将领虽然或多或少都有些“军阀”习气,但毕竟军队还是天子的王师,不是个人的武装力量。不过,泾原一路,从老徐经略相公徐茂在世时就打的徐字旗。徐原作徐茂的长子,一直在泾原路带兵作战,后来虽然到陕西其他地方历练过,可最后还是回到泾原,接了老爹的班。
渭州作为原泾原经略安抚司所在地,徐家两代镇守,在这个地方的影响力无与伦比。这也是为什么徐原作北路招讨司,兼并了环庆一路后,仍旧不改帅府所在,坚持留在渭州的原因。
刘子羽一抵达渭州城,立即前往拜会徐原,可是招讨相公并没有马上见他,而是让他在馆驿住下,把他晾了起来。一连数日,忧心如焚的刘彦修数次登门却被挡了驾。让他实在弄不明白徐原这是在拥兵自重,又或是传递其他信息。
岁除这一天,泾原境内的番族各首领大酋都要来拜见徐原。徐氏两代镇守,威望极高,境内诸羌都呼老徐经略相公为“徐家父”,称徐原为“小帅”。徐氏的威望,是弹压边境少数民族的一股重要力量。
等忙完了公事,徐原回到府中时得知,刘子羽又来了一趟,还是被挡了回去。
“爹,刘子羽这是第四次登门了,再不见,是不是说不过去?”徐严接过父亲解下的战袍,又转手递给了家人。
徐原捧着茶碗暖暖手心,哼道:“刘子羽这回替三叔跑腿,没安好心。十有**,又是要让我出兵抵挡金人。三叔老糊涂了,当了几十年文吏,把行军作战这一套忘了个干净。仓促集结大军反攻,导致鄜州大败,这个责任,他必须一肩挑起来,否则如何服众?”
“这祖父虽然有责任,但前线指挥却是九叔的事,他是否也逃脱不了干系?”徐严对这个问题颇感兴趣。
徐原从鼻也里深深呼出一口气,叹道:“老九啊,还是嫩了点,让三叔当枪使。好端端的虎儿军,愣给整得死伤过半。责任他也是有的,但不是战败之责,而是战前没有极力阻止此事。估摸着,他的都统制是给撸了,你信不信,现在刘子羽手里多半就握着一张任命状,要为父去收拾这个烂摊子。”
“凭什么?叔祖和九叔坏的事,为何要父帅去收拾?战前父帅再三提醒,宣抚相公就是不听。这回咱们北路讨司两万人也折个精光,连赔上一个张俊,亏得慌”徐严不满道。
提起这事,徐原气不打一处来,将那茶碗往几上一顿,恨声道:“张佰英这撮鸟居然背水投敌闹得老子脸上也没光亏得他追随我多年,这驴日的东西”
“哼,儿看他平素里就不是个实诚人,戳一棍跳一下,私心重得很他叛变投降,会不会影响到我们北路讨司?”徐严在下首坐了下来。
徐原思索片刻道:“如果有人要拿这个作文章,倒也算个事。但是现在,三路讨司里,只有我北路兵强马壮,上头还指望着咱,不会拿这个说事。”
徐严一听,宽心笑道:“那就好,管他怎么闹,我们坐山观虎斗,乐得清闲。”
徐原盯了他一眼,皱眉道:“狗屁什么叫坐山观虎斗?你说话动动脑子”
“儿一时失言,父亲勿怪。”徐严嘴上道着歉,脸上仍旧笑意吟吟。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什么,又道“对了,爹,泾州传来的消息说,金军已经进凤翔府了。”
徐原摇了摇头:“意料之中的事。大军在鄜州败得那么惨,根本无力守住防线,只能收缩兵力。我估计,你九叔会扼守凤翔,阻金军入蜀之途,凤翔会有一场恶仗。刘子羽此来,就是代表宣抚处置司任命我为都统制,发兵凤翔助战。”
“不去谁爱去谁去我们好不容易有了今日的规模,万一出去失利,损兵折将算谁的?”徐严一梗脖子道。
徐原没有接话茬,从军事层面讲,凤翔如果失守,金军铁定会以此为根据地,四出征伐。往南,可攻四川,往西可图秦凤熙河,往北,就是我防区泾州。而谓州,就紧挨着泾州。从私情上来说,主更复杂了。
自己这一辈,除去堂妹们,有五个堂兄弟。父亲在世时常说,二叔是实诚君子,三叔却是有一颗玲珑心。因此,自己这长房,跟二叔家极亲近,三叔嘛,有机会碰到就执子侄礼,如此而已。九弟如今在凤翔想必艰难,我若不去援他,守不守得住城池还真难说。再者,徐成也在他九叔军中,让人好生为难。
思量良久,他忽然道:“你亲自去请刘子羽过府一叙。”
徐严似乎没听懂,疑惑道:“爹,请刘子羽?”
“嗯,今年的事就不要拖到明年了,让他来吧,我倒要看看三叔想说些什么。”徐原道。
“爹,那刘子羽是都转运使刘韐之子,素来机巧,他若见了父帅,必然鼓动如簧之舌加以游说”徐严提醒道。
徐原有些不耐:“他说他的,兵马在我手里,他还能拉得走?让他来”徐严这才不言语,当即出府往馆驿去迎刘子羽。
到了馆驿里,这除夕之夜,还哪有官员住在这里?因此分外冷清,徐严领着人马去的时候,正撞见刘子羽单人独桌,在那饭堂里自斟自饮,自得其乐。他遂走了过去,把马鞭往桌上一扔,朗声道:“刘参谋,小将奉父帅钧旨,请你过府一叙,走罢。”
刘子羽见了如此无礼,又想到连日求见徐原不得,遂不冷不热道:“这除夕守岁,共聚天伦,下官怕是不好去打扰吧?”
“你这人……让你去你就去,哪来的废话?走罢走罢,看你想说什么,哼。”徐严不耐道。
刘子羽一皱眉头,自己在虎帅军中见过徐原次子徐成,印象不错。没想到这徐严却是如此不堪。有其父必有其子,看来,这回徐原不是那么容易说得动的。但凤翔事态危急,紫金虎以残兵败将,不知能撑多久,再难,也要硬头皮上了。
因此不与徐严计较,从容饮下一杯酒后,起身道:“有劳小帅引路。”
徐严从桌上取回马鞭,又往自己大腿上轻抽一下,再看刘子羽一眼,方才转身向外而去。刘子羽见他这些行径,越发不齿。
众人上马,往徐原府邸而去。徐严等人故意欺刘子羽文吏,在那街市上纵马狂奔,惊得百姓纷纷避让,把刘子羽远远甩在后头。
至徐府时,徐严早不见了踪影,只留一门人迎候,刘子羽深以为耻,然重任在此只能忍着,通报之后,方得入府。
其时,徐原卸甲更衣,坐于花厅烤火品茶,刘子羽踏进门槛后,老远就执礼拜道:“下官见过招讨相公。”
“坐吧,连日公务繁忙,不得相见,刘参谋勿怪。”徐原随口说道。
刘子羽并不在这话题上发表任何意见,谢座之后,首先就向徐原讲述了宋金两军态势。言金军已经占领坊耀二州,京兆一府,如今主力部队进驻凤翔,正与徐卫姚平仲两部争夺城池,情势十分危急。
徐原听罢,也不作评论,只问道:“当初,宣抚相公置直属部队,声称异时有警,可迅速反应。如今直属部队何在?”
“徐洪徐胜二位引两万军扼守大散关和尚原一带,阻金人入蜀。”刘子羽如实回答道。哪料,徐原突出一语,刘子羽大吃一惊
“是阻金人入蜀,还是保宣抚平安?”
时徐绍将宣抚处置司迁往成州,与蜀地接壤,徐洪徐胜扼守大散关,也确有保护宣抚处置司的作用。但主次需当分明,怎能混为一谈?这徐招讨是徐宣抚的亲侄子,怎么说这种话?
“便无宣抚处置司迁往成州一事,大散关也非守不可,招讨相公何出此言?”刘子羽反问道。
“哼,当初大军集结之前,本帅再三劝诫不可轻动。上司置之不理,果有此败数万将士折在鄜州,此诚为西军未有之事让人痛心疾首”徐原带着几分怒意道。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问题无可辩驳,又或是其他什么原因,刘子羽没有对这这个问题加以辩解。徐原见状,继续道:“今天下大乱,北夷横行,朝廷所以倚仗者唯西军而已。鄜州之败,其影响之恶劣,不在陕西一地”
刘子羽仍旧沉默以对,他知道,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永远也说不清。徐招讨和徐宣抚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看待问题,永远不会有一个统一的结果。
“此番金军入侵,原本只有一路,在陕西并无举动。这正是西军养精蓄锐之时,只要对部队善加训练,钱粮多多积蓄,待数年之后,时机成熟,再行反攻之事才大有可为。如今却如儿戏一般,焉能不败?”
一阵牢骚发完,刘子羽从始自终不反驳,不辩解,也不发表任何意见。徐原歇了片刻,方才问道:“彦修此来,所为何事?”
刘子羽自身边取出任命状,起身上前道:“奉徐宣抚令,任命大帅为宣抚处置司都统制,总管诸军,主持对金军事。”
徐原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果然不出所料,三叔还真就拜我为都统制去收拾烂摊子。当刘子羽将任命状奉上时,他并不去接,而是话中带话地说道:“徐某何德何能?敢当此重任?”
刘子羽也不尴尬,将任命状放在对方身旁的茶几上,又取出一物道:“这是宣抚相公亲笔书信,请招讨相公过目。”
任命状他可以不接,但徐绍的亲笔书信他却不好拒绝,双手接过,也不避讳,当即拆开来读。刘子羽自回原坐,也不去看他,直到他将信阅毕。
徐绍在信中,从公义,私情,和徐原自身利益三个层面加以劝说。让徐大接任都统制,率军助战。措辞十分温和,而且绝口不提前些日子北路招讨司抗拒命令,不予发兵的事。徐大看罢,脸上阴晴不定。
刘子羽见状,趁机进言道:“招讨相公,凤翔于陕西之意义,相公比下官更清楚。凤翔若有失,金军前沿根据将会从延安往前推进八百里。若对方在凤翔站稳脚根,往西可图全陕,往南可攻四川,而往北,则是招讨相公的防区。今姚徐二位招讨率残兵扼守,旦夕不可保,莫说相公不发兵,便是发兵迟上数日,情势也可能大为转变。个中利害,望相公明察。”
徐原闻言看向他,不冷不热地说道:“人言刘彦修能说会道,在宣抚处置司中人称铁嘴,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真是说客之才。”
刘子羽面不改色,朗声笑道:“自古以来,凡为说客者,莫不切中要害,言之有物。如若不然,便是吹得天花乱坠,又岂能凑效?下官此来,固为上司之命,然所言之事,哪一桩哪一件,不事关泾原,不事关全陕?”
徐原一时无言,将叔父的信收好,沉吟道:“前番出兵,我北路讨司全军覆没,对士气打击极大,出兵一事,仓促不得。”左右现在也拿不定主意,先拖着吧。
刘子羽心知他这是举棋不定,犹豫不决,赶紧道:“招讨相公迟不得迟则生变姚招讨和张都统引六万军攻鄜州,回到的只有万把人,而徐招讨折兵两万,都是元气大伤。现在凤翔城中守卫的,都是些残兵败将,如何耗得起?”
“姚平仲关中推为小太尉,征战多年。徐九乃我弟,凤翔一时无虞。”徐原坚持不表态。你想诓我,姚平仲我不知道,老九当初兵力也堪称雄厚,就算交了一部分,又在鄜州折了一部分,他手里现在的部队守守城应该还不成问题。哪有你说的那么凶险?
刘子羽暗思,对方必有自己一番计较,此时自己再强求也无济于事,遂不再逼迫。只称在馆驿等候消息。
他走后,徐原一时为难。不去吧,一来违了节制,于公于私都说不过去。去吧,金军倾力而来,胜负难料。万一又败,自己都得搭进去。北路讨司现在恐怕是金军唯一忌惮的力量,如果自己也折了,那大势已去,万事休矣。
泾原路原有精兵五万,后来持续扩编,又得环庆王似和曲端旧部,总兵力超过十万,为三路讨司之首。即使张俊赔了进去,现在徐原手里仍有接近八万雄兵,实力不可小觑。他的部队,大多环绕渭州三面,摆在德顺军、镇戎军、原州、泾州四地,要支援凤翔非常容易,泾州南下,直接就是凤翔地界。可问题是,胜算并不大,这个险,冒不起啊。
“爹,那厮说什么?”徐严等刘子羽一走,马上就出现了。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老爹也没有被刘子羽说动。
徐原却不答,指了指茶几上的任命状和书信,让儿子自己看。徐严匆匆上前,先就看到了任命父帅为都统制的命令,扔在一旁,又拿起叔祖的亲笔书仔细看了起来。阅毕之后,劝道:“爹,恕儿直言,徐宣抚这是在替自己打算。他想将功补过,将金军堵在秦凤大门外,不至于损失太惨。他这算盘打得响,却没有考虑到,万一失利,从今往后,陕西还有本钱去和金军对抗?儿认为,兵,万不能出此时,我们保全自己,就已经是为陕西抗金出力了”
他最后这句话引起了徐原的注意,转过头来,诧异地看着儿子半晌,又回过头去沉思不语。
徐严见状,趁热打铁:“金军锋芒正盛,他们希望的,就是泾原主力南下,与之决战。好一举歼灭西军叔祖和九叔已经折了大部,泾原兵不容有失,爹,不管他来硬的来软的,我们自己心里要有个打米碗啊。”
徐原听到这里,背负双手仰头叹道:“难呐,如果拒不出兵,而凤翔又丢失的话。莫说宣抚处置司,便是镇江行在,也会对我有意见。我们家虽然镇守泾原几十年,可这天下,还时官家的天下。”
徐严显然缺乏面对这种问题的经验,不以为然道:“官家远在镇江,此时金军怕是攻打甚急,哪能顾得上陕西?”
徐原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金人本来是只打中原,进而威胁江南的,此刻官家还在不在镇江都是未知之数。山高皇帝远,镇江行在对陕西,那是鞭长莫及。不过,如果北路讨司没有任何动作,还是说不过去,要怎么办,既能向上面交待,又不必去跟金军死拼?想来想去,只有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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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四章本来面目
第四百八十四章本来面目
隆兴六年,正月初三。
一连三天猛攻,金军折掉了数千条性命,仍旧未能撼动凤翔分毫。这让志在必得,誓言一举扫灭徐卫的马五有些难堪。但局面在初三这一天出现了转机,三天以来,守军凭借精良的装备,骇人的火器,给金军造成很大伤亡。但三天高密度的攻防战下来,虎儿军的火器消耗得差不多了,尤其是震天雷,因为威力大,效果好,被士兵们扔得一颗不剩。而都作院的工匠们日夜赶工,无论如何也接不上城头的需要。而十几门飞火砲,就有五门炸膛,剩下的士兵们几乎不敢再去用。
失去了火器强大的压制能力,初三的战斗尤其激烈。马五察觉到紫金虎的火器不足敷用,组织了精锐部队进行强攻。从天放亮一直打到下午,金军是前仆后继,宋军是拼死反击。好几次危象环生,多股敌军攻上城头,都被守城的正军和义勇们赶了下去。
“杀下去杀下去”徐成满脸是血,手中的砍刀已经卷了口。一股金军借助鹅车攻上了他的防区,他扬起残刃,和手下的弟兄再次扑了上去。但他们被这股金军牵制住,缺口立即扩张,越来越多的金兵攀上城头,连负责绞弓弦的义勇们都操起家伙上了。
“统制官人,顶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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