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两人把烛焰剔得更旺,这边看看,那边瞅瞅。在一面巨大的墙上,修着一方佛龛,佛龛里没有佛像,却放着一摞一摞书帖,大都是从各种石刻上印下来的拓片。沙素一本一本地翻看,有蔡邕的,曹喜的,张芝的,肖何的,陶宏景的,贝义渊的……还有梁武帝的《书论》,袁昂的《古今书评》,郁肩吾的《书品》等等。
  “放在这儿是什么用意呢?”沙素有些纳闷,又随手拿起一本,原来是《永字八法》,绢帛封面,与辨才桌上的一模一样。沙素激动了,好像看到了希望。他急速地打开《永字八法》,里面什么也没有,只有一张白纸,就像在辨才房里看到过的。
  升起的希望破灭了,沙素坠入五里雾中,自言自语地嘀咕着:“一张白纸……毫无用处……”
  述空伸手将白纸夺了过去,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又看。他左手擎着蜡烛,右手捏着白纸,放在眼睛与烛焰之间,企图借蜡烛的光辉映照出白纸上暗藏的痕迹。无意中,蜡烛一晃,烛焰碰到了白纸。沙素一把将白纸夺了过去,“你想把它烧掉?!”他失声叫了起来。沙素拿过蜡烛,轻轻晃动,让白纸凑近火苗,使它受热却不至于将它点燃。慢慢的,随着烛焰的移动,火苗熏黑了纸背,洁白的纸的正面显现出一个又一个的符号。它们不像文字,倒像巫师的咒语。
  述空皱起眉头,瞅着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问:“这是什么玩意儿?”
  “秦铭文。”沙素颇有把握地说,“我还拿不准写的是什么。不过……让我好好想一想,试一试。”
  “是什么?”述空急切地问。
  “根据我的破译,纸上写的是一首五言诗:天地一条线,线上一只眼,猛用二指禅,即刻把脸翻。”沙素信心大增,“很可能这就是揭开秘密的诀窍。”
  述空不肯苟同:“如果是密诀,只要有辨才师父房里的那一份就足够了,何必又放在这儿一份,难道为了把秘密公诸于众吗?”
  沙素笑了:“辨才不是述空,他想的要比你想的多得多了。设若辨才突然遭到不测,怎么办?放在这里的这张密诀,就可以引导有识之士,找到进入密室的门径,使珍藏的墨宝,不至于变成永远不见天日的灰土。”沙素脸上充满自信的神色。
  “只要猛戳两只眼,那就即刻把脸翻了。”述空也学着幽默起来。
  这句不伦不类的话给了沙素一个启示,“对,翻脸,就是开门。用什么开门?用两根指头去戳哪两只眼。眼在哪里呢?在一根线上。”沙素将手中的蜡烛交给述空,伸出两只手,沿着有线的方地摸索起来。七边形的房间,石壁与石壁之间夹着二十一条线,挨个儿摸索一遍并不那么容易,有时身躯贴住石壁像只壁虎,有时一只手抠住石隙悬起身子像只山羊,结果一无所获。他有些失望,一阵子张口喘气,身上已是汗涔涔的。
  述空说:“这个大佛龛很像一扇门。”
  石龛比人略高一点,就着石壁凿成,不论用什么方式触摸敲打,不见任何动静,龛壁本来就是石墙的一部分,会有什么异样呢?
  “看上去,龛上像有一道石槽。”沙素咕哝着,踮起脚尖,举起右手,在佛龛上方横向摸索着。黑暗中似有一条模糊的凹槽,灰土沙沙地掉下来,撒了沙素一头一脸,嘴里也呛了些什么,他呸呸地吐着。
  撒落的尘土并没能阻止沙素的行动,他踮起脚尖,沿着凹槽摸索,摸得很仔细,凹槽中稍微有一点变化,他都反复摩挲几遍,想从中找出一点破绽来。述空将蜡烛举得高高的,企图借着烛光的照耀从凹槽中看到什么,除了黑乎乎的影子,什么也没有看到。
  沙素“嗯”了一声,沿着凹槽滑动的指尖捉住了一个圆孔,接着又按住了一个。他激动极了,屏住呼吸,中指和食指顺势插了进去,用力一捅,只听石壁内发出一种清脆的金属的声音,高大的佛龛整个儿颤动了一下,石壁向后开启,原来佛龛就是门,门枢安装在左边。沙素将手伸进佛龛边缘露出的裂缝,使劲朝自己一拉,门发出吱吱的响声,朝向他们敞开。沙素侧身钻了进去。述空将灯举过头顶,随后紧紧跟着。
  两人爬上一段几乎垂直的石梯,进入一座略显椭圆形的七边形房间。这房间位置较高,地面大概与其它房间的门楣相平行,像是凌驾于周围一切房间之上。烛光下没见有门窗与外边相通,却分明感觉到干燥清爽的风透进来,可以断定,上边和下边都修了通风的气孔,在这儿一点也不气闷。
  壁上开凿了一条一条长形石龛,自下至上,恰恰十排,平行而整齐。七面石壁的格局一模一样,加起来石龛正好七十条,乍看起来像七堵巨形的书架。开阔的房顶上,镂刻着葵花大小的七角星,一共七颗,正好对着房顶的七个边角。大概这就是七星楼的由来了。
  沙素举起蜡烛上下打量着,石龛里摆满了纸轴,有几百轴或上千轴,他惊愕地吁了一口气。述空放下蜡烛,展开一根纸轴,高兴地叫了起来:“兰亭!兰亭!”
  沙素急忙凑过来,果然是一帧《兰亭集序》,他仔细地端详着,渐渐皱起了眉头:“赝品。”
  “赝品?你怎么知道是赝品?”
  “《兰亭集序》是东晋永和九年三月初三,王羲之和四十多位友人饮酒赋诗时乘兴写下的精美之作,相传共二十八行,三百二十四个字。后来虽写过多次,但都没有这一次写得好,所以分外珍爱。王羲之醉写‘兰亭’,用的是茧纸、鼠须笔,只此一条,足可以证明此幅是赝品了。”
  述空又展开一轴,沙素用拇指和食指捏了捏边角,示意放下,不必细看了。一连展开十几轴,都是赝品。沙素见右面一轴用白绸包缠着,搁在一条石龛上,展开一看两人喜出望外。
  “茧纸、鼠须笔,真迹,是真迹!”述空肯定地说。
  沙素细细察看,轻轻摇了摇头:“《兰亭集序》是王羲之与朋友郊游闲余时的得意之作,含篆隶而不露痕迹,自然安详而又多回锋敛气,笔画的粗细与用笔的藏露,侧转取势顿提波磔,疏密斜正大小参差,形成他书法上鲜明的节律,呈现出他的风度、情操和襟怀,是前人所不能比的。此帧墨迹摹写逼真,只是用笔枯燥,‘少长咸集’的‘咸’字,‘岂不痛哉’的‘哉’字,戈法懈怠,最为明显,缺乏王右军的气韵,一看便知。”
  述空有些失望,看着那一轴一轴书纸,望而生畏,叹道:“简直是汪洋大海!”
  的确,这种鱼目混珠的办法很有成效,一般人是无法从众多赝品中寻找出真迹来的,因为这些赝品大都出自名家之手,笔法圆熟,摹写逼真。这一招着实厉害,可以看出辨才的机智,也暴露了他的狡猾。
  接着展开的是第一百零五轴。沙素依然兴致勃勃,丝毫没有倦意,这一帧太像王羲之的手笔了,用笔结体,起势收转,状若断还连,势如斜反直,真可谓惟妙惟肖。只有一点被沙素戳开了:“《兰亭集序》三百二十四个字中,有二十个‘之’字,七个‘不’字,各具特色而绝不雷同。而此帧法帖上‘之’字和‘不’字,形同算子,一字万同。”沙素颠过来倒过去端详了许久,不肯释手,像是为作者绝好的摹写被识破而惋惜。摩挲中,他发现书轴背面左下角盖有智永禅师一方小小的印,“智永毕竟是智永”,沙素为他精湛的书艺和诚实的人品而感叹。
  一轴又一轴被打开,一轴又一轴被放下,两人足足折腾了一个多时辰,没有任何结果。尽管冬夜寒冷,额头还是渗出了细密的汗水。述空感到疲惫不堪,续了一支蜡烛,坐在地上喘气:“好不容易进了七星楼,可‘兰亭’又偏偏不在这里!”
  “不会!”沙素依然充满自信,“往日可能不藏在这里,自从皇上颁诏追索这帧墨宝,辨才禅师紧张沉重的心情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势下,只有把‘兰亭’藏进七星楼,才能使他放下心来……”
  两人继续寻找。一轴一轴地打开,又一轴一轴地放下,这是第几百几十几轴了?已无法记清。干脆不再记数,按着石壁往下査看,第二堵、第三堵、第四堵,査完第五堵石壁开始查第六堵石壁,打开的第一轴书帖是钟繇的《宣示表》,接下来全是钟繇的作品。
  “完了!”沙素出了一口气,浑身散了架似的,再也站不起来。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难道是辨才发现了自己和述空的行动,临时拿走了“兰亭”?或者根本就没放在这儿,只是自己自作聪明?他看了看第七堵墙壁,心中嘀咕着:只剩下这一堵了。他挣扎着爬起来,不到最后一轴,无论如何他也不肯服输。
  他从中间拣了一轴,觉得比别的纸轴稍粗,分量也略显重了一点。剥开外面包裹的一层油纸,里面是一层薄薄的丝锦。从手感上可以断定,这帧书迹用的是厚实的茧纸。沙素小心翼翼地打开,只看了两行,迅速地阖上,心中一阵剧烈地跳动:“是它,就是它!”
  述空知道师兄发现了奇迹,急忙擎起蜡烛凑过来观看。沙素一把将他推开:“小心!”
  述空将蜡烛粘到一条空着的石龛上,两人捧起墨宝细细观赏。沙素压低嗓音诵读:“此地有崇山峻岭,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带左右……”禁不住叫起好来,“字势雄奇,如虎跳天门,龙卧凤阁;气韵灵动,似清风出袖,明月入怀。遒媚劲健,世无所匹。”看着赞着,晃动起脑袋,“或取诸怀抱,晤言一室之内,或因寄所托,放浪形骸之外……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
  述空连连咂舌,指着那一个个“之”字,频频赞叹称奇。“欣赏王右军的书法,像观赏一幅生机勃发的山水画,如聆听一曲抑扬缠绵的音律,似吟咏一阙澹远典丽的诗篇。真是人生最美的怡情乐事……”
  沙素还要大发感慨,述空做一个手势制止了他。沙素将“兰亭”藏入背囊,两人匆匆离开七星楼。
  9
  得了《兰亭集序》真迹的沙素,不敢在山寺逗留,连夜赶到永安驿站。驿长孙忠见来了个和尚,没有理睬。
  “我是钦差,奉皇上之命到此。”沙素说着,拿出一封信函。孙忠细看,果然是皇上的诏书,吓得扑通跪倒,连声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圣僧有何吩咐,小人一切照办。”
  沙素道:“快去禀报你们都督,就说钦差到了。”
  都督温行践得了孙忠禀报,急忙乘马赶来,沙素当面读了诏书,并把奉旨追索《兰亭集序》的经过大致讲了一遍。温行践立即差二十名武士化装成商人,护送沙素进京向皇上复命,然后,来到永欣寺拜见辨才禅师。
  温行践跟辨才学书多年,是辨才的老朋友,见面也不客气,就提“兰亭”的事。辨才一听脸就拉了下来:“温都督不必再问了,我早说过,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不知道我知道!”温行践哈哈大笑,笑得辨才有点摸不着头脑。温行践说,“‘兰亭’已到了沙素和尚手中,沙素正在进京的路上。禅师应该写一奏表,表明自己愿将墨宝献给皇上,趁此机会送个顺水人情。这样,皇上好看,禅师您也光彩……”温行践的话还没说完,辨才眼前已经黑乎乎一片,摇摇晃晃昏倒在地上。过了许久,辨才慢慢苏醒过来,如同梦呓一般喃喃道:“我对不起先师……我对不起先师……”他挣扎着爬起来,写了一份控告当今皇上李世民的诉状,亲自送到温都督府上。温行践不敢接此诉状,再三劝阻:“禅师何必招祸?”辨才威胁道:“若都督惧祸,撒手不管,老衲只好拜请僧众到处张帖此状,十日之内这纸诉状将行满天下。”
  温行践又慌又怕,只得写了一分奏疏,连同辨才的诉状一起封了,命驿长孙忠快马送往京都,呈给皇上。
  听说沙素禅师携墨宝回京,太宗李世民喜得连连叫好,当夜在含风殿召见沙素。墨宝《兰亭集序》展开在御案上,皇后与众多嫔妃都来观赏,闹得后宫一片喧腾。
  李世民立即颁旨,择吉日在玄武门举行授宝大典,让天下人知道《兰亭集序》已为皇家所有。
  这一日百官齐集玄武门,玄武门外鼓乐喧天彩旗耀空,仪仗队威严齐整分列两旁。李世民由众人簇拥着登上祭坛,司礼太监一声高喊,身披大红袈裟的沙素禅师手捧描金漆盒,绕场一周,然后献到皇上面前。皇上净手燃香,向漆盒中的墨宝躬身施礼,百官连连叩拜,山呼吾皇万岁万万岁。皇上将墨宝展开,大臣们一个个引颈翘首,目光集中在王羲之的法帖上。有的赞叹:“王右军用笔如壮士拔剑,瓮水绝流!”有的稽首称奇:“一点如高峰坠石,一竖如万岁枯藤!”有的佩服得五体投地:“似千里阵云,如风雷震骇,百代书家,惟有王右军气派!”……正在赞不绝口,忽有奏报,永安都督温行践有快马奏疏送到。李世民觉得温行践的奏疏肯定与《兰亭集序》有关,急令呈上,拆开细看,看着看着,满面笑容收敛,渐渐涌起了怒意:“好一个辨才和尚,胆大妄为,竟敢写诉状控告起朕来,骂朕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指使佛门叛徒盗走他的镇寺之宝。荒唐荒唐。”
  大臣们见皇上动怒,一个个也都斥骂辨才。有的说辨才胆大妄为,应该处斩;有的说辨才疯狂至极,处斩太轻,应该凌迟处死。
  房玄龄力排众议,他说:“辨才敢于控告皇上,就是逼着皇上将他处死。处死辨才容易,但那将坏了圣上一世的英明。这是一桩亘古未有的奇案,依臣愚见,圣上可写一道判词,判辨才胜诉,判圣上败诉……”
  没等房玄龄说完,李世民就瞪起了眼睛:“判朕败诉?亏你想得出来。”
  “既是亘古奇案,奇案就有奇案的断法,胜诉者可得金银财宝,败诉者罚每日读‘兰亭’一遍,每日习‘兰亭’一纸。不知圣意若何?”
  李世民听了哈哈大笑,夸奖房玄龄聪明。
  数月之后,钦差将皇上亲书的判词一份和财宝一车送到永欣寺辨才面前。判词上写道:“辨才禅师护墨宝‘兰亭’心切,出言不逊可以鉴谅。朕爱墨宝‘兰亭’心切,所用手段可以理解。为此赔辨才禅师黄金三千两,白银五千两,绸缎百匹,玉器百件。罚朕日习‘兰亭’一纸,读‘兰亭’三遍……”
  辨才禅师仰天叹道:“皇上,你为什么不杀我呀!”他看了看眼前的金银财宝,决定在前山上建一座宝塔,以赎自己的罪孽。辨才手中原来有三件镇寺宝物,一是“兰亭”;二是神龟,龟由紫铜铸成,腹内注满清水,龟便在地上爬行;三是玉如意,光亮明澈色如水晶,上面雕满了精细的花纹。辨才失魂落魄,说不尽的愧悔歉疚,一时狂怒,暴跳如雷,把神龟和如意摔在地上,神龟断腿,如意碎裂,辨才禅师心灰意冷地说:“一宝已丢,其它二宝又有何用?”
  不久,永欣寺前山上的宝塔建成,塔身三层,高耸碧天,巍峨屹立,阳光下熠熠闪光。塔成之日,辨才禅师命弟子将自己卧室中的七根石柱推倒,每根石柱下露出一个碗口粗的石洞。当夜子时,辨才禅师将浸了油的棉团燃着,一个一个投入七个石洞里,石洞冲出一股蓝火,七股蓝火在空中汇合,直冲苍穹,辨才禅师盘腿趺坐在蓝火上,哝哝祷告了一阵,自焚而死,永欣寺的僧众含着眼泪,跪在辨才禅师面前,送他永登极乐!
  唐太宗李世民终于得到了朝思暮想的《兰亭集序》,心中欢喜,房玄龄举荐沙素有功,赏彩锦百匹,宅院一座;拨发黄金三千两,翻修双鹿寺;赏沙素一只玛瑙碗,碗内装满七彩珍珠,内厩良马一匹并配有宝鞍宝辔。沙素坚不收受,他说:“在上千帧一模一样的《兰亭集序》中,我能辨出右军的真迹,只此一点,平生足矣!”沙素不再回双鹿寺,拜别房玄龄四海云游去了。述空协助沙素有功,皇上颁旨,命述空为永欣寺的住持,僧众们并不知道这里面藏着一桩交易。
  李世民研读《兰亭集序》孜孜不倦,终日临摹,爱不释手。又命拓书人赵模、韩道政、冯素素、诸葛真各摹数本,赏赐给皇太子、诸王及近臣。
  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李世民在玉华宫含风殿驾崩,临死之前他拉着太子李治的手说:“我想求得一物,你是个至孝的孩子,定不会违背我的心愿吧?”
  李治流着眼泪说:“父王有何吩咐,儿臣一定照办。”说完,将耳朵贴到李世民的嘴上。
  李世民气息奄奄地道:“我只要‘兰亭’,你一定要把它与我同葬。”
  高宗李治遵照父皇的遗嘱,将《兰亭集序》装进棺材,和唐太宗李世民一起埋进地下。可惜这帧稀世珍宝,只能随一个人的尸骨长眠地下。
  风流乖戾鱼玄机
  ——鱼玄机杀绿翘案
  鱼玄机聪慧貌美,九岁与大诗人杜牧相识,对她一生与诗结缘奠定了基础。十五岁嫁给补阙官李亿,因受妒于大娘子,出家在咸宜观入道受戒。由于李亿的恩断情绝,致使鱼玄机从此放荡不羁,与士子们酬答唱和,诗句冶艳,引得一些无行文人蜂飞蝶拥。鱼玄机艳帜高张,一时轰动长安。但她毕竟是一位诗人,有着丰富的情感世界,因此时常陷入一种内外交困自相矛盾的痛苦之中,阴郁乖戾令人不可捉摸。后因失手杀死婢女绿翘,死于京兆府尹温璋之手。此文根据《唐才子传》、《太平广记》、《女道士玄机的归宿》等文撰写。
  1
  唐宣宗大中十三年(公元859年)秋天,坐落在长安近郊的咸宜观中,新来了一位约十五六岁的女道士。
  这女道士一副心灰意冷、失魂落魄的神态。脱去艳装华服,穿上道袍素衣,却依旧美艳绝伦,就像是满园锁也锁不住的春色。她那内在的气质,仿佛透着馨香幽兰,有着使人难以抵御的魅力。她很少说活,也很少有人见她笑过。初入道观的那段日子,清晨或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定然要走出观外,绕着观前凋枯的空林,悠悠地漫步,低低地自语,像是在吟诵诗词,又像面对什么人轻轻地诉说。她像一个幽灵,莫测而又神秘。
  她的到来,使咸宜观平添了一道景观,将咸宜观的灰暗冷寂一扫而光,有一种看不见却人人能感觉到的情绪躁动在咸宜观的周围。她是谁?为什么要出家?在她的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背景?她那乌亮的双眸为什么总是有一层云缠雾裹般的阴翳?凡是见过她的人,无不惊叹她容颜的俏丽,对她心生怜悯的同时也产生了诸多的不解和疑问。一时间,她成了谜样的人物。她姓鱼,名幼微,又名蕙兰。
  年仅十五岁的鱼幼微在半年不到的时间里,经历了一波三折的变故,大喜大悲,聚散离合,恩恩怨怨。这个表面上不动声色的少女,心内却无时无刻不在喧腾激荡着。她在等待,在思念,在那道袍的缠裹里,一颗虽创痕累累千疮百孔的心,仍然有着炽烈的火焰在燃烧。
  鱼幼微九岁那年,与诗人杜牧偶然相识,从小就喜欢诗词的她,有幸得到杜牧的点拨,从而与诗文结下了不解之缘。可惜好景不长,她仅和杜牧学诗半年,杜牧便谢世了。杜牧非常赏识她的聪颖和悟性,临终时将她托付给吏部补阙官李亿。李亿时年二十五六岁,是杜牧认可的”关门弟子”,精通诗词,品性耿直,不畏权贵,时常直言劝谏。鱼幼微和他相处了五年,将他当作大哥哥爱戴,然而十四岁那年,情窦初开的鱼幼微竟痴狂地恋上了李亿。李亿对幼微的情思了然于心,但因家中早已有了发妻,且是名门望族的千金,她的袓父就是大名鼎鼎的一代名将郭子仪。因此,当幼微明确向他剖白心迹时,李亿一度犹豫不决。他最终没有战胜幼微的美貌对他的诱惑,偷偷将幼微纳为妾。发妻郭氏闻听此事,醋意大发,寻死觅活,闹了个天翻地覆,并搬出她的叔父郭爱来进行劝阻,幼微—见年近七旬的当朝驸马爷郭爱出面干涉,十分绝望,唯盼李亿能顶住。但李亿权衡再三,答应了驸马郭爱的建议,将幼微送入咸宜观,说是“缓兵之计”。
  鱼幼微知道,除了入观这条路,她己无路可走。她的父母都是寻常百姓,为她和李亿的婚事曾再三劝阻过她。幼微为情所迷,哪里听得进去,当时对父母明言:幼微既嫁,永不后悔。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今后是死是活,决不累及父母。
  就这样,鱼幼微走进了咸宜观,走进了另一个国度里。在“帘垂道院深”的咸宜观,鱼幼微独向一隅,像一个遍体伤痕气息奄奄的猫儿,舐舔着心头的血痕。毕竟她还太年轻,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刚刚打开爱情之门,扑天盖地而来的竟是狂风骤雨的袭击,她那色彩缤纷的梦幻之国,顿时被打得落红遍地,七零八落,一派萧条凄凉。
  至此,鱼幼微和李亿半年的姻缘便告结束。两个月后,正式入观修道,更道名曰“玄机”。
  2
  唐懿宗咸通二年(公元861年)。
  十八岁的鱼玄机以她非凡的美貌和横溢的才华,大肆挥霍着青春。很快,她的艳名艳诗便飞出咸宜观,响遍长安城。那些慕鱼玄机之名而来的骚人墨客达官显贵,络绎不绝。一时间,咸宜观门庭若市,热闹非凡。他们不拜天尊道祖,只求一睹风流道姑的芳容。
  两年的道观生活,早已使鱼玄机看透了一切。她深知,自己所处的这个时代,什么出家入道,道观不过是嫖娼宿妓的淫窝而己。女道士们穿金戴银,香车宝马,招摇过市,出入于豪门富贾之家,观,成了妓女的代名词。两年多来,鱼玄机成了众多男人们追逐的香饵,她已经能够十分娴熟地驾驭男人,让他们争风吃醋,神魂颠倒,自己却一副冷面孔,从不动情。
  她对前来寻欢的男人十分挑剔,既要有钱有才学,还要仪表堂堂,方肯与之结交,三者缺一不可。男人们往往以能和鱼玄机一晤而在人前夸耀,他们为得到鱼玄机的欢心,不惜以宝物重金相赠,因此,鱼玄机很富有。她时不时将一些财物送给观主玄朴,玄朴从不阻拦她与任何一个男人的交往。鱼玄机任由心性,常艳装华服,随富豪子弟浪游于长安闹市街头,招摇张扬,风头出尽。抛却掉感情重负,她轻松逍遥地活着了。玩过了各种花样,看遍了热闹与繁华,不免起腻,便又多了一个癖好,女扮男装,走出道观闲逛。
  有一天,她逛到了一家妓院门口,突发奇想,想充当一回嫖客,试着用男人的身份玩一玩女人,岂不有趣?她这样想着便进去了。鸨儿一见,惊羡得好一阵子张口说不出话来,鱼玄机一阵紧张,生怕被她看出自已的真面目,便怵怵地问:“怎么?妈妈,你用这样的眼光看我,是哪儿有什么不对吗?”
  “不,不,相公请坐!”鸨儿热情相邀着,一面命人上茶一面夸赞道:“我在这里见过男子也算不少了,今天见了相公的面,把我的眼睛都看花了,天下竟还有这样的男子,比女人都要俊俏一百倍呢!相公然既来了,我就豁出去了,今天你可以任意挑选我这儿的姐儿,价钱减半。但愿相公常来敝院光顾,便深感荣幸了。我这一生就是爱美,见了美男女就是快活,看着舒服啊!”鱼玄机见这鸨儿的眼多次盯着她的腰间所挂的那块玉佩,顿时明白了鸨儿的意图:难怪这么热情,原是当我作冤大头了。鸨儿说罢,吩咐跑堂的把一二十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招到了鱼玄机面前。鱼玄机暗暗称奇,外表却不动声色,假装认真地挑选着,一任女人们向她乱抛媚眼。忽然,一声惨叫隐约传来,她一愣,随即又是一声惨叫,这次她听清了,是个女孩子的声音。她无心再做戏挑选眼前的女人们了,皱着眉头问:“这是何人喊叫?”
  鸨母笑道:“相公不必分心,只管玩你的,我这是让他们调教一个不懂规矩的雏儿呢!”
  鱼玄机一听那声音揪人心的惨劲,毕竟自己也是女儿之身,顿生怜惜之情,禁不住对鸨儿说:“妈妈,我倒想见一见这个女孩儿呢。”
  “不见也罢,不见也罢。”鸨母道。
  鱼玄机从腰带上解下那块玉佩,对鸨儿说“这是我袓上传给我的珍藏,看清了没有,这是商周时代的玉器,先让我看看人再说,我要斟酌一下,看这雏儿值不值我这块玉佩。”
  鸨儿顿时眉眼带笑说:“相公说咋样好就咋样办吧。”随即对身边一个男佣低声咕哝了几句。鱼玄机说:“不用他跑了,我亲自去。”说着站起来就往里走,鸨儿忙着前面一溜小跑,待鱼玄机在男佣的引领下来到一间房门口时,里面一时没有了声响。鱼玄机推门进去,只见鸨儿正拿一件长衫往躺在地下奄奄一息女孩子的身上盖去,鱼玄机看出那女孩是被剥光了衣服的,头发散乱,嘴角有血痕,几个手持皮带的男人正站在一边,凶神恶煞的样子望着鱼玄机,呼呼直喘。
  鱼玄机见那女孩虽遭摧残,脸上留有伤痕,仍看出她的清秀和俊美,鸨儿这时似乎也有发现,说:“这死妮子长得和相公很相像哎。”
  鱼玄机惊道:“哦,是吗?”再一细看,可不是,眉眼鼻子嘴巴,无一处不与自己长得像,心中越发怜惜起这女孩来了。她对鸨儿说:“我正欲纳一房小妾,既如此,我替她赎身,带回家去如何?”
  鸨儿一寻思,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这……怕不妥吧?”
  “有何不妥?”鱼玄机问。
  “这雏儿尚未接过客,仍是新鲜景儿。当初我买她时可是花了不少银两啊,后又调教了两年,若赎买她,没有五千两是不够本的。五千两,只怕相公不肯出这个价吧?”鸨儿道。
  鱼玄机将那珍贵玉佩往桌上一放说:“这块玉你道值不值?”鸨儿慌忙拿起那块圆形雕刻着龙凤图案的玉佩看了又看,分明爱不释手,却说道:“这块玉顶多值个两千两银子吧!相公能多少再添几个银子,我也就不计较了。”
  鱼玄机一把从鸨儿手里夺下玉佩,轻蔑地一笑说:“好吧,既然你不识货,我们就不以此物作交易了。你把人给我好生护理,三天后我交给你五千两银子,一手交银一手领人可好?”
  鸨儿急了:“相公相公,好说好说,我呢,见你也是个实诚人,就这样吧,你这玉佩权且顶那五千两银子的坑吧,我就要这块玉佩了,不要银子了。”
  鱼玄机又说:“妈妈可想好了。别后悔哟?”
  “不后悔,不后悔!三天后,我把人给你收拾齐整了,相公只管领她出去就是了。”
  三天后,鱼玄机如期前去,将玉佩交与鸨儿,这才正式见了那女孩儿的真面目。那女孩十二三岁模样,怯怯的见了鱼玄,一言不发,痴痴地随鱼玄机出了妓院,瘦小的身子瑟索着,单薄得像要随风飘去。到了咸宜观,当鱼玄机脱去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