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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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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子兄弟,刘天爵老家又是合州,合州地盘上有钱有势的人又几乎都姓刘,他们敢在合州地界胡作非为却能逍遥自在,衙门里没有个撑腰的,他们敢吗?你想想,这根柱子你能晃动么?我就对那官爷说‘你不知道,我爹和哥哥死得那样惨,单单伤心就要了娘的命了,办完了爹和哥的后事,娘在床上躺了四天,不吃不喝,我一直陪在娘的身边,求她吃饭,她说要不是想到我一个人没人管没人问的孤单可怜,她真不想再活了,真想不到这个荣雨田,他也真缺德呀,凶犯没追着,按搁我娘头上来了。他把两条命加给我娘还不算完,还又找出了一个姚二,说我娘是什么金妇银妇。我家穷得饭都吃不成溜,跟金银能沾上边吗?’”
  黄宗汉当时听她说到这里,那个笑呀,笑得鞠蓉莫明其妙:“大人,我说错了么?”
  “没错,没错,说得好!后来呢?”黄宗汉问。
  “后来那官爷进去了,一会儿慌里慌张地出来了,看样子是想和我说话,转身一见身后跟了两个带刀人,我刚要上去问他,只见他一个劲对我挤眼,我不懂,还往他跟前凑,他急忙对我大声喝斥:快滚,快滚!尽胡闹,看一会儿有你的颜色看,快滚哪你!说话还直跺脚。我说:哎,你这人刚才说……那官爷一听,紧忙拽住我的领口,飞快往衙门外跑,边跑边说:我的小姑奶奶,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话,可千万别对任何人再说了。说出去,你和我都没命了。我说:我不说,我一定不说。他一抬手把我扔下了,见带刀人往这边看,假装凶狠地骂了几句走了。”
  “那后来呢?”黄宗汉道。
  “没有回话我能算完吗?我娘命快没了,天都开始凉了,秋决快到了……”说着眼泪又急得直流。
  “你那个邻居呢?他去了么?”总督问。
  “他是我舅舅,他一直跟着我呢!”
  “哦?你舅舅为什么不出面?”
  “我舅胆小,又是大人。我们那儿有个老先生说,大人告状非挨打不行,小孩一般不会挨打。可是这个地方的官,不论大人小孩,还不是照样下死劲打人吗!”鞠蓉气愤地说。
  “他们为什么打你呢?”总督问。
  “昨天我又去了。一连好几天,我每天都去。街上一些人都认识我了。他们有时问我,我就从头至尾怎么来怎么去地给他们讲,一遍一遍又一遍。开始几次,那两个带刀看门的官爷还过来阻止我,不让我说,我不听,我还是讲,那两人也没办法治我,有人都拿白眼瞪看他们。后来有一次,我正对很多人讲着时,从里面抬出一顶官轿,人多,我个头又矮,官轿出来我没看见,大概是我大声说的话被那轿中的人听见了,只听有人说:快走吧,按察使刘天爵出来了。人们一下子散开了,我一听说是按察使刘大爵出来了,又见的确是一顶官轿停在面前,一个官样的人早已出了轿。我心想,这是个好机会。那天我见总督大人您的时候,不就是您下轿时么,我又像见您那样喊冤,磕头。谁知这个官老爷一声不吭,听完我的诉说后,对那两个看门的带刀人招了招手,低声嘀咕了几句,上轿走了。
  轿子走后,那两个带刀人过来,也是一句话不说,一个抓住我的抓髻,一个抡起大巴掌,劈头盖脸打得我一点知觉都没有了,才作罢。”
  鞠蓉说到这里,外面有人来报:“双流县知县李阳谷到。”
  随后进来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大黑胡子有尺把长,目光如炬,神采飞扬。黄宗汉忙起身相请:“阳谷兄,请坐。”
  说话间二人就坐了下来,黄宗汉指着鞠蓉对李阳谷说:“还记得几天前我提到过的幼女拦轿一事吗?就是这丫头。你看,被桉察司那边打得这副模样。”
  “是不是为合州那起杀人案?”李阳谷问道。
  “是由那起命案引起的另一案件。目前还说不清。我有个想法,想请兄弟亲自去一趟合州,合州杀人案,现已有两种说法,一种是盗窃凶杀,一种是奸情凶杀。这小孩坚持上控的原因是,认定此案属盗窃凶杀。知州荣雨田却为此案定名为奸情凶杀,将她母亲向氏打入死牢。案子究竟如何咱且不去管它: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按察司上上下下的官员对此案所持的态度:一上来是拒不受理,连状子都不接,后来我给转了状子过去,他们又采取威吓手段,企图哄骗蒙蔽小孩子,实在不行,就打人。你想想,如果单单处于朋党的势力,作为按察使的刘天爵,有必要冒天下之大不韪,既要顶住我这里,又要顶住沸腾的民怨,来保一个小小的州官吗?我认为此案的背后大有文章。这案子十分棘手,必须尽快弄清事实真相,才能保证不枉杀好人。我反复考虑,兄一向办事稳健干练,素以神速公正破案闻名,勘破此案,非兄莫属,请兄千万不要推辞。”
  李阳谷手拈胡须沉思良久,点了点头道:“既然宗汉兄如此信赖小弟,小弟还有什么好说的?你说吧,什么时候动身,还有什么具体想法没有?”
  “我的想法是,明天就动身,带上你那两名得力助手,不露声色地潜到合州,亲自去一趟七涧桥,暗察私访,不与官方碰面为好。我这边明后天去一趟按察司,强命刘天爵直面此案,同时命他将合州命案所牵涉的宗卷以及在押人犯,全部调到省城来。我要亲自干预此案,直到水落石出为止。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防止万一有个风吹草动的,他们草草结案,杀人灭口。”
  “这丫头你打算怎么安置她?”李阳谷问。
  “事到如今,我认为没必要再让这孩子直接出面了。我想,你到合州七涧桥,人生地不熟,干脆叫这丫头和你们一起回去!”
  “不行,不行!”李阳谷不等黄宗汉话说完,赶紧说,“我们几个都是大老爷们,带着个女童,多有不便!”
  “这事我也考虑过了,她此次来成都,并非一人,乃是她娘舅陪同前来。回去时,仍让她舅舅与她一起走,和你们拉开一段距离,外人是不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关系的。这一路去,一定要充分利用交通工具,怎么快怎么行,见舟登舟,见车乘车,只记住两个字:“迅速。”
  12
  李阳谷等人在合州城里活动了三天,他们白天分头行动,晚上回到旅店,在灯下碰头,一谈半夜。鞠蓉看出李阳谷这几天很精神,容光焕发,看样子有不小的收获。
  第三天深夜,李阳谷敲响了鞠蓉和舅舅所住的那间房门,低声告诉他们说“明天下午去七涧桥。你们可以收拾一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舅舅便叫醒了鞠蓉,对她说:“你下午先随李大人他们回七涧桥去,我随后就到。”
  “你去哪儿?”鞠蓉问。
  “我出来这么长时间了,家里不知怎样,我一直放心不下。再说,这头毛驴借出个把月了,如今也用它不着,我把它还给人家。”舅舅说。
  鞠蓉说:“舅舅既然要走,还是和李大人打声招呼为好啊!”
  “不用了,李大人叮咛过,一般小事不可随便找他们,免得别人看出我们是一伙的,目标太大,不易行动。我回家不过两天时间,很快我去七涧桥就见着你们了。你也懂事了,凡事听从李大人安排就行。”
  鞠蓉满心不高兴,将舅舅送出旅店,舅舅又吩咐了她几句,就走了。
  舅舅走了,鞠蓉慢慢低着头往旅店走,突然,两双大脚无声地停在她的前头,她大吃一惊,抬头一看,是两个黑衣黑脸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人压低声音道:“小丫头,跟我们走一趟。我有话对你说。”
  鞠蓉一见这阵势,恐惧得瞪大眼睛,心中忽有所动,大声喊叫起来:“有坏人吶,快抓坏人吶——”边喊边趁那两人一愣神时,闪身要跑,嘴里仍喊叫不止。
  “跑,跑哪里?叫你跑!”一个男人边说边向另一个男人使眼风,一人架鞠蓉一只胳膊,迅速向旅店南边跑,鞠蓉大叫“救命啊!”
  那两个男人一听鞠蓉声音响得震人,忙停下来捂她的嘴,鞠蓉又踢又咬。正在鞠蓉绝望的时候,李阳谷的两个助手闻声赶来,见此情景,一声断喝:“好大的胆子,大天白日抢人!”两个男人一见来者不善,扔下鞠蓉一溜烟窜了。鞠蓉吓得魂不附体,回到旅店见到李阳谷时还说不出话来。李阳谷给鞠蓉倒了一碗开水,让她喝了,缓缓神儿,鞠蓉便将舅舅走以及舅舅走后发生的一切详细讲述了一遍。李阳谷听罢鞠蓉的讲述,沉思了一会儿道:“看来合州城这地方不宜久停,赶快离开这里,去七涧桥。”
  他们迅速准备好,草草吃了点东西。李阳谷摇摇头说:“这丫头的舅舅是个什么人吶,关键时刻他走了。既胆小如鼠又没有眼色!他这一走,差点惹了大麻烦,将原订计划也打乱了。”
  正说着话,门外突然来了一伙人,其中一人毕恭毕敬地对李阳谷说道:“李大人,我们知州荣雨田荣大人有请!”
  李阳谷大为愕然,笑着说:“你们大概认错人了吧?我并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另一个人却道:“您不是双流县县令,人称李大胡子的李阳谷李大人吗?怎么会认错呢?”说着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指了指鞠蓉,“她不是七涧桥向氏的闺女鞠蓉么?我们知州荣大人听说李大人来到合州地界,特让我们前来迎接您,轿子已在门外备好,请大人上轿吧!”
  李阳谷万想不到,荣雨田的消息如此灵通,见瞒不过,只好退一步说:“不错,我正是李阳谷,因有私事前来合州,不便打扰荣大人,请代我谢谢他的盛情相邀,改日再去拜访他吧。”
  那几个人哪里肯依,一再坚持说:“李大人若不肯赏光,我们回去难以复命,请李大人体恤我们当差的难处,上轿吧!”
  “真对不起,我的确有私事急需办理,这次就不去了,不能去!”李阳谷坚决不去。
  “噢,李大人是受制台大人的委托来合州的吧?荣大人已知道了。正是为了七涧桥命案才请李大人前去的呢!”来者说。
  “不不,我不是为这事来的。只为合州有一笔生意做砸了,外头还欠了我的债,我是来收债的,不想过问公事,更不想问案子,我乃小小双流县县令,制台大人怎么会派我这个七品芝麻官来担此重任呢?再说,合州之地我李阳谷人生地不熟,两眼瞎黑,如何能与七涧桥的案子扯到一起呢?”
  “不问七涧桥命案,大人又因何与这个鞠蓉在一起呢?”来人说:李阳谷着实吃惊不小,心想:黄宗汉派我来合州之事做得如此机密,自己行动又如此小心,消息还是漏到他们的耳中,看来四川朋党势力不可小觑。如今听到来人手指鞠蓉对他这般语调说话,显然在不客气地将自己的军,有些恼怒地说:“不说这小丫头还则罢了,一提起她就让人气恼。今儿一大早,有两个恶徒截住了她,不问情由就要带走,要不是我的两个伙计跑得快,后果难以预料,我李某刚踏上贵地,竟遭遇如此怪事!对一个不满十岁的儿童这般威胁恐吓,强行绑架。刚才又听诸位提起七涧桥杀人命案来,我认为,今晨这女孩所遇之事绝非偶然,说不定另有文章。”
  李阳谷边说边对那几个人察颜观色,只见他们表情显得怪异尴尬,更加确信自己的推测。他又说:“我原对七涧桥之案件并不知晓,今不期然遇到这个女孩,听她一番哭诉,本官反倒对此案有了兴趣。也好,我跟你们去见见荣大人,听他聊聊对此案的高见。”
  那伙人见李阳谷竟答应了,个个面上轻松了起来,又有一人对李阳谷道:“大人行动多有不便,这小女孩不如交给我们,将她送回七涧桥去,岂不两便么?”“她的事就不用你们操心了,我自有安排,你们先出去等一等,我随后就来。”
  那几个人极不情愿地出去了,李阳谷忙从行囊中掏出一密札,交与两名随员道:“七涧桥已无须再去,你们赶快乔装改扮一下,将这女孩带回成都。这密札务必亲自交在总督大人手上,万一情况有变,不得脱身,千万将此密札销毁,且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切记!你们告诉总督大人,就说我已被围合州。一切的关键在于荣雨田。我以为时机已经成熟,可速行动!这女童就交于你二人一路保护,只要平安出得合州地界就安全多了,你们可要慎之又慎哪!”
  “大人,你呢?怎么办?”
  “他们不是用官轿抬我去么,我且陪他们玩几天再说吧。”
  “小心狗急跳墙。”
  “我懂。”李阳谷又道,“估计这旅店门外早已有人盯着你们了,你们改装吧,要不动声色!”
  鞠蓉忘不了那个早展,李阳谷走后,两位随员转眼间收拾得改头换面,使十岁的鞠蓉眼界大开,要不是亲眼所见,她真不敢相信。刚才还是英武雄壮的青年,顷刻间成了一对老态龙钟的翁妪,弱不禁风一推就倒的样子。正在她吃惊时,他们对她说:“小丫头,为了活命,现在必须把你变个模样啦。”
  不一会儿,鞠蓉在他们的妙手之下,变魔术似地,给变成了一个脑袋溜光,只在当头顶留了一块铲子形的短发。他们让她在水盆里照了照说:“好精神的一个小小子呀。”
  他们离开旅店大门时,正有两个形迹鬼祟的人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张望,对他们并没多看一眼。
  13
  当鞠蓉被两名助手精疲力竭地带到黄宗汉面前时,黄宗汉没认出来她,待她张口说话,他才“啊”地一声道,怎么这副小模样?”
  于是,那两名随员对黄宗汉讲述了合州的遭遇,呈上李阳谷密札。
  黄宗汉仔细看罢密札,频频点头,对两个随员吩咐道:“你二人好好休息一下,两天后,还要再赴合州。”
  两名随员走后,黄宗汉亲切地问鞠蓉道:“想娘不想?”
  鞠蓉一听,“哇啦”大哭:“我想娘,做梦都想娘啊!”
  黄宗汉拉起鞠蓉,让她安静下来后,告诉她,不要急,再过半个月,她就可以见到娘了。他吩咐侍者给鞠蓉上街置办了一套夹衣,天气开始凉爽起来了,但鞠蓉心里却如火灼火燎一般:“娘怎么办?她在哪里?她不会死吧?”
  黄宗汉道昨天你娘已到了成都。你放心好了,不论你娘是否冤屈,都不会在案情没清楚之前有危险了。这案子如今已由总督府衙主审了。”
  “娘既然己经在成都了,大人为什么不能开恩让我见娘一面呢?想死我了,我想娘啊,大人!”
  “说实话,小丫头,我又何尝不想让你们母女见上一面呢?你是个孝女,为了救母亲,小小年纪吃尽了苦头。只是法不容情,在没结案之前,任何人不经公众认可的行为都是犯私的。别人知道了要说话的。特别在这宗案子里,情况更为复杂。孩子,你不懂,这里头裹挟的头绪实在太多,稍有疏忽,都可能留下把柄,甚或出人命的。唉,李阳谷如今还在合州,谁能保证他不出差错呢?我这两天心里焦急呀,孩子,你不懂,很多事情你都弄不懂的。这个世界是很荒诞的,没有一种答案是一成不变的……”
  总督黄宗汉说了很多很多。
  鞠蓉不懂。
  事后她才知道,在那段日子里,黄宗汉为此案明察暗访,短短的时间里,查获了那么多内情。黄宗汉和她说话时,他已成竹在胸了。
  14
  半个月后,总督府衙公堂。
  这是一次不拘一格的审判。合州知州荣雨田和省按察司的按察使刘天爵应黄宗汉之邀参予对合州命案的会审。
  鸦雀无声的大堂上,刑审的官吏差役肃立两旁。黄宗汉坐在大堂正中的一张桌案上,左右两桌案分别坐着按察使刘天爵和合州知州荣雨田。堂下跪伏在地听审的是母亲向氏、鞠蓉和姚二。
  升堂之后,黄宗汉出奇的平静,神态祥和安然,一反传统的堂审堂规,既不审问犯人,也不摔惊堂木,静场冷场了好半天,才不紧不慢不愠不火地开了腔,“好天气呀!秋高气爽,日朗风清,真乃是‘天凉好个秋’呀!”说罢仰天朗声一串大笑。
  满堂上下被他这一晾、一说、一笑,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刘天爵与荣雨田对视了一眼,也都生硬地咧了咧嘴,应和道:“的确是一个难得的好天气,好天气!”
  “三个多月过去了,合州七涧桥杀人命案,今日该是了断的时候了。”黄宗汉不疾不徐地说道。浑厚的声音里有着勿庸质疑的果断和自信,一下子牵动了所有人的神经,不论与案情有没有关系,全都屏住了呼吸。
  鞠蓉能听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声,黄宗汉的一席话如沉雷滚动,她和母亲不由地往一起偎了一下。
  “此案发生在合州,案子一直也是由合州知州荣雨田所办理。如此,请知州荣雨田荣大人首席审理。”说着,站起身道,“荣大人,您请!咱俩先换个位置!”
  “岂敢岂敢!”荣雨田显然毫无准备,面红耳赤,诚恐诚惶地说道:“总督大人一人审理也就是了。”
  黄宗汉这时早已走到荣雨田身边,微一躬身,做了一个请起的手势道:“哎,做为合州一方父母,主审官理所当然非知州大人莫属喽!”
  “如此恭敬不如从命。”荣雨田道。
  鞠蓉一见荣雨田主审,大为惶惑不解。她把目光转向黄宗汉,黄宗汉正微笑着坐在那儿,面对荣雨田,分明在等待着审理。
  鞠蓉伸出小手,与母亲凉凉的手紧紧相握着,紧张极了。
  “七涧桥杀人命案,本官反复调査核实,证据确凿,后上报省按察使刘大人……”
  “咳,咳……”刘天爵干咳了两声,打断了荣雨田的话,鞠蓉看见刘天爵表情怪异,手在桌案底下直对荣雨田摇摆,荣雨田停顿了一下,仿佛并没看见这一切,接着说道:“经上报刘大人之后,认定:此案属奸情杀人。”
  “冤枉!”鞠蓉的童声和着母亲悲凉的声音喊道。荣雨田拿起惊堂木,犹豫了一下,仍放回桌案上,待声音停止后继续说道:“据査,向氏一直暗中与姚二有奸情。向氏深惧丈夫和儿子发现自己的丑行,担心性命难保,来个先下手为强,与奸夫姚二设计杀夫灭子,以图做长久夫妻,并在杀人后,假造现场,谎称什么琥珀耳坠失窃。本官经多方奔走,终于捉拿到凶手姚二,亦即向氏奸夫,现姚二有供词在这里。”说到这,忙令随从呈上供词,又道:“姚二招供后,本官又备细作了调查,另有向氏儿媳马氏作证。”
  黄宗汉点了点头道:“既如此,传马氏到堂,本官当面印证―下。”
  荣雨田一听,疑感不解地说:“马氏她人在合州,如何问得。再说,这儿也有马氏证词,再问本人……”
  黄宗汉微笑着打断他的话说:“前日派人去往贵地合州,已将马氏带到了成都,恕我事先没与荣大人打点。来呀,传马氏上堂!”
  鞠蓉母女一听“马氏”二字,气恨交集浑身打摆子似地颤抖起来,直瞪瞪睁着两双火星迸溅的眼睛望着堂外,只见两个大汉将一披头散发之女子,架着两只胳膊,半拽半拖地拉进了大堂,“扑嗵”一声扔在了地上,回道:“马氏带到!”
  鞠蓉和母亲没想到竟会见到这样一副情景,愣住了,真以为是自己的幻觉。她们母女心中一阵无比的畅快,使劲转脸想看清她的脸,然而她却俯伏在地,就是不抬头。
  鞠蓉再看荣雨田时,荣两田已是满脸一层亮晶晶油汗冒了出来,说话声音变得虚飘飘地:“总督大人,这……”
  “知州大人审问便知。”黄宗汉仍一脸笑意。
  荣雨田如坐针毡。
  刘天爵仍正襟危坐。
  “知州大人,请问呐!”黄宗汉催促道。
  “下跪可是马氏?”荣雨田硬着头皮喘滋滋地问道。
  “正是!”
  “抬起头来!”
  “不敢抬头!”马氏讷讷地说。
  “抬起头来!”黄宗汉低沉的声音有着无法抗拒的力量。
  马氏缓缓抬起了头。只见马氏的脸如一块发起来的大面团,上面青紫烂肿,早已面目全非,显然是受过重刑,那长长的头发披散遮盖了她的半个脸,三分像人七分像鬼。
  “害人精,你也有今天!”母亲低骂了一句。
  荣雨田怯怯地声音又响起来:“你婆婆勾引奸夫姚二,杀夫灭子,可有此事?”
  “贱妇不敢乱说,大人饶了我吧!”马氏说着,磕了一个头,又俯伏在地不动了。
  “不要怕,作为人证,你照过去所说的那样再说一遍即可!”荣雨田道。
  马氏听了,抬头将目光转向黄宗汉,黄宗汉道:“照实说。”
  “贱妇过去所作证词皆属编造之辞。”马氏说。
  “这……这又如何说起?”荣雨田手足无措了。
  “讲,是谁让你编造谎言陷害尊亲的?”黄宗汉追问道。
  “是我后来的丈夫陈老伦。”马氏此时声音反倒平静了,“我与陈老伦成婚不几天,那天他喝了点酒,回到家,闷闷不乐的样子,我见他态度反常,再三追问,他告诉我说,七涧桥杀人真凶他已查出来了,我问他凶手是谁,他说是姚二。我听说是姚二倒也并不吃惊,平常早就听说他是个泼皮无赖,做出这等事并非怪事。后来他又说了一个人的名字,把我惊住了。”
  “说了谁的名字?”黄宗汉插问。
  “他说出我婆婆向氏的名字,说是向氏与姚二通奸,杀人一案实际上是我婆婆与姚二合谋。”
  “你相信么?”黄宗汉问。
  “不相信。我虽对向氏有看法,忌恨她,但对她一向的为人还是知道的。我婆婆在街坊邻居中口碑很好。”马氏道,“我对陈老伦说,我怎么从没见过?”
  “那你为何还上公堂做伪证?”黄宗汉问。
  “陈老伦他说,你没见过的事不等于没有。偷人这种事都是极秘密的。你婆婆与姚二的确有奸情,我已调查得千真万确了。陈老伦又说:你作为他家的人,要是能出面作证,这个案子就算结了。不然的话,我陈老伦要被上头追究破案不力。不但要追回事先赏给我的一百两银子,很可能还要被杀头,他说:你是想再做一回寡妇?想人财两空吗?我听他说的也是,又想到我与婆婆后来的那些口角,一气之下,我就答应了他。”
  “大胆刁妇,你过去可不是这么说的,你好大的胆,竟欺瞒本官!”荣雨田说。
  “荣大人且息怒,今天这场堂审才刚刚开始,咱先心平气和,来它个层层剥葱法,拨云才得见日月。沉住气!哈哈哈!”黄宗汉笑道。
  荣雨田勉强咧了咧嘴:“总督大人,这妇人说话一会儿东一会儿西,先前她确曾一口咬定姚二与向氏有奸情,我对于马氏的突然改口大惑不解,马氏显然是受刑不过改了口供的。”
  “既然荣大人对马氏今天的供词产生疑惑,咱就暂不追究马氏,至于所牵涉的陈老伦……”黄宗汉故意打住,眼望着荣雨田,荣雨田似乎有些紧张的样子,张了张口,却什么也没说,黄宗汉接着说,“至于陈老伦,也暂放他一边,过会儿再审。”
  “陈老伦他……他也来了么?”荣雨田慌了,终于压不住,急问道。
  黄宗汉不置可否,继续说:“咱先将与本案有直接牵连的姚二审上一审,刘大人意下如何?”
  “审姚二,审姚二,理当审姚二!”刘天爵随声附和,说完,从袖中掏出手帕擦了擦汗津津的额头。
  黄宗汉又是微微一笑道:“荣大人请。”
  “姚二!”荣雨田机械地叫了声。
  “小的在。”姚二道。
  “你和向氏之间的奸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荣雨田问。
  “小的该死,荣大人……”姚二说。
  荣雨田眼一瞪:“嗯!说,和向氏是有奸情的,对吧?”
  “姚二,如实说。”黄宗汉道。
  “小的,小的和向氏实在是没有奸情!”
  荣雨田和刘天爵听了姚二这话,显然急了,同时摔响了惊堂木,异口同声道:“胡说!”
  “刘大人!”黄宗汉道。
  “总督大人!”刘天爵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使自己强作镇静。
  “刘大人是怎么知道姚二胡说的呢?依据什么判断他是胡说呢?”黄宗汉说。
  “这……”刘天爵支支吾吾半天,道:“我见这人长相丑陋,贼眉鼠目,极令人讨厌!”
  “唔?刘大人原来是看他长相不顺眼,才判定他是胡说的?”黄宗汉道。
  “对,对对,我讨厌他!”刘天爵顺坡下驴地说。
  “作为一名执法官吏,以貌取人可是万万要不得的呀!啊?”黄宗汉意味深长地说。
  “是是,要不得,要不得!”
  “荣大人,继续下去吧!”黄宗汉转向荣雨田道。
  “姚二,你和向氏通奸,用计杀了向氏丈夫和儿子,对不对?”荣雨田见姚二踌躇着,急得瞪眼对姚二吼道:“姚二!你今天若不按照……不照从前的……不实说,我定轻饶不了你。”惊堂木又是一声脆响。
  “这……”姚二望了望黄宗汉,又望了望刘天爵,最后将目光盯向荣雨田,绝望地说道:“荣大人,我到底是按从前的话说,还是说实话,你的吩咐我越听越不明白了。”
  荣雨田说:“从前你是怎么说的,如今你还是怎么说,才是实话呀!”
  “姚二!”黄宗汉喝道:“你要耍滑头,昨天晚上你是怎样招的供词?难道你还想再上笼子蒸一遍吗?”
  “不想,不想!”姚二慌忙说。
  “将咋晚所供之辞再说一遍,让刘、荣二位大人好好听听。”
  “是是!”姚二定了定神说:“总督大人容禀。小的原是与杀人案件一点关系也没有的,只因有一天,刑名书办陈老伦,突然找到了我,对我说,有个发财机会给你,你想不想要?我说当然想要喽。他说眼下有个案子很不好办,让我冒充一下杀人凶手。我一听就说,这个财我不想发,杀人偿命,这个道理谁不知道。人活着,就不愁弄不到钱,命就只有一条,死了还能再活吗?这个财你留着自己发吧。他说你这人真是个猪脱生的,脑子真笨,不转弯儿,白搭熊,瞎活了大半辈子。我既然来找你,叫你应承这件事就能有把握包你一不受苦受亏,二不受惊受怕,只是审问时,上大堂问什么说什么就行了,我保证你连一根汗毛都不会损失。我说,光是知州大人不动我一根汗毛顶屁用,那上面的官若顶真问起罪来,我还不是一样活不成?那陈老伦悄悄对我说了一段话,我一听,认为有道理,便放下心来……”
  “慢着,他说了什么话让你放心?”黄宗汉问道。
  姚二拿眼瞥了一下刘天爵,刘天爵对他暗使眼威。这些,都被小小的鞠蓉看在了眼里,她心想,今天这个荣雨田和刘天爵,两人都是怎么啦,就像吃错了药似的,一会儿摆手一会儿眨眼,天气并不热,他们俩却连连擦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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