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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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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知县这番软中带硬冷嘲热讽的话,让姚天明心里十二分不痛快,他强压住心中的邪火,说道:“像姚绍聪这样的人,以往并无前科,怎么突然就成了强盗了呢?很显然拘捕他是不对的。”
  “没有天生的坏人,也没有天生的好人,坏人往往就是从好人变化的。姚绍聪虽没有前科,只能说他过去可能是个相对来说的好人,不能断定他永远都是好人。只要他做下了卓洲溪抢劫的案子,那他姚绍聪就是个强盗,是个坏人,任何人说话,都改变不了事实。”
  姚天明见蓝知县软硬不吃,毫无办法,只得自寻台阶自下驴,说道:“姚某今天前来,没有别的意思,完全是为了蓝大人的声誉和前程而来提个醒的,蓝大人应该能够理解姚某的良苦用心。”
  篮知县点头,一语双关道:“谢谢,我懂,我全懂!”
  姚天明故作套近乎的样子,低声说:“昨天我听姚勋、姚品他们议论,扬言如若蓝大人不能破案,他们就要率领姚姓男女老少,到衙门前长跪恳请。真要闹到那一步,对蓝大人您的政声可就不好了!”
  蓝知县果决地说:“任凭他们闹上天去,我蓝某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谁也阻挠不了我勘察此案!”
  6
  潮阳县人谁都知道,姚家是方圆百里数一数二的大姓宗族。他们家族中的人,有的在上边有的在地方,盘根错节,势力强大。公堂上刚刚讲出一句话来,外面马上就知道了。真是百足之虫,扶之者多。蓝知县看透了,若按以往旧例审理此案,很难弄清事实真相。
  蓝知县支开左右,将审讯移至内堂,并下令将—切闲人都驱赶出去,不让任何与此案无关的人听去被审者的供词和审讯的意图走向。
  候审人一个个全被隔离关押,这样一来,他们便没有串供的机会了。蓝知县将姚绍聪的近邻聂麻子、蒋大柱两人找来。开始他们不敢开口,经过反复引导,聂麻子说:“姚绍聪确实有一条八桨鲇母船,早些天他还看见泊在港汊的蒲姜棵里,后来就不见了。范合协、范合义被官府抓捕的消息传到姚寨,姚绍聪用二两银子,在和平港买来一条小船,也不知他的用意如何?”
  蓝知县问:“估计他会把鲇母船藏到哪里去了?”
  众人都说不知道,问及有什么迹象可以找寻,蒋大柱说姚绍聪与哥哥姚绍贵分家另住,去年因争夺家产,弟兄们不和。前几天,姚绍聪与他哥哥又突然热乎起来了,姚绍聪一早二晚往他哥哥家里跑,送米送面,还抬了一篓子豆油过去。后来再没见过姚绍贵,至今也没见他冒影,不知是不是与鲇母船有关?”
  蓝知县又顺便了解了别的一些情况,仔细分析了一番,认为有必要迅速查清姚绍贵的下落,便命保正郑茂纪带领衙役丁户光、薛顺到姚寨巡捕。
  天黑之后,郑茂纪悄悄进了姚绍贵的家,说衙门来了人,在村塾等着,传姚绍贵问话。
  姚绍贵的妻子徐氏说:绍贵到山里看望舅舅去了。”
  郑茂纪问:“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徐氏吞吞吐吐:“也许要三五天后,不知道具体什么时间,临走也没说定。”
  郑茂纪要徐氏到村塾去一趟,向衙门来的人当面说清楚,徐氏初始不愿去,但经不起郑茂纪一再相劝,便去了,徐氏刚进村塾的院子,就被丁户光、薛顺锁住,扶上一头毛驴,连夜带到县衙。
  蓝知县坐进内堂,责问徐氏道:“你丈夫姚绍贵到哪里去了?实话实说,不许撒谎!”
  徐氏道:“听说绍贵是到他舅舅家去了。”
  “听说?听谁说的?是不是姚绍聪说的?”蓝知县厉声喝道,“打开窗户说亮话,姚绍聪聚众抢劫,犯了大罪,姚绍贵的出走,与他弟弟有关,老实交待!姚绍贵到底做什么去了?现在哪里?如不老实交待,我就教你尝尝受刑的滋味!”
  话音刚落,两名衙役将一付夹棍先扔到了徐氏面前。
  徐氏哪里经过这种场面,早吓得手脚乱抖,额头滚下豆大的汗珠:“大人容禀,六天前,姚绍聪到了俺家,他说官府正在查他的鲇母船,若被查到,就要被定为违禁捕捞罪将八桨鲇母船充公,求绍贵驾鲇母船躲一躲。他还说,躲过这阵子风头,他愿送小船作为报偿。他们是亲弟兄,一个娘肠子上摘下来的,姚绍聪苦苦相求,绍贵就答应了,哪里知道他作恶哟!”
  “姚绍贵现在在哪里?”
  徐氏说:“十五日夜,他去南塘乡池,听说八桨鲇母船停在那里,当夜驶出海门,打算停在猷湾近处。万一出了意外,他就驾船远走高飞。”
  蓝知县又问了其它一些情况,凡属徐氏知道的,她都一一作了回答。蓝知县将徐氏暂时关进女牢,安排牢头好好善待。接着传范和协到内堂受审,蓝知县屏退左右,心平气和地对范合协说:“表面上看,你是个聪明人,怎么被姚绍聪给骗了?甘愿拿父母给的血身子替他受刑,你不觉得不值吗?”
  见范和协低头不语,蓝知县又说:“姚绍聪才算是真聪明,他自己主动交待了,承认那条八桨鲇母船是他购置的,先前藏在蒲姜棵里,继尔隐藏在南塘池里,案发后见官府追得厉害,托他哥哥姚绍贵驶出海门,现在这只船已在猷湾被官府截获了。那只双桨小船,是他在和平港内用二两银子买来的,目的是敷衍搪塞官府的。他本人都不隐瞒了,你还替他掩盖隐瞒吗?我也知道,你是光棍一条无家可归,只可在别人的船上挨日子,说来也是够可怜的。只要你据实出首,哪怕你本人干过一些偷鸡摸狗的勾当,那也是贫穷所逼,本官也是可以宽宥你的。何必再为他人作护皮呢?”
  范合协忙叩头说:“大人说得极是,句句说在我心窝里。是啊,谁又愿意做贼呢?我确实想当个良善守法的顺民啊,只因在姚绍聪船上干活,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的管,有些坏事不能不随着一块儿干哪!大人,还不都是小人穷,混碗饭吃?”
  “不对吧!”蓝知县说,“姚绍聪出首在先,他说你这个人是做贼成癖,偷窃成性,不偷不抢手就痒。他可怜你无家可归,把空船借给你住宿,不料是你暗中勾结土匪,与范介义等十余人,偷偷驾了八桨鲇母船去卓洲溪抢劫商船。他说他恨你们欺骗了他,以致受了你们的连累。他还说,你们都是些吃里扒外转脸无恩的人,不可与之交往之徒。他先已将你推到油锅里去了,你们却还蒙在鼓里,一味讲义气,咬紧牙关不吐口,不肯供出他的罪行,一旦定案,你再反悔怕是也晚了。再说,你在夹棍下受苦,他又领你什么情吗?”
  范合协仰天长叹一声道:“大人,我们又有什么本事呢?不过听从姚绍聪的指使,当当他的走狗罢了。卓洲溪抢劫一案,确实是姚绍聪主谋,一起去的有范和仁、马共林、马相、辛凤岑、辛白岩、邱加、邱朋、陈伯荣、陈伯周等人,抢来的银钱,都是由姚绍聪作主分发的,怎么能把这些罪责推到我的头上呢?”
  “共抢了多少钱两?”蓝知县问。”
  “共抢了一万二千七百五十文钱。”范合协回答。接着审问范合义,口供与范和协相同。
  最后审问姚绍聪,姚绍聪百般狡辩,还用大话蒙骗:“若査实小人我与卓洲溪抢劫有关,把我揍扁了我一声不吭!”
  蓝知县冷笑道:“难道你是钢打铁铸的不成?来呀!”蓝知县一个手势,两名衙役将水火棍抡得呼呼直响,只打了二十棍,姚绍聪就撑不住了,杀猪般直嚎。
  蓝知县将范合协的口供念了一遍,姚绍聪两眼眨动,将信将疑。蓝知县又将范合义的口供也念了一遍,姚绍聪煞了气似地耷拉下了脑袋。
  蓝知县大喝道:“姚绍聪,你招还是不招!”
  “小人愿招!卓洲溪抢劫商船案,确实是我的主谋!”姚绍聪不但乖乖交出了抢劫的全部钱物,还多交出了猪肝和猪肺两样东西。
  据遭抢人郭元长说,被抢去的货物中确实有猪肝猪肺这两样东西,在写失物清单时漏掉了,现在姚绍聪连这两样东西也都供了出来,证明他是此案的真贼无疑了,水乡保正方东升说,邱朋是他派出的哨丁,并不是强盗,保正郑茂纪、杨员说,陈伯荣、陈伯周过去与范合协、范合义有仇,范氏二人诬良栽赃,把他们给攀咬上了。只有马共林、辛凤岑等人形迹可疑,似应追究。
  种种情况使蓝知县想到,若稍加深究细问,本案可能牵涉到富厚良民,如果一定究追到底,恐怕会有无辜百姓受到牵连。于是对范合仁、马共林、马相、辛凤岑、辛白岩、邱加等人,从宽惩治,一一训话,以示警戒。对姚绍聪、范合协、范合义三人,各按律拷打,令他们戴上木枷示众三个月,期满后各责打四十大板,把他们列人盗匪名册,每逢初―、十五,教他们前来具结。追回的赃物,还给郭元长等三位商人。那八桨鲇母船和双桨小船,都折款抵偿。责令姚绍聪额外交出十两银子,分别赏给各保正、壮丁。
  从此之后,溪河上盗匪敛踪,夜间往来船只不受阻拦抢劫,百姓颔首称道,只有普潮道差员姚天明不大高兴,常在背后非议蓝鼎元恃才傲物,固执己见。
  巧捉黑毛狐
  天一楼失盗,根据楼主齐明洞的举报和现场拿到的证据,拘捕了恶少乔巴豆等三人。酷刑下三恶少服法,交待赃物时却疑云横生。蓝县令及时调整思路,去刑罚用心智,引诱黑毛狐出洞,终于掏了贼人的老窝。此篇根据《鹿州公案》撰写。
  1
  潮阳县城东南角有一座翡翠山,又叫翡翠屏,方圆百十亩一片,齐墩墩地比平地高出三四丈。名义上是山,实际上只是个岗丘。山上花草青翠,树木蓊郁,苍翠油绿中掩映着一幢幢红楼,红砖红瓦,琉璃脊檐,幽雅而肃穆,透着些圣洁气韵。这里住着的都是袓上有功名的人家。一是尤家,祖上做过礼部尚书;一是温家,祖上做过都察使;一是乔家,祖上是京都通政使。世代官宦,血统高贵,加上翡翠山地势高蹈,一旦大水泛滥,全县遭灭顶之灾,惟有红楼区的三大家可以安然无恙。为此,民众给这片红楼起了个不无讽刺意味的名字,叫种籽楼,意思是专门给潮阳县留人种的地方。
  大凡血统高贵的人家,最易出些贼骨头,如八旗子弟,他们自视高贵,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当然难以世代为继,好比马铃薯,撑不了三代就要变种,于是良种变成了劣种。
  雍正初年,种籽楼里出了三棵奇苗:尤家出了个尤杰,温家出了个温多,乔家出了个乔巴豆。这三个浪荡子恰是同庚,都是十七岁,拜成把兄弟,乔巴豆生于正月,为老大,温多为老二,尤杰为老三。三人伙同潮阳县城的地痞流氓,喝酒赌博,卧烟馆玩姐儿,东街撞到西街,白天逛到夜晚。每人腰里别着一本历牌,历牌上写着本月初一海棠楼饮花酒,初二洋鸟窟打麻将,初三缥缈岛品海鲜,初四明武台听丝弦……日复一日,月复一月,按历牌聚会。俗话,坐吃山空,立吃地陷。不多时日,家里的积蓄偷偷花光,只好在外边挠食吃。他们从小娇生惯养,肩不能担担,手不能提篮,唯一的本事就是欺骗。乔巴豆常常骑马在衙门前走来走去,温多和尤杰扮作随从跟在马后,故意向打官司告状的人散布,说马上坐的是通政使的三公子,与知县大人是莫逆之交。一些对簿公堂的人急于投门子通关节,不惜赠送金银和珠宝,托请这位高官显宦之子。乔巴豆等轻而易举地骗得许多钱财。一次,乔巴豆对一个马贩子说:“我是本县令的大公子,要买一匹良马,先骑上蹓蹓,看好了立即送钱来。”又指了指温多,“把我的随从留下作为人质。”这时温多双臂撑地,屁股蹶得老高,让乔巴豆踩着上马。
  马贩子见乔巴豆穿着华丽,风度翩翩,随从如此驯顺,深信不疑。
  乔巴豆骑马来到绸布庄,诈称衙门里要买两匹上好的团花锦缎,以马作抵押,送钱时再来牵马。仅仅两袋烟的功夫,骗得了两匹锦缎。
  一天晚上,乔巴豆等几个浮浪子弟,扛着一坛酒,钱已赌博输光,囊空如洗,无钱买菜下酒,天已甚晚,也难以诈骗,实在无计可施,见有客人的一头毛驴拴在院子里,乔巴豆用尖刀在驴腚上剜下五斤鲜肉,拿去烤了下酒。那驴疼得“嗷嗷”直叫,浑身打颤,不断尥蹶掀蹄,跌断脖子,气断身亡。
  种籽楼的三恶少劣迹昭著,声名狼藉,提起来人人唾骂。因他们祖上是京官,历任县令怕惹出麻烦,不敢深究。
  2
  彤彤朝暾在茫茫烟波中探出头来,潮阳县城如在浪摇波荡中,蓝鼎元有早起散步的习惯,他呼吸了清凉新鲜的空气,神志清明,意气振奋,正准备升堂理事,忽然薛顺来报,文房胡同天一楼失盗,这天一楼是举人祁明洞修建的珍籍馆,宋元时代就以刻印珍籍闻名海内,因声名远播,康熙年间呈皇命营销《四库全书》,连同一些古籍偷偷销往琉球和英伦等海外各国,大大赚了一笔,创下了殷实的家底,成为潮阳县三大家之一。到了祁明洞手上,虽无大的发展,依旧生意看好,财源茂盛,很自然贼人盯住了这块肥肉。蓝知县正向薛顺寻问天一楼失盗的详情,天一楼的主人祁明洞匆匆赶来,长揖施礼后,禀报了失盗的经过:“昨夜子时,我在院子里前前后后转了一圈,库房上锁,安然无恙。清晨起来,见库房窗子有松动的样子,有开启过的痕迹。开门一看,立柜被人用尖刀撬开,盗走珍珠十五串,金镯子六对,翡翠项链七挂,珠玉花钿和金银首饰两盒,还有一方盘龙端砚,龙眼是一对鸽卵大的宝石。这是我祖上传下的珍品,只此一件就值白银万两。另外,还盗走玉如意三柄,玉佛像两尊,共折合白银十万两以上。”祁举人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牌页大小的小册子,递到蓝知县手上,蓝公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歪七扭八的小字:初三,宫廷饭庄品御宴:初四,大山馆掷骰子;初五,嫣红楼玩姐儿;初六,东门口会拳师;初七,多宝斋合局斗鹌鹑……册子的封皮内页还写着“吞回”两个字。蓝知县抬眼看了看祁明洞:“祁公的意思是……”
  “这是我在库房里的窗下拾到的,据下人说,这叫历牌,只有种籽楼的恶少身上才有。内页上写着的是个‘乔’字,是乔巴豆的标记。这桩案子显然是他们所为。”祁明洞说得十分确切。
  蓝知县带领衙役来到天一楼,见祁家院墙高约两丈,库房的窗子距地面也有一丈多高,不见梯子,也不见挠钩的痕迹,看样子是搭人梯进去的,肯定不是一人所为。库房里叠箱架柜,箱子上有脚踏的痕迹,从鞋印上推断,贼人穿的是千里福鞋袜铺售的皂靴,年龄接近成年。整个案情与失主所说基本相符。在查对失物时,从箱子缝中意外发现一张宫廷饭店的会账单,日期正是初三,与历牌上的日期正好相吻合。
  回到衙署,蓝知县传宫廷饭庄的老板席勒问话,席勒说,初三那天,乔巴豆、温多、尤杰三人确实在宫廷饭店摆了一场酒。蓝知县拿出祁家库房拣来的那张会账单,教席老板辨认,席老板说,正是初三的那份账单,款项也一文不差。
  经过反复推敲,蓝知县终于发了令签。一个时辰后衙役们将乔巴豆、温多、尤杰三人拘捕归案。这三个瘟神的父母听说此事,又是恨又是气,不知做什么才好。三家祖上虽然显赫过,有官官威在,无官官威败,没有不散的宴席,哪有荫福永久的道理?到了爷爷这辈上,已经是家境败落,一日不如一日,所谓通政使乔老爷,都察使温老爷,礼部尚书尤老爷,不过是一个甜蜜的回忆,自欺欺人的把戏而已。原指望儿子成龙成虎,重振家业,没想到他们整日寻花问柳,饮酒作乐,气得老子死去活来,恨不得一棒子把这不肖子孙打死。如今眼看他们犯事了,三家父母无脸面找人说情,只坐在家里自言自语地诅咒:“家败出野物,破庙单招骚乎子神。这孽种自作自受!”
  衙役拘捕乔巴豆等三个人的时候,三个瘟神正骑着借来的白马,在草场上兜风呢。锁链套在脖子上,三人浑然不觉,抖着绸衫子,吆吆喝喝,吵吵嚷嚷:“嗬!给咱三位爷小鞋穿的,还没出生呢!衙役?衙役咋着?”
  到了大堂上,三位爷硬是不肯下跪,班头林三承气不过,劈腚一脚跺倒一个,连着三脚跺倒三个。两排黑衣红帽的衙役,束腰炸肩,虎生生一声堂威。蓝知县要三个人报上姓名来,乔巴豆脖子梗拧拧的:“爷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爷姓乔名巴豆,翡翠屏人氏……”他学着《水浒传》上梁山好汉的口气,铜盆里撂豌豆,锵铿有声。温多、尤杰也模仿他的样子,报了姓名。蓝知县喝道:“休耍贫嘴,本县不是请你们来品大菜的,是清算你们的罪行的!你们干了哪些坏事,从实招来!”
  “坏事?没干过坏事,从来没有!”乔巴豆瞥了瞥两边的温多和尤杰,耸了耸肩膀,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
  蓝知县冷冷一笑:
  “说得轻巧,也不怕闪了舌头!你们年纪轻轻,不求上进,逛妓馆,嫖娼妇,玩姐儿,这不是坏事难道是好事?”
  “蓝大人作为一县父母,这点小事也值得大惊小怪?咱潮阳有句俗话:牤牛犊子爬俱,不算材坏。青春年少不玩几个姐儿,哪显得风流潇洒?”乔巴豆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混账!”蓝知县提高了嗓门,“你们祖上做尚书的,做都察的也是这样潇洒的吗?你们冒充京官的少爷、县令的密友,骗吃骗喝,骗财骗物,这也是风度潇洒吗?”
  乔巴豆嘿嘿一笑:“玩玩而已!吃点喝点,没钱花了就随便要点。骡马行里那么多骡马,弄一匹骑骑有何不可?绸缎庄里那么多绸缎,扛两匹使使有何妨碍?等爷发了,赔他银子就是了。看人家宋江、李逵,断皇纲日娘娘,那才是真正的英雄,咱跟他们相比,连根小拇指头也不如,这算什么!”蓝知县深深颔首:“在你看来,翻墙穿户,砸锁撬箱,偷金偷银,窃取财物,这都是玩玩而已,难怪你们夜半作案了。”
  “不不!”乔巴豆瞪大鸡蛋般的眼睛,“咱从来不背地偷人家的东西。英雄好汉,要钱说在当面,从没有撬过箱砸过锁,从来不偷不抢!”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蓝知县命衙役把三个人的靴子脱下来。衙役们将三个人按倒,一个个脱下皂靴,递给蓝知县。蓝知县翻过来掉过去看了好几遍,又用手拃量了量,“不错,你们就是穿着这种靴子进入祁家宅院的,温多、尤杰搭了人梯,乔巴豆攀着人梯钻入祁家库房,对不对?”
  “不对不对!大人,俺从没到过祁家库房,连祁家宅院也没进过!”乔巴豆矢口否认。
  蓝知县不急不忙:
  “桌面上留着你的鞋印,一拃零一指,还会错了?”
  “天下一模一样的靴子多的是,怎能说一准就是我乔爷的?”乔巴豆气急败坏地站了起来。两个衙役上前几脚,把他跺倒。蓝知县不再多说,把靴子扔还给他们,缓了口气:“听说你们身上都别着一册历牌,有这回事吧?”
  “有,那是俺们聚会的打算,玩玩,并不犯法。”
  “既然不犯法,拿出来本县瞧瞧。”
  温多、尤杰从腰里抠出历牌,交给衙役。乔巴豆懒洋洋地说,他的历牌丢啦。
  “什么时候丢的?”蓝知县问。
  “大约五六天前。”
  “在什么地方丢的?”
  “记不清了。”蓝知县笑了笑说:
  “你记不清了,我可以告诉你。”说着,拿一本小小的历牌在空中摇了摇,“乔巴豆,你细瞅瞅,是不是你的?”
  衙役将这份历牌拿到乔巴豆面前,乔巴豆眼光定定地瞅着,嘴里咕哝道:“怪事,咋会弄到这里来了?”
  “看准了吗?这历牌是不是你的?”蓝知县问。
  “是我的!”乔巴豆十分肯定地说。
  “丢到什么地方去了?”
  乔巴豆似笑非笑的样子:
  “您跟我开玩笑不是,蓝大人?我若知道丢在哪里,还能不去找吗?”
  “放肆!谁跟你开玩笑!”蓝知县敲了一下惊堂木,“明说了吧,在你翻墙穿户偷窃金银的时候,丢到库房里去了!”
  “这这这……”乔巴豆急得嘴唇哆哆嗦嗦。
  “不必惊慌,”蓝知县从容不迫,“再问你,历牌上写着,初三在宫廷饭庄品尝御宴,到底去了没有?”
  “去了。”
  “花了多少钱?”
  “五吊五。”
  “饭庄老板发给会账单了没有?”
  “记得给了。”
  “拿来我看!”
  “当时随手丢了,谁会收留那玩艺!”
  “你丢了,让我拾来了!”蓝知县举起一张账单,衙役拿到巴豆面前,乔巴豆细细看过了,正是初三那张,款项五吊五,一文不差。
  “你把它丢到哪里了,还记得吗?”蓝知县提高嗓音问。
  乔巴豆眼中空空洞洞,茫茫然的样子,连连摇头。
  “我可以告诉你,你在撬柜砸锁,偷盗珠玉首饰的时候,丢到箱子缝里了。”
  “不不不……”乔巴豆极力否认,只是说不出任何实据。大概觉得他们还是孩子,蓝知县想规劝几句:“你们年纪轻轻,自甘堕落,父母痛彻骨髓,不为自己的未来,也要想想自己的父母呀!古人云,毒蛇蜇手,壮士断腕,只要你们能与恶习一刀两断,痛改前非,本县定然法外施恩,给予宽宥。就看你们有无诚意了。”
  乔巴豆点了点头:“愿听大人教诲。”
  温多、尤杰面露愧色,垂下了脑袋。蓝知县觉得他们有所悔悟:“能悔改就好,先说一说,是怎样偷盗祁明洞家的珠宝的?”
  “没有呀!俺从不行窃,更没偷盗祁家的金银珠宝。”乔巴豆一叠连声,温多、尤杰也跟着叫起来,”你不能诬赖好人呀,大人!”
  蓝知县意识到上了一个大当,心头涌起一股无名怒火:“小小年纪,如此冥顽不可教化,两边,给我掌嘴!”
  3
  衙役们见这三个泼皮无赖如此胡搅蛮缠,早气得像鼓肚的蛤蟆,使足了狠劲,一顿巴掌,掴得乔巴豆等三人鼻口出血腮青耳肿,尤杰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俺们是官宦人家出身,怎么能行偷行窃!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说着,一口血水啐在衙役们的身上,“哪里像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只会打人。你们的子子孙孙只配做衙役!”
  尤杰骂得越凶,脸上的巴掌掴得越响,一时鲜血溅了满身。大概乔巴豆以为自己是头儿,站起来为尤杰打抱不平:“姓蓝的,不要打他们,打我好啦!丑话咱先说在前头,我祖爷爷的学生的孙子,眼前正在通政司做官,内外申诉一律归他承办,你把我惹恼了,我找到他那里,说几时要你的好看就几时要你的好看!摘你的顶戴是小事,还要抽筋扒皮问你个死罪!”
  蓝知县气得手指打颤,指着乔巴豆喊:
  “你这个狼羔子,没扎奶牙就想吃人!不给你点厉害尝尝你不知道蝎子有娘!”狠狠拍了一下惊堂木,“大刑伺候!”
  三根鞭子游龙似的在空中飞舞,衙役们都是专门练就的好功夫,鞭不虚发,结结实实抽在细皮嫩肉上,刹时三个肉身暴起一条又一条血痕,有几鞭抽在脖子上,割下几条皮肉。三个瘟神东倒西歪躺在地上,牙齿咬得格巴巴响。
  “祁家的金银珠宝是不是你们三人偷的?从实招来!”蓝知县问。
  温多、尤杰脑袋搁在地上,闭起眼睛一声不吭。乔巴豆翻起白眼恨恨的,一副不服气的样子:“不招!”
  “顽抗到底吗?好,上夹棍!”
  衙役们一声吆喝,刑具咯嘣嘣发响。三个瘟神本是锦衣玉食长大的公子哥儿,哪受得了这种酷刑,一个个呲牙咧嘴,像被夹住钩子的蚂蜂,温多先撑不住了:“招,俺招!”
  尤杰大叫:
  “巴豆,招吧,快招呀!”
  “俺招,俺招啦!祁家的金银珠宝是俺偷的。”乔巴豆终于软了下来,不得不老老实实招供。
  “你们是如何行窃的?”蓝知县问。
  “搭人梯进去,又搭人梯出来。”乔巴豆答。
  “柜子是如何撬开的?”
  “用尖刀撬开的。”
  “偷了哪些东西?”
  “正值黑夜,看不清楚,觉得箱里柜里的东西都是贵重的,只管装进口袋里背了出来。”
  “你大体上总该有个数吧?觉得有哪些东西?”乔巴豆眨了几眨眼睛,冥想了一阵,小心翼翼地说:“大概有项链、玉镯、金银首饰、珍珠玛瑙之类,凡是贵重的值钱的,我都拿走了。”
  “那把撬柜子的尖刀呢?”蓝知县继续追问。
  “扔了。”
  “扔到哪儿了?”
  乔巴豆思索了片刻:“扔到大街上了。”
  “偷窃的赃物搁到哪里了?”蓝知县一追到底。
  乔巴豆看看温多又看看尤杰,尤杰和温多也看着乔巴豆,三个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谁也不肯开口。蓝知县见他们三个互递眼色,不知他们又要抠什么坏点子,耍什么新花招:“贼是贱虫,不打不行,难道你们还要逼我动大刑吗?”
  “别别,大人!别动刑了,俺招,俺招!”乔巴豆惊惊诧诧。
  尤杰小声说:
  “埋在丁家祠堂了。”
  乔巴豆大声重复着:
  “对,埋在丁家祠堂了,这是个僻静的地方。”
  “是真是假?”蓝知县大声追问道。
  “不敢欺骗大人。”
  蓝知县的面孔软和下来,安慰了他们几句:
  “只要好好悔罪,交出所有赃物,本县不会让你们再受皮肉之苦。好,带下去。”
  乔巴豆、温多、尤杰三人被分别关在三个牢房里,牢饭是一碗烂米粥,与宫廷饭庄的山珍海味相比,真有天壤之别了。三个人受了这场酷刑,不论什么饭也吃不下去,一个个躺在稻草上哼哼叽叽。牢房里浓烈的霉料味一股一股直冲鼻孔。木桩上爬着急不可待的臭虫。三位爷往日的豪气全斩得一干二净,苦在心里,悔在心里,疼在皮肉上,谁也不肯说话。想想往日干的那些混账勾当,父母跪在自己面前恳求,自己仍毫不理睬,依然胡作非为,那些荒唐行径,伤透了父母的心,父母哪里还会花银子来给自己说情!想着想着,一任清泪往外流淌,一滴一滴落在稻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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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举人失盗一案有了着落,蓝公心情舒畅,中午饱餐了一顿,饭后在园子里散步。顺着花径走了一段,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匆走回书房,拿起乔巴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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