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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年明媚·相思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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隙中,走了四五丈,到了一处略开阔的空间,老何搬开一块太湖石|Qī+shū+ωǎng|,地面石板退开,再露出一个洞口来。
老何提着灯先行,高熙与杜昕言紧随其后。往下再走,石阶修建的齐整了。随手一摸,满手湿滑,已走到了湖底。空气湿润却不沉闷。地道中每隔数丈便有一处通风口直达湖面,每一处都恰巧的借湖面上星罗棋布的小沙州掩饰住。
走了半个时辰后,打开机关出了地道,两人置身于一间厢房之中,推开门是座庭院。往后一瞧,正与太子府隔湖相望。
高熙与杜昕言出了庭院绕到前厅。梳背椅上已坐着十来个人,其中就有卫子浩。众人见了高熙纷纷露出笑容,七嘴八舌朝贺起来。
等了这么些年,终于正位东宫。忠于高熙的人多少有扬眉吐气的畅快感觉。
杜昕言从怀中拿出十来个锦囊,一一交到众人手中,笑?道:“皇上下旨立大殿下为太子,也封了三殿下为定北王,赐封地于河北。说是等他年底成亲娶妃,过了年就会离开京城。不过,皇上看来时日不多,各位还是警醒点好!”
“杜大人提醒的是!也要防着狗......“说话的人顿时住了口,骂高睿狗急跳墙,太子高熙又成什么了。
众人不方便接口,想笑只能强忍住。面面相觑便拿眼睛偷望高熙,生怕他怒了。
高熙率先?的笑出了声:“好了,也就是这个意思。各位多年来首次聚集一堂,不用我介绍也相互认识了吧?成王败寇的道理大家也都明白。成,将来是一殿为臣。败,抄家灭族流放逃亡。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忠于孤之人。除了各位锦囊中单独的使命,今日还有一个全盘的安排需要大家共同商定。”
高熙从怀中取出一张羊皮地图,铺在桌上,详细解说起来。
计划是杜昕言与高熙共同议定的,有几次杜昕言想出言补充,在看到高熙兴奋的神色后又悄然退到了一旁。他想起了父亲的死。皇上并不是不知道罪不至死,最终还是赐了壶毒酒。明帝的病发作越来越频繁,身在监察院的杜昕言敏锐的了解到这点。也许过不了多久高熙就会登上皇位。他开始提醒自己,伴君如伴虎,不能落下此一役是他杜昕言功劳的话柄。
他看到卫子浩隔着人群悄悄冲他眨了眨眼,显然很明白他退后半步的做法。杜昕言笑了,他真心希望能帮卫子浩报家仇。卫子浩用目光询问众人离开之后他是否留下来,杜昕言轻轻摇了摇头。
卫子浩收到消息,听完高熙的布置后就和其它人渐次离开了宅院。
大厅里不消片刻只留下高熙与杜昕言。他们还在等一个人。
“子浩的妹妹无双应该被高睿识破才对。有这样一个大哥,他不会真正的相信无双。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无双留在三皇子府中?”高熙不解的问道。
杜昕言笑道:“为了掩护我们真正的间者。殿下如今登太子位,我也把他叫来认主。这是唯一向我血誓效忠的昙月派护卫。他的存在是由父亲一手安排,瞒着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为了不让高熙忌惮他,杜昕言将自己的力量毫不保留的呈现在他面前。
“小杜你呀!咱兄弟俩用得着这样么?我怎么会猜忌你?舅舅的安排自然是为了我好。”高熙显然看出了他的用心。
杜昕言单膝一跪诚恳的说:“殿下,从前咱们不涉政事可以是兄弟。将来殿下必登大宝,君臣之间无礼便不为君臣。臣所有隐藏在暗中的力量都是为了保护殿下。将来这些人都会交在殿下手中,成为忠心殿下之臣!”
高熙露出感动的笑容,伸手扶起杜昕言,牢牢的握住了他的手:“小杜,我不会当了皇帝就忘了本。咱们是一家人!”
杜昕言暗暗透了口气,他相信高熙不会做鸟尽弓藏的事。高权重者必引上位者忌惮。他不想有功高震主的情况出现。杜昕言恢复了散漫的神色,揶揄道:“那我可先讨个免死牌子放家里供着,哪天我闯了祸抬出来,殿下可饶我不死!”
高熙失笑?道:“你呀!”
半个时辰后,一蒙面之人闪身进入大厅。他也不多话,对太子殿下拱了拱手,正要单膝向杜昕言行礼时被他一个眼神拦住。
杜昕言指着他笑道:“殿下,他是我爹还在时就奉令遣在定北王身边之人。”
来人揭下了蒙面巾。
“谢林,是你?!”看到他的脸高熙吃了一惊。
谢林是谢贵妃在江南谢家的旁支族人,一直是谢贵妃亲信的禁军侍卫。高睿出宫建衙的时候,谢贵妃从宫中遣了四名侍卫给高睿,王一鹤,谢林,陈达,田玉鹏。王一鹤武功最高,杜昕言也没有拿下他的把握。谢林强轻功暗器,最擅追踪。陈达有统帅之才,田玉鹏擅谋。这四人向来是高睿最信任的人。欲除高睿,先剪其羽翼。高熙不日一次与杜昕言商量如可除掉四人。
“殿下,谢林奉命潜伏为间。奉老主公令,多有得罪处望殿下恕罪。”
高熙呵呵笑了,转头对杜昕言说:“舅舅安排果然绝妙!”
谢林也是昙月派的护卫。杜成峰想在谢贵妃身边安插人首先想的就是谢氏族人。终于让他得到一个机会对谢林施恩。谢林感恩于他,遵其令成了杜家的死卫。
杜成峰紧接着让谢林进了宫中的禁卫军,以谢氏族人的身份取得了谢贵妃的信任。
谢林的任务是进三皇子府待命。他牢记杜昕言当初交任务给他时说的话。他的任务只有一个,就是潜伏。哪怕高睿叫他来杀他,也必尽全力,生死由命!
“皇上立大殿下为太子,定北王必不肯善罢罢休。如今府中还没有动静,另外,王爷嘱我去保护沈家小姐。”谢林简明扼要的说道。
杜昕言真想仰头大笑。得来全不费工夫!无双一直留在高睿府中,他不明白为什么高睿一直不杀无双。但是只要无双能活着,她就将成为一步好棋。如今沈笑菲处却断了线,没想到高睿选谁不行,偏偏选中了谢林。
他冷冷对谢林说:“那就护好了她,绝不能让她逃了。此事一了,我要见到毫发无伤的沈笑菲。”
“谢林明白!”谢林眼中闪过诧异。他少有见杜昕言这般咬牙切齿的恨一个人。说是保护,言语间透出彻骨的恨意。杜昕言从来不恨高睿,他向来认为与高睿相争是争其所争,成王败寇各安天命。谢林想到杜成峰之死沈笑菲设下的连环计,心下了然。
谢林离开后,高熙又顺着地道回到了太子府。杜昕言没有走,他在宅院中直停留到太阳落山才悄然离开。
谢林奉高睿之命保护笑菲,沈相却不领情,将谢林轰了出去。锁了后园的门,调来护院守着,严禁笑菲出府。
在他看来,明帝随时有可能驾崩,定北王不服气势必起兵作乱。太子之位已定,定北王的举动是谋逆!这样的非常时期,还是明哲保身的好。
高睿冷笑倒是低估了沈相。幕僚张先生向他进言:“不如借机发难,从沈相开刀。局势混乱,利于我们。”
张先生在高睿府中素有威望,高睿对他礼敬有加。听到他藏了半句话不由得笑了:“朝廷的宰相是个沽名钓誉的伪君子,逼死杜成峰他也有份。父皇听了病上加气,朝廷的格局不乱也会乱了。”
“殿下英明!”
高睿沉思片刻说:“不行。父皇立了大皇兄为太子,沈相宁可拼掉罢官也不会投向我。这只老狐狸没准在圣旨下达时心就投向大皇兄了。本王留着沈相另有用处,你吩咐谢林在相府外守着,一定要保护好沈笑菲。同时盯紧无双,如果她有异常或者敢擅自出府......擒下吧,不得伤她。”
“是!”
小楼灯光朦胧,笑菲不在房中。
她独自坐在花园的秋千上,旁边矮树上挂着一盏灯笼。寂静的风吹过,笑菲拥有着厚着的披风,仍觉得有些凉了。等了数日,她不相信高睿真的不理睬她。除非他不想要契丹的援助。
远处传来更鼓声,她轻叹口气,有些失望。跳下秋千,拢了拢披风,笑菲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去睡了。
“深秋天凉,菲儿病了本王会心疼。”
略带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笑菲眼睛一亮,缓缓转身。高睿一身深紫箭袖劲装打扮立在灯笼投下的光影中,长身玉立,身姿矫健。
她抿嘴笑了:“笑菲是笼中鸟,盼星星盼月亮盼着王爷来。能等到王爷,别的又有什么关系?”
高睿走近她温柔的说:“听说沈相把谢林赶出去,还锁了后花园,我怎么能不来看你?”
“已近深秋,夜里天寒。王爷也要爱惜自己,不到一个月就要娶丁浅荷,笑菲能见你一面很满足了。”
一个温柔,一个体贴,相视而笑,像极了深夜私会的情人。笑菲不由得想起杜昕言偷入花园的模样,心头黯然,温柔的低下头去,敛去眼中的异样。
高睿轻执起笑菲的手说:“既然你好好的,我便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我一定做到。不会让你在这里圈禁多久的。”
他伴着笑菲走回绣楼,含笑望着她。
笑菲上得几步,蓦得回过头来说:“谢林如果在府外守着,不妨去那个地方。”她的手指向后花院对面杜昕言买的小院,眼中闪动着算计的光芒。
高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月光下对面黑压压一片房屋的暗影之中,有株高出屋顶的大树。他眉心一动,这倒真是个观察相府后花园的好位置。
“还有呢,我偶然听到一个消息,有那么十来个官员在同一天进了星星湖边的同一座宅院。这座宅院就在太子殿下府邸的湖对岸。说也奇怪,那天杜昕言去太子府一直没出来,结果,当天晚上他却从这府宅院的大门走出去。王爷,你说这事怪不怪?”笑菲慢条斯理的说完,看也不看高睿折身上楼。
手肘一紧,人撞进了高睿的怀里。他低下头轻声在笑菲耳边说:“除了我,你还投靠了谁?”
笑菲笑嘻嘻的抬起头说:“王爷,我没投靠太子殿下就行了呗。笑菲不过结识了几个江湖上的朋友罢了。你看,我一听到这么重要的消息不顾天寒受凉在园子里等着你,对你还算忠心吧?”
高睿眼睛里散发出危险的光,捏着她的下颌抬了起来:“你另靠高枝想出卖我?”
他的手缓缓移到笑菲纤细的脖颈上,冰凉触感仿佛被一条蛇缠上。笑菲慢吞吞的说:“殿下别忘了,我怕死得很,我想要蛊毒的解药呢。”
“你以为你背后的势力真能威胁到我?”高睿狠光乍现,手上用力,笑菲呼吸受窒,挣扎无用,脸憋得通红。
“嗖……”
一枝羽箭掠过高睿的身边深深钉进了楼板中。箭身漆黑,箭羽墨黑,劲道未消,尾翼微微颤抖发出嗡响声。
高睿放开笑菲,凝目望向箭枝射来的方向,背心吓出一层冷汗。此箭来得无声无息,如是对方设伏,自己断没有躲开的可能。能拥有这等好手躲在暗中护卫她,沈笑菲投靠的人是谁?
笑菲大口的喘着气,待缓过气来娇笑道:“惊着殿下了?殿下出我意料逼我服下蛊毒我也惊了很久呢。我继续帮你,殿下记得事成之后给笑菲解药便好。”
高睿眼神闪烁,唇边掠起笑意:“不错,不枉我看重你。成交!菲儿别乱动脑筋,你的蛊毒全天下只我一人能解。对了,我还差点忘记说了,此蛊曰双心,我活着,你活着,我死你亡。出卖我之前想清楚一点。”
他飘然消失在花园深处,笑菲腿一软跌坐在楼梯上。难道她要与高睿同归于尽才叫结束?她轻咬着唇烦乱的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
“小姐,你没事吧?”
笑菲抬头,嫣然手持弩弓蹲在她身边,目光中有着担忧。
她咧嘴笑了:“我无事,只是在想高睿下一步会做什么。你不用出手的,他舍不得杀我,他还想利用我诱耶律丛飞。照计划行事吧。”
她站起身温柔一笑,折身上楼。
嫣然目送着她走进房门,轻叹了声。
第十二章
(一)
今冬第一场雪在十二月初一这天悄然到来。京城在漫天飞雪中显出一种紧张的气氛。
明帝已五日没有上朝,由太子高熙监国,处理政务。
定北王高睿于床前尽孝时请旨推迟婚期。明帝不允,着令礼部加紧筹备。
太子高熙温和的看着高睿说:“也许一场喜事能让父皇高兴,身体也随之好转。三皇弟还是安心成亲吧。”
“但愿如此。”高睿的目光从高熙明黄的袍服上一扫,勉强笑了笑。
既然想他成了亲早日离京,那么,就如你们所愿吧。高睿望向北方,视线透过宫墙望得更远。他布下的棋该动了。
十二月初三,边境传来军情,契丹二十万大军压境。黄河水已结冰,不排除契丹大军会借机渡河南侵。
朝会上高睿上奏折请领军出战。
高熙望着杜昕言,见他摇了摇头,知他心意。放高睿领军,河北东西路大军二十万人马如果落入他手中,父皇撑不过半个月,一旦驾崩,高睿极可能兴兵争夺皇位。用成亲的理由留高睿在京城,他稍有异动可以斩草除根。可是,他毕竟是自己的弟弟,难道真要兄弟相残?高熙望向一般老臣,目光落在沈相身上。
沈相心知肚明,太子殿下不方便说的话得由他来说了。他轻叹口气,毕竟高熙是名正言顺的太子,将来的皇帝,这个眼神投过来,就是要他当场做个选择了。沈相迅速在心中估算了下双方的赢面。太子殿下监国,掌有禁军三千人,京城都督是定北王的亲信。两边在京师都有兵马。他又想起笑菲对他说话:“定北王必败无疑,父亲莫要坏了自己的清誉,逆贼向来是没好下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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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唯一舍不掉的人就是这个酷似亡妻的女儿。聪明多智,她特意叮嘱他的话比太子高熙看他的眼神还重要。
沈相当即出班奏道:“如今皇上病重,一心想看着定北王成家。臣等也盼着定北王的婚事能冲冲喜,皇上一高兴病气就去了。定北王还有几日便要成亲,万不可违了皇上的心意。再则今年雪来得早,契丹人不过是想掠粮过冬,不会贸然南下。我军北方战场良将素多,不一定非定北王不可。”
让他离开,他会握住二十万大军成为自己的资本。不让他离开么,就是要他在京城刀刃相见了。
前者会燃起战火,鹿死谁手是未知数。后者一旦成功,可省却连年靡战。但是,一旦失败,他再聚兵兴战,却难上几分。
高睿闲闲的站在金殿之上等待高熙来替他做个选择。
高熙抓住沈相的话顺竿而上:“我朝兵多将良,三皇弟好生准备你的婚事,不必太过担忧。众卿可以良将挂帅镇守北方?”
接到高睿淡扫过来的眼风,兵部王侍郎出班道:“臣荐武威伯挂帅。河北东西路大军是武威伯旧部,武威伯战功赫赫,长年驻守有经验。契丹人从来没从他手中讨了好去。臣弟推荐武威伯拜帅领军。相信此番契丹必会向上次那般铩羽而归。”
丁奉年因杜成峰之事被明帝冷落,但他多年驻边抵抗契丹的确有功。以他对契丹人的了解和多年抗敌经验,他的确是不二人选。
丁浅荷几日后就将嫁入定北王府,丁奉年手中握得河北东西路二十万大军的军权与高睿握得军权有何区别?高熙冷冷的看了眼王侍郎,暗骂好一条高睿的走狗,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
朝中百官顿时分成了两派。太子党诸人以武威伯当日曾被契丹擒住为由,认为由他统率大军会再败。高睿的人则反唇相讥,例数丁奉年二十年来的战功。
突听得杜昕言大声说道:“臣有本奏上。臣赞成武威伯掌帅印,臣愿随军前往!”
此言一出,朝中争论声顿绝。
杜昕言出班道:“臣父获罪赐死,但他多年征战,一心灭了契丹。臣愿上战场,还老父心愿,请太子殿下恩准。”
高熙松了口气。杜昕言前去定能控制住丁奉年。京城早布置妥当,只要高睿手中无兵就不怕。高熙心定,把目光看向了定北王高睿。
高睿轻轻一笑道:“臣弟附议杜大人。”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十二月初五,杜昕言随丁奉年离京奔赴北方。
三日后,十二月初八。定北王高睿娶妃。
雪悠悠扬扬下着,有心的人都会发现,这一日京城多了巡逻的士兵,城门处把守得更严。空气中飘荡着喜气,还有让人莫名紧张的情绪。
太子高熙因监国处理政务住进了宫中。为了定北王大婚提前一天回到太子府,准备携太子妃前往定北王府观礼。
武威伯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
丁奉年的离开并没有影响到这场婚礼的喜庆。
大红洒金绣凤喜袍,珍珠金凤冠,玉底描凤绣鞋。丁浅荷望着铜镜中的自己晕生双颊,轻轻一抿胭脂,薄薄双唇便染出一抹娇艳欲滴的艳丽。
她对着镜子傻傻的笑了笑,侧过身问丁夫人:“娘,吉时快到了么?”
丁夫人替她整理着霞披嗔怪的说:“快了。这就着急嫁了?”
“人家不过是问问罢了。”丁浅荷怎么也忍不住笑意,眼前又浮现出高睿温柔俊朗的脸。
然而等到午时,仍没有动静,丁夫人不免着急,打发小厮去看看迎亲队伍到哪儿了。
不多时小厮跌跌撞撞跑来,喘着气说道:“夫人,大事不好了,外面好多兵,京城戒严了。听说定北王杀,杀进太子府了!”
丁浅荷吓得蹭得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小厮结结巴巴又说了一遍,丁夫人木立当场。
丁奉年临行前曾告诉她,定北王迟早会反。她曾担心的问会不会在浅荷出嫁时,丁奉年相当肯定的告诉她,不会。高睿手中没有军权,在京城仅靠守城卫的两千人不足与太子府的一千卫军与三千禁军对抗。他去接管河北东西路大军,高睿一定会好好照顾她与浅荷的。丁夫人腿一软坐在了椅子上,两眼无神浑身哆嗦,挣扎着从嘴里轻吐出一句话来:“老爷,他真的不顾咱们就反了啊!”
前面院子又响起丫头婆子的惊呼与刀剑声,转瞬间冲进来几个蒙面黑衣人。
为首的见着丁夫人抱拳行了礼说:“夫人,属下奉王爷之令接你们到安全之处。这里太危险了。”
丁夫人心里再升希望,定北王没有忘记她们母女,只不过借这个时机瞒天过海罢了。丁家与定北王再也脱不了干系,她和浅菏只能跟来人走。丁夫人当机立断,她抹了把泪镇定的说:“好。”
听到这声好字,丁浅荷仿佛才从梦里惊醒。她指着黑衣人大声问道:“娘,这是在做什么?他,他真的杀进了太子府?你早知道?!他不会来府上娶我,只是借着这个日子太子出宫回府好去杀了他?”
丁夫人着急的去拉她:“你爹支持定北王,咱们是一家人了!我们找你爹去。浅荷,咱们先走吧!”
“我不走!”丁浅荷摇头,她想起杜昕言隐晦的话。高睿难道真的是在利用她?为了她爹的兵权?为了二十万河北东西路大军吗?
她步步后退,看着屋子里的两个黑衣人,她的脸色苍白之极。丁浅荷猛的推开后窗一跃而出,嘴里大喊道:“我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她不顾身后众人的呼喊,提起红裙往马房跑,泪水潺潺而下。皇上已经下旨定了太子,高睿为什么不满足做他的定北王?他瞒她好苦!他让她欢欢喜喜充满了喜悦待嫁。等到的却是他兴兵谋逆的消息。
耳边风声掠过,一个黑衣人拦住了她。
“我不会走,你们带我娘离开便是。”丁浅荷喘着气望着他。
黑衣人什么话也没说,伸手就来捉她。
丁浅荷大怒,飞脚踢去。黑衣人武功甚高,转身就来到了她身后,手指在颈边血脉处略一用劲,伸手揽住晕过去的丁浅荷,抱起她大步离开。
丁府前院宾客早已四散,内院剩下张惶无依的家仆。不知有谁喊了声:“快跑吧!老爷与定北王谋逆了!”
瞬间哭声脚步声零乱响起。半个时辰后,丁府已空寂无人。喜庆的红绸在寒风中默默飘扬。
(二)
星星湖畔太子府已被京城卫队重重围困。领兵的人正是京城都督王府臣。火箭射进太子府,里面离院墙近一点的屋舍燃起了大火。一队士兵推着檑木喊着号子撞击大门。
王府臣狠狠一挥鞭:“快!一定要在半个时辰内攻进去!”
他偏过头,看向的却是太子府星星湖的对岸。高睿的计谋是攻击太子府,让高熙不得不借地道离开,而高睿则领着王府侍卫在地道尽头的宅院里埋伏等待。
皇宫方向也传来喊杀声,京城卫队正在与禁军交战。
京城卫队有两千人马,皇宫禁军三千人,京郊二十里外有忠于皇上的虎卫营三万人。
京郊虎卫营接到消息赶来需要时间,攻下关闭的城门也需要时间。京城卫队一千五百人缠住禁军,为了皇宫安全,禁军不会离开。前往定北王府贺喜的百官被高睿的二百家臣控制。京城卫队另五百人趁机围攻太子府,与守卫太子府的禁军和府中侍卫缠斗。
清晨时分城门四闭,太子府四周的街道戒了严,消息无法传递。
太子府不知道进攻的京城卫队来了多少人,火箭引发的大火会逼得高熙做最坏打算,尽早从地道离府,进皇宫倚靠宫墙高大和禁军的支撑等待虎卫营来援。
地道狭窄,高熙从地道离府最多带上贴身侍卫。高睿便选了一百精锐埋伏在星星湖对岸的宅院撒网等待。
这一切算计中最重要的就是时间。只要高睿擒杀太子高熙,以百官为胁逼宫,油尽灯枯的明帝毫无办法。
粉墙乌瓦的二进院落占地只有半亩。院落不大,胜在风景好。不知情的人会以为这是哪个大户人家观景消夏的别苑。
笑菲告诉高睿这个消息之后,他遣人悄悄观察,没看到杜昕言或朝中大臣出入。
宅院独门独户,只有个守门的老头,姓何。
他每周一会上街采买一周的用品,每隔两天会出去溜一个时辰的马。平时规规矩矩呆在宅院里足不出户。
幕僚张先生担忧地说:“王爷,京城府衙登记薄上的宅院主人叫王大通。京城里所有叫王大通的人都查过了,无人能置得起这样的宅院。但也不排除是外地富商在京城置的别苑。小的还是担心沈笑菲在使诈!她身中蛊毒,应该恨王爷入骨,怎可提供这样的消息?”
高睿沉思了会说:“据当年建太子府的工匠透露,芳汀建造不准普通人接近,工匠是由杜成峰亲自抽派,建成后那批工匠一个也找不到了。沿芳汀与宅院的方向也找到了隐藏在沙洲中的通风口。地道的确存在。老何养的马是来自契丹草原的名种马,普通富户难得一匹,他却养了两匹。养马当然是为了逃命方便。本王叫你查遍了京城所有叫王大通的人,却没有一个有能力养这样的马,置这样的宅院。他们以为京城几十万人本王不会用这种笨办法,偏偏笨法子却查出了端倪。这么多巧合加在一起,本王可以肯定,太子府通往外界的地道出口就在这里。至于沈笑菲投靠了什么人我暂时不敢肯定。但是杜成峰的死让杜昕言恨她入骨。她断不会投靠大皇兄。再则,她不敢让我送死,我让她服下的是双心蛊。”
听到双心蛊张先生脸上露出了笑容,松了口气。他又不解的问道:“王爷为何这么看重她?”
高睿笑道:“耶律丛飞能重兵压境,和本王交易不假,他对沈笑菲念念不忘也是真。留着她好与耶律从飞谈价钱。”
“无论如何,王爷还是小心为上。杜昕言跟随丁奉年北上,我估计杜昕言会对丁奉年下手。这一计抛出了丁奉年诱走了杜昕言,太子少了他这个助力在京城实力会大打折扣。”
高睿自负的笑了,眼里烟波乍起。他没有再对张先生说他的计划。他相信,他的计划必无遗漏。
湖对岸太子府火光冲天,风中隐隐传来喊杀声。
宅院外是僻静的小道,对面有座小山坡,坡下坡上都是浓密的树林。
跟宅院最近的树林在三十丈开外,高睿和他的一百精锐披着白色披风,静伏在宅院外的树林中等候。远望去,与地上的白雪融成了一体。
宅院的门终于开了条缝,老何探出头来四处张望。
高睿眼里露出兴奋之色,悄悄做了个手势。
过了片刻,宅门打开,里面走出几名侍卫拥着身穿明黄袍服的太子高熙。老何牵出了两匹马来。
几名侍卫警觉地将高熙护住。正待扶高熙上马之时,林子里一声呼哨,弩箭嗖嗖射出。
“有埋伏,护驾!”
“太子快走!”侍卫们抽刀拨开箭枝大喊着。
此时林中劲弩的机括声不绝,高熙躲在侍卫与马后根本没有机会上马。
高睿见状这才冷笑着与一百精锐呼喊着从树林里奔出。他瞄准了马后的高熙,张弓搭箭直射高熙。箭似流星却被一名侍卫发现挡在了高熙身前。
也就这眨眼工夫,高睿的人马已将他们围死在宅院前。
高睿身穿银子锁子甲,英气勃发。他大笑着走近,指着高熙说:“大皇兄,城门已闭,禁军被缠着无法分身。你觉得你真能逃进皇宫等待虎卫营前来?”
高熙叹了口气,盯着高睿说:“父皇封你作定北王。今日本是你娶王妃的吉日,如果你北上安心做你的定北王,孤不会做兄弟相残的事。”
高睿?的笑了:“咱们兄弟俩为了一个太子位相争多年,你觉得区区一个定北王能安抚得了我吗?如果大皇兄真的准我做一世定北王,为何不敢让我带兵出征抵抗契丹人?不就是想用成亲的名义留我在京城。小杜摆出一副子承父业的姿态请旨北上战场,他不就是怕兵权落在丁奉年手中为我所用?我若是乖乖听话成亲,恐怕再也去不了大名府。父皇撑不了几日了,是你们逼我动手的。”
“逼你?逼你与契丹人做交易?!你明知道契丹对我天朝虎视眈眈,你竟与契丹勾结以重兵压境欲夺河北东西路大军兵权。三皇弟,你在引狼入室!”高熙想起这点就气得发颤。
对于与契丹合作,高睿并不觉得是引狼入室。他和笑菲一样,先利用了再说。等他登基,他自会发兵与契丹相抗。夺不了皇位,连命都保不住。
他轻摇着头说:“想必父皇也在等着,等着看能够踏入皇宫去看他的人究竟是谁。大皇兄,成王败寇,如我败了,你要杀我,我绝无怨言。你是自尽还是要我动手?”
高熙看着他,眼中露出了奇怪的表情:“鹿死谁手尤未得知。三皇弟,你真的相信我中了你的埋伏吗?”
高睿皱了皱眉还没说话,林子里突听到弦响。他反应何等迅速,知道中了伏,身体一低,已向高熙冲了过去。擒贼先擒王,只要高熙在手,他就大功告成。
此时宅院墙头突然冒出人马来,对准高睿直射。
高睿被逼得往后速退,林中的箭又直射他后背。高睿腹背受敌,他扯过一人挡住,回头一看林中涌出无数披着白披风身着白衣的士兵,这些士兵同他一样作了伪装,一定是在他设伏之前就已经在山坡上埋伏好了。自己带来的精锐前后受夹击,被围困在树林与宅院之间的空地上。
顷刻间,高熙被护卫们护着退进了宅院。院门关闭的霎那,山坡上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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