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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后-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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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样,当初为什么要跟他结婚?我跟你说过,他追求你只是因为——”
“我知道。”
苏芷打断了他的话,继而陷入沉默,过了很久,才叹了声气,轻轻地说:
“因为他那时候,看起来真的很爱我。”
“我知道他追我的动机是什么,也曾听说他花名在外,可他追我的期间,那么执着,又那么热忱……”
苏芷的目光向窗外投去,无聚焦地落于雨幕后的某处虚空中。
“他会亲自买票来我的演唱会,在第一排挥着荧光棒,跟唱我的歌。他会体贴地送我回家,绅士地和我保持距离,不跟我有身体接触。还会挡在我前面,不顾家人的阻拦,坚持要娶我,而不是其他门当户对的富家小姐。”
“他对我说了那么多遍喜欢和爱,我就轻飘飘地以为,是我改变了他,让他浪子回头了……”
“可就在我答应了他、爱上了他、甚至嫁给了他之后,他却变了个人。”
路灯飞速掠过,映出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
“我现在这么恨他,不是因为接受不了他的‘不爱’,而是接受不了,他曾经的那些‘很爱很爱’,都是假的。”
段明炀低着头,缓缓转动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
“就算是假的,我也想听他再说一次。”
苏芷抽了张纸巾,轻轻按了按湿润的眼角,整理好仪态,看向他:“你陷得太深了,我劝你还是早点走出来吧,不能让段兴烨发现你的软肋,他现在以为你爱的是我,连我们曾经的夫妻感情也可以不顾,想方设法地要让我身败名裂。如果让他知道了你真正的心上人,他一定不会放过。”
“他不会发现的,我藏得很好,他这么多年都没发现。”
“哎,难为你了,生存在他的监视下,连喜欢谁都不能表现出来,一定忍得很痛苦吧?”
“还好。”段明炀垂眸,拨弄着戒指,“痛苦的不是在段兴烨面前忍。”
他的话没说完,苏芷却听出了点意味:“虽然我不知道你在乎的那人是谁,但看她这些年对你不闻不问,任由你在段家受苦受难,想来待你也不怎么真心,我劝你不要执念了。”
段明炀沉默着将戒指退到了最外面一圈关节处,把玩了会儿,又缓缓推了回去。
“嗯,已经放弃了。”
苏芷点头,转眼一看,车子已经驶入了住宅区,便转回了正题:“今天来找你,是想把我手里最后一批证据转交给你,剩下的我也无能为力了。他一向不太让我参与公司的事,这些都还是前几年他对我没什么戒心的时候搜集的,我当时只想着找出轨证据,这些段家生意上的文件都没看,没想到如今能派上用处。”
“里面有什么?”
“一部分款项的去向,好像还有段视频,不知道拍的什么,没打开看。”
“嗯,我安排了人在他那儿,他有什么新动作我会告诉你的。”
“行,谢谢了,也谢谢你留宿我一晚。”苏芷拢了拢披肩,自嘲道,“为了营造假象给他看也真不容易,每次都跑大老远去你那个私郊别墅装作偷情,现在离了婚,终于可以光明正大来你家‘偷情’了。”
段明炀:“抱歉,还需要装一阵子,否则他容易看出破绽,客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同学一场,别客气,那我就——”
尚未说完,车子突然停了下来,前边的司机敲了敲挡板,得到应允后,前后座间的挡板缓缓降下,司机扭过头,说:“少爷,门口有个人。”
段明炀皱眉:“看得清是谁吗?”
苏芷也往前凑过去:“是不是段兴烨派来的人?”
车子挡风玻璃前的雨刮器使劲地来回摆动,将冲刷在玻璃上的雨水拨到两边,无奈雨势太大,视野刚清晰半秒,又重归模糊。
好在段家专属司机的视力都是百里挑一,仔细凝视了一会儿,汇报说:“一个个子挺高的男人,戴着口罩,站在门廊下面……咦?”
苏芷忙问:“怎么了?”
司机:“他朝我们走过来了,还没撑伞,这不全淋湿了嘛……”
话音刚落,车窗就被“咚咚”敲了两下。
黎洛拉下口罩,用手抹开车窗上的雨水,使劲往里瞅。可玻璃上贴着防窥膜,漆黑一片,压根看不清里面坐着谁,他只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大喊:“段明炀!”
喊了几声也没有回应,正想换一边车窗喊,猝不及防地,车子忽然行驶了起来。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眼睁睁看着车子往车库的方向开,原地怔了半秒,立即跑着跟上去。
他的靴子里灌满了雨水,沉重得仿佛绑了铅块,被雨水淋湿的大衣已经毫无保暖作用,贴在身上反而加快了寒意的入侵。
可他没精力去理会这些琐碎。
连夜买了时间最近的机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跨越上千公里……只是想来当面问一句话而已。
淌着雨水的迈巴赫终于在车库中停下,从车上下来的人未曾淋到一滴雨,西装笔挺,皮鞋锃亮,高贵且从容,冷眼看着浑身狼狈的他。
“段明炀,我……”
司机打开了另一侧的车门,走下来的是苏芷。
黎洛的话音瞬间卡壳,眼看着段明炀朝苏芷伸出手:“进去吧。”
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苏芷迟疑不定,看了看段明炀伸出的手,又转头看了看黎洛,思索片刻,忽然眼睛一亮,继而笑了:“我自己进去就好,黎先生看起来比我更需要你的帮助。”
“谢谢苏小姐。”黎洛也朝她笑,雨水顺着脸颊流进了嘴里也浑然不在意。
“不客气,希望你们好好聊。”
苏芷颔首致意,提着裙摆先行进了屋子,司机也趁他们说话的间隙,默不作声地告退了。
车库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黎洛全身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冻得嘴唇发白,声音哑得像砂纸摩擦,仍勾起笑:“段总,不跟我说说吗,你和苏小姐的关系?”
段明炀:“如你所见的关系。”
“哦,懂了,好像不是我以为的那种关系。”
“随你怎么认为。”段明炀抬脚便走。
黎洛疾走了两步,去抓他的手:“别走,明炀,我有话问你——”
“啪!”
段明炀一掌拍开了他的手。
黎洛愣了愣,发晕的脑子一时搞不清发生了什么状况,身体还在向前倾,重心不稳踉跄了一步,左脚拌右脚,“扑通!”一声扑倒在了水泥地上,下巴磕到了点儿地面,痛得龇牙咧嘴。
段明炀头也不回地往屋里走,眼看着就要关上门。
黎洛顾不上喊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冲过去,这回终于抓住了他的手。
十指相握,两枚戒指碰到了一起,传来了轻微的金属碰撞感。
“是给我的吗?”
黎洛头靠着段明炀宽厚的后背,汲取他温暖的体温,问:“你的戒指,是买给我的吗?”
段明炀低沉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去了我们大学附近的那家珠宝店,店员都告诉我了,那天……我跟你分手那天,你是去给我买戒指了,对吗?”
黎洛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没什么力气,只能竭尽所能地拖住他,一手与他交握,一手搂住他的腰,宛如难舍难分的亲密恋人。
“我现在其他什么都不想问,不管你以前对我做了什么,对我家做了什么,是不是利用了我……我只想知道,你那时候,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
段明炀迟迟不作答。
他就迟迟不撒手。
“现在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段明炀覆上他的手,却是为了将他的束缚扳开,“我们已经结束了,是你亲口说的,黎先生。”
黎洛的力气几乎快要流失光,不依靠着他都站不稳,额头抵着他的后背,闷声问:“那我再说开始行么……”
“任性也要有个限度。”
段明炀不再理会他的无理取闹,迈开腿往房子里走,后背上的分量一轻,像是卸下了重担。
“咚!”,身后传来一声巨响。
突然失去支撑的黎洛再度摔倒在地,脑袋震得嗡嗡响,这回是真的爬不起来了,手指头都动弹不了一下,贴在额头的湿发挡住了视线,雨水流进眼里,又溢出眼眶,鼻尖因发烧而通红着,其余地方都是苍白的。
这辈子也就和段明炀分手那天这么狼狈过。
他有很多话想告诉段明炀,可他嘴巴张了张,声带已经哑得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目之所及,只能看见段明炀的皮鞋尖,在眼前驻足了几秒,紧接着便调转方向,折身走进了屋内。
门在眼前“砰!”地一声关上,车库内顿时陷入黑暗。
黎洛半睁着眼,却看不清任何东西,也不知在黑暗恍惚了多久,眼皮逐渐沉重,撑都撑不起,虚弱地轻眨了几下,终究是耷拉了下来,任意识远去。
在即将昏迷之际,隐约感觉身体一轻,仿佛灵魂脱离了肉身,飘浮于半空之中,再也体会不到疼痛与悲伤,游离的意识中只剩下一些美好回忆。
比如他第一次去段明炀家过夜的那一晚,段明炀将他从椅子上轻轻抱起,放至床上,随之而来的拥抱,分明也曾那样暖彻心扉……
或许是上天不忍见他如此悲惨,在昏迷的梦中,黎洛似乎也梦到了热源的靠近。
他无意识地用脸颊蹭了蹭,只觉分外熟悉安心,便将整张脸贴了上去。
潜意识里默默想着,等汲取了足够的温暖,就去送给段明炀吧。
连同自己一起。
第52章
这一夜的梦比以往都漫长。
很多过去以为已经遗忘的琐事纷纷闪现,宛如在黑夜中点燃了一根根烟火棒,稍纵即逝的光芒,却在心中留下了璀璨的印记。
比如,黎洛回忆起大学时候的某一次,他兴冲冲地邀请段明炀去尝一家新开的米其林西餐厅,软磨硬泡了半天才成功,开玩笑说“你要穿得正式点哦”,结果段明炀真的穿了熨烫得平平整整的白衬衫,还打了领带,站在阶梯教室的后门等他下课,惹得所有女生都无心听讲。
黎洛下课后跑过去搭上他的肩,笑嘻嘻地夸了句:“学弟,你今天特别像我梦中的白马王子。”
导致段明炀一晚上脸都有点黑。
从此黎洛知道了,段明炀大概很介意比他年纪小这件事。
还有一次,来酒吧的一位客人开了辆迈巴赫,就停在门口,段明炀下班出门的时候难得多看了几眼,黎洛暗暗记下了。后来情人节的时候,就买了辆同款送他。段明炀却怎么都不肯要,连下去看一眼都不肯看。
那是黎洛少有的几次跟他怄气,一整天没主动跟他说话。
冷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就在黎洛以为段明炀压根不会在乎他感受的时候,段明炀从外面买了块小蛋糕回来。
是他爱吃的慕斯款。
“我要什么自己会争取。”段明炀当时微微皱着眉,看起来一如既往地冷酷,声音却是低柔的,“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我给过你什么?”黎洛疑惑。
他给的礼物,段明炀几乎全拒绝了,收下的都是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儿,何来的多?
可段明炀不解释,只是抬手揩去了他唇角沾到的奶油,自己就着手指吃了,说:“很多。”
“很多”到底是指什么?
黎洛在梦里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然而没等他思考出个所以然来,梦就醒了。
缓缓睁开眼,入目所见不再是昏倒前看到的车库水泥地,变成了卧室的纯白天花板。
厚重的布艺窗帘遮挡了外头刺眼的日光,只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阳光像装进了一根长条荧光棒,倒在了他的被褥上,是昏暗的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所在。
黎洛迷迷瞪瞪地伸手去抓,只抓到一捧阳光,盯着自己捧着光的手心发呆。
黑暗中的光……
他似乎明白了段明炀说的“很多”是指什么。
“嘶……”
未消的头痛很快便再度侵袭而来,一下将他的思绪硬生生拽回了现实。黎洛撑着床,艰难地坐起身。
拖着病躯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红眼航班,下了飞机没倒时差,又在寒风中吹了一个多小时,最后还淋成了落汤鸡,现在没在医院躺着已经堪称奇迹了。
他缓了会儿,将头痛压下去几分,这时,听见房间外隐隐约约传来说话的声音。
隔了一扇门,只能听清是一道男声和一道女声,说着“视频”、“证据”之类的字眼,其他的就听不清了。
黎洛掀开被子下地,正欲走出去,突然发现,自己手背上贴着一小条医用胶布。看来在他昏睡的时候,已经有医生来给他输过液了,难怪感觉发热症状缓解了不少。
再仔细一瞧,身上的衣服也换成了睡衣。
别墅里除他之外一共就两个人,总不可能是苏芷给他换的,段明炀也不可能让医生给他换衣服。
他不禁翘起了唇角,立刻穿上拖鞋,两三步就走到了门口。外边人可能是听到了他的脚步,谈话声瞬间中止。
黎洛直接拧开了门把手。
外边站着的果然是段明炀和苏芷,见他出来,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他身上。
“你们站在房间外干什么,等我醒吗?”
黎洛笑道,说完,突然发现段明炀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眶内尽是红血丝,像是一夜没睡。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段明炀不答。
“黎先生,早。”苏芷先开了口,朝他问候了声,接着对段明炀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们最好准备好说辞,以防昨晚有人看见黎先生过来。”
“嗯,我送你。”段明炀陪着她走到楼下,目送她上车离去。
黎洛厚着脸皮一同跟了过去,与段明炀肩并肩,懒洋洋地靠着大门的门框向苏芷挥别,宛如这栋房子的另一位主人。
苏芷的车一消失在视线里,段明炀转身就把他推进了屋里,重重关上门。
黎洛被他使劲一推,倒退了两三步才站稳 ,又咳了好几声:“段总……咳咳!我还生着病呢。”
“生着病还这么能折腾的,黎先生是头一个。”段明炀冷冷道,“你知道现在全公司上下都在找你吗?”
黎洛:“我给邓良发信息了呀,说我先回国办点事去了,他没收到吗?”
“发条信息就可以擅自离开?黎先生,你知不知道负责两个字怎么写?”
“好好好,我错了,别生气。”黎洛今天乖顺得不可思议,浅笑着看他,琥珀色的眼里宛如有水波流转,“我知道段总最负责了,不如你教教我怎么负责?我觉得我好像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误……”
“你确实犯了一个大错。”
段明炀打断了他的话,从口袋里拿出一样长方形的东西,抛了过来。
黎洛双手接住,定睛一看,是部手机,常见的款式,没什么特别之处。
“谁的手机?”
“不重要,打开看。”
黎洛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依言照做。按亮屏幕后,手机没有设密码,一打开锁屏就看见一个文件夹,里面只放了部视频,他顺手点开。
五秒后,脸色就变了。
“……你什么意思?”黎洛脸上的笑意褪了个干净,抬起冷锐狭长的眼,“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视频里播放着他和段明炀第一次上床的画面。
视角是俯视的,摄像头大概藏在顶灯里面,狭小房间里发生的一切都录得一清二楚。
那天晚上很冷,段明炀出租屋里老旧的空调又怎么都打不上去,他们两个人就蒙在被子里,用体温融化彼此,热汗淋漓的身躯互相交缠,喘息声和不堪入耳的话语回荡在房内。画面中他紧搂着段明炀的脖子,胡乱地索吻,嘶哑地呻吟,两条腿主动地大大敞开,脚都露在被子外边,一下下地晃动着、痉挛着,像是遭到了激烈的撞击。
本该是一段缠绵甜蜜的回忆,却在隔天变成了寒彻心扉的威胁。
黎洛犹记得,那天得知他爸被抓之后,紧接着就收到了这段匿名发来的视频。
然后又接到了段天佑亲自打来的电话。
“明炀已经打算跟我回去了,他不过是跟你玩玩,你识相的话,就别再纠缠他,否则……我也可以让你们父子团聚。”这是段天佑的原话。
他起初压根不相信,立刻打电话给段明炀,问:“你要跟你爸走吗?”
段明炀说:“是。”
黎洛为他的干脆而惊愕,心中逐渐生出不安,可还是不相信,连声质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你不是恨他吗?不是说讨厌那种权贵的世界吗?你不要你的尊严和骨气了吗?”
“我改变主意了。”
段明炀一句话堵得他哑口无言。
如果段明炀连仇恨这么强烈的感情都可以陡然转变,那么,对他的那点儿淡薄的、甚至未必存在的喜欢,大概真的可以随时抛弃。
但他仍旧不死心,硬着头皮问了下去:“昨晚……我们做的时候,你偷拍我的视频了吗?”
段明炀似乎犹豫了,沉默几秒,最终还是承认了:“拍了,对不起。”
黎洛瞬间如遭雷劈。
不敢再问最后句话了。
你真的只是跟我玩玩吗?
他爸被诬陷入狱的事正令他极度愤怒无措,偏偏这时候,他最心爱的人,弃他而去,投靠了敌人,甚至连他们之间最亲密的事,也沦为了难堪的把柄。
那一刻,过往所有的暧昧期待都化作了泡影,长久以来积压的酸楚与不忿泄闸而出。
段明炀每一次对他的漠视、从未有过的应允承诺,都成了他认定对方玩弄自己的证据。
他没再给段明炀一句辩白的机会,在电话里骂得有多狠,心里就有多绝望。
可以说,当年段明炀对他所做的事之中,往他心口插了致命一刀的,就是这段视频。
眼下,段明炀又暴力地将他的伤疤撕扯开,将血淋淋的伤口摊在他面前给他看。
饶是黎洛知道自己当年可能误会了一些事情,也觉得心下骤寒,挥之不去的阴影再度侵袭而来。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段明炀曾是爱他的、不得已才做了这种事,那他愿意给段明炀一个解释的机会。
然而段明炀却没有解释,只是问:“你知道这段视频,是吗?”
黎洛关了视频:“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段明炀:“你觉得是我拍的?”
黎洛一愣,隐隐听出了一丝不对劲:“不是你自己承认的吗?”
段明炀闭上了遍布红血丝的眼睛,胸膛缓缓鼓起,又缓缓平复,仿佛艰难地呼出了一口很长的浊气。
“这段视频,是苏芷以前寻找段兴烨出轨证据的时候,一并从段兴烨电脑里拷过来的。”
他睁开眼,毫无波澜地说:“她删除了原文件,也没看过内容,因为私家侦探先一步找到了出轨证据,她就把这些不相干的资料放到了一边。”
“后来她想离婚,找我商谈,无意中提到了这些资料,我才得知她手里有可以替你爸翻案的证据,便问她要了。”
“然而那时段兴烨已经对她起疑,看管得很严,资料很难转移出来。而且一旦被段兴烨发现她转移的是哪些资料,转移给了谁,很容易就联想到你爸的案子,从而推测出是我要帮你,那样,你就会陷入危险。”
“所以我和苏芷用这一年多,合作演了出戏。这样哪怕以后段兴烨发现了我要为你爸翻案,也只会觉得,我是为了和苏芷在一起而扳倒他,不会牵涉到你。”
“我们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机会。这阵子段家手忙脚乱,自顾不暇,她才有机会将你爸一案的证据分批转移到我手里。这段视频所在的文件是最后一批,昨晚我刚拿到。”
段明炀走近一步,沉郁的眼眸紧盯着他的眼睛:
“在此之前,我从不知道,这段视频的存在。”
“……什么?”黎洛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待确认自己听到的内容后,错愕地瞪圆了眼,瞳孔震荡,又重复了遍:“什么……”
他的脑子像是被钝器猛敲了一下,嗡嗡作响,过了几秒才开始运转,很快解读出了含义:“你是说……这视频不是你拍的?”
“我没有给自己房间装监控的癖好。”
“可你当初……不是承认了吗?”
“我是用手机偷拍了一段。”段明炀道,“但不是这段,也从来没给其他任何人看过。”
黎洛彻底呆怔住,喃喃着:“不是你拍的……那是谁拍的……难道……是你爸在你房间里装了监控?”
“我爸不至于,但听起来像是段兴烨会做的事,视频也是从他电脑里得来的。”
段明炀从他手里将手机收回,平静地看着他。
“如果你相信我所说的,那么,可以为你犯的错,向我道歉吗?”
“对不起。”黎洛毫不犹豫,却也手足无措,脑子里一片混乱,不知该作何表情,“我……我当时真的是气昏了头,没有多想,我应该再多问你几句的,我……不是故意对你说那些话的……”
现在想想他在电话里骂出的那些难听词句,何尝不是一把把扎在段明炀心上的刀。
'……眼睛全红了,盯着手上刚戴上的戒指看了很久,最后还是两枚一起拿走了……'
光是回忆起店员的描述,他都快心碎自责致死。
“对不起,对不起……”黎洛除了道歉不知道该说什么,整颗心都揪了起来,阵阵抽疼,“我电话里说的那些都是气话,我不是真的那样觉得,我对你一直都……”
“我也要说声对不起。”
段明炀出声打断了他。
“我那时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也不善言辞,导致你轻易地受了挑拨,所以造成误会我也有很大责任。直到昨晚看了这段视频,我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仇视我,看不起我,也明白了你一直以来承受了多少痛苦,对不起。”
这番话分明诚恳且真切,可黎洛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段明炀的语气太平静了,平静得甚至让他有一丝害怕。
按照常理,此情此景,不应该是解除误会重归于好的时刻吗?为什么段明炀的神色却仿佛一潭失去生机的死水?
黎洛安慰道:“如果不是你做的,我不会怪你,你不用什么责任都往自己身上揽,只要误会解释清楚就好,我们——”
“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段明炀接了后半句。
“……什么?”黎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
“因为不适合。”
“哪里不适合了?”
“哪里都不适合。”
黎洛急了:“你什么意思,给我说清楚,既然误会都真相大白了,为什么还要跟我分开?”
“黎先生,我们都做了错误的选择。”
段明炀的声音难得如此低柔。
“你不该选择我作为追求对象,你很优秀,也很骄傲,你的爱慕者不计其数,多得是能逗你开心、让你幸福的人,像我这样无趣又沉闷的人,并不适合你,你迟早会厌倦。”
“至于我自己,也不该在明知会给你带来危险的情况下,冲动地选择回来找你、搅乱你原本已经趋于安稳的生活。明明每一次你出事我都觉得后怕,都想退出你的生活,可我还是逞能自负地在你面前装出可靠的样子。其实我知道,我根本不可靠。”
“昨晚看到这段视频,让我更加确定了这一点。”
“我口口声声说要护你周全,却连你曾因我而遭受这样的伤害都不知道,是我无能。你那天说的没错,可能我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遇见,我并不适合你,只会给你带来伤害。”
段明炀罕见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心里话,黎洛怔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要解释:“不是的,我不是因为那段视频而受伤,是误以为你利用了我,是你哥他们故意制造的误会——”
“我还没有说完。”段明炀截断了他的话,“黎先生,你觉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仅仅是因为误会吗?”
黎洛一讷:“不然呢?”
段明炀:“我们重逢后,有过那么多次解释清楚的机会,却还是再次分开了。我认为,更多的,是我们自身的原因。”
黎洛张了张嘴,想反驳他,可又渐渐意识到,段明炀说的似乎没错。
段家的挑拨离间好比一根火柴,他们之间的不信任才是漫长的导火索。如果他当时百分百相信段明炀待他有情,段明炀也百分百确定他动了真心,那误会的火苗刚燃起来就会不吹自灭,绝对不至于烧至今日才刚被扑灭。
归根结底,没有信任这个大前提,再多的解释和倾诉也只是白费口舌。
黎洛心里没由来地发慌,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已经快要流失干净,他却阻止不了,只能徒劳地去挽留:“如果是我们自己的原因,那我们改正不就好了吗?”
段明炀缓缓地摇了摇头。
“黎先生,你还记得我们在酒吧相遇的那一晚吗?”他忽然问。
黎洛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这个:“记得……怎么了?”
段明炀离他很近,目光却仿佛很遥远。
“那晚,在酒吧后门踢到罐子的人,不是罗鹏。”
黎洛呆住,半秒后,缓缓睁大眼:“难道是……”
“是我,我看到你跟着那人出去……我不放心。”
段明炀垂下眼帘,出神地转动着手指上的戒指。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你对我的乖顺……是装出来的,你别有目的地接近我,想要利用我。所以我不想跟你有过多牵连,也不让你进我的屋子。”
“想也知道,你这样背景的人,突然来追我这种人,顶多是一时新鲜。”
“我说过,我喜欢一个人,会喜欢一辈子。但你不会陪我一辈子,所以,我不能放任自己喜欢你。”
段明炀声音微哑,喉结滚动了下,又恢复了往常平淡的语气。
“可后来,你的执着与热情超出了我的预料。”
“我禁不住诱惑,开始动摇,开始生出希冀。毕竟,你那么高傲的一个人,愿意对我敞开身心,我想,应该是对我有几分情意的吧。”
“那么多声爱我的话语里,总有一两句是真的吧。”
“只要有一句是真的,我就愿意相信你,就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黎洛从未听他说过这些话,呆呆地问:“你回段家……难道也是为了我吗?”
段明炀没有否认。
“你说你讨厌呆在家里,讨厌你爸,要和我一起生活,不是吗?”
他低垂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下。
“可我怎么能让你跟着我过这种生活。”
“白手起家要多少年才能让你过上你原本少爷的日子?会不会一辈子都做不到?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何况你比我大一届,你毕业后我们有一年异国。我怎么能保证,在前一年里看上我的你,不会在下一年看上其他更优秀的人,不会立刻忘了我这个穷学生?”
“我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留住你了,黎洛。”
“最快的途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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