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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后-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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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个儿喜欢的男人,总得自个儿罩着。
  谈话间,他们走到了病房门口。段明炀的妈妈年初查出来了一点心脏问题,段明炀又不在家,只好暂时住到医院看护着,由亲戚家代为照顾,等待手术安排。
  手术费用十几万,若段明炀点点头,答应回家效力,他父亲立马能付清。可偏偏段明炀骨气硬,宁可自己勤工俭学,去酒吧打工,也不愿再受自己生父的恩惠。好在酒吧时薪较为可观,他又干得卖力,工作了近一年,如今也已经攒了七八万了。
  打开病房的门,段明炀先走进去,黎洛跟在后头,见他停在了一个床位前,喊了声“妈”,也跟着探出脑袋,礼貌地问候:“阿姨好。”
  段妈妈脸庞清瘦,气色倒还不错,见到自己儿子身后冒出个人,颇感意外:“这位是……?”
  “大学同学,暂时住我们家。”段明炀简要概括。
  黎洛在讨好长辈这方面驾轻就熟,展开笑容:“我家这星期没人,想跟明炀先凑合住一星期,有个照应。叨扰了,阿姨,我会帮着明炀做家务的,算作房租了。”
  段妈妈笑了:“没什么叨扰的,可惜阿姨还不能回家,不然能给你们做几道菜。”
  “没关系,我来就好!”
  段明炀斜他一眼:“你会做菜?”
  黎洛撞了他一肘子:“晚上等着瞧。”
  他们三个人聊了近一小时的天,多数时间是段明炀和她妈妈聊学校里发生的事,从哪个教授比较严厉聊到哪门课程作业最多。
  这是黎洛自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听他絮絮叨叨地说那么多话。
  段明炀只字未提酒吧打工到深夜的事,就说自己业余兼职赚了点钱,可以承担手术费了,不用再依赖谁,让他妈别担心。
  黎洛身为外人,不方便插嘴过多,撑着脑袋在一旁安静地听着。偶尔当他们母子俩聊到有困难的地方,神色变得凝重时,出声活跃下气氛。
  病房里的其他两位病患正在午睡,他们尽量压低了谈话声音,段妈妈语调柔和,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透出欣慰与关爱,段明炀也舒展开了平日里总拧着的眉头,温声附和。
  窗外霞光渐浓,给他们母子二人的轮廓镀上了一圈暖洋洋的金边。黎洛被那光晕迷了眼,依稀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曾和妈妈有过这样的温情时刻。
  从家人方面来说,段明炀其实比他幸运,起码还有一个至亲在身边,给予真真正正的关爱,没有一丝隔阂。
  临走的时候,段妈妈特意嘱咐自己儿子:“这么好的同学,你可得好好招待啊。”
  黎洛得了这句话,宛如有了免死金牌,尾巴翘到了天上去,在超市买菜的时候尽挑自己爱吃的:“要牛肉!最贵的,我来买单!还要那个秋葵!”
  段明炀:“你真要做菜?”
  “嘿嘿……我做的话,那就只买色拉吧。”
  “……”
  最后自然还是段明炀下厨。不过他要吃的菜倒是全买了,没让他出一分钱。
  本以为段明炀顶多也就是“会做饭”的水平而已,没想到摆上桌的菜竟然意外地色香味俱全,加上“心上人第一次给自己做饭”这个大前提加成,美味程度翻倍。
  黎洛平常饭量不大,这一顿却配着菜足足吃了两大碗米饭,直到洗澡时还在不停打饱嗝。
  段明炀在外面估计是听不下去了,过来敲门,说:“吃撑了洗澡容易晕,你当心点。”
  黎洛没锁门,听见声音下意识地想拿东西挡住自己,然而环顾一圈,狭小的卫生间里连个遮挡的帘子都没有,就一个莲蓬头嵌在上方的壁砖上,温热的水流喷洒出来,顺着他的身体流淌而下,汇聚到脚边微凹的瓷砖处,排入下水道。
  穷人的生活真够寒碜的……
  不过一抬眼,看到两条紧挨着的毛巾、两支对碰着的牙刷时,他又觉得,这样充斥着烟火气的生活,似乎也不赖。
  只要是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人间百态皆无所惧。
  这澡冲了近半小时才算完,黎洛白皙的皮肤像蒸熟了似地泛着红,胡乱擦了擦,趿着稍大了点的拖鞋,噔噔噔地跑到段明炀卧室里,身上还散发着温热水汽。乌黑的长发是湿的,红润的嘴唇是湿的,琥珀色的眼眸里也像是下了一场雨,水光透亮。
  “我可以睡你房间吗?”
  段明炀拿了自己的衣服进浴室,丢下一句:“随你。”
  黎洛没客气,直接往柔软的床上一扑,细细嗅着被褥间的气息,感觉自己像个变态,心里却又止不住地泛起甜意。
  段明炀家的卧室比他那破旧的出租屋条件好上许多,床也宽大不少,就算睡两个成年男性应该也不会翻个身就摔下去。
  黎洛在床上打了好几个滚儿,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对面的柜子上有个相框,立即来了好奇心,起身凑近查看。
  照片中的段明炀看模样应该是刚上高中生的年纪,被一群男女同学围着,嘴角微翘,眉眼间已有几分桀骜不驯的酷劲儿,但整体来看仍是个俊朗清爽的少年,看不出半分如今老成冷漠的影子。
  浴室门“咔哒”一声响,段明炀冲完澡出来,只穿了条平角裤,拿着干巴巴的毛巾擦着头发。
  黎洛看看眼前的他又看看照片里的少年,问:“你是怎么变成现在这样的?”
  “我现在怎样?”
  “唔……不太爱笑,看谁都像欠了你五百万似的。”
  “要是真有人欠我五百万,我不会不笑的。”
  “哦……”
  说到底还是生活所迫,不得不迅速早熟,沉重的家庭负担压平了他曾经微翘的嘴角。
  黎洛的目光落到他赤裸结实的后背上,那儿曾经狰狞可怕的淤青已经消褪了,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谁又能保证将来不会添上新的伤痕?
  如果出生在更幸福完整的家庭中,沉稳勤恳如段明炀,本该拥有更平坦优越的人生。
  现在浪费学习时间去打工,被父亲和兄弟不断骚扰却无法彻底斩断联系,归根结底,只是因为缺钱而已。
  而这恰恰是自己拥有最多的东西。
  黎洛一股热血涌上心头,脱口而出:“明炀,我可以给你钱的。”
  话音刚落,他就后悔了。
  段明炀不会乐意听见这种话。
  他立即抢在脸色瞬间阴沉的段明炀前头补救:“我不是说养你,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一起解决。你不用觉得亏欠我,我也不是同情你,是喜欢你才帮你的,这点忙对我来说真的是小事……”
  段明炀静静地听着他罗里吧嗦解释了一堆,神色没有缓和多少:
  “黎洛,我说过很多遍了,别费心思追我,我不会和你在一起。”
  黎洛的话语停顿住。
  心里像突然拧开了一瓶柠檬汽水,腾起一片酸酸的气泡,炸开时传来细细密密的疼。
  “为什么啊……我追你这么久,你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吗?”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段明炀缓步走近他,漆黑的眼眸被湿发挡住了一半,里头的情绪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你想玩,我陪你玩,你想尝鲜,我跟你做,但你别问我要感情。”
  “我说过,你惹不起我,我也不想把你拉到我的世界里,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可能一辈子都给不了你现在这样的生活。”
  “所以,乖乖做你的大少爷,享受你幸运的人生。我这种人,玩过算过,追不到就放手,别执着。”
  黎洛不服气:“可我就想要你的感情,我不需要你给我多优渥的生活,我自己就有,你可以来我的世界,我有的都给你。”
  “我不喜欢你们上层人的世界,尔虞我诈,虚情假意。”
  “那我就来你的世界!”黎洛难得严肃,“你不要看不起我,觉得我吃不了苦,我可以的。我也不觉得你会一辈子这样,你有能力过上更好的生活,我愿意陪你一起从头开始。”
  段明炀紧抿着唇,沉默良久,忽然抬手,堪称温柔地将他两边的湿发挽到了耳后,手指轻触过耳朵尖。
  “你这样,我会当真。”
  “我本来就是认真的啊。”
  “就算这一秒是真的,可你能保证以后吗?黎洛,你的身份就注定了你永远有退路,永远有选择,你哪天玩腻了、厌倦了,随时可以抽身而退,去追求更适合你的人,但我不行。”
  段明炀的声音渐哑,手从耳朵下滑至纤长的脖颈,轻轻抚过,像是在抚摸一件光滑珍贵的上等瓷器。
  “习惯了黑暗的人不能拥有光,光会融化他赖以生存的冷硬外壳,驱散他用以提防危险的戒备,让他变得柔软、脆弱。”
  “一旦光消失,他会跌入更深的黑暗,手无寸铁,彷徨无助,不是被四周潜伏的敌人杀死,就是孤独至死。”
  “除非我确定你会永远做我的光,否则,我不能轻易答应你。”
  黎洛听得怔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抓手他欲撤离的手,用自己的脸颊轻蹭他宽厚的手心,像只讨好主人的小猫:
  “那你就来确定啊……”
  他圈住段明炀的脖颈,贴上身体,隔着薄薄的睡衣布料,彼此的体温互相传递。眼波流转间,含有朦胧湿气。
  “给我个试用期,你来用用我……好吗?”


第26章 
  他说这句话的本意是煽风点火,却没想到引爆了一颗炸弹。
  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段明炀压在床上,亲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两片嘴唇湿漉红肿,还在承受蛮横的啃食撕咬,下颚被紧扣住,根本合不上嘴,只能大张着,被对方翻来覆去里里外外地舔吮,稀里糊涂地吞下对方的津液。
  在黎洛的想象中,段明炀就算亲人,应该也只是蜻蜓点水般敷衍地碰一下,不会过多流连,根本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凶。他被亲得浑身发软,手臂攀附着段明炀宽阔的后背,指尖不受控地发颤。
  他很想告诉段明炀,这是他的初吻,可不可以温柔点,但又觉得自己刚才那么大胆地撩拨人家,现在说自己没经验,面子上很过不去。
  于是只能配合着伸出舌头,学对方的动作缠绕上去,含住段明炀的唇舌,青涩而热烈地回应。
  他不知道他们接吻的方式究竟正不正确,也不知道段明炀的吻技到底算好还是算坏,只知道自己舒服得像泡在炙热的温泉水里,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接纳对方湿漉漉的入侵。
  早知道接吻的感觉这么棒,第一次遇见段明炀的时候,就该把他拽到酒吧昏暗的后巷去。
  接完这个黏热的长吻,黎洛仰面躺在床上,发丝散乱,津液四溢,半天都没喘匀气。动了动胳膊,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热汗,睡衣全都黏在身上,这澡算是白洗了。
  压在他身上的段明炀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喘出的热气快把他的脸蒸熟了,仍在细细地亲吻他的脸颊。
  黎洛拨开他额前没擦干的湿发,看入那双漆黑灼亮的眼睛,舔了圈自己湿润的唇,声音腻得自己都害臊:“再亲一次……”
  段明炀又亲了他很多次。
  他们俩在夏日的傍晚,在燥热悸动的空气中,在胶着炙热的目光里,不知疲倦地接吻,双唇反复碾磨,到最后似乎融化在了一起,温度相同,心跳也相同。
  黎洛从未觉得自己这么缠人过,亲完了也不肯放手,依旧勾着段明炀的脖子,双腿夹着他的腰,轻轻地蹭,暧昧地喊:
  “明炀……”
  段明炀压下来,含着他的下唇瓣,说:“别乱动。”
  黎洛这才察觉下面触感坚硬,不光是他自己的,还有段明炀的。
  这一发现让他更硬了。
  段明炀对他产生了欲望这件事,比欲望本身更令他亢奋、愉悦。
  黎洛低笑,与段明炀紧贴的胸膛共同震动:“看来‘用’得还挺满意,对不对?”
  段明炀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他被翻了个身,抬高了腰,跪趴在床上,松松垮垮的睡衣随便一扯,就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肌肤。
  段明炀的动作急躁,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那副性冷淡的禁欲模样。黎洛笑得愈发肆意,形状优美的肩胛骨凸起,肩膀一抖一抖,柔韧的腰肢乱颤。
  “笑什么?”段明炀的手扶着他的腰,缓缓地反复摸着。
  黎洛怕痒,往另侧闪躲,扭过头看他,眼尾尚有未消褪的红意,浅浅地勾起嘴角:“笑你也被我的美貌引诱,把持不住了吧?”
  “也?”段明炀捕捉到了关键字,俯身压在他的后背上,附在他耳边,声音低哑,略含危险,“还有谁?”
  黎洛缩了缩脖子:“别在我耳边说话,痒……”
  段明炀却不依不挠,沉声逼问:“还引诱过谁?江流深?”
  “怎么可能……诶?你怎么知道他?你那天在酒吧认出他了?”
  段明炀没接话,扳过他的脸,再度与他深吻。
  黎洛被他亲得晕晕乎乎,什么疑问都飞到云霄天外去了,张开嘴专心与他缠绵。
  段明炀接吻的时候实在是很霸道,舌头总是不断顶到最里面,迫使他含住,像掠夺者一样到处搜刮他口中的津液,隐隐有一丝要将他据为己有的野蛮感,但并不令他反感。
  反而……还挺享受。
  意乱情迷间,黎洛似乎察觉到有只手覆上了他的胸膛,放肆地揉捏起了他胸前凸起的硬粒,温热的指腹磨着细嫩之处,时而拧住往外拉扯。
  “唔……轻点……”
  段明炀出乎他意料的重欲,手法情色得他都有些招架不住,被揉得又爽又臊,主动挺胸往段明炀手里送,含着对方的舌头断断续续地说,“嗯……给你玩……别急,轻、轻点……”
  段明炀显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甚至还加重了力气,又掐又按,将他两处乳尖都玩弄得硬挺敏感,碰一下瑟缩一下,酥麻中带着丝丝疼痛,却令快感不断累积。
  “嗯……”
  黎洛的腰一软再软,整个儿塌陷进了被褥间,只有屁股还高高撅着,睡裤里已经胀得发疼了。
  他第一次经历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好,但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必然是下面那个,于是也不扭捏,撑着床的手臂向后伸直了,改用肩膀抵着床,跪趴在床上,把屁股抬得更高,抓住段明炀覆在胸前的手,引导他往下摸,被情欲浸染的眼睛看向他,一切尽在不言中。
  可不识风情的段明炀却抽回了手。
  接着把他故意微微分开的腿并拢了,不留一丝缝隙,继而褪下他们身上仅剩的遮蔽物,将那已经胀硬的器物插入了他的双腿之间。
  黎洛咬了咬唇,有点儿委屈:“不干我吗?”
  段明炀掐着他腰的手指骤然收紧,喉结动了动:“……闭嘴。”
  黎洛不甘心地追问:“你不会真的只想试用下我、跟我玩玩吧?”
  “我要是真想玩你。”段明炀眼中隐隐透出凶狠的红光,“你早就被我操透了。”
  黎洛脸上一红:“你这人……”在床上还挺荤。
  不过他似乎还从这句话里听出了另一番温柔的内涵。
  段明炀应该是珍惜他的。
  他不由地轻笑:“你难道是那种,上了床就一定会把人娶回家的老实男人吗?”
  段明炀没有否认。
  而黎洛很快也没有余力调笑他了。
  插在腿间的那器物一声招呼不打,就开始迅速抽送起来,身后人精悍的腰胯撞得他不停前后摇晃,身形不稳,多亏掐住他腰的手才没有被撞飞出去。
  黎洛在胯与臀相撞的啪啪声中低头,看清了那坚硬柱身的模样,不禁咽了口唾液,心里发虚。
  还好段明炀刚刚放过了他,要是被这玩意儿干,他现在估计正痛哭流涕地求饶吧……
  但心里虚归虚,面上不能怂。
  都是男人,自然懂得怎样能让男人更兴奋。黎洛伸手握住那沉甸甸的东西,每次插进来就帮他捋一下,指腹偶尔摩擦过顶端,果然很快就听到段明炀的喘息加重了。
  他正得意着,自己的下身突然也落入了敌手。
  于是就变成了一场混战。
  厮杀到最后,还是他先败下阵来,被段明炀捋射了两回,腰软得支撑不住,全靠段明炀捞着。腿根处的肉本就敏感柔嫩,被灼热粗硬的器物粗暴地摩擦了几百下,火辣辣地疼。
  最可恶的是,段明炀说不能弄脏床单,把他射出来的东西都抹在了他身上,最后自己射的时候,将他一把翻过身,全射在了他胸膛上,甚至有几滴溅到了脸上。
  黎洛红肿的乳尖沾着粘稠的乳白液体,热汗遍布全身,敞开的腿根处被磨得通红,高潮时的快感仍占据着大脑,身体的热度和兴奋的神经迟迟难以平息。
  分明没有真刀实枪地做,他却感觉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段明炀狠操过一遍了。
  “我会对你负责的。”
  段明炀拿纸巾帮他擦去身上的浊液,说:“不管你对我真不真心,既然今天我没控制住,对你做了这种事,我就会负责的,直到你尝够了鲜,厌倦我为止。”
  “你还是不相信我啊……”黎洛皱眉,“是不是在你确定我的心意之前,都不会跟我做?”
  “是。”
  “你这人还真是……执拗。”
  黎洛抬脚,装作气恼地蹬了下他的胸膛,眼底却溢出了笑意。
  “但我喜欢你的有原则。”
  段明炀没接话,冷着张脸托起他的脚,低头轻轻吻了下他的脚背,宛如虔诚的骑士向自己的君主献上忠心,接着继续帮他擦身体。
  那一瞬间,黎洛听见了自己心脏剧烈震颤的声音。
  哪怕没有任何承诺,也没有答应要在一起,但他心里几乎已经擅自认定了。
  段明炀对他……应该是喜欢的。
  因为正如他自己一样,能让高傲不屈之人低头的,只有使人卑微的爱情。


第27章 
  这一晚上黎洛睡得挺不踏实,兴许是因为身上未愈合的伤,也兴许是因为在段明炀家的缘故,潜意识里就戒备着,没法安下心来。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黎洛是被后背上传来的丝丝疼痛和清凉感闹醒的。
  耳边依稀传来交谈的人声,他困倦地眯眼扭头看去,一个岁数瞧着挺大的老头站在床边,正拿着几贴膏药,往他背上贴,段明炀则站在旁侧,负责掀开他的上衣,拢起他的长发。
  黎洛清了清嗓,声音带着点儿刚睡醒的哑:“干嘛啊,段总,一大早就偷袭我……”
  “你睡太晚了,医生已经来很久了,之后还有事,不能再耽误医生时间。”
  “那你叫醒我不就行了。”黎洛冲他笑,“怎么,不舍得叫醒我啊?”
  “黎先生有这精力耍嘴皮子,不如想想今天的晚宴穿什么。”
  “晚宴?谁办的?”
  “我哥,庆祝苏芷斩获华曲奖最佳原创女歌手。”
  黎洛瞬间瞪眼:“疯了吧?你哥办的,我去干嘛?”
  段明炀瞥他一眼,云淡风轻道:
  “砸场子。”
  直到晚上坐着段明炀的车前往会场时,黎洛仍觉不可思议:“你胆子也太大了吧?我前天刚被你哥揍,你今天就带我去他面前耀武扬威,是打算彻底跟他撕破脸吗?”
  “我们从来没给对方留过脸面,谈何撕破?”
  “唔,也有道理……等等,你俩要是斗起来,那我不就又成了你哥的头号打击目标?而且这是他办的宴会,我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黎洛一琢磨,立即敲打隔板,“司机师傅!我要下车!”
  “别闹。”段明炀沉声呵斥,“我在,他不敢。”
  黎洛动作定格,回头看他:“段总口气挺拽啊?冒昧问一句,你现在拿到段家多少股份了?”
  段明炀不为所动:“黎先生没必要嘲讽我,我眼下是没有多少股份,但我也不是冲着股份去和他作对的。”
  “我说他不敢,是因为集团现在的一大半产业都由我直接经手,他不忌惮我的股份,但他忌惮我的能力,和对我忠心的人。”
  “如果他公然和我对抗,段家会出大乱子,所以目前,他暂时不敢惹我。”
  黎洛困惑:“他不敢惹你,和他招惹我有什么关系?”
  段明炀不知为何沉默了几秒,才开口:“他看到我把你带在身边,应该会有所忌惮……觉得你在我这儿有点地位。”
  黎洛心头突地一跳。
  这话实在太暧昧。
  “那我真的有吗?”他故意问。
  “你是我的合作伙伴,自然是有的。”段明炀回得相当官方。
  “哦。”黎洛感觉自己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憋了口气,有点儿心烦,干脆不去想了,接着问:“那我一会儿需要做什么?”
  “跟紧我,不要走散。”
  车子停在了一处郊区的豪华城堡式酒店,从外边大门口看进去黑灯瞎火,只有两旁的路灯照明,驶入了里面,才发现是繁茂的树木将灯火通明的酒店遮掩在了树影之后。
  酒店门口停放着一辆辆豪车,想来这次出席晚宴的非富即贵。段明炀的车一停靠下来,除了负责接待客人的服务生,还有一位看起来是管理层的男子也立刻迎上来,恭敬地替他开车门。
  “二少爷,您来了。”
  “嗯。”
  段明炀下了车,走到另一侧,接替了司机,亲自为黎洛打开车门。
  黎洛讶然抬头。
  段明炀这戏演得可真够足的。
  他不遑多让,一下车就冲他笑了笑:“谢谢,明炀。”
  段明炀的眼神似乎亮了下,也可能只是其他的车子的灯光恰好闪过他眼中。
  先前的男子相当会察言观色,立即上前给他们带路:“二少爷,黎先生,这边请。”
  还没走进辉煌奢华的宴客厅,黎洛就远远看见了里边的布置装饰,不禁感叹了句:“你哥这些年真是一点儿没变,还是这么铺张浪费。”
  宴客厅内三面都布置了鲜花墙,这么大的面积怕是要上百万,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盛大的婚礼现场,可苏芷不过是得了一个分量算不上多重的奖而已。作为歌手界颇具实力广受好评的女歌手,这种奖项她恐怕都获得五六个了,根本不足为奇。
  段兴烨摆出这样的场面,无非是想让来宾觉得他对妻子有多么宠爱,稳固他的好丈夫人设。但倘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在妻子获奖当晚去接别的女人约会了。
  黎洛对此嗤之以鼻,跟随段明炀走上了铺设着红毯的台阶,一只脚刚踏入大厅,就收获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打量目光。
  其中不乏几张以前熟悉的面孔。
  当初段家构陷他家的事做得滴水不漏,只有他们两家和江家清楚他爸究竟是怎么入狱的,其他人还以为真是他爸犯事了才被抓,以前巴结奉承他的狐朋狗友呼啦一下散了个干净,谁都不敢出手帮忙,连句安慰话都没有,也算是让他看清了哪些才是真心朋友。
  眼下这些人正偷偷地瞟他,大概是疑惑他一个家道中落污点缠身的人怎么还能参与上流圈的晚宴。
  而其余的大多数人看他,主要还是因为他如今的明星身份。
  场内有几个圈内的二三线小明星,胆子大的上前来打招呼,黎洛尚未开口应答,段明炀就揽过他,打断了话:“我们有事,抱歉。”
  黎洛被他揽着往前走,低声笑道:“段总,你这么霸道,我恐怕明天就要上热搜了。”
  “什么热搜?”
  “说我被你包养,你是我金主,现在的人可喜欢八卦了。”
  “也差不多。”
  “嗯?”
  “我雇你为我办事,差不多算是你金主。”
  “哈哈哈,我发现段总你越来越有意思了。”黎洛笑意更盛,“你这几年到底经历什么?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过奖。”
  段明炀没跟他多闲聊,带着他穿过人群,走到宴会厅最前排的时候,才松开了手。
  段兴烨正在与几位宾客谈笑风生,目光扫到他们俩,顿时一僵。
  倒是他身旁的苏芷展颜一笑,先开了口:“明炀,你来得有点晚。”
  继而看向黎洛,微微颔首:“黎先生,好久不见。”
  黎洛笑笑:“确实是很久没见了,苏小姐依旧这么大方美貌。”
  他与苏芷同处娱乐圈,曾有过几面之缘,苏芷的长相不属于主流网红那一挂,眉目清冷,气质脱俗,别有一番动人之处,常被网友评价为“高级超模脸”。
  据说她与段兴烨相识于一场活动,段兴烨对她一见钟情,追了她小半年,使了各种浪漫方式。苏芷被他温和绅士的态度以及持之以恒的精神打动,才答应了和他交往,一年后结了婚。
  当时网友们虽然惋惜女神这么年轻就嫁了人,但看在段兴烨仪表堂堂和豪门贵子的份上,多是祝福的态度。却不知这背后,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心酸与黑暗。
  黎洛不清楚苏芷对于段兴烨在外拈花惹草是什么态度,但既然没有选择立即离婚,应该是暂时不想跟他闹翻的,所以即便对她说了杨婧的事也没用,不如少生事端。
  苏芷此刻看起来似乎心情不错,或许是刚得了奖的缘故,黎洛以前没怎么见过她笑,这会儿对着他和段明炀倒是笑得挺温婉。
  “黎先生说笑了,在你面前谁敢自称美貌呢?”她的目光转向段明炀,“明炀,你怎么和黎先生一起来了?原来你们认识吗?”
  “大学时的学长。”
  黎洛闻言看了他一眼,不是因为段明炀口中他们的关系,而是因为段明炀说这话的语气,莫名地柔和。
  苏芷目露讶异:“这样啊?”
  一旁沉默了半晌的段兴烨忽然笑道:“是啊,世界就是这么小,你和明炀不也是高中同学吗?听说你们那时候一个是高冷校花,一个是高冷校草?”
  “同学乱起的,我们那时候不熟。”
  黎洛心中微微一动。
  不熟,也就是说认识,难怪苏芷对段明炀似乎不止是亲眷间的客套,多了几分熟稔,或许是过去同窗的缘故。
  不过这还真是巧,曾经的同学成了自己的大嫂,段明炀的心情估计挺微妙。段兴烨说这话时,语气阴阳怪气的,大概是故意想让他尴尬。
  想到这儿,黎洛看了眼段兴烨,恰好和他视线对上,登时浑身一寒。
  段兴烨笑得森冷,咧开的白牙像是要咬断他喉咙。
  然而这也只是一瞬间的表情,下一秒,段兴烨就换上了一如既往的温和笑容,朝他伸出手:“黎先生,又见面了,前日一别,你可还好?”
  黎洛也伸手握住:“承蒙段总挂念,我‘磕到’的地方已经好多了。”
  “嗯,以后要多加小心,不要‘乱来’。还有,不用喊我敬称,都是朋友,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黎洛抽回手,浅浅地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段先生误会了,我是在喊我身边这位段总,他看我受伤,又一个人独居,很挂念我,让我这两天住到他家,方便照顾。”
  段兴烨的笑容一滞。
  连苏芷都听出了不对劲,目光诧异又疑惑地看向他,而黎洛此刻只想知道段明炀的脸上是什么表情。
  是会觉得他怼得痛快?还是觉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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