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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蛊江山-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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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峻走上一步,跪了下来,“儿臣参见父皇。”
永年微弱而清晰的声音传了出来,“起来吧,你告诉我,你大哥,他怎么样了?”
第175章金銮梦醒
从东宫到乾清宫的这条路,慕容端已经记不清自己曾经走过多少次,这是他从小就最熟悉的一条路,闭着眼睛也绝对不会走错一步。他曾以为自己的人生就是在这茶路上走下去,直到真正成为眼前这座雄伟宫殿的主人,也曾因为不知道这一天何时才能到来而恼怒烦闷。而此刻,他清清楚楚的知道,这一天,已经永远不会到来了,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踏上这条路,也是最后一次走入那个宫殿。
慕容端的身边跟着四个面无表情的辽东侍卫。他们是慕容峻留下看守太子的心腹,身手都是一等一的了得。但显然,兴王太过高估这位太子殿下了,自从右卫郎将上官康带着辽东铁骑直入大内,把刚刚穿好衣服还没来得拿起佩剑的太子堵在了皇极殿的寝宫里,这位太子就像失了魂魄,一整天都坐在那里,不时的喃喃自语。直到一刻钟前,收到皇上召他到乾清宫的口谕,他才像突然醒了过来,眼睛里慢慢的有了一点神采。
此刻,正是夕阳西下的时分,紫禁城在复日的黄昏里显得格外静寂而庄严,乾清宫明黄色的琉璃瓦在落日余晖中反射出奇妙的光芒,让这座大殿的重檐看起来犹如勾上了一圈令人目眩的神光。
慕容端抬头看着这明明是很熟悉,却仿佛第一次真正看到的景象,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本来有些佝偻的腰杆,也挺直了一些,他已经一无所有也就没有什么可害怕失去的了。也许他还可以庆幸,最终,到底还是父皇来发落他,而不是他的那个兄弟,也许他还可以庆幸,还能来一次乾清宫,而不是在直接到天牢里吞下一杯毒酒。
也许在宇文兰珠把一件又一件的事情罗列在他面前,而他终于狠狠的点头说出那个“好”字来时他就在等着这一刻的到来吧。那是他永远高高在上、深不可测、无法反抗的父皇,而这一次,父皇终于还是再一次把自己踩在了脚下。
军靴的声响在汉白玉台阶下停了下来,换上了四品太监总管服色的德胜微微弓着背,等在台阶下面,看见一行人过来,只淡淡的扫了他一眼:“您跟我来。”
不再是“太子”,也不再是“殿下”,慕容端嘲讽的笑了笑“有劳公公。”
沿着台阶一级级的走上去,走到乾清宫的廊下,德胜却转向了西边,带着慕容端径直走进他几乎不曾涉足的寝殿。虽然太阳还未落山,寝殿里却早已灯烛通明。慕容端惊异的看到,父皇居然半躺在床上,身后垫着引枕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但听到自己进来的脚步声后,眼睛微眯,目光依然锐利无比。
慕容端静静的站着,目光不闪不避。守在一边的慕容谦立刻站了起来,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这位太子大哥。三年多来,自己的一切变化说到底都是拜他所赐,但此时看到这个终于穷途末日的敌人,看见他灰白的脸上那种绝望后的平静,他却多少有点惊异的发现,自己心里并没有太多的喜悦或解气。
兄弟俩的目光相遇,又一触即分,永年缓缓开口,“敬妃,你先出去,谦儿,你也回去休息吧。”慕容谦微一踌躇,还是依言跪下,“请父皇您也好好休息。儿臣告退。”
慕容端冷冷的看着这个几天前还坐在轮椅上的兄弟站起身子,目光古怪的看了自己一眼,终于还是脚步未停的从自己身边走了过去——这是又一个把自己骗得团团转的人!不知道文清远是什么时候帮他治好的腿,他又骗了所有人多久?不,所有的人都在骗自己,包括文清远!她一直都在骗自己!
“阿端。”一声低哑但熟悉的声音,把慕容端从思绪里拉了回来,抬眼正看见永年神色复杂的脸,德胜不远不近的站在一侧,安静得没有一点存在感。
“你让朕很失望。”
“儿臣知道,儿臣一直就让父皇很失望。”慕容端的脸上又露出了那丝嘲讽的神色。
似乎没有料到慕容端会这样回答,永年上下打量着这个第一次笔直的站在自己面前的儿子,“你倒说说看,朕怎么对你一直失望了?你一出生就被朕立为太子,五岁起朕就请来天下最好的老师教导你!十六岁给你配齐幕僚班底,二十岁让你打理朝政,三年前,又让把朝廷大权悉数交付你手!而你是怎么报答朕的?你怎么残害手足的,当朕不知道?朕容你到了今日,你竟是干脆想要朕的性命了……”说到气急处,永年忍不住咳嗽起来,半天才平复下去。
“父皇”,慕容端却突然笑了起来,“您何必这么生气?我不过是跟您学的。”
永年蓦然抬起头,原本因失血而苍白的脸上泛起奇异的红晕,死死的瞪着慕容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慕容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从小,大家就说,我们兄弟里只有老三才最像您,可是父皇您信不信,我,才是那个一直跟随您学习您日夜把您当成榜样的儿子,您说的每一句话,只有我,才会每天都去琢磨背后有什么意思,您以前做的事情,也只有我,才会费尽心思一点一点的挖出来!所以我才知道,为了大位,手足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
“我以前也一直在告诉自己,你对我不像对老三,对洛洛那样,是因为您对我有期望。可是父皇,我太了解您了,您绝对不会做没有目的的事,不会说没有目的的话。这段日子以来,你说的话,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要把我推下这个太子的位置?可我不是老二、老三,当不了太子还可以当王爷,太子,是没有后路的,一旦被推下来,就只有一个死字。我不想谋害您,我不过是不想死!不过是不想死了还要做老三的踏脚石!我不甘心,父皇,我不甘心!”
慕容端死死的盯着永年,额头爆出了青筋,一张温和白净的脸孔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永年怔怔的看着他,不自觉的身子微微向后一缩,随即叹了口气,“你说得对,朕最近是逼你逼得狠了点,但如果不这样逼你一次,你让朕怎么放心把大燕交给你?可惜……不管你信不信,朕让你当这三十多年的太子,绝不是为了给谁当踏脚石,朕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立老三为太子。这三十年来,要说父皇做错了什么,不过是给你选错了一个太子妃!”
慕容端一怔,看着永年脸上无法作假的疲惫与伤感,眼里慢慢露出疑惑的神色。
永养似乎已经无力多说什么,闭上眼睛,“你还有什么要求,父皇能做到的,必定帮你做到。”
慕容端呆呆的站着,心里慢慢涌上冰冷的绝望:父皇越温和,就意味着他杀自己的决心越坚定。虽然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真的面对这交代遗言的时刻,在愤怒之后的空虚里,恐惧还是不可抑制的涌了上来。
在窒息般的安静里,慕容端听见自己的牙齿在不自觉的格格做响,半响才终于控制住了嗓子里的哽咽,缓缓道,“我希望,有一个体面的死法,涛儿他们三个还小,给他们一条活路,还有就是,不要把我和宇文氏葬在一起。”
永东闭着眼睛点了点头,影子般沉默安静的德胜动了一动,走到了慕容端眼前,“请跟奴才过来。”
慕容端看着永年,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德胜静静的等在一边,慕容端知道,他是等自己再给父皇磕个头。不,他不要再跪下,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能做,唯一可以做到的,也不过是,永远不再对这个男人跪下!
从嗓子深处发出一声“呵呵”的干涩笑声,慕容端转身走了出
去。永年睁开眼睛,看着消失在门口的那个背影,脸色越发的苍白,眼睛却是一片干涩的悲伤。
太阳下山的时候,洛妍终于跳进了洒满花瓣的浴桶:整整三天没有洗澡了,还是去大营前在东宫胡乱洗了一次。现在,她真需要把每个毛孔都好好泡一泡,才能洗掉那地牢里跗骨之蛆般的阴冷和那挥之不去的战场上的血腥。
她的公主府如今有点惨不忍睹,为了文清远,御林卫们当真是“一寸一寸”的搜遍了整个府邸,被铲掉的花木、敲坏的墙壁不晓得有多少,兴王府与邯王府也好不了太多,宫里又还乱着,于是,她就来到了这个之前从来没有想过会住进来的地方——安王别院,拿三哥的话说就是,“起码安全”。而澹台把她送到这里,进去跟安王磕了个头便走了,“我回趟王府,那里也要打扫一下!”临走前却也是回到小院,以他特有的速度洗漱更衣了一回。
上次来的时候洛妍没有留意,如今才发现这院子不小,后面有单独的门可以出入,小厨房等也一应具备。洛妍强撑着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安王一遍,便赶紧回来了——她是如此想念浴桶!
足足泡了半个时辰,手指头都泡得有些皱了,洛妍这才心满意足的爬了出来,换上了干净的中衣,谷雨给她做着按摩,青青则帮她拧干头发,刚刚按摩完肩头,韵儿快步走了进来,“公主,兴王殿下打发人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询问公主您本人。”
第176章沧海巫山
“在地牢里,是不是有人悄悄送了东西给我?”
洛妍奇怪的看着眼前这个满脸严肃的侍卫,认得他是三哥身边的亲卫之一,只是,三哥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又巴巴地打发人来问自己?
“的确是有,我进地牢的第二天早上,不知道是谁给我送了两张饼,一囊水和一件外袍。三哥怎么想起问这个,他知道是谁送的么?”
这位年轻侍卫依然是一脸公事公办,“啪”的跪了下来,大声道:“启禀公主,属下不知道!”
洛妍差点给气乐了:不知道?不知道有必要喊得这么理直气壮震耳欲聋么?还没开口,就听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什么不知道?”
洛妍站了起来,笑着迎了过去,“没什么,三哥打发人来问一件事情,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澹台扬飞挑帘进来,只见洛妍穿着件家常的月白色衫子,头发只松松的挽着,还有几分湿意,脸色却粉润润的,一双眼睛弯弯的全是笑意,不由得一呆。洛妍看他愣神的样子,笑着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想什么呢?”
澹台回过神来,微微一笑,也不做声。那侍卫又向澹台行了一礼:“参见澹台将军。”
澹台随意的点了点头,“你们殿下还好吧?可忙得过来?”
侍卫脸上流露出骄傲的神色:“我们殿下自然游刃有余!”
洛妍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那侍卫脸色顿时不好看了,洛妍忙道,“我知道,我知道,什么都难不倒我们英明神武的兴王殿下。”
侍卫点点头,满脸都写着“这还差不多”,洛妍与澹台不由相视莞尔。待这侍卫告退,澹台才转过身来问道,“阿峻打发人来做什么?”
看着他低头凝视自己的目光,洛妍突然觉得心里有点莫名的慌乱,定了定神才把自己被关入地牢,宇文兰珠吩咐不许给自己食水,却有人偷偷送了清水面饼衣服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来太子来的时候,似乎也不知道这个事情,看来三哥那里大概有点眉目了,不管是谁,我还要好好谢谢这个人才是,不然我真要饿惨了也冻惨了。。。。。。”
一语未了,突然间一双大手便已把她紧紧的揽在怀中,头顶上传来澹台满含痛楚的低喃,“这样的事,你怎么都没有告诉我?我真该死!洛洛。。。。。。”蓦然被他的气息包围,洛妍只觉得自己有点不会呼吸了,好容易才透出一口气,“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该让你回去!其实那天你一走,我就有点心神不宁,可我却没有去阻止你,这些天,我几乎都不敢闭上眼睛,一闭上眼镜就是你的样子,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宇文兰珠会恶毒到这种地步。。。。。。我不会放过她!”
洛妍微笑起来,“幸亏你没有阻止我,如果我没回去,清远只怕就落入了东宫的手里,就算这次最后没有什么不同,清远怎么办?二哥怎么办?我不过是饿了一天,就换了清远的平安无事,怎么算也是赚了。天师给我算过命,我不会有事的,不然我也撑不下去。我其实胆子很小的。”
“我其实胆子很小的”,澹台立时想起这是两军阵前洛妍跟宇文简说过的话,想起当天那一幕,只觉得心口涨得发疼,“你还胆小?我再没见过比你胆大的!那天在战场上,看见血从你脖子上流下来,我觉得自己都快疯了,你却瞪着那个家伙说,‘不会拿刀就回家练几年’,我知道你是要让我也冷静下来,我一定要冷静下来。。。。。。还好,我到底还是把你救出来了!洛洛,你不知道,那天我把你抱上马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可以难住我,我再也不会害怕任何事。。。。。。”
那天,那天。。。。。。洛妍只觉得胸中柔情涌动,不由静静的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双手环住了他的腰,就像那天在刀林箭雨、千军万马中一样,沉默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低声道,“可是,那时候,你都没有看我一眼。”
澹台的胸口传来低笑的震动,“我怎么敢看你啊小傻瓜,我可不想好容易救了你,却因为分心让我们被射成两只刺猬!”
洛妍忍不住也笑了起来,她当然知道,那天直到进了大营,他才像验货一样打量了自己一遍,随即就扭头上马跑了,后来倒是终于认认真真的看着自己了,可是,“你倒是没有变成刺猬,就是变成了根木头,一头就从马上栽了下来,吓得我。。。。。。”
“洛洛,别说这个了好不好?”澹台的声音里有一种少有的闷闷的别扭,洛妍忍不住抬起头来,看见他脸上似乎有一抹可疑的红色,不由笑了起来,“我偏要说,谁让你吓我的?你不是说再也不会害怕任何事情了么?你这个。。。。。。”
眼前一黑,她的嘴唇已被狠狠地吻住,再也说不出一个字。随着他的唇舌毫不犹豫的侵入,洛妍只觉得脑子里似乎有根什么东西崩的一声断掉了,似乎有什么东西蓦然涌了上来淹没了自己。
原来有些东西,不是明白了缘起就可以结束的,原来有些渴望,不管压抑了多久也不可能被磨灭。也许他,就是自己的罂粟吧,自己曾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来戒断对他的迷恋,却在这样的一个吻里就前功尽弃。他的味道似乎从舌尖一直侵到了脑海深处,还是和记忆里一样的清爽,而且,一样让自己迷惘。。。。。。眩晕之中,她已经不由自主的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回去。
澹台的呼吸顿时变得急促,全身仿佛像火烧一般变得炙热起来,几乎是咬牙用上了所有的定力,他才放开那甜美的双唇,盯着她的眼睛声音嘶哑的开口,“洛洛?”
洛妍慢慢睁开双眼,瞳孔里是一种没有焦点的迷茫,这种眼神让澹台所有的理智瞬间崩溃,打横抱起她几步走进内室,将她放在床上,低头再次吻住她的双唇,感觉到她缠绵的回吻,感觉到她娇柔的身子在轻轻颤抖,双手微微用力,挡在他们之间的一切障碍纷纷化成碎片。下一刻,他已经分开了她的双腿,残余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顿了一顿,紧绷得几乎要爆炸的欲望在感受到她温柔湿润的接纳后,才低吼一声,深深的进入了她的身体。。。。。。
洛妍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树叶,在暴风雨的欲望大海中疯狂的旋转摇晃,被无法抗拒的带入让人一片空白的高处,或是令人战栗的深渊。他很少有如此失控的时候,没有技巧,没有温柔而霸道的挑逗与控制,只是近乎本能的渴求和索取,但那又有什么关系?和欲望的迷惘相比,更重要的是,是那种在灵魂深处战栗的满足感,似乎生命里一直有一个巨大的缺口,在这一刻终于变得圆满。
不知道过了多久,海面终于平息下来,意识仿佛是从海底深处慢慢的浮出水面,洛妍怔怔的看着眼前那张脸,明明是熟悉的五官,却因为一种前所未有的明亮的欢愉而变得容光焕发,就像冰山消融后露出的明爽山林,英俊得令人难以置信。她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舒展开的眉眼,温柔的微笑起来:他原来可以这么好看,真好,只有自己能看见。
澹台笑着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轻轻的一吻,“小傻瓜,你笑什么?”洛妍懒得说话,只是看着他微笑,眼见他的眸色渐渐变深,才赶紧闭上眼睛,将头埋到他的怀里,“好累,睡吧。。。。。。”
澹台叹了口气,伸手抚摸着洛妍的头发,换了个姿势,让她躺得更舒服些,又拉过薄薄的丝被盖在她身上,果然没过多久,就听见她的呼吸变得悠长平稳,几乎没有时间再多想什么,七八天来的疲惫将他也直接带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
卯时差一刻,澹台杨飞像平常一样准点醒来,眼睛还未睁开,手上柔滑的触感便让昨夜的经历轰然涌入脑中,一股热流顿时从胸口冲向全身。睁开眼时,看见洛妍依然倦在自己怀里,眉宇恬静,脸色红润,花瓣似的嘴唇还略略翘起,睡得就像一个孩子。
这些天,她一定也没有好好睡过吧?怜爱瞬间便压制住了汹涌的欲望,澹台只轻轻的吻着她的头发,看着一贯睡觉警醒的洛妍竟是一点反应也没有的继续甜睡,忍不住微笑起来,轻轻的起身,给她盖好被子,低头又吻了吻她的额头。
这才悄悄披上衣服,到净房略加洗漱,快步走出院子。
安王别院的练武场离澹台杨飞的院子略有几步路程,待他走到练武场时,却看见安王爷笔直的站在场地里,稳稳的拉开弓,一松弦,箭正中靶心,这才回过头来看了儿子几眼,“你也来试试。”
澹台杨飞接过弓,是两石的硬弓,比他平日用惯的三石弓省力得多,当下抽了三根箭,用连环箭的手法射了出去,前两支都流星般正中红心,只是到第三支时,大约是用力过大,左肩和胸前的伤口都是一痛,澹台长吸一口气,稳了一稳才松弦,正射在另一支箭杆上安王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那支箭劈为两半。
安王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在稳字上长进多了。”澹台淡淡的一笑,放下箭,他左肩的伤口在射最后一箭时崩开了些许,有鲜血隐隐渗了出来,不过父子俩似乎都没太把这当回事,安王随手接过澹台杨飞手里的弓又射了两箭才问道,“昨天你回王府那边怎么那么快就回来了?宇文家的那些丫头婆子你是怎么处理的,还有那两个妾?”
第177章人心大局
辰末时分(早上七点),正是平日里京城的贩夫走卒沿街叫卖之声渐起、大街小巷开始热闹的时刻,然而在九天的封城、特别是昨天一天的人喧马嘶之后,这一天的清晨却显得格外的安静。
京城的老百姓向来是最有眼色的,这种非常时分,家家户户都大门紧闭,无事绝不往外多看一眼,但个个耳朵却竖的老高,门外的任何一点动静都不会放过。
因此,当一名侍卫匆匆走进安定门附近的一个胡同时,那军靴特有的嚯嚯声音,也不知道吸引了沿路多少双耳朵的关注。
只见这侍卫轻车熟路的走到胡同深处一扇半新不旧的大门前,还未叩响门环,木门却是吱呀一声开了。侍卫与门里的人对了一眼,各自都“咦”了一声,门里那人便道:“小陈,怎么是你?”侍卫也同时开口,“姚先生,您怎么出来了?”
姚初凡穿着一身半新的常服,俊秀斯文的脸上颇有憔悴之色,此时却眼神明亮的笑道,“昨天那一夜动静我若还听不明白,也白在局里呆了三年,我算着今天该出门了,却没想到是你来找我。邺王殿下和公主殿下都还好?”
小陈点头笑道:“不愧是姚先生,殿下们都好,是邺王殿下命在下来请姚先生去兴王府一叙。”
姚初凡笑着点了点头,“好,咱们一边走一边说。”
原来初十那日,御林卫查抄公主府时,姚初凡和一干府管整在前府,先是突然听到府里传来一阵十分尖锐的哨子声,那些在前院做事的公主府仆人们有一大半竟是相顾失色,丢下东西就飞一般跑了出去。公主府的属官多有情报局背景,当时就意识到情况不对,有的出去打探,有的则收拾东西,没过一盏茶功夫,御林卫便把公主府包围了一个水泄不通。
姚初凡宇晏柏雄看见御林卫的人吗,脸色顿时都变了,他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不过颇让他们惊异的是,对于公主府的几百号属官和幕僚,御林卫却没有太过刁难,到了下午,竟在清点人数之后让他们自行回家,只是勒令在家静候发落,随时待命。
随时待命?姚初凡只觉得心头就像压了一块石头,他多少有些明白,太子为什么会暂时放过他们——无非是想把《京报》变成他们手里的刀而已。可是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让他们在《京报》印上“邺王、平安公主谋逆”之类的字样,他该怎么办?他的属下们会怎么办?
这些天,看着家门口日夜守着的巡捕营士兵,姚初凡的煎熬简直难以言喻,情报局在京城的网络几乎全面瘫痪,他也无法获知外面的具体消息。但当时间一天天过去,却始终没有人找到他头上时,姚初凡心中的希望也在慢慢燃起——谋反这种事情,不能速战速决往往就难以成功。而到了昨天,门口突然消失的士兵,以及大街上出现的辽东骑兵的身影,立刻让他明白了局势的转变。
不多时姚初凡与陈侍卫已走出长巷,只见巷口已栓了两匹马,两人翻身上马,快马加鞭向兴王府而去。
刚刚走到半路,便听路上有人大声嚷嚷,“城门开了!城门开了!”随着这声呼喊,本来沉寂的街头顿时就像被投入一颗石子的湖面,慢慢荡漾起骚动的气息。原本紧闭的门扉纷纷打开,随即无数人仿佛从地底下涌出来般出现在街头巷尾,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城门开了,意味着正常的生活又回来了!
姚初凡与陈侍卫不得不降下马速,两人对视一眼,陈侍卫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他来之前,正好听见邺王殿下和兴王殿下在商量此事,邺王殿下力主稳妥,叛党虽然扫荡殆尽,但宇文兰珠尚无下落,不应急着开城,给他们可乘之机。兴王殿下却道,大势已定,小鱼小虾翻不出浪来,当以安抚人心为第一要务。况且以宇文兰珠的手段,她若深藏不动,便是闭城搜上十天也未必能抓到,不如诱她出来,说不定反而有所收获。。。。。。
以眼下的情形看来,自然是兴王殿下拿了主意。不过眼见这瞬间便恢复了活力的京城,看见街头百姓脸上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陈侍卫虽然历来崇拜自家殿下,心里却不也不得不承认,兴王殿下的想法还是有道理的。
兴王府亦在西城,骑马不过不到半个时辰就到了,姚初凡跟着陈侍卫身后下了马,眼光微微一扫便注意到,如今这府前的戒备并不森严,来来往往的人居然以牙医、府吏、文官居多。门前的侍卫似乎认得陈侍卫,并未多问,便让两人直接进了前院。
兴王府前院亦是一片忙忙碌碌却井井有条的摸样,待侍卫们只是简单的拿过来人的牌子,然后指示他们该往哪个屋去。不过姚初凡显然不在此列,陈侍卫带着他直接登堂入室,进了外书房,只见偌大的屋子里,邺王与兴王两位殿下各据了一张桌子,都在低头处置事务,案前亦有官员等候。
看见姚初凡,倒是慕容峻先笑着打了声招呼,“无庸,你倒是来得快,看你这样子,莫不是也一夜没睡?”兴王殿下居然记得他的字?姚初凡心头一热,拱手行了个礼,“殿下明察秋毫。”
慕容谦放下手头的文书,修长的手指揉了揉了额头,看了姚初凡几眼,微笑道,“看来你这几天也不好过。”
姚初凡苦笑一声,“哪能跟殿下们相比?事到临头才知道,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慕容谦也苦笑了起来,“无庸,你是在说我么?”
姚初凡顿时舌头有些打结,“属下,属下不敢,二殿下能文能武,不是属下能比拟的。”
慕容峻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他自然也是一夜未睡,眼里颇有红丝,下巴略减青茬,但这爽朗一笑,一屋子人忍不住都跟着他笑了起来,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挥手打发掉自己面前的官员,慕容峻才道,“你们也别互相谦让了!无庸,我问你,一期《京报》从内容准备到贴到各个报栏,最快要多久?”
姚初凡想了想,“要看文字准备的情况,若是文字已经定好,最快还要一天多。”
慕容峻点了点头,沉吟道,“如此说来,还是先发布告,现在就集中所有人手抄布告,盖上阿谦京兆牧的大印,务必贴满京城所有街巷,《京报》这边也同时准备。”随即便叫进来一名文吏,口述告示。
姚初凡站在一边,不由听得惊心动魄,告示上的几条分别是:
原太子妃宇文氏阴怀逆志,欲篡朝纲,行刺皇上,挟持太子,娇太子令封闭城门,迫害宗亲大臣,幸得邺王、千骑营大将军谵太杨飞及阆中都府郎将长孙承业护驾,兴王讨逆,令阴谋事败,乾坤一洗,皇上已于十八日回宫主政。
原太子因失察之罪,自请看守皇陵,皇上准其所奏,贬为东山郡王。
首恶宇文氏潜逃,有告发其下落者,赏白银五千两,有擒获送官或献其首级者,无论出身,封宣威伯,食邑千户。
平面郡王及神威将军为谋逆主犯,两府成年男丁入狱待决,夺爵辉劵,籍没财产,妇孺流放瀚海。
参与叛乱的东宫属官及文武官员,系数下狱抄家,待大理寺与刑部会审定罪。。。。。。
姚初凡熟读史书,自然明白,这几条里对平西郡王和百官的处理算是常规,对太子的处置可谓极轻,而对宇文兰珠的悬赏却是极重——千户伯,为了这样一个前程,天下大多数人只怕连亲爹也是肯卖的,宇文兰珠就算能逃出京城,这一生,也再难过上一天安生日子了。
却听慕容谦笑道,“你倒是大方,五千纹银,千户伯,杨飞早上还刚让人带话过来,他要亲手抓住宇文兰珠,只怕这心思是要落空子,你也不怕他找你算账?”
慕容峻道,“我们谁又想亲手抓住那个女人?石头那小子打仗大概是天下第一,不过说到抓人,还是你我比较在行吧?”
姚初凡不由暗暗奇怪:驸马和殿下为何要想亲手抓太子妃?正想得出神,只见又有一位侍卫匆匆走了进来,背后跟着的竟是晏柏雄,十来日不见,他也是形容憔悴,两鬓竟然斑白了一片,两人相视一眼,都笑了笑,其中的种种滋味,也只有两人自己心中明了。
慕容峻将告示看了一遍,确信无误,才递给慕容谦,见晏柏雄上来行礼,便笑道,“晏府令这几天也真是忧心了,只是眼下说不得还要辛苦两天。”
晏柏雄和姚初凡心里自然清楚,京城这场大变故终究要昭告天下,而令世人知之的最好办法,除了告示,就是通过《京报》,只是这期《京报》应该是何面目,却是一件难决的事情:除了朝廷发出的布告,诏令外,是否还要有文论配合?别的版面该如何安排?而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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