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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蛊江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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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海松立刻摇头笑道:“郭兄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郭康之笑道:“我跟你开什么玩笑?家兄本是闲园的常客,我下午才去问了他,他立刻便认出来了,说是平安公主就是一个多月前坐船经过长河,在闲园宴席上留下的笔墨,如今在长河的士子无人不知,我怎么会胡说?你莫赖账!”
秦海松摇头只是不信,郭康之渐渐就急了:“你当我是什么人,贪你那两杯酒么?”
秦海松却道:“古人云,诗为心声,想那平安公主,写写闺怨也就罢了,一个女人,还是弃妇,如何能写出这样大气潇洒的词作来?杀了我也不信!”
郭康之冷笑道:“你信不信都好,这词决计是平安公主所做!”
两人争执不下,索性便打赌起来,赌注却是秦海松提出的:输掉的人便要举着“我错了”的牌子围着书院跑上一圈。
顿时有跟秦海松好的,或是不信女人能做这等词曲的,便力挺秦海松,又有与郭康之熟的,知道此人不会胡说,两拨人便争了个天翻地覆。正是无事也要生非的放假前时光,赌注又来得刺激,加入赌局的人也越来越多。
接下来两日,两拨人便便天天争吵,消息灵通的学生自然四处打探消息,力求找到真相。最后还是有长河那边的学生拿到了长河会馆馆长的手书:此词的确是平安公主所做。
太学里,争论赢的那边自然兴高采烈,输的免不了百思不得其解。但愿赌服输,于是当日中午,便有一百来个个学生,人人举了块“我错了”的牌子围着太学院跑了一圈,这场赌局顿时成了京城街头巷尾的大新闻,连带一首《金缕曲》转眼已无人不晓。
当日晚餐时,秦海松便在食堂里大骂:“全怪传言误人,谁说平安公主是弃妇?若写了闺怨词就是弃妇?那写了金缕曲,她不得是个男人?”
有一个算学院年长的学生叫赵明志的就叹道:“文才横溢者,本不必拘于自家一身,圣皇那等雄才,不也有‘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哀怨?哪里又对的上实情实景?前朝诗人,不也常有人以闺怨寄托不遇之思的,难道都是女人扮的不成?”
这几日最爱闹着上书谏言朝廷停开公主府的却是礼学院的安斌,立时便反驳道:“就算闺怨词做不得数,若不是弃妇,哪有自己求嫁,又自己回来的?那些六部子弟信什么天师,难道我们也信?”
赵明志便笑道:“我也不信天师,不过我倒相信我自己。应劫之说,你们都说荒唐,可我觉得弃妇之说只怕更荒唐,平安公主的才华不必说了,又被称为大燕第一美女,又是那样的身份,谁会因为她主动求嫁就三年不入其屋?大家都是男人,这话你想想去!”周围的男人们自然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安斌一时语塞,突然又嗤笑道:“莫不是那杜家二郎是银样镴枪头?”立刻便有从江南来的学生道:“这我倒是知道的,平安公主未走,杜家就扶了大了肚子的侧室为正,现在只怕孩子都生了。”又叹道:“我原就觉得你们大燕人奇怪,金陵那边,公主这词一流传,没有人不扼腕可惜的,家兄来信还叹,都道江南灵秀,为何天下灵气却集中了一个大燕女子身上!怎么你们自己却硬要把弃妇的名头往自己公主身上安?”
赵明志便大声笑道:“看来杜家二郎不是银样镴枪头,只是有些银样镴枪头的人,却会相信有才貌双绝的美人求嫁,又娶回了家,却硬是可以碰也不碰!”
自此之后,再有人谈论平安公主为弃妇时,便会有人不怀好意的笑:“你莫不是银样镴枪头?”便是安斌这样最是一腔激愤原来甚至要上书朝廷的士子,此时却也无话可说。没两天,这笑话在朝中一些年轻官员里也迅速传开。
这日休沐,安斌从太学院回家时,心里难免便郁闷:他的一位从兄正是东宫的尚书坊录事,千叮万嘱让他多在太学院谈论平安公主为大理弃妇,不配开府的言论,前几日本来已是颇有些群情激奋,没想到一首《金缕曲》,情形竟急转直下到现在这样的地步!从兄许诺的向东宫推荐自然也泡了汤!
安斌越想越是不甘,突然坐的驴车停了下来,探头一看,却是被米店前的队伍给挡了。安斌一问车夫才知道,因只有半个多月就是年关,京城的“飞”字号米店每年此时都要给京城贫户发年米,正是当年飞公主的遗泽。此景落在眼里,安斌心里不由一动。
第七十五章初试翻云覆雨手
更新时间2011…4…99:00:45字数:3126
休沐假后第二天,太学院依然照例开了年终的讨论课——因大考已过,此时各学院不再教授新科目,而是多选题目,由学生自由讨论,撰写策论。那礼学院博士的题目却是:论公主开府制度。
礼学院学生原本就熟于各朝礼制,此题一出,立刻有人便历数了唐代公主制度的种种弊端,又联系本朝:大燕开府设官者,不过两位公主,一个是燕太祖的妹妹长公主北靖公主,也是当年的巾帼英雄,另一位就是飞公主,更是泽及万民,倒是择人得当。有学生随即提到:如今要第三个开府的那位平安公主,却有何德何能?如何也能轻易并列前贤?
安斌却又道,休沐之日曾见飞公主当年留下的米店依然在为贫户分发年米,而各州的蒙学依然惠及万民,因此恳请博士上表求表彰飞公主,不彰贤何以明是非?
两日后的小朝会,中书省官员便奏,礼学院博士递了奏章恳请表彰飞公主,又礼部有奏章,请重修飞公主祠堂,门下省的给事中亦有类似谏言。
自两年前起,小朝会永年帝就不再参加,都是太子主持。听到这几条,慕容端沉吟片刻,便令门下省复议。次日便收到条陈,除了重修祠堂、明令褒奖后人之外,还有一小条,是印刷飞公主传纪,勿令世人遗忘其德。太子立刻批了条陈,交付尚书省。
因已近年底,尚书省府衙近日分外繁忙,但见了太子批复的条陈,右相年若锦却不敢怠慢,立刻召见了户部侍郎霍乔,将门下省的陈条交与霍乔道:“此事虽非大政,但太子重视,则应尽快完成。”
霍乔忙恭敬应下。回到户部,霍乔便召见了营造司、新闻司诸位主事吩咐了一番。别人也就罢了,那新闻司主事成化却按捺不住的兴奋起来:他所辖的新闻司在户部原是最闲的一个,除了日常邸报和一些嘉奖令外,平日无事可做,'。。'他这个主事也几乎成了户部的隐形人,如今得了这差事,若是办得好了,说不定就能让太子知道他的名字,越想越是高兴,顿时便如吃了红丸般。
当日已过午时,成化却让人在库里翻出两本飞公主传,也不回家,直接驱车去了城外的官家印刷作坊。把来意与坊主一说,坊主不由皱眉:如今虽然有活字印刷技术,但重新排字制版,怎么能是几天内做好的?他身边的一个管事却眼前一亮,笑道:“这却巧了,我昨天整理库房,却正好看见了一套飞公主传记的旧版,本来还想拆了的,幸好还未动手!”
成化忙问:“是新闻司批过的官版,还是坊间的私版?”管事笑道:“我们这里哪里来的私版书,自然都是官版,起码也有些年头了!”
成化忙让人把那套旧版找出,试着印了首尾两页,果然都有官制的印章在。成化这一喜,直如得了嘉奖令一般,立刻吩咐停掉一切书籍,专印这套飞公主传。作坊日夜开工,两天便得了四百套。
霍乔拿到书不由也大吃了一惊:哪里有这么快的?听成化回报了情况,又将书翻开了一遍,并无疏漏之处,比他见过的几个版本反而更为详实,不由也大喜,立刻让新闻司按条陈所列要求,分发到各处的会馆、书院里,印数再多一些时又随邸报发到了各州学。
新印飞公主传发到太学那一日,正是学生年考成绩张榜的第二日,除了几家欢乐几家愁外,学生也开始收拾行囊,两日之后陆续离京返乡,也有一些家境贫寒的学子,便准备在京过年。这些飞公主传便成了太学里今年最后一个话题,多数学生在重温飞公主事迹之时,不由都觉得公主府开府事大,光有文才远远不够,若不是飞公主那般胸怀天下又不贪权柄之人,不可轻得此等殊荣。
三日后是年前最后一次大朝,大燕的上朝制度源自前朝而略有变动,五日一小朝,而每月初一、十五,即朔望两日为大朝;小朝三省六部等实职文官参加,如今都是太子主持,大朝则所有文武官员均需参加,永年帝也会露面。
便有中书省侍郎和宏文请奏,重言公主府不可轻开,不然不但只怕重启唐代公主之祸,也是对开国长公主与飞公主的不敬。太学院礼学院博士立刻附议,又列举了如今太学院的一些言论。
永年帝面沉似水,一言不发,突然却有一位御史大声道:“若论对飞公主不敬,户部才是真真正正的大不敬!”
众人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却是御史台殿院的一位侍御史,名字叫做高风华,正是最爱挑剔、言辞犀利的一个。只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本新制的飞公主传记,冷笑道:“户部这次印书神速,却太过疏忽,上面先言飞公主于熙庆四年嫁入宇文家,却又写,飞公主于熙庆八年在冬至大祭献帛,焉有是理!定是印制疏忽,如此重大错漏,户部在责难逃!”
霍乔忙从高风华手里拿过新制的书翻开,果然看见了红笔勾勒的这两处,心里不由一个哆嗦:成化这次也印得太快,莫不是真出了漏子?这公主下嫁归来之后,还可以献帛的,有一个当今独宠的平安公主还不够?当年的飞公主不过旁支,怎么可能有此奇遇殊荣?何况飞公主事迹人人皆知,怎么从未有人提过这一段?莫不是故意有人下了套让自己钻?
越想越是害怕,霍乔忙跪倒在殿前:“臣有失察之罪。”高风华便得意洋洋的看了一旁低头不语的中书舍人何雨一眼,心道:若不是今日上朝前偶然听到你拿出书来谈及此事,我如何能在殿上抓住这霍乔的痛脚!
太子慕容端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今天本来想乘机再议开府之事,最好能让父皇迫于舆情收回成命,怎么突然又出了印错书这档子事?生生搅合了这一局!不由也恨恨的看了霍乔一眼。
飞公主开府,已是六十多年前的往事,具体情况如何,朝堂之上已经是无人能知,但平西郡王宇文宽已变了脸色。他是宇文家当代家主,当年之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听说过的,飞公主当年的确曾嫁入宇文家,且四年后被天师带入重阳宫后,出来便和离了,其时的确还是处子,这是宇文家的一大家丑,好容易才压住了,连提及此事的传记均被设法销版,自家子弟们都不知道,如今怎么又会翻了上来?
永年皇帝目光深邃,突然便看向了坐在轮椅上出席大朝的慕容谦,只见他面带微笑,似乎有言要奏的模样,心里不由一动,缓缓道:“事关六部贵姓与天师,此事兹大,邺王,你掌京兆牧与情报局,御史之言,可有道理?”
慕容谦微微欠身:“启禀陛下,儿臣近日听闻,关于公主开府京城传言甚多,争论甚多,故此特意查证过当年飞公主的一些材料。又曾请教过老局长,以目前情报局的资料来看,御史之言似乎不确,户部的飞公主传并无任何印错之处。”
此言一出,朝堂上大部分人都微微变了脸色,却听慕容谦不紧不慢的道:
“据资料所述,熙庆四年,宇文家嫡子宇文宽求娶飞公主慕容飞雪,其时慕容飞雪为宗室远支嫡长女,却无封号,因父母久病,家境贫困,飞公主又是长姊,故十六之后便行商养家,为父母送终并抚养弟妹,至二十三岁未嫁。
“宇文宽当年偏宠小妾,故求娶飞公主后,婚前便约定飞公主继续行商,而宇文家不待以正室之礼。熙庆八年春,宇文宽欲毁约,后值天师请公主入重阳宫。七月,飞公主因献药有功,认当朝皇后为义母,得郡主封号,九月与宇文宽和离。熙庆八年冬至大祭,天师令飞公主献帛。次年黄河大泛,西北又起战事,飞公主倾家资资助朝廷,为彰其业绩,成帝特封飞公主之公主封号,并开府设官,是为我朝第二位开府设官的公主。”
太子脸色已经微微发青——他苦心安排印书,原本是要动摇平安公主开府之事,没想到却牵出太子妃宇文家的一大丑闻!看着慕容谦那张笑吟吟的脸,他简直恨不得上去堵了他的嘴。
尚书省右相年若锦沉吟道:“启禀陛下,此等陈年隐私旧事,只怕多是道听途说,以耸人听闻,邺王殿下所言,未必皆是事实。”
慕容谦笑道:“右相所虑甚是,我也怕传言有虚,好在情报局最重实证,故此我所奏之事,每事皆有铁证,例如宇文宽约定不以正室待飞公主,便有飞公主与宇文两人签字的协议,又有两人后来所上奏章,可拿来比对字迹。右相若有兴致,我可立时让人取来材料,当庭验证字迹,您看如何?”
年若锦顿时脸色发白,摇手道:“邺王言重,邺王言重。”
慕容谦轻笑一声道:“我非御史,不敢风闻奏事,不过若论耸人听闻,”他微微挑起了眉毛:“资料里倒真有耸人听闻的消息,虽有数位证人签名,只是尚不足以确定为真,不敢启奏陛下。”
永年目光一闪,淡淡道:“你姑且说之,朕姑且听之。”
第七十六章假作真时真亦假
大年之前,京城到处一片鸡飞狗跳,传言沸沸扬扬。原来年前最后一次大朝结束后,京兆尹突然派出了衙役,四处收缴前段时间分发的飞公主传,并发告文,发现私自藏有错版飞公主传者,罚钱三贯,主动交书者,赏钱一贯。
饶是如此,那些飞公主传能收回者也不过半数,而该版的手抄本却已私下卖到了两贯一本的高价。现在整个京城里,便是不认识字的小贩们,也都知道了这桩事情,飞公主当年与宇文府的恩怨更是茶楼酒肆的第一热门话题,人人说得唾沫横飞,最后更是必定要提到从朝堂上流传出来的那个神秘诅咒:
当年飞公主在皇后支持下与宇文宽和离,宇文家长房主母却出恶语,声称飞公主不守妇道,辜负宇文家的恩情,飞公主于是对天赌誓:若是她负宇文家,她必终生孤苦,不得好死;若是宇文家负她,夫人三世之内,必绝后裔——京城里,谁不知道如今的宇文府家主宇文宽,兄弟好几个却只活下来他这一个,而他却生了六个女儿,一个儿子也没有!先后过继了两个儿子竟也都意外死了,原来是祖上造孽……
黛兰将近日的情况说到这里,简直是眉飞色舞。看着洛妍的目光,第一次带上了崇拜的神色。
洛妍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很好,她赌对了,无论什么时候,新闻传播的规律都是不会改变的,从打赌开始的吊人胃口、欲擒故纵,到查禁时的变相推波助澜,人类的好奇心、窥私欲、八卦热,永远在推动着新闻事业的蓬勃发展。
整个计划里,唯一的意外就是太子那边突然也想到要用飞公主来做文章——大概是想对比突出她的不学无术,无德无行吧,结果让二哥从下而上倡议印飞公主传的计划都落了空,连伪造的旧年印版都差点没有赶制出来。好在一切都还在控制之中,太子的动作,把他自己完美的埋到了洛妍事先挖好的坑里——按照本来的计划,她以为这事怎么也得发生在新年之后了。没想到一个心有灵犀,竟让她的这份新春大礼,直接变成了新年大礼!也许,她的运气真还不错?
是谁说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毕竟,我才是专业的!洛妍有些洋洋得意的想,这还是她回到大燕以来,第一次对自己有了坚定的信心。
不过,在整个过程中,她自己最满意的地方,其实还是精心编造出来的那个诅咒——夹杂在一百句实话后面,这句谎话显得是多么耸人听闻又令人信服啊,将整个故事推向了一个令人激动的高潮!
当然,二哥也很强,计划事情容易,执行好计划才是真正的硬骨头,大燕的情报局真是一头暗处的怪兽,居然可以把手脚伸到任何地方……不过也是,若是情报局没有这等实力,二哥两年来又怎么可能与监国的太子周旋至今。
黛兰看着洛妍,忍不住问道:“公主,京城人原是一贯守法怕事的,您怎么知道,这次京兆尹收书的布告出了之后,书却一定会流传得更快更广?我记得圣皇开国时也曾悬赏收缴武器,很快就被收上来。”
洛妍忍不住笑着指了指那盆炭火:“我若吩咐你不许去拿那炭盆,你可会遵命?”
黛兰点头,洛妍沉默一会儿,突然轻声道:“不许看你的右手!”黛兰立刻下意识往右手上看了一眼,一怔之后才恍然大悟,行了一礼道:“谢公主指点。”
洛妍微笑着摆摆手,接着问:“这几日平西郡王府上可有反应?”
黛兰回道:“平西郡王大朝之后就病了,太子妃因回去侍疾,原定昨天的一场东宫宴会也未举行。”
洛妍点头不语。平西郡王宇文宽是威严肃穆极好面子的一个人,却因为没有倒霉到让人难以置信的无子,而成为被广泛同情及幸灾乐祸的对象,自己的故事流传开来,的确就像往他的伤口上洒了一大把盐……只是,若让他女婿的舆论造成功,自己何尝不是一样的惨?
想起这次制造舆论的那几个关键人物,洛妍心里一动,问黛兰:“那两个太学院的学生和印坊管事,可会有危险?”
黛兰笑道:“不会。管事已经在年前离京回家,至于太学院的那两个学生结业之后出仕或有些障碍,但决计不会有别的危险。请公主相信邺王殿下。”
洛妍想了一想,也哑然失笑:管事这样的小人物也就罢了,太学院学生已经算是预备役官员,就算已经暴露出是某方的棋子,也不是可以轻易动的,只怕这已是两个棋手的一种共识,不然,若论让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的手段,太子还真不可能比得上二哥的情报局。只是越是如此,太子一旦登基,二哥的处境就越是危险,父皇他……
洛妍头疼的放弃了继续思索,突然注意到黛兰似乎有点欲言又止,不由道:“还有什么事情?”
黛兰脸上浮现出一种微妙的矛盾表情,半响才道:“在弃妇词的传言被扭转之后,飞公主传印制之前,大燕军校里也曾有一些传言,只是……”
洛妍皱眉:“你直说。”
黛兰这才道:“军校里的传言是,公主献帛多半是天师偏袒,一个下嫁过大理书生的女子,怎么配当澹台将军的正妻,而且不是下嫁,还是让澹台将军尚之?”
洛妍沉默不语,半响才道:“为何没有尽快告诉我?”难道二哥是担心自己受不了这样的议论?太子的眼光精准,看看那些御林卫当初在码头上看他的眼神就知道,在军校的六部子弟眼中,只怕他的威望真的比天师还高!
黛兰低头道:“这传言没两日就停了,因为……前几日澹台将军视察军校时,有学生提及这个话头,将军就当场把那个学生扔到了房顶上让他清醒清醒,还说,如果再让他听到这种辱及他未婚妻子的话,会让那人用脖子上的血来洗干净自己的舌头。”说完,忍不住偷眼看洛妍——她虽然伺候公主时间不长,也看得出公主对这门婚事似乎有些抵触,可是,澹台将军有什么不好呢?还这样维护公主!
洛妍慢慢扭头看着窗外,自己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有甜蜜有苦涩有茫然,自打知道婚期已定在三月初二后,她越来越不敢去想未来,却没想到居然会听到他这样的一句话!那一天他就说过,自己是他的妻子……
黛兰见洛妍神色不定,忙转了话题:“公主,过几天就是冬宴,您看可是现在就要开始准备?”
洛妍微微一怔,摇摇头摆脱那些思绪,振作起了精神,想了一想道:“我想能先拿到冬宴的命妇名单和座位安排。对了,最好连前三年的都拿一份过来。”
洛妍隐隐知道,中国历史上的“年”并不统一,例如秦代是以十月为新年之始,唐代则是“立春日”,大燕的规矩自然是定了每年正月初一,小年的风俗此时尚未流行。于宫廷而言,每年十二月二十八是年前最重要的日子,此日鲜卑六部贵重女眷及朝廷五品以上命妇要入宫,皇后率领**有份位的女子设宴款待,以辞寒冬旧岁,是名冬宴。而到了正月初一,各位贵妇命妇还要入宫贺岁一次。按礼都应在坤宁宫,但本朝后位空悬已久,冬宴就改为在安合宫正殿,是大燕最尊贵的那群女子上演相见欢的大舞台。
第三日上午,洛妍果然便拿到四份冬宴的名单。慢慢浏览着上面那一行行或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她心里微微的叹息。三年多没回来,这张名单悄然改变了多少?对比四年前的那份,除了六部的王妃侧妃基本未变,那些朝廷命妇的名字座次竟是变动了一半!难怪二哥说,朝廷之中已有大半为为太子羽翼。
至于六部女眷,单看姓氏就知道跟前朝比其实也颇有不同。开国之后,燕太祖慕容晖延引鲜卑族“帝室十姓百世不通婚”的古训,令鲜卑六部互不通婚为制,力图搞优生优育,可时至今日,这一条早已松弛——永年皇帝还好,虽然纳了六部的妃子,却没让她们育有子嗣;到了太子,干脆娶了宇文家为太子妃,皇家如此,还能指望下面的王爷们都听从祖训?这大概也与六部与文官集团隔阂日深有关,王妃不能出身贫贱,既然文官那边不愿结亲,也只能内部解决……王妃们如今基本都出自六部,虽然仍以六部中的小姓居多,但长此以往,基因退化是个大问题啊……
呃,好像想多了!洛妍忍不住轻轻的拍了自己一巴掌,认真看起内殿的座次安排来:今年的主位归了贤妃,自己被安排在敬妃座下,与德妃、太子妃正好坐了个对面,自己下面是刘昭媛,印象里是个老实巴交的人儿——那位曹昭仪如今是曹才人,扫了一遍没看见她的名字,大概是称病不参加了。
再下面就是六部的贵重女眷。排第一的竟是宇文宽的王妃贺楼氏,洛妍心里不由一动:安王妃居然也称病了?看来她的心病……真的很难好。随意再往下扫了几眼,突然看到一个名字,洛妍只觉得心里一紧,呼吸都有些凝滞了。
第七十七章满殿笙歌满眼花
安王世子侧妃宇安氏
这是简直足以刺痛洛妍眼睛的一行字——她现在最无法面对的人,就是这个自己小时候的好友,如今的……敌人,宇文兰亭。因为她是宇文兰珠的妹妹,因为她是太子精心安排进安王府的棋子。
可是,这真的是兰亭的错吗?她现在,又会如何看待我?也许在她眼里,我才是真真正正的敌人吧!
只是,要来终归要来、要面对也终归要面对不是吗?洛妍轻轻合上名册,压下嘴边的那声叹息,回头对谷雨道:“给我梳头吧。”
自打有了谷雨,洛妍便未在衣服头饰上花什么心思,她从来都相信专业的事情就应该交给专业人士来打理,小蒙和天珠虽然也手艺也不差,到底和谷雨还是有些距离的。对此,小蒙开始不大服气,后来倒是最热心帮着谷雨打下手的那一个。洛妍唯一的要求不过是:不要穿大红。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见到雪明的一奇鲜血后,洛妍就不再喜欢大红色,德妃宫前那血色一夜后更是如此,大祭的红礼服固然无法挑选,但别的时候,哪怕是这样的宫宴,她郝不想再穿上大红色的衣服。
谷雨这次给她挑的,是一件深蓝色金丝织锦的礼服,繁复的团花狩猎图花样,自有一钟低调古朴的华丽,配了镶金刚石的赤金发梳,眉眼都是淡描,却一层层点染出一张犹如玫瑰含露的红唇。洛妍如今已不再那么消瘦,只是脸上那点婴儿肥的圆润却再也没有回来。洛妍自己倒还满意,重生后她的面孔看起来本是明媚里带点天真——如果现在还在镜子里看到那点天真,她自己大概都会恶心。
未时刚过,洛妍己打扮停当,带了天珠、青青、谷雨和韵儿四个便去找敬妃了。敬妃自然是按品大妆,紫色片玉礼袍,配石青凤纹礼裙!
戴七凤金冠,看起来和平日颇有些不一样,见洛妍来了便笑:“稍等一等就好,今儿这衣服就是费劲。头都比平日重几斤。”一时妆毕,一群宫女拥簇着两人便往安合宫走去。
到达安合宫时,三间大殿照倒装饰得一片热闹喜庆,案几早已摆好,诸位六部贵妇、朝官命妇在殿外静静等候,不多时,贤妃和后宫诸妃也到了。申时二刻,庄重的宴乐奏响,众人按品级鱼贯而入,安然落座。
敬妃是第一次主持冬宴,兴奋里略有些紧张,却也四平八稳的说完了那套祝词,洛妍微微的往对面看:德妃脸上倒看不出什么,见洛妍看过来,目光微凝,露出一个略带僵硬的微笑;倒是另一边的太子妃宇文兰珠,目光深邃,笑得却十分灿烂,身边坐着太子的长女、七岁的慕容澜,眉眼与太子妃酷似,小大人般端庄静坐。
祝词言毕,宫女们静悄悄的将各色果品、菜肴、酒水送了上来。然后又是贵妇中资格最尊的宇文王妃进酒,命妇中份位最高的尚书省左相梅夫人祝酒,林林总总的礼仪都走过一遍,真正能坐下吃喝,已是一刻多钟以后的事情。
洛妍原是吃惯这等宫宴的,知道多是些中看不中吃的东西,来之前早拿点心吃了个半饱,现在也就无非各样动动,做做样子罢了。好不容易正菜上毕,殿里的气氛终于渐渐活络起来,有相互交谈聊天的,也有悄悄约着一起出去走走的。
从前这等场合,洛妍早已溜出殿去,自有一群人上来奉承,但今时不同往日,洛妍不欲多事,也不过偶然与敬妃交谈几句,或打量几眼这满殿的衣香鬓影。从她坐的地方,只能看清前面几排,但见夫人们都是按品大妆,几乎都是一个模样,倒是六部中的贵女们个个花妆招展、争奇斗艳,平北郡王妃身边那上官月冷更是一身玫瑰色大袖礼袍,头上竟是两朵看上去十分新鲜的致瑰,看起来人比花娇。
上官月冷似乎感觉到了洛妍的目光,也抬眼看了过来,微微扬起下巴对洛妍一笑,洛研点头微笑了回去。眼见外面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她坐得腿麻,眼见无人注意,便带着青青和谷雨出去更了回衣。一路不过遇见了几个低阶的命妇,见了洛妍纷纷行礼,洛妍胡乱点点头也就罢了。
眼见妆走到殿门,突然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洛妍姐姐。”
洛妍心里一紧,吸了口气,方缓缓转过身来。身后是个二九年华的佳人,穿着侧妃的粉色礼服,鹅蛋形的秀丽脸蛋上,是一双妩媚的杏眼——是宇文兰亭?洛妍一眼看去,不免有些恍惚:她自十三岁后不似从前喜欢出宫厮混,宗学也去得少了,故此印象里的兰亭还是那个十二三岁小姑娘,和眼前这个盛装的丽人实在有些距离。
洛妍那一世因父亲离开,父亲迅速再婚,母亲又忙着天天换新男友,她读九年级时便进了住宿学校,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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