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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蛊江山-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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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好公主,你就可怜可怜我,若不穿多些,万一着了凉,让李妈妈知道是我撺掇着你看日出冻的,我这条小命还要不要?”
洛妍只得由她们把自己裹成了个毛茸茸的粽子,又让她和青青也一人围条厚裙子,外面再多罩上一件披风,三人这才蹑手蹑脚的开门走了出去,迎面便看见两个女侍卫,想是小蒙刚才已经跟她们说过,两人也未做声,只是微笑行礼。这主仆三人便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的去了甲板上。
初冬早晨的江风果然厉害,好在洛妍穿得实在严实,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四面看时,果然江水滔滔,水面宽阔,北岸的树木看去便显得极小,东面江水奔腾而去之处,隐隐已有红色从云彩中透出,眼见那一片云彩颜色渐渐变幻,似乎有团颜料慢慢从地平线下浸染出来,染出一小片艳丽缤纷的天地,整片天幕也渐渐转为蓝色。只是那太阳却迟迟不肯露面,洛妍不由就想起了前世看演唱会的经历,那般千呼万唤不出来的期待,竟和此时有些相似。
正几分恍惚时,突然小蒙便叫了声:“出来啦!”果然,云层之中已然露出了一点嫣红,眼见那嫣红由一点而变成一弯,由一弯变作一钩,渐渐的越来越圆,终于一跃而出!
天际已经是一片壮丽的橙色,水天交汇处便如烧起来了一般。那轮红日渐渐升起,光芒由嫣红转为橙红,又转为金红,奔流的江水上也泛起了万点金鳞。洛妍只觉得一颗心似乎也渐渐变得光明辽阔。
眼见下层甲板上也渐渐人声鼎沸,甚至有军士好奇的向上张望,青青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吧,不然李妈妈该起来了。”洛妍与小蒙相视一笑,三人转身便往回走,却见迎面大步走来一人,却是数日未见的雪明。
洛妍心里一沉,便想视而不见的走开,雪明却上来行了一礼:“公主好雅兴。”洛妍只觉得她眼里仍然有种若有若无的嘲讽之色,心里更是不快,胡乱点了点头就欲转身。雪明却直勾勾看着她道:“雪明有事想单独跟公主谈谈。”
洛妍心中微微警惕,面上却只淡淡道:“二哥有吩咐,青青任何时候都不得离开我半步,你若有话,就在这里说吧。”
雪明仍直直的盯着她的双眼,嘴角一勾:“我想说的,与澹台将军有关。”洛妍一听这名字便觉得心里一缩,又不喜欢雪明说出这名字时的那神色,沉下脸道:“抱歉,将军的事情,请你回报二哥,与我无关!”说完一拉身边两人,快步便越过雪明,往自己的船舱去了。
却听身后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冷笑,洛妍不由心烦意乱,看日出的好心情也去了大半,小蒙显然也甚是不快,哼了一声道:“雪明莫不是疯了,哪有这样与公主说话的!”青青却不语,一直到进了船舱,脱掉披风,才淡淡的说了一句:“我听说,雪明在西北战场上就是在澹台将军麾下效力。”
难怪二哥昨天说自己的人已经七零八落,澹台却直接调了一整队侍卫来,难怪她听从澹台的命令,超过对自己的忠诚!可是,她为什么看自己的眼光那样不善?莫非……
洛妍只觉得心里乱麻一般说不上什么滋味,任由青青和小蒙把她的大衣裳都脱下、收好,又把那剩的大半块饼包好丢到窗外,刚刚准备倒掉那三杯水,却听李妈妈的声音伴着敲门声响起:“公主起身没有?小蒙是不是已经过来了?”
小蒙做了个大大的鬼脸,才笑嘻嘻的去开了门,李妈妈一见她就责怪道:“你怎么一大早就来吵公主?”
小蒙笑道:“妈妈又不是不知道公主换个地方一定睡不着,我担心公主闷,过来陪她说话呢,我们都喝了一杯茶了!”只见天珠从李妈妈身后转了出来,却拿眼睛瞟了瞟洛妍脚下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大毛靴子。
小蒙一见李妈妈已转身去问洛妍,忙杀鸡抹脖子般冲天珠使眼色,天珠才笑道:“还算你明白,知道船上冷,倒找了这么双鞋来给公主暖脚。”小蒙这才放松下来,笑眯眯的给天珠作了一揖。
李妈妈哪里知道几个丫头的鬼名堂,只拉着洛妍问寒问暖:床上被褥可够厚?晚上窗帘漏不漏风?洛妍只得打点起精神来一一应对。天珠和小蒙便去外面打了热水,服侍洛妍洗漱。一时又送上早点来,洛妍胃口仍是不好,只喝了一碗米粥便想放下,却被李妈妈逼着又吃下一块点心才罢。
这一日,船却是要穿过长江,到达扬州,再转运河北上,扬州正是大燕地界,既是繁华之所,亦有重兵屯守,所以洛妍的车船虽然下响便到了扬州,却仍需在此休整一夜。自有当地的军政大员来船上拜见。洛妍自无兴趣理会这些事务,只是在窗口看着扬州城出神。
古人都云,人生之最高理想莫过于“腰缠万贯,骑鹤下扬州”,她当年身为记者时,也来过扬州一次,逛完之后唯一的感觉就是:古人为啥这么想不开?但如今的记忆里,却多了一段:当日跟着太子来江南时,她也在扬州好好消磨了两天,又带了侍卫便装到市井里到处晃悠。古代扬州的确是繁华极盛的去处,店肆林立,酒坊飘香,连女子服饰都分外华丽繁复,街上还有不少黄头发蓝眼睛的波斯商人,都说金陵是十里珠帘,但若单论风流富贵气象,却似不如扬州。
这一日,洛妍只去外面略吹了吹风,别一直呆在舱中,倒是找了副扑克出来,正好与天珠几个消磨时间,只小蒙却总是坐不住,玩上两手便让李妈妈代她,自己出去上蹿下跳,打探了无数消息回来:
“扬州太守带着好多官员来了!把二层舱偌大的一个房间都挤了个满满当当。”
“扬州盐道来了,好白胖的一个老头,我乍一看还以为他是滚着上楼的。”
“来了一位老将军,挺威风的一把大胡子,还跟着几位将军摸样的人,只是……”说到这,小蒙突然打住话头,惊叫道:“李妈妈,你打错牌了!”
洛妍只做不知,料定她的下半句话必然跟澹台扬飞有关,心口依旧隐隐痛楚,不由又想,不知道雪明到底要跟自己说什么呢?
转眼间到了晚饭时分,慕容谦却打发人来,说是扬州盐道设了宴,洛妍可有什么有兴趣要他带回来的没有?洛妍道,只莫带回来一只醉猫就成。心里却暗暗纳闷,二哥怎么肯给那滚着走的家伙这么大的面子?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对着晚饭却没有胃口,只得让小蒙去船上的小厨房要一碗清淡的阳春面,倒是吃了半碗。
不想小蒙送碗回去时,却足过了一刻多钟才回来,而且满脸的古怪。洛妍微觉诧异,故意让她和青青又陪自己在外面略晃了一晃。小蒙看看左右没人,才期期艾艾的道:“我刚才听小厨房的人说,这船上有个小舱有人日夜把守,只让送些食水进去。我就偷偷溜去看了一眼,结果被侍卫发现,我刚说了一句话,突然听见里面有人大叫了一声,声音好像,好像是梅子!”
第五十二章暮来江风刺骨寒
慕容谦从宴席上回到船上时已过了三更时分,宴席虽然不算散得晚,却十分累心。慕容谦慢慢扶着一位侍卫的肩头上了船,刚登上二层船舱,便看见了澹台扬飞的背影:他正站在楼梯口相对的甲板上,一身黑色披风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身子却雕塑般一动也不动。
慕容谦不由叹了口气,这些日子以来,澹台扬飞越发的像个石头人,脸上完全看不出喜怒哀乐来,往往一站就是两三个时辰。另一个洛妍呢,倒是能说能笑的,却瘦得脸上只剩一双眼睛了——这两个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么?
澹台扬飞似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略一点头,便漠然转身离开。慕容谦正微微出神,只见船上的一名侍卫快步走了过来,慕容谦认出他正是负责看守洛妍那个丫头的侍卫,不由一怔,只听那侍卫低声道:“启禀殿下,今天晚饭后,公主身边的一名侍女不知何故去了在下看守的地方,在下立刻让她离开,结果舱里的女犯似乎听出这侍女的声音,大声喊了一句,那侍女离开时神色慌张。”
慕容谦脑子里顿时浮现出一张笑嘻嘻的面孔:这事再没别人,定是小蒙!洛妍身边的几个丫头他都认得,此次又重新调查了一番。这小蒙从小就是个惹祸精加包打听,就没有她不感兴趣的事情,在船上也要一天到处跑八遍……她回去定然会告诉洛妍,却不知洛妍会如何处理?
来到了三层,经过洛妍舱门之时,慕容谦不由就多留心了一分:窗帘拉得很紧,但似乎有碎碎的声音传出,心里微觉奇怪,忍不住轻轻敲了敲舱门:“洛妍,你睡了没有?”
一会儿,舱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青青的脸,直梆梆的道:“公主刚躺下,殿下可有事吩咐?”慕容谦摆摆手:“我没事,你回去好好伺候着公主吧。”心里暗暗纳闷:这丫头一看就是个不会撒谎的,洛妍又在捣鼓什么事情?
他这边刚刚离开,青青已赶紧关好了门,摸着心口后怕:撒谎这种事情以后还是交给小蒙好了,被二殿下那眼睛一扫,她好险没咬着自己舌头!
小蒙此时却坐在洛妍床前的小几上,捂着嘴儿在笑,青青就瞪了她一眼,蹑手蹑脚的走回到自己的便榻前,挨着天珠坐下了。只听隔壁响起了开门关门的声音,三个人这才不约而同的长出了一口气,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洛妍脸上却没有太多笑意,只轻声道:“我让你们半夜过来,其实,是想跟你们说下梅子的事情。”
眼见着笑意顿时凝固在眼前的三张脸上,洛妍叹了口气:“我想你们大概都在猜,为什么梅子一养病竟然就没有消息了,小蒙晚上没听错,那个舱里关着的人,应该就是梅子。我在驻馆就见过她了。”
小蒙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天珠低头不语,只有青青还是一脸平静——想来她是三个里唯一早就知情的。
洛妍斟酌了一下词句,才道:“那天,梅子亲口告诉我,三年来,她在我吃的羊肉里,一直在下一种迷魂药,因为太子身边的人告诉她,她的父母兄弟都在他们手里,如果我回了大燕,就把他们都杀了。”
小蒙腾的站了起来,天珠惊愕的抬起头,连青青眼里都流露出震惊。洛妍看着她们,慢慢道:“不过二殿下已经调查过,梅子的家人早就都死了。”
在三张脸上,或多或少的流露出呆滞和恐惧,只是不知道是对于梅子的遭遇,还是太子这两个字。洛妍只觉心里苦涩,却终于明白了二哥的心情——如果有可能,她真不愿意让她们这么快就看到这些血淋淋的事情!
洛妍继续道:“我已经想清楚了,青青是黑鹰,走不了。只是天珠和小蒙,你们两个什么都不懂,也帮不了我什么。在回上都之前,我会让二哥给你们安排好落脚的地方和身份,我只希望你们能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这个晚上,她一直都在想这件事情:自己想跑路大概是没戏了,不过身边这几个丫头,都是挺好的小姑娘,能逃走一个算一个,何必被自己连累当了炮灰?
天珠慢慢站起来,走到洛妍的床前,双膝跪下,轻声道:“天珠从懂事的时候起,就在公主身边,除了侍候公主,再也做不好别的事情,我没有家人可被人威胁,也不怕死,请公主不要赶我走。天珠愚笨,的确帮不了公主什么,但也绝对不会连累公主。”
小蒙这才惊醒过来般,也走过来跪下了,苦着脸道:“我和天珠姐姐的情况是一样的,我其实有点怕死,可是比起被送走,我觉得还是留下来,比较不害怕一点。”洛妍胸口涨满的酸痛,顿时被这句实话逗得消了大半。
天珠见洛妍沉吟不语,又道:“我知道公主是为我们好,可是让我明明知道公主有危险却抛下您自己求生,还不如让我死了好!”
看着天珠神色坚定的脸,小蒙似乎还有些懵懂却也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那眼神倒活像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狗,洛妍不由闭上眼睛,长叹了一声:也许自己真的低估这个时代“忠”字的影响力,也许她们真的已经无法适应外面的生活……却突然听见青青低声道:“公主,我们跟着你,未必会死;出去,未必能平平安安活下来。”
洛妍一怔,睁开眼睛,小蒙已忍不住拔高了声音:“对啊公主,我都听说了,你一回去,就要进重阳宫呢,你是天师保佑的公主,谁也害不了你!”
看着三双变得明亮、充满希望和信任的眼睛,洛妍不由手扶额头,无力的叹了口气:这事儿……怎么解释呢?
好吧,这吉祥物的身份,她认了!看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打发眼前这几个丫头跑路,那么……洛妍长长的出了口气,衣袖下面,一双手已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第五十三章书山有路勤为径
车船沿着运河一路北上,越走天气便越冷。好在慕容谦选中的这艘车船虽然是战船,却是按燕太祖设计的图纸特制的,建造精细,设备完善,上两层的船舱都有铁制的烟道直通厨房火灶,因此舱内不生炭盆也并不寒冷,只洛妍却分外怕冷一些,日日抱了个手炉在怀里。
这几天,她大约是船上最忙的人,床上、桌上、地上都放着一本本的律法、史书,一叠叠的邸报,都是她让慕容谦给她找来的。而她除了吃饭睡觉,便是一页页认真翻看这些东西,谁劝她歇息都不听,李妈妈心疼得掉了两回眼泪,也完全没发挥到常规武器的作用。
洛妍的举动,别说李妈妈和天珠几个不解,就是慕容谦也纳闷得不行:就算回去要开府,她也不用看这么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
洛妍自然无法解释:她对古代政治斗争实在一窍不通,想要补课只能从最基础的做起,比如她起码得知道朝廷不同官职的责权利,制定朝政的程序规矩,以及近年来的人事变动,朝廷风向,以及政治斗争中有可能用上的各种手段……这些慕容谦是不可能有时间一一告诉她的,她也就只能从这些资料里自行学习、锻炼。
作为记者,洛妍深深知道广泛占有资料的重要性——敏感不是天生的,而是比较出来的,当你的视野必须够宽广,胸中的资料足够丰富,你才能在某些事情到来之时,敏锐的提前发现线索。洛妍自认为没有搞政治的天才,唯一能做的,也就是下这些笨功夫了。毕竟,如今她背负的不是个人的生死,还有现在身边的这些人,以及未来公主府的那些人。
虽然每当看着自己的这双杀鸡都杀不动的手,想到它未来要执掌的权柄,洛妍依然会觉得这事儿是如此之不靠谱——但是,她没有退路了。现在她只恨以前浪费了时间,又恨这条运河不能长到永远走不到头……
只是这么看了几天,洛妍心里积的疑惑也是越来越多,律法与史书也就罢了,这三年的邸报线头虽多,却不是她理得清楚的。左思右想之下,只得去找慕容谦,却让小蒙先去隔壁通报了一声——自己的这屋子委实见不得人了。倒不是天珠几个懒惰,而是她不让收拾,毕竟资料太多,摊在地上还好找,别人收拾了就更是找不到。
小蒙不一会儿回来,说是二殿下正好有空。洛妍便拿上了一叠自己画了问号的邸报带着青青去了隔壁。这还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间屋,地方格局大小都与自己那间一样,也是里外两进,只是将茶桌挪进了里间,外间里好大一张案几,又摆放了七八张椅子,还格外多生了两个火盆。慕容谦便坐在案几的后面,几上放了一壶茶两个杯子。
慕容洛妍也不多话,直接就坐了离他最近的一把椅子,又把邸报拿出他看:“我看来看去,这一条消息却怎么也看不懂。”
慕容谦一看,却是东台监封还了兵部调太子右卫谷南兼左金吾卫郎将的命令,太子以监国批驳了东台监,双方争执不下,最后皇帝却让谷南兼了上京都尉。
洛妍道,“按大燕律,太子右卫为从四品,金吾卫郎将却是五品,为什么不能兼呢?上京都尉却是正四品,若是五品都不行,父皇为何反而升调他为四品?”
慕容谦一楞,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莫不是以为官品级越高,权柄就越大?太子右卫虽然是从四品,却是虚衔,按官制,东宫有十二卫,但东宫侍卫总共也不到一千人,十二卫又有什么用?那金吾卫郎将虽然只是五品,但掌管着三千精兵,而且就驻防京城内,是何等重要的位置?至于最后那上京都尉,倒是实职,可惜隶属上京军,上面有大都督,副都护,手中有兵,却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洛妍不由头疼的叹了口气,大燕律上虽然注明了官制、品级与权限,但实的虚的,能做主的不能做主的,哪里看得出道道来?
慕容谦翻了翻洛妍带的那些邸报,大多是类似的问题,看来她虽然记熟了大燕律,这人事背后的东西却不是可以无师自通的,自己却又没那个时间,想了一想便道:“我手下有个掌书记,对政事十分通达,不如我找了他来,正好这三层还有间空舱房,倒是收拾得很干净,也有这样的大案几,他每天到那间房里给你讲解这些邸报如何?”
洛妍眼睛顿时就亮了,忙点头。慕容谦见她这几天眼睛都熬红了,不由有些心疼,软言道:“这些事情其实不用急,接触多了自然便知道,今天你回去好好休息,明日就让姚书记来给你讲,比自己看要透彻百倍。”
洛妍忍不住有些沮丧:自己一直自负背功了得,是书山题海里一路冲杀、大小考试攻无不克的高手,没想到学习政治斗争,却完全不像学政治课本,努力了这几天,看样子全做了无用功。
慕容谦看她垂头丧气的模样,忍不住笑道:“你从前全不关心这些,如今才几天,就能在邸报里发现这些问题,已是很了不起了!再有人指点,必然事半功倍。”洛妍这才高高兴兴的喝了茶,转身回了自己舱房。
第二天辰时不到,果然便有女卫来通报,姚书记已经在三层最顶头的房间里等她。洛妍带了李妈妈和青青两个过去。只见那舱房比慕容谦的只略小些,格局却是一样,高高的案几后面,站着一个白袍儒巾的年轻人,看去也就是二十多岁,容长白净的面孔,看起来神清骨秀,竟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一枚,虽然风流不及杜宇辰,清贵不及慕容谦,但气度沉稳,神情从容,看起来十二分的顺眼。
洛妍不由有些小小的惊喜——原以为精通政事的这“姚书记”必然是后世的师爷面孔,没想到该师爷竟是少年版的公孙策!
见洛妍进来,这姚书记先施一礼道:“下官姚初凡见过公主。”
洛妍忙道:“姚书记不必多礼,在这屋里,你是先生我是学生,还望姚书记多加指点。”
姚初凡只微笑道了句:“不敢当先生二字,能与公主讨论,是下官的荣幸。”洛妍坐在案几前一张垫了皮褥的椅子上,又再三请姚初凡坐下。姚初凡遂也不再客气,与洛妍隔几而坐,洛妍便把邸报都给了他,请他一张张讲解。
这姚初凡年纪虽轻,对政务人事却当真精通无比,律法赋税军务亦无阻碍,记性更是出众,邸报上一条条消息都给洛妍剖析得清清楚楚,又把上面涉及较多到的一些朝廷大员的背景、性格也介绍了一遍,偶尔也讲两个相关的笑话传闻,洛妍只听到两眼放光,就如醍醐灌顶了一般,几天来满脑子的浆糊顿时被变成了一份份码放齐整的资料……
这一讲,便是近两个时辰,直到慕容谦过来请姚初凡一起去进午食,洛妍才惊觉一个上午已经过去,李妈妈已经熬得两眼无光,心下顿时歉疚,忙先向慕容谦道谢,又谢了姚初凡,才拉了李妈妈回房。
下午,陪听的人就换了天珠和青青,只是讲到半个时辰,洛妍便会主动歇上一歇,让天珠去小厨房里拿些热茶点心来,随意聊上一刻,再让姚初凡接着讲解。
洛妍本来就是开朗随和的性子,姚初凡亦是不拘小节,谈到朝政人事,两人态度又多契合,这样讲了三天,两人固然已经像是熟识多年的好友,连天珠与青青也随意起来,经常也问姚初凡一些自己不解的问题。青青多问的是军事,天珠却对赋税民生极为关注。
姚初凡心里不免暗暗称奇:公主虽然一开始对政事几乎一窍不通,学起来却很能举一反三,有时候看问题还能直指根本,端的是聪敏过人;难得这两个丫头也是颇有见识。有时候见她们说笑,哪里像是主仆,倒像是姐妹。
讲到第四天上,洛妍自己已经能把邸报背后的道道看得基本明白,便又开始询问朝中目前各省、部、监主事官员的背景与偏向,朝廷目前最关注的问题,军队的分布,京城内外的军事防务,以及武官权力、派系。
姚初凡一面讲解,一面便思量:公主还是真是天生皇家人,这几个问题,分明已是政局的真正要害。只是讲到数月前调回京都任御林卫千骑大将军、如今正在船上的那位澹台扬飞时,公主突然便低头不语,姚初凡何等警醒的人物,立刻便看出那两个丫头脸上分明也有些古怪,忙把接下来的话都咽到了肚子里。
洛妍自然也察觉了姚初凡立刻换了话题,心里不由苦笑:“我的表现真的有那么明显吗?”心里又有些疑惑,他之前在河西军中军功卓著,邸报上都提到过两回嘉奖,自己都越过不问了;但父皇为何突然把他调回到御林卫来?一般不是御林卫出来的到各军中任职么?只是舌头打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那个名字说出口,只好作罢。
刚刚又问了两个问题,却见舱门一开,竟是慕容谦摇着轮椅进来了,洛妍看看天时,似乎离午时还早,慕容谦却开门见山道:“午后船就会到长河,东永郡公在长河有好大座园子,我想在那里休整一天,后日再出发。”
洛妍在记忆里搜索半天,不由一愣:东永郡公慕容冕,不是皇室里,乃至全大燕最著名顽主么?
第五十四章富贵从来惹人羡
比起扬州这种传统名城,靠着隋代大运河开通而兴盛起来的长河,只能算是一个年轻的新贵。不过,在燕太祖以下数代大燕皇帝的经营下,京杭大运河比往昔的那条河道更深广、航运更繁忙,而长河也就日益兴盛起来。
洛妍坐在马车里,不时掀起帘子向外打量,这是她十余日来第一次下船,一沾地便觉得大地摇晃。好在东永郡公的马车甚是舒适,给她与二哥准备的两辆马车更是犹如两栋移动的房屋,车厢中部开门,踏着软几上车,只见车厢里铺着雪白的毛毯,四壁包着花色雅致的软垫,靠后是一张软榻,又设了一几两凳,几个垫子,并没有刻意的奢华,却舒适方便之极。洛妍本来只带了青青和李妈妈在身边,看了这规模,又招手叫了天珠、小蒙上来,仍觉宽敞。
小蒙便啧啧称奇,一刻不停的往外面看。洛妍靠在软榻上,后面恰恰也有一面不大不小的后窗,拉开纱帘,便可以将外面的街市看个清楚。就听小蒙惊叫:“呀,那不就是米市!”“这么多马,莫不是到了马市边上?”
洛妍本来只是随意看上几眼,突然看见一个招牌,顿时惊得坐了起来——那是一家红色匾牌的店面,上面写着“德州扒鸡”四个大字,居然还画了一个看起来很眼熟的老头……洛妍顿时指着那店面,说不出话来。小蒙忙凑过来看,一看之下,不由奇道:“不就是德州扒鸡么?这是圣皇爷留下的招牌,在大燕到处都有,有什么好稀奇的?据说长河就是这店的发源地。”
洛妍问道:“那画的老头儿却是谁?”小蒙挠挠头,也不明所以,半天道:“我只知道他叫肯爷爷,具体却也不清楚。”洛妍不由扑倒在软榻上默默的磨牙。
马车稳稳当当又走了半个时辰,穿过闹市,到了一片清静的街面,又转了几个弯,才到了一处粉墙青瓦的宅子,看着只觉干净雅致。朱红的大门洞开,一个清瘦的中年男子已带着几位男女老少,站在大门之外迎接,一干仆众,拿着扫帚等物恭恭敬敬的列了两队,洛妍心里不由称奇:这就是闲园?看这风格清雅、主仆持礼的样子,哪里像是著名的玩乐窝?
洛妍前面的那辆马车一停,有仆人立刻送上了软凳,侍卫便去开了车门,慕容谦笑微微的扶着侍卫的手从车里迈出,随即有侍卫推来了轮椅。
那中年人快步走了上来,行了一个常礼,笑道:“邺王殿下,可算把你盼来了。”
慕容谦忙欠身示意:“王叔客气,小王不敢当。”
只听脚步声响,一个玄色的身影也来到慕容谦背后,向中年男子行礼:“见过东永郡公!”慕容冕早已笑容满面:“久仰世子英名。”
洛妍默默的看着这个身影,指甲已陷入掌心,心里却在不断提醒自己:“你要习惯看见他,你要习惯听见他……”眼见青青已去开门,心里知道,大燕不似大理,没有女子不得抛头露面的风俗,只得闭上眼默念了几句“镇定!镇定!”又理了理头发,好容易才走到门口,一咬牙扶着青青的手便跳到了车下。
似乎坐船的错觉还没有过去,脚一沾地,洛妍更觉得地面晃动得厉害,脚下就是一软,好在青青眼快,一把就搀住了她。
慕容冕已经走了过来,微笑道:“见过平安公主。”
慕容洛妍忙还了个半礼:“打扰王叔了。”
慕容冕不由哈哈大笑:“求之不得,只一条,公主必得给我这个闲院也留下一首好词才是。”
洛妍这下脚是真的软了,死死抓住了青青的手才没摔倒。正混乱中,突然又觉得两道如有实质眼光落在自己身上,心里知道是谁,却更是头也不敢抬。
好在一位四十来岁的夫人带着一位女孩儿已笑盈盈走了过来,彼此见礼,才知道是东永郡公的夫人李氏与小姐睿儿。那李氏相貌甚美,却又性子爽朗,睿儿论相貌似不及乃母,也是个大大方方的漂亮姑娘,两人亲热的带着洛妍往里走。洛妍乘着人多,鼓足勇气偷偷挑眼往那边看了看,却正遇上一双幽深的眼睛,似黑洞般深不可测,洛妍心里一颤,再也不敢抬头。
天珠心思缜密,便赶上来对李氏道,公主坐船太久,如今沾地就头晕,想找个清静地方休息。李氏笑道:“也好,男人们说话我正不耐烦听,咱们去睿儿那里闹她去!”就打发了一个媳妇过去告诉东永郡公,慕容冕自然满口说好,洛妍却分明觉得,那边又投来了两道眼光……
到了门里,却有三顶青色小轿抬了过来,洛妍自然上了头一顶,那轿子看着普通,坐起来却分外平稳,直过了一刻多钟才放下,却是直接到了一处精致的院落外,上书“听雨楼”。
李氏过来亲自扶了洛妍,洛妍虽然不喜欢与陌生人如此亲近,但也只得回握住她的手,一起往院子里去。却见这院子也是平常的布局,外设小厅,越过后是两面回廊的院子,东西厢房,又有三间北房,院中一座小小的假山,每一块石头都古雅剔透,更奇的是,院子里的草木依然郁郁葱葱,几从不知名的异花居然还开得绚烂无比。
洛妍不由就多打量了那些花木一眼,李氏笑道:“公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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