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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奶奶-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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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连琛回头看了看她,一眼之中,包含着莫梓旭无从理解的复杂情绪,有一刹那,她竟有种他要与自己自此永别的感觉。
不过,这个男人向来情绪多变,很快又嬉皮笑脸了,“小旭此言差矣,今夜,你哪里都不去,也要往鹊桥上走一走。”
“鹊桥?”这名字取得,还真是应了今天这个节日。
祁连琛略显心不在焉地往鹊桥上看了看,不知道他看见了什么,忽而一怔,脸面有瞬间的僵硬,“对,鹊桥。今夜……你必须去。”
莫梓旭心里觉得蹊跷,可又一时捉摸不出其中味道,“为什么‘必须’,妾身去了,又有什么好处?”
祁连琛回了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好处很多,很快……你就会知道。呵呵,就说个最现实的吧,听说,夫妻在七夕夜往鹊桥,走一遭,必定能恩爱永久、白头偕老。小旭,你不想和为夫白头携老么?”
“……”莫梓旭一窒,就算她不想,也不敢说出来,硬着头皮点了下头,“好,妾身就陪相公走一遭。”
二人肩并肩,往—人流最拥挤的地方走去,上了桥,却在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祁连琛突然道,“小旭,你且站在这里等着为夫,哪里都别去,为夫刚刚上桥时,瞧见了有个卖糖炒栗子,下去买一包,回头咱们一边吃,一边站在桥上赏景。”
“妾身和你……”
莫梓旭话未说完,就被祁连琛打断,“人多,两个人都下去慢,你就站在这里,千万别乱跑,嗯?”
莫梓旭默默看着他,看他自从往桥上走之后就摆出的严肃表情,越发觉得古怪。良久,她才点了点头,她有种预感,这其中的古怪是因为什么,很快就能揭晓。
祁连琛后退了两步,有些依依不舍地看了她数眼,而后扭了头走了,—背影看起来,像是带着几分决然。
莫梓旭站在远处,看着他离开,直至他的身影被人群淹没,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男子温柔的呼唤,——“梓儿?”
梓儿?
因为这称呼和她名字中的一个字相似,所以思绪被引过去,她将—呼唤听进耳里,却没有回头。
没过两秒,—声音又近了些,“梓儿,是你么?”
莫梓旭仍没有回头,只是有些百无聊赖地找着祁连琛去买栗子的影子,可在—卖糖炒栗子的老太太摊前,却遍寻不得。
“梓……梓儿!”
这一次,声音竟像是从她的头顶发出一般,带着浓浓的颤音,莫梓旭不禁蹙眉回头,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站着一个身形颀长的俊雅男人,而显然—几声呼唤,是从他的嘴里所出。
男人的样貌很面善,身材高大,一看就像是个练过武的,他的眉宇间和四少爷祁连堂的模样有三分相似,而他的眼睛正灼灼地盯着莫梓旭,见她回头的瞬间,眼里闪着欣喜,甚至是渗出点点泪光。
他是叫她的!
梓儿的“梓”,就是“莫梓旭”三个字中的“梓”!
和祈四少爷相似的样貌,对她用一个特别的小名而叫出的神情呼唤,以及—久别重逢般的热切目光……
莫梓旭只觉心中像是被重重一击,五小姐在雅间中的话回响耳际,她知道他是谁了!
“……祁连黎?”
—俊美男人听见她的声音,激动地颤着嘴唇,冷不防地抓住了她的双手,在她错愕不已的时候,竟她猛地拥进怀里,两条钢铁一般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把她楼住,像是要按进自己的身体。
“是,是我!我回来了,梓儿!我以为你不会出现的,毕竟分别时,我对你说了那么绝情的话,你那时说要今夜七夕见面,可是我却拒绝了,甚至是用‘恩断义绝’这么重的字眼……,我不是人!这半年多来,我每天都后悔地要死,甚至是害怕来见你,可—时,我也是无可奈何,你要嫁给三堂弟的事已是板上钉钉,我心里是又急又气,却又无能为力,我不能给你幸福,可是却不能刻夺你获得幸福!三堂弟是个好人,我希望你能安心地嫁给他,忘了我……”男人语无伦次地说着,每说一句,就更多加一分力气抱紧莫梓旭,像是怕她从自己的怀里溜走一般,“我想不到,你还是来了!梓儿,能再见你一面,我死了也值!”
莫梓旭被他勒得大脑缺氧,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不过,有一件事她是想明白了,原来,五小姐所说的祁连黎今夜赴约而回,确实是为了和她相约,而当时提出约会的’是她这个肉身本人!
可因为莫梓旭出嫁前的半个月’婚事已被定死,祁连黎在又急又一筹莫展之下,说了绝交的狠话,为了让“莫梓旭”安心地过自己应有的生活,做好祁家“三少奶奶”的位子。
可不想,就是因为他的这番好意,让“莫梓旭”这个肉身在嫁过祈府的当夜,跳湖自杀!因为,—个为爱付出了全部的女孩子,为了不让王府被人诟病,选择了嫁过祁家,而后以祁家人的身份自杀,埋葬了自己,同时更是埋葬了自己的爱情。
莫梓旭觉得心里酸涩,眼圈也不由地泛红,为了这对不能成眷属而阴阳两隔的情人,无限伤感。——“莫梓旭”和祁连黎的爱情,是一份凄美的爱情,他这半年多的日子,虽活着,但想必生不如死。
“梓儿,现在我这颗提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来了,你没有气我,前来应约,这就够了!我真的很开心!”祁连黎的话说到最后,有些沙哑。
而这句话,也让莫梓旭一个激灵,彻底回神,她开始推探着紧抱她的男人,想要再说不认识这人,已是不可能,她可是亲口说出,他的名字。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一个近乎陌生的男人抱着,已经是不合时宜,而最重要的是,万一祁连琛卖了糖炒栗子回来看见……
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想法,为什么这么巧地祁连琛选择在今天带着她出来?去每一个曾经她和祁连黎去过的地方?又为什么整晚,祁连琛都常常说着未完的话?而偏偏今天就是“莫梓旭”和祁连黎约见之日……
而最巧合的,莫过于他才去买了糖炒栗子,祁连黎便出现,!
莫梓旭明白了,敢情,祁连琛今天的最终打算,就是想把她亲手送到祁连黎的面前!
一种无名之火悄然而生,充斥心底,让她咬紧了牙,用力地推开了面前的男人,“对不起,请你放开,我……我并不认识你!”
祁连黎一怔,看见她恼羞的样子,和她刚刚所说的话,自然是以为她在说气话,不由又凑过来,却也没有再动手动脚,只是耐心安抚,“好好,我不碰你,是我的错,你明明已经是三堂弟的……,今天能见你一面,我已经很开心,起码,你过得很好,这是我最乐见的。”
莫梓旭听着男人神情的自白,越发觉得头痛无比,她心里暗骂:祁连琛你这个王八蛋,到底给她带来了多大的麻烦!还有将自己的正妻拱手让人的?她冲着卖糖炒栗子的—里又看了看,哪里有祁连琛的影子?该不是,偷偷地回了祈府,就把她丢给祁连黎了吧!
莫梓旭抚抚额头,想了想,决定有些事逃避不是办法,总要面对。祁连黎是迟早会回来与她碰面的,只是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场合。
当她再抬起眸子的时候,面容已有些疏离和清冷,“黎堂哥,弟妹这么叫你,没错吧。”
这样的称呼显然伤了祁连黎的心,就见他眸光一暗,却又勉强地挤出笑容,“对,你说的都对,是我不该再叫你梓儿……”
莫梓旭见不得男人深情如斯的样子,她不由又按了按眉间,“黎堂哥,事情不是这个样子……,你喜欢的—个梓儿已经死了,在她和祁连琛成亲的当晚,便跳河自杀,而我被从水中救起之后,便失去了她的所有记忆,包括你的,甚至是她自己的,所以,我不是你心中的—个梓儿,……这么说,你可明白?”说完之后,莫梓旭都撇了下嘴,觉得有些语无伦次。
☆、第三十三章
这算是祁连黎唯一一次获知事情真相的机会。
莫梓旭因为急于撇清某种关系,所以在措辞上已经太多地泄露了天机,如果此时面对着她的人是祁连琛,那么一切秘密,则可能被探破,只可惜,如今站在她面前的男人,是祁连黎。——风尘仆仆地匆忙赶回的祁连黎。
他又怎能在见到佳人的激动之余,还能领悟她的那番匪夷所思的经历?
这半年多来,祁连黎对祈府发生的一切事情并不是一无所知,五小姐和他有书信往来,这书信中所聊最多的,莫过于是莫梓旭其人,所以,他从一开始便知道莫梓旭失忆了,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
所以,当莫梓旭颇有些混乱地一通解释之后,他理所当然地选择去相信梓儿是因为受不了他的无情,才选择忘记了他;他不怕她忘了他,他只怕她恨他,再也不理他,毕竟,失去的记忆,总会想办法挽回,就算她再也想不起来,那么也说明她已经开始和祁连琛的新生活,他也乐得放弃,如果再奢望一点的话,如果有可能……,他更愿意重新和她相识。
只要她愿意,而且……祁连琛也愿意。
至于后者,祁连黎对于这个三堂弟有着绝对的信任,不为别的,就为半年多前祁连琛在他面前的承诺。
想到此,他似乎又恢复了些许信心,长臂一伸,祁连黎试图再次将莫梓旭纳入怀中,口中温柔道,“梓儿,你莫要着急,慢慢说,我都能理解。”
一听他这么说,莫梓旭便知道,他根本是一点都不理解,急忙地后退两步,她决定把所有麻烦就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彻底摆平。“请不要再叫我梓儿,黎堂哥,我们这样……于理不合!”
祁连黎一愣,苦涩再次涌起,可是他却面露能包容一切的笑容,“好,好,你说的不错,有外人的时候,我自然不会那般叫你,如果没有别的熟人的时候,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莫梓旭拒绝地快,“抱歉,黎堂哥,我真是想不起来你,更不愿跟你一起趟入这场混乱的关系,而且,我真的觉得,你是认错了人。——实话说了吧,今天能够站在这个桥上,非我本意,是祁连琛……嗯,是我相公带我来的,因为人多,我跟他失散了,现在,我要去找他,告辞。”
说着,礼貌地行了礼,告退。
祁连黎一急,直接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梓儿!……呃,三弟妹,你等等,这里人多,鱼目混杂,还是做堂兄的护送你吧。”
莫梓旭蹙了眉,想着如果再拒绝,未免太过不合情理,怎么说,都是一家人,于是颇有些客气地点了点头,“有劳堂哥。”
就这样,二人下了桥,去的第一处地方,便是那糖炒栗子处,根本就没有祁连琛的影子,莫梓旭更加确信,那个可恶的男人把她丢给了“旧情人”后,便自己一个人打道回府,或是自己去逍遥快活了。
心里一股无名火烧得很旺,而这些火气都被转嫁到祁连黎的身上,莫梓旭也不管身边这男人是如何英俊养眼,又是如何跟她的肉身有着怎样缠绵悱恻的过去,她就抱着彻底破坏形象的想法,一路上冷着脸,毫无表情地走着。
祁连黎的数次搭讪,她也淡淡地简短应着,一来二往之后,祁连黎便没有了声音,低着头,很是失落。
瞧见他这个样子,莫梓旭又觉得心里很是过意不去,怎么说,这个男人也是可怜的情种,伤心逃避了大半年,终于鼓起勇气回来了,却被心上人给忘记。正准备客套地说两句寒暄话,可巧迎面跑来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一个叫“小姐”,一个叫“三少奶奶”,这才缓了尴尬。
莫梓旭一瞧,可不是柳儿和常喜两个,她面上一喜,走了过去。
那柳儿见了莫梓旭本来是又哭又笑地娇嗔道,“小姐是想急死奴婢,再换个贴心的伺候人,是么?”
莫梓旭还没有打趣,就发现柳儿的脸色变了,因为,她看见了自己身边的祁连黎。
“黎……少爷?”
柳儿有些怔怔地看着祁连黎,而后者则对着柳儿微微一笑,“还好不是主仆俩都失忆。”
常喜也是才瞅见莫梓旭身边的这位主,之前满心地都把注意落在莫梓旭身上,一瞧见祁连黎,忙得作揖,“堂……堂少爷!真的是……,哎呦,刚刚在鹊桥上的时候,还以为认错了人,您这是啥时回来的啊,都还没进府吧。”
趁着常喜在那跟主子搭腔之际,莫梓旭正好找了个机会,“常喜,这些回头等黎堂哥回府后,自然有老爷、夫人他们去问,你还不快把马车牵来。——还有,三少爷人呢?”
“三少爷?”常喜搔搔头,一脸茫然,“少奶奶,你跟少爷走散了?”
正说着,四人身后传来一声埋怨,“好啊,小旭,为夫才离开这么一会儿,你就自己先开溜了?”
常喜看了来人喜道,“三少爷,正说着您呐,可巧你就来了。”
莫梓旭则诧异回头,果然瞅着祁连琛手捧着一个纸袋一颠一颠地走来,看那纸袋,便知是包糖炒栗子的,还以为他先走了,难不成,她竟误会了他?和祁连黎的相遇真的只是巧合?
莫梓旭也糊涂了,视线不着痕迹地从祁连琛和祁连黎的脸上划过,这一看,却正好看见了这二人的相视一眼。
蹊跷!
此时,祁连琛已走到她的面前,很诧异地将祁连黎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怪叫道,“堂哥!哎呦呦,这巧得,刚回来么?”
祁连黎的神情却很淡,淡得让莫梓旭越发摸不清状况,“是刚到,恰好遇到常喜和……三弟妹他们。”
三两句话绕开了和莫梓旭鹊桥想见的事,这两个少爷的一来一往对话,就像是他们过往的交情并不相熟,像是刚刚久别重逢一般。
可莫梓旭就是觉得有些怪怪的,她心里觉得这二人是在伪装着,可是,她却想不透他们为何伪装,更可疑的是,怎么这么巧地她才跟常喜提到祁连琛,那家伙就从后面出现了,时间卡得如此微妙,她几乎都要怀疑他是一直尾随她身后,盯着她和祁连黎的一举一动了。
这种自己在明他人在暗的感觉不很爽,尤其是自己又像是无形中被观察探究的实验物……,她低着头蹙眉,忽而,祁连琛将那纸袋递过,“桥头那家不好吃,为夫去了杏园楼附近的那家,那家卖的香甜些。——堂哥,你也尝尝?”
祁连黎婉言谢绝,“不了,既然你和三弟妹会合,我也不好打扰,你们自行回府吧,我要去朋友那住几天,早就约好的,替我先像大伯问个好。”
就这么几句话,祁连黎说完之后,竟然就这样走了,甚是是离开的时候,都没有看向莫梓旭一眼。
这样与之前截然相反的举动,让莫梓旭心中纳闷,可也有些理解,毕竟人言可畏,也因为他心里是真心的爱着“莫梓旭”,才会设身处地地为她的名节考虑,至于他回来后,却并不急着回府,大概……是她在桥上刺激了他,他不想她和他共处祈家而尴尬吧。
别的不说,单凭这个心思,也足以说明祁连黎是个好男人。
心中为祁连黎惋惜的同时,她瞧见柳儿痴痴地望着祁连黎的背影,那眼中的情谊,再也藏不住,原来,每次她跟柳儿开玩笑谈婚论嫁的时候,柳儿总说心里有人,这个人,竟真的是祁连黎。
可是,在这种讲求门当户对的年代,柳儿一介丫鬟,就算当真能嫁给祁连黎,也是个妾吧,如果祁连黎能抛开门户之见,带着柳儿浪迹天涯,也不失是一件美事。
手腕一疼,莫梓旭从遐思中回神,就见祁连琛正死捏着她的手腕,目光幽深地看着她,“怎么,为夫的糖炒栗子不好吃?小旭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听他酸溜溜的指控,莫梓旭还没找他算账呢,“来到府外的世界,相公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买一个糖炒栗子也能绕城三圈,相公还真是放心妾身一个人在桥上啊。”
说起在桥上,祈连琛立即答话,“嘿,小旭还说桥上,说好了让你在桥上等着,为夫买了东西回去,可是差点急得要往桥底下钻了,愣着没看见你的人影!你为什么不‘一心一意’地等着为夫呢。”
为啥?她还不是为了逃开祁连黎的纠缠。虽说最后还是和祁连黎并行离开吧,但总好过和他在桥上拉拉扯扯的。
语气一滞,莫梓旭总不能实话实说,难免支吾道,“妾身等得黄花菜都凉了,谁知道相公是不是路遇哪个赌摊一时手痒?幸好遇到了黎堂哥,这才一路下了桥。”
祁连琛轻轻挑眉,似笑非笑道,“说也奇怪,小旭你本失忆了,如何知道那人便是黎堂哥?”
这句话摆明就是试探,不过,这一次,不用莫梓旭开口,终于回了神的柳儿替主子答了腔,“少爷,是奴婢……奴婢跟小姐形容过黎少爷的样子。”
“哦——”像是接受了这个解释,祁连琛裂唇笑了,径自剥了一个栗子,放进莫梓旭的口中,顺便以指轻轻抹了下她的唇瓣,而后低声在她的耳际轻道,“好吧,这才算是为夫的过错,但是下一次……小旭可不要再让为夫失望了。”
☆、第三十四章 两熊掌
一路上,莫梓旭都觉得祁连琛的话里是别有深意。
仅仅是因为没有再多等他一会儿,就会搞得让他失望的地步?——这未免是夸大其词。
经过这样一晚,车内的两个主子是各怀心思地不知道想什么,相对默默;相反,车旁走着的两个下人却像是培养了些许感情,柳儿虽然有些魂不守舍,可还是时不时地对常喜关切两句,因为之前他为了她而受得腰伤,确实不轻。
就这样,四人回了祈府,时已很晚,都快过了子时,府里一片寂静。
一进门,下了车,那过来牵马车的小厮就报说,府里的三小姐回门了,闹腾了一个晚上,如今都在大厅里和老爷争执着呢。
祁连琛挥退了那个人,却领着莫梓旭往大厅的反方向走。
莫梓旭细数祁家的家谱,这三小姐是三夫人亲生,大少爷的亲妹妹,是嫁给了一个薛家二少爷做正室,那薛家和祁家本来就是交好之家,听说薛家的金矿开采出的矿石,大多是直接卖给了祁家,两家在这层关系之上,又有了姻亲之好,可谓关系更进一层,如果非说有什么不尽人意的地方,那便是薛家的这个二少爷就像是祁家的三少爷,是不务正业的货色,而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祁家三小姐七夕夜地回门苦恼,也不知是所谓那般。
莫梓旭看了看祁连琛的侧脸,他低垂着眼眸,面色清冷的样子,显然是对三小姐回门一事漠不关心。
既然他都不关心,莫梓旭更不会蹚这趟浑水,跟在他的身侧慢慢地走;柳儿和常喜两个也跟在二人身后三米处,不做打扰。
四人经过一处小树林,这时,就听里面隐约传来细碎的声音,再往前走,那声音变得真切,竟然是男女的嗯啊声!
本来和谐的四人漫步场面被打破了,反应最大的是常喜,常喜的红透了脸,眼睛一瞭一瞥地瞅着柳儿。
柳儿懵懵懂懂,隐约明白是怎么回事,却还是有些茫然地不确定,直到看见常喜暧昧的眼神,才顿悟,用她那尖尖的指间对着常喜的胳膊狠狠一掐,“你……你真是坏死了!”
常喜被心上人虐待,那是打心眼里的美,嘿嘿轻笑,而后以指抵在唇边,示意柳儿小声点。
莫梓旭也很无语,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露天”场所碰到这种事情,刚刚别开了眼,就感觉自己的手被身边的男人握住,回头一看,祁连琛倒是沉稳地很,一脸和之前无二的表情,只是眼里闪着笑,凑近她的耳朵低道,“看来小旭知道丛林中正在发生何事。”
“呃……”莫梓旭垂眸,做羞赧状。
祁连琛继续说道,“小旭既是失忆之人,自然是忘了出嫁前母妃关于这种事的教诲,而小旭能从声音中便知何事发生,想必也是柳儿跟你形容的?”说完,回头看了眼也是刚刚才领悟的柳儿,嘴角浮起一抹“看你如何解释”的笑容。
莫梓旭眨眨眼,懂了:说到底,他还是在试探自己。
心中不由冷笑,才升起对他的几分好感,荡然无存,她轻哼了声,“相公如果有什么疑问,能否过了这个从林再说?妾身不想打扰了别人的好事。”至于那正在做好事的人是谁,她更不关心,反正在这样一个大家族里窝着,身心都是一种禁锢,能够在如此隐蔽场合行云雨之事,也不失是宣泄情绪的方式。
说完,她径自往前走,祁连琛也无异议地跟着,直到快走到二人院落时,莫梓旭才又回了头,又是一声轻哼,“相公,妾身文疏学浅,不及相公你那般玲珑心思,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想问的,请明白地跟妾身说,你的那种迂回的方式,妾身实在难以领悟。”
在她说话的时候,祁连琛一直是浅笑地看着她,似乎她说了什么,并没有对他有任何影响,他只是在她说完之后,才点了点头,“为夫知道了,小旭可还有别的训示?”
男人的不温不火,让莫梓旭觉得自己的拳头像是打入了棉花中,她暗自咬了咬牙,心里自嘲:明知道和这男人沟通有障碍,还费唇舌在那试图变换二人相处模式,真是自找麻烦。
于是,她闷闷地说了声,“没了。”
二人无声进了房,坐定椅子上后,祁连琛这才抬起清眸,意有所指地说了句,“小旭,为夫有一疑难,都说鱼与熊掌间的择取,必是舍鱼而取熊掌,那么……如果面前摆着的是两个一雌一雄的熊掌,则其一,又当如何选择?”
莫梓旭闻言差点扑地,“哪个贵,选哪个!”
祁连琛面露微笑,“雄熊掌厚实,已是多年沉淀;雌熊掌稚嫩,却是别有风味,让为夫很是倾心,若说到价格……,皆是无价,如何选择?”
莫梓旭眨眨眼,盯着他的脸,良久,忽而挤出一个笑道,“妾身就是那个雌熊掌?”
……
祈府的正厅内,已出阁的三小姐此时确实正闹得凶,其实,她只是一介庶出,而且已嫁作他人妇,自然是没有什么立场在祁家叫嚣,只不过,她还有个说话尖酸、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娘,——三夫人,另外,不知道三夫人是使了什么威逼利诱,竟然拉动已经有了身孕的竹儿一道,这才让事情闹了起来。
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不过是三小姐的夫婿薛家二公子想要从事珠宝生意,可是因为薛家和祁家交好,曾经相约并不跟祁家抢夺这块肥肉,而薛二公子自己不务正业,却眼红那个“琛六福”混得红火,便想自己找个靠山做这行生意,无奈薛家长辈兄弟都不站在他这一边,而他在两年前因为殴打三小姐而跟祈老爷也交了恶,如今也不好意思自己来求助老丈人,于是便打发了自己的这个不受宠的正室来求像祈老爷借钱,借店面,甚至还要借祁家店面里的一些珠宝,说是什么要做出点成绩给自家的那些父兄子侄们看看。
薛二公子是什么货色,祈老爷可是心知肚明,虽然众人都将薛二公子和祁连琛相提并论,可祈老爷清楚,那薛二公子给自己的三儿子提鞋都不配,给那种人助资,就等于将钱仍水里,试问一个精明的商人,怎会做这等赔本买卖?再说了,连薛家人都不闻不问,他若插手,可真是搞得自己的颜面都拉不下来。
所以,祈老爷对于三小姐的苦求,那是一口回绝,吵闹了整晚,也没借到一两银子。
三小姐等人悻悻地耗到丑时三刻才回了房休息,那三夫人是把自己房里所有的首饰都翻出来给了自己这个女儿,倒不是因为她怎么疼这个女儿,而是因为她对那个不成器的薛家女婿青眼有加,至于个中猫腻,但只有当事人自己得知。
三夫人自己掏空了自己的家财,又挖走了竹儿的大部分首饰,可是却不敢对大少爷开口名言,母女俩相对愁到快天亮,才想出个法子。——偷。
当然,二人美其名曰是等到薛二公子开珠宝店赚了钱,就还回来。三夫人母女又商量了祈老爷平时可能会藏银票的所在,以及钥匙藏在何处,甚至是密谋了下手方法,这才各自满意地稍作小憩休息。
……
莫梓旭躺在床上,一夜睡得并不安稳,临睡前祁连琛的话,就像是魔咒一般,不停地在她耳边绕着。
“为夫答应小旭,有话再不迂回地说,你失忆了,并不知道你自己在嫁给为夫之前,和黎堂兄是令人艳羡的一对,无奈你母妃以死相逼,这才让这场婚姻坐了实,大婚前,黎堂兄绝望离家出走之时,为夫曾与他承诺,替她守你到今日七夕,这半年,让你们二人各自去沉淀和遗忘这份感情。半年,说长不长,可有心遗忘,也是能够忘得掉,可如果你们感情太深,忘不了彼此,别后重逢若再旧情难忘,为夫……会亲手送你们私奔。”
说着,他看了看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的莫梓旭,抿抿唇,才继续道,“堂兄本就是在先出现,在时机上,为夫失了先机,可庆幸你忘了一切,今夜见你二人相会……好吧,为夫承认,那时去买栗子,是故意回避,因为有些事情,总需要你们去面对!堂兄如今是何心思,为夫还不清楚,现在,为夫只想问你,……小旭,你要为夫舍弃你么?如果你想起了堂兄,想要跟他……,那么为夫会安排一切,再让任何人都为难你们不得,半年多的时间,足以麻痹所有的人。——可如果你愿意跟我,我定然……”
“够了!”莫梓旭冷冷地抬眸,打断了他那酝酿了良久的情感剖白。“你可真是……不知所谓!你知道我已经忘了过去,忘了莫梓旭和祁连黎的一切,如今,你这样把我拱手送人,当我是什么?一件东西,一个物品?——呵呵,今天你又送衣服又带我逛街,又制造机会让我和祁连黎私会,你的苦心我是懂了,不就是想看看我能不能跟你的堂兄擦出什么爱情火花么?说什么我也熊掌之一,你很倾心……,祁连琛,你还真是个矛盾的人,让我无从理解!不过有件事我会如你所愿,那就是以后我会有机会就跟黎堂哥接触接触,说不定,真的能记起什么出来!”
☆、第三十五章
当时,莫梓旭是扭头离去,重重地撩开了卧房的帘子,气呼呼地躺上了床,后来,柳儿服侍了她休息,吹熄了灯烛,可是她却借着外室透过来的昏黄烛光,瞪着床顶。
祁连琛一直没有进来,她也没有听见他离开的声音,直到自己昏昏入睡。
第二日,听茶儿说,三少爷是今早出门的。莫梓旭看了看床上另一床折叠完好的被子,知道那个男人一晚上没有上床睡觉。
他就坐在外室整整一夜?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如今,莫梓旭觉得祁连琛的心思比女人还难捉摸,昨晚怎么说该生气的都是她吧,那他一个晚上与她分隔两室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生气归生气,莫梓旭毕竟是自我调节力很强的人,几个深呼吸后,决定不再愚蠢地将祁连琛当做自己的良人,还是做好当下最喜欢的事情就好,于是,不消一会儿的工夫,她再次心情舒畅起来。
早膳的时候,也算是终于见到了那个据说昨儿闹了一夜的三小姐,祈三小姐长得很像她的母亲,眉宇间都有几分风骚的韵味,完全没有她大哥那种温文尔雅的大家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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