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只是顺便帮忙照顾儿子同学-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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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拾得怎么样？”尉迟林打开门走进来。方群转身一看，就皱起眉头。
“刚洗完澡，要好好吹干头发再从浴室出来，要不然会感冒的！”
尉迟林擦着头发。“应该……不要紧吧？我头发很短的一会就会干的！”
“可是今年冬天特别地冷呀。”方群无奈地牵着尉迟林的手，硬是把他拉回浴室，拿出放在抽屉里的吹风机。“站好了。我帮你吹干。”
“嘿嘿嘿。”尉迟林像是什么小诡计得逞一样，乖乖站在原地，还稍微弯下膝盖，配合方群的动作。
轰隆隆的热风中，方群纤细的手指摆弄在头顶很舒服。尉迟林享受地一会闭上眼睛，体会头发被软软拨弄的感觉；一会又睁开眼，看着镜子里方群认真专注的眼神，心中暖乎乎的。
吹干头发，方群又教训了尉迟林几句，两人才一前一后从浴室出来。正在客厅茶几上画画的尉迟菲菲、方卓然看到两个爸爸，开心地举起画纸，争先恐后地展示起来。
“我画的是将来的城市。有飞船、外星人、还有甲壳虫汽车在天上飞！”方卓然特别把之前一家人一起拼好的乐高甲壳虫车画在正中间，还涂上了漂亮的天蓝色。
“我画的是小精灵在湖边聚会。”尉迟菲菲画的粉红色精灵在蓝天白云绿树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生动。
“菲菲和然然画得很好。”方群表扬了两个小朋友。“这是绘画班假期的作业吗？”
“对！”菲菲和然然很小心地把画又放回桌子上。“刘老师说回去之后要评出前三名，有额外的奖品。另外画画的小朋友都有参与奖。”
“我要得前三名的奖品，然后送给爸爸当新年礼物！”方卓然信心满满地说。
“我也是，我也要送给方爸爸当新年礼物！”尉迟菲菲也举起小拳头。
尉迟林在一旁听了瞪大眼睛。“等等，你们俩都不给我吗？我没有新年礼物吗？”
“尉迟爸爸不听爸爸的话，礼物不要给你！”方卓然冲尉迟林做起鬼脸。
“爸爸竟然还要方爸爸吹头发，我都可以自己扎辫子了！”尉迟菲菲很嫌弃自家老爹的样子。
“不要丢下爸爸一个人啊，我也想要礼物呀……！”尉迟林哭丧着脸哀嚎。没想到骗到了方群额外的照顾，竟然被两个孩子给鄙视了。
方群看他沮丧的样子，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绘画班的奖励要过完年回去上课才拿得到。时间有点晚了。这样吧，我们今晚到商场逛逛，每个人都给家里其他三个人挑选一样礼物。然后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到爷爷奶奶家了，我们再为爷爷奶奶、大伯家、姑姑家的每个人都选好礼物，好不好？”
“好——！”方卓然和尉迟菲菲叫得响亮。两个孩子非常期待，马上就要穿好外套鞋子出门了。方群和尉迟林看他们俩这么着急，商量了下临时改变了晚饭的计划。
“那就在外面买好东西、吃完晚饭，再回家收拾东西好了。”方群说。“正好行李也收拾得差不多了。”
“之前年货已经买好放在车库里。明天早点起来装进车子里就行了。”尉迟林回道。
方群喃喃自语着“果然还是只带两套衣服吧”，尉迟林没听清楚，不过小朋友们急着出发，就没有多问。

等到方群拉着两个小朋友下了楼，在公寓入口，他才看到停在门口在等他们的赫然是上次去春游时的银黑色SUV。
“又借大哥的车子了？”方群坐进副驾驶席，有些意外。
“我想我们四个的行李，再加上要带回去的年货应该会很多吧！”尉迟林得意地解释。“就和大哥把车子换过来用了。他们在乡下的家里有衣服和日常用品的，所以只带年货就行了。”
“多亏你想到了。”方群很高兴。“这样可以给孩子们多带两套衣服了。冬天小朋友们玩耍起来衣服脏得也挺快的。而且洗了不容易干，多准备几套比较安心。”
“爸爸，我们快出发吧！”坐在后面儿童座椅里的方卓然和尉迟菲菲异口同声地催促着。
“好好好，去商场啦！”尉迟林换挡开起车子。“我就等着收菲菲然然送给我的礼物啦！”



EX01　过年啦（中）
第二天一早，方群和尉迟林就早早起了床。两人轻手轻脚地将两大箱行李搬到玄关。
“接下来我下去把行李和年货放在车子上吧。”尉迟林说。“你在家看着两个小朋友，快到7点了就叫他们起床吃饭。”
“嗯。”方群点头。“我就做早饭。你收拾好就快点上来。”
“好的。”即便方群站在客厅的地板、而尉迟林站在低了一阶的玄关，尉迟林还是比方群高了一点点。虽然答应了，男人却没有动作，反而认真地看着方群。
“怎么了？”方群不解。
尉迟林笑了下，迅速凑近方群，在他唇上快速啄吻了下。“今天的早安吻。起床时你忘记了哦。”
方群的脸不可不免地迅速红成一片。刚起床时迷迷糊糊地被吻，和现在这样站在家门口被吻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方群和尉迟林在菲菲和然然面前，都下意识地避免有过分亲昵的动作。尉迟林恐怕也是因为孩子们正在睡着，才偶尔这样冒险一次吧。
想到这里，方群忍着羞耻的感觉，在尉迟林期待的目光中，双臂拢住男人的肩膀，踮起脚尖，轻轻地回吻过去。
尉迟林随即揽住方群瘦敛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开上环绕Y城的国道，沿着路牌开上省际高速，大约过了4个小时，绿色标志牌上出现了目的地的名字。
尉迟菲菲从睡眠中醒来，看着车窗外的景色，开心地叫出声。“到爷爷奶奶家了！”
“还要再开1个小时左右啦。”尉迟林开向右侧的小路，降低了车速。“去年回来时还没有这条路，要绕一个大圈才能到。今年估计会快很多了。”
虽说如此，等他们到达目的地，也已经快下午3点了。尉迟林父母家所在的是农田边上的两幢三层小楼，白色的围墙，深黑的屋瓦，典型的江南建筑风格。
尉迟林在院门口停下车子，打开安全锁。短促地鸣了声车笛。“我们到啦！菲菲然然，要记得和爷爷奶奶打招呼。”
“然然跟我来！”尉迟菲菲拉着方卓然的手，率先跑进院子。
“我来拿行李，方群你拿年货吧。”尉迟林打开车子后门，不由分说地将比较轻的年货塞到方群手上。方群答应了声，刚拎着成箱的年货转过身，就看到一对上了年纪的夫妇被两个孩子围着、开心寒暄的样子。
拎着礼盒带子的手指紧了紧。方群紧张地吞吞口水，却感觉到右手被熟悉的热度包裹住。
他侧过头。尉迟林单手拉着行李箱，空出一只手，握上他的右手。
男人眼睛里，有着和平时一样爽朗直接的笑意。方群不再迟疑，跟上尉迟林的脚步，走向小小的院落。

尉迟林的父母比方群想象中更加亲切。尉迟勉今年已经60岁了，却还是很有精神；尉迟林的母亲林秀英比丈夫小两岁，也更健谈爽朗。
“然然真是个棒棒的小伙子！”林秀英对方卓然喜欢地不得了，一个劲地揉着小朋友短短的头发。“菲菲也长大了，越来越漂亮！”
两个小朋友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林秀英忙不迭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包。“来来来，奶奶给你们分红包，喜欢多少拿多少！”
“妈，现在还没到大年初一呢！”尉迟林阻止她。
“不到初一怎么啦？初一还有新的红包发呢！”林秀英对儿子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去陪你爸聊天去，我要好好看看两个孙子。”
她虽然与方群是第一次见面，看向方群的眼神里却有着和尉迟林一样的热情。方群和她打了招呼，低下头要方卓然听奶奶的话，接着就和尉迟林一起离开了客厅。
尉迟林的父亲已经回到了二楼。他招呼尉迟林和方群在沙发里坐下，还想给两人倒茶。
方群看了赶忙拿起茶壶。“我来倒吧。……”
那个称呼却卡了一下叫不出口。
尉迟勉倒是笑呵呵地。“好好，你们回家了就好。午饭吃过了没有？饿的话就先稍微吃点。”
“中午在高速休息区吃过午饭了。”方群回答。尉迟林一屁股坐进沙发，喝了口茶水，又随手拿起茶几上果盘里最大的一个苹果，塞到方群手里。
方群：“……”
尉迟林这才回过神，干笑着对方群吐了吐舌头：“哈哈，不小心当做是在我们自己家了……”
方群稍稍起身，拿起摆在果盘边的水果刀。“我来削皮，等下让菲菲和然然也吃点。”
“家里很舒服吧？”尉迟勉笑眯眯地问儿子。“有没有发现哪里不一样？”
“……装了地暖？！”尉迟林看着老爸，吃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可是前年盖房子的时候，爸妈你们不是说一辈子都没装过暖气不想用吗？”
“但是毕竟上了年纪啊……”尉迟勉捧着茶杯。“而且你大伯的房子去年不是盖了半年吗，最后说要不大家一起装上地暖好了，我们就在二层三层装了。入冬以来效果的确很不错。”
就是你妈还不太习惯，所以温度开得不是很高。尉迟勉说着，视线转向方群。“怎么样，小方？这个和北方的暖气很像吧？”
方群给苹果削完皮，正切成一块一块的，放进果盘旁的小纸盘里。他迎上尉迟勉的视线。“是的。北方这些年新装修的房子用地暖的人家也越来越多了。不过北方的地暖是用水暖比较多。爸……爸家里的地暖是用电的吧？”
他在尉迟勉鼓励的目光中，终于对老人叫出了称呼。喊出口后，连他自己都是眼眶一热。
尉迟勉欣慰地笑了。“是用电的地暖。这个冬天的电费高喽。不过今年特别冷，多花点钱也合算的。”
我们三家老人家经常凑一起打牌，轮流每家呆着，也算是省电费了！尉迟勉说着，笑得很开心。
“小方第一次来，你们两个就抄手坐在一边让他干活啦？”林秀英领着两个小朋友上楼，看到正在切苹果摆盘的方群，不满地冲着尉迟勉父子唠叨。
“没关系的！正好大家一起吃……”方群赶紧叉起一块苹果递过去。“给您……妈。”
“哎！”林秀英大笑着答应了。“我不客气啦！小方真是个好孩子，小林啊你要好好对他，惹小方生气了我要打你的！”
“妈你胳膊肘往外拐啊！再说我怎么可能惹方群生气！”尉迟林不服气地说着，还不忘抢了块盘子里的苹果。
“哦哟你还嘴硬，谁让你吃苹果的？先让小方和孩子们吃！”林秀英啪一下打在儿子手背上。
“爸爸不听话！”“奶奶在教育尉迟爸爸！”尉迟菲菲和方卓然趁机添乱。
场面其乐融融。方群止住流泪的冲动，和大家一起尽情地露出笑容。



EX01　过年啦（下）
虽然林秀英说自己一个忙得过来，方群还是坚持要帮忙。而真正干起活来之后，林秀英发现方群做起饭来既熟练又好吃，简直对他不能再喜欢，赞不绝口地要他多写几个菜谱留给自己。
“小林就真的是个做饭白痴。”林秀英摇着头感叹。“他上了大学之后，立马跟我们说不喜欢女孩子！喜欢男人！等他大学毕业我们好歹是承认了、接受了，只希望他能找到靠谱的另一半。”
方群看着老人，她嘴上说着，手里还是熟练地刷着鱼鳞。可见她真的是已经看开了，才不会沉溺到这些往事当中。
“结果过了不到两年，突然和我们说要收留朋友刚出生就没了父母的女儿！”林秀英把鱼放在水龙头下冲洗。“当时我和小华都劝他不要这样。他自己不喜欢女人，将来肯定不能成立普通的家庭了，那么这个小姑娘跟着他，以后长大了知道他的情况，会不会怨恨他呢？周围的人还能正常地对待小姑娘吗？会不会对小女孩有不好的影响呢？我们都觉得小林是脑子一热就下定的主意，都劝他要再好好想想。”
方群认真听着。这些都是很实际的问题，也难怪林秀英和尉迟华会阻止尉迟林的决定。
“再有一点是我自己的想法。”林秀英停下手里的活计，认真地看着方群。“小林他家务什么的搞不来，更别说做饭了。孩子跟着他，能好好地长大吗？我就和他说，不然的话爸妈替你养着这个孩子好了。一开始确实是我们照顾了菲菲一阵子，不过等到菲菲要上幼儿园了，确实乡下没有城市里那么好的环境，我们只好让小林把菲菲带走了。”
原来是这样……方群轻轻叹了口气。“您也费心了。尉迟林和菲菲以后我会照顾的。您二老可以放心。”
“当然放心啦！”林秀英笑眯眯地看着他。“我都不相信我儿子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找到你这样的人，我和他爸真的放心得不得了！”
方群腼腆地笑着。林秀英唠唠叨叨的样子和自己过世的母亲完全不同，却让他同样地有了一种被温暖包裹住全身的感觉。“鱼让我来切吧，妈。”
“不用不用！我已经洗好了。你帮我把锅子热起来。”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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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asagi　　楼主｜　发表于　2017…7…25　20：39　｜　只看该作者
晚饭丰盛而热闹。尉迟勉端着酒杯：“大家随意就好。今晚我们先自己家里热闹一下，明天后天再带你们认识大伯二伯家。”
“干杯！”盛满白酒、果汁和饮料的玻璃杯在圆桌上方纷纷碰到一起。清亮的鸣响，应和着全家人的笑声，绽放在格外温暖的屋内。

忙了一天，方群却没多少累的感觉。林秀英为两个小朋友分别安排了睡觉的房间，还亲自带两个孩子去洗漱。“小朋友就交给我，你们俩早点休息吧！今天开车过来也挺累的。”
“谢谢妈关心了！”尉迟林笑。

卧室在三楼。洗手间就在卧室里。方群洗了澡出来，一点也不觉得冷，恍惚间仿佛回到了故乡。
“洗好了？吹干头发没有？”尉迟林坏笑着凑过来。“让我检查一下！好香～”
“好啦，你赶紧去洗吧。”方群笑着推他。“我当然好好吹干头发了。你也要记得吹干，不然睡觉不舒服的。”
“知道啦！”尉迟林抓起换洗的衣物，匆匆进了浴室。
两人半躺在床上，方群才感觉到困倦。然而，对于他来说，今天又是格外温暖的一天。
“你看，我说了吧，爸妈对你满意得很。”尉迟林摆弄着方群的手掌，美滋滋地说。
“我知道爸爸妈妈是很好的人。不过第一次过来，总是有些紧张的。”方群低声说着。“我好久没有叫过‘爸’‘妈’了，今天一开始，还怎么也叫不出口……”
“没关系。”尉迟林与方群十指相扣。他的眼神如此地深情，方群总是无意间就沉溺其中。“慢慢来好了。爸妈不会怪你的。以后这里也是你的家了。”
“嗯……”方群低低应着，两人越靠越近。暖意融融的室内，心意相通的两人，越发缱绻的气氛。就在尉迟林亲昵地啄吻着方群的嘴角，一下、又一下的时候，卧室房门突然被轻轻敲了两下。
方群和尉迟林一下子呆住不敢动弹。
房门又被敲了两下。从门外传来低低糯糯的声音：“爸爸……”
“是然然。”方群低声说着，迅速掀开被子套上拖鞋。
打开门，方卓然站在门口，抱着他最喜欢的长颈鹿玩偶和一个小枕头。“要和爸爸睡，嗯……”
方群抱歉地看了眼显然被吓了一跳的尉迟林，牵起方卓然的手。“那然然要乖乖的哦。晚上睡着了不要踢到尉迟爸爸。”
“嗯，我不会踢爸爸的。”方卓然乖乖地钻到方群和尉迟林中间，睡意模糊地喃喃低语：“爸爸晚安……尉迟爸爸晚安……”还没等方群给他盖好被子，方卓然已经睡着了。
“然然果然晚上还是要找你睡啊。”尉迟林哭笑不得地看着跑来钻到被子里的小朋友，摸着方卓然毛绒绒的脑袋，怜惜地说着。
“明明在家里睡的是双层床，然然也不怎么要我陪他一起睡的……”方群有些纳闷。
“他习惯你和他呆在一间屋子里吧。”尉迟林伸长胳膊，将方群连同方卓然一同揽进自己的怀抱。
正在他将睡不睡时，尉迟林听到方群的声音。
“尉迟，今天我很开心。”
“嗯？你高兴就好……”
“以后我们经常回来看看爸妈，好不好？”
“当然……没问题……”
“谢谢你。如果没有认识你的话，我就不会遇到这么多美好的事情了。”方群声音里带着羞涩。“我爱你。”
“我也……”尉迟林猛然惊醒，惊喜交加地看着躺在他身旁，微笑着的方群。
尉迟林轻轻牵起方群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我也……爱你。”
…EX01　Fin…



EX02　无疾而终……？（上）

※阅读前提示※
本篇为方卓然中心
主题为方卓然与徐小军之间的故事
由标题可知的开放式结局
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观看（｀？ω？′）



吹灭这根蜡烛，方卓然就28岁了。
他推推鼻梁上的眼镜，无意间瞄了眼坐在餐桌旁的两个人，一口气吹掉了蜡烛。
“生日快乐！”尉迟菲菲拉开彩带，纷纷扬扬的纸带纸片撒了他们一身。
“难得你有空过个生日，板着脸坐在主座上是要怎么样啦。”张颀兰拔掉蜡烛，为大家切起蛋糕。
方卓然没什么表情，接过张颀兰递给他的蛋糕纸碟。
“谢谢。”
尉迟菲菲和张颀兰对视了一眼，了然的神色里透出对从小到大都在一起的老朋友的熟知。
真是心口不一的家伙啊——两个女孩子用眼神交流着完全相同的意见。
“好怀念然然小时候跟在我屁股后面小声叫我‘兰兰’又不敢搭话的样子。”张颀兰笑眯眯地捅出陈年往事。
方卓然白‘皙的脸庞微微发红。
“那个只限幼儿园时期啦。好像自从小学一年级运动会短跑比赛输给你了之后，方卓然就再也没见到兰兰就脸红了。”尉迟菲菲更加不给面子。
方卓然端起红酒杯，企图用杯子挡住窘色的脸。
“不过今晚还是让我叫声然然吧！然然运动能力从小就不好，经常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动。”张颀兰继续说着。
“没错没错！之前幼儿园不是有一次合唱比赛大混乱，方卓然站在原地就要被揍了，结果被拽出来手臂还脱了臼，当然是徐小军那个罪魁祸首……”
眼看着方卓然的脸色越发不快，尉迟菲菲声音不知不觉变得微弱。她和张颀兰小心翼翼地注视着捏着叉子却不吃蛋糕的方卓然。
以及他对面盛满红酒却空着的位子。

门铃不识趣地尖叫起来。两三下之后又从门外传来哐啷哐啷翻弄东西的声音。尉迟菲菲和张颀兰面面相觑，方卓然则沉着脸放下叉子。
过了一阵，门总算被打开了。匆匆冲进来的男人一脸汗水：“对不起我迟到了……！”
在看到客厅内三个好友的脸色后，徐小军声音不由自主地放低，眼睛也躲躲闪闪地：“南、南郊出了火灾，刚刚才赶回来……”
“知道你们俩都是大忙人，凑到一起不容易。”尉迟菲菲起身，拍着徐小军的肩膀让他赶紧坐下。“一个急诊医生，一个消防队长。好啦闲话不多说赶紧吃蛋糕吧！”
“我吃饱了。”方卓然站起身，快速走进自己的卧室，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这家伙又犯什么神经！”尉迟菲菲怒不可遏，好歹被张颀兰拦下来。“好啦好啦我们先吃吧。然然也等了一个下午了，你们都不要生气啦。”
徐小军坐在位子上，默默看着眼前的蛋糕。漂亮的包装袋握在他的右手上，已经被捏得变了形状。

过生日的本人缺席的生日聚会正式开始。尉迟菲菲和张颀兰先让徐小军去洗手间擦擦汗，她们俩则抓紧时间将饭菜各留了一份单独盛到盘子里，放去厨房盖好。
“等下我们走了再让方卓然吃吧。”尉迟菲菲叹息着。“这小子从小就很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小军你不要介意啊。”
和方卓然一起长大的尉迟菲菲，在四人当中出生月份是最大的，总让其他三个人有种姐姐的感觉。徐小军默默点了点头，在两位好友的催促下才拿起筷子。
他看上去不是一般地饿。吃了两筷子菜后，徐小军就嘟囔了一句“好好吃”，接着便端起盛满米饭的碗大快朵颐。张颀兰和尉迟菲菲松了口气，两人细嚼慢咽地边吃边聊。
“你的婚纱去看了吗？”张颀兰问尉迟菲菲。
“要下个月。现在太热了，想至少等到立秋了再去挑。”尉迟菲菲回答。
“太晚了也不好。选好后就要马上拍婚纱照了，太晚了没有好的景色呀。”
“也是……那就这个月中去看看？”
“这个月中好了。拍照也是要排队等时间的。”
张颀兰和小时候一样，说话轻言细语，带着江南女子有些方言味道的软软尾音。尉迟菲菲偶尔有些大大咧咧的地方，总是被张颀兰细心地纠正。
“到时候和我一起去，也要给你挑几套漂亮的伴娘服。”尉迟菲菲豪爽地说着，“五套以上起！”。
“新娘礼服都没有那么多啦……”张颀兰笑得眼角弯弯。“伴娘礼服两套就可以了。”
在尉迟菲菲“两套哪里够？！”和张颀兰“别家伴娘都是这样的”的讨论声中，徐小军默默地吃完了晚饭。他起身将自己的碗筷收到厨房。
“说起来，我们四个相互都是青梅竹马啦！”等徐小军回到客厅，张颀兰和尉迟菲菲好像已经从婚纱讨论到别的问题上。“真是想不到友情会持续这么多年啊……小军你要干嘛？”
张颀兰和尉迟菲菲瞪大眼睛，看着徐小军悄悄走到玄关准备换鞋子。
“我……我，”被发现了，徐小军一下子无所适从。“我出去散散步。”
“在家里呆着！”尉迟菲菲上来拦住他。“外面这么热，要出去干嘛？”
“可是……”徐小军看着属于方卓然的紧闭的卧室门。
“我们等下就回去了。待会他会出来吃晚饭的。不要替他担心。”尉迟菲菲拽着徐小军的手臂，对他说。

尉迟菲菲坐在张颀兰开的车子的副驾驶席，给方卓然发了那～么长一条威胁恐吓并行的微信。过了十秒钟左右，方卓然简单回给她两个字，她才叹着气关掉了手机屏幕。
“唉……真是操闲心到胃痛。”尉迟菲菲摸着刚吃饱的肚子说。“要不是他是我弟弟，我早就一个暴栗打到他头上了。”
“不要这样说……”张颀兰等着红灯，笑容里也有点无奈。“不过，然然其实也没怎么变。”
“没错。小的时候就很黏方爸爸，还很任性。”尉迟菲菲对着空气数落。“现在只是换了个任性的对象。”
“看到他们两个，我觉得好着急哦……”张颀兰开动车子。“小军对然然的心意我们从小就看到了。可是然然对小军是怎样的……”
尉迟菲菲沉默下来。这个问题，恐怕，就连两个当事者本人，都不甚明了吧。



EX02　无疾而终……？（中）

生日过后的第二天早晨，方卓然在尉迟菲菲“不然我就和方爸爸告状了哦”的威胁下，就自己耍的小脾气对徐小军道了歉。
“不要紧的！没关系……”徐小军一向是纵容的，哪怕方卓然把他打成猪头都不会反抗。方卓然微微低着头，透过镜片看不清他的神情。
“我去上班了。”方卓然躲开站在他身前的高大男人，逃走一般离开两人合租的公寓。
坐在去往医院的班车上，方卓然微皱着眉头，陷入和平时一样没有结论的思考。
方卓然和徐小军间的关系，从两人幼儿园相识起，便满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感觉。徐小军毫不遮掩地表现出自己对方卓然的保护，一开始看到他和其他女孩子说话时甚至都会瘪着嘴巴站在旁边，一副要哭不哭的模样。
后来上了小学，徐小军虽然没有幼儿园那么幼稚了，可心情还是写在了脸上。小学分班时两人分到一个班级，徐小军开心得差点撞到柱子上；初中调整班级两人分开了，徐小军当天军训就晒到中暑被老师抬进卫生室。
直到两人进了不同的高中，又读了不同的大学，彼此间的联系才慢慢减少。方卓然读大学、硕士与博士期间，他和徐小军只在寒假过年相互走动时见上一面，平时几乎没有联络。而方卓然直到回到这座城市后才知道，原来方卓然对于自己的消息，都是偷偷从尉迟菲菲或张颀兰嘴里听到的。
“卓然？到医院了！”后面的同事推推他。方卓然连忙说声谢谢，振作精神跟着其他人下了车。
考上博士后，方卓然结束了在外地的轮转，总算回到了Y城的医院。在前路选择的问题上，他和他的导师有过一次长谈。
“你的成绩从本科开始就是前几名，轮转的医院对你的评价也非常好。”导师对他显然不是一点半点的满意。“接下来就回来搞研究吧！以你的实力，十五年内一定会做出成果的。”
方卓然拒绝了导师的好意。“我想专心临床。”
“啊？”导师摘下眼镜，好好地看了看眼前这个年轻人。方卓然眉头微微蹙起，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决心。
“各人有各人的路啊……”导师感叹着，倒没有勉强方卓然。
回到Y城西区的医院之后，方卓然就按照预定，继续在各科室间轮转。他的目标是30岁时成为全科医生，这样便能进入急诊科了。虽然他的导师劝他不要太过仓促，不过想想方卓然的本科就是只花了两年读完的，老人家也不好再对高徒说什么。

如此日复一日的紧张生活。不知不觉间，方卓然和徐小军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过对方了。虽然同租了一间公寓，可两人的工作时间都不固定，彼此只能见到对方的鞋子是否在玄关。
方卓然再次见到他的同住者，是小学同学组织的周末同学会上。
一进包间，方卓然就被同学们团团围上起哄“大忙人出现了！”“大变活人！”“天降祥瑞！”“去买彩票啦！”。他皱着眉头将醉鬼们一个个拨开，走到尉迟菲菲和张颀兰所在的桌子旁坐下。
然后才发现坐在沙发最里面一声不吭的徐小军。
“来来来迟到的先自己喝一杯别等着别人催啊！”他们小学的班长非常豪气地拎过来一个啤酒杯，塞到方卓然面前的桌子上。
方卓然倒是毫不含糊，在徐小军欲言又止的目光里拿起杯子，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包间里响起不约而同的鼓掌声。班长的表情有点懵：“慢着，你是方卓然本人吗？他来的路上被你们外星人劫持了对吧！”
“脑洞不要开得太大。”方卓然冷漠地把杯子还给他。“接下来我一滴酒都不会再喝。”
然而这么说的方卓然，之后在男生们胡搅蛮缠的敬酒中，还是稀里糊涂喝了一堆酒。
等到同学会散伙时，方卓然已经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软软靠在徐小军身上。张颀兰细心地为他摘下眼镜，塞进徐小军胸口的口袋里。
“小心别压碎了。”
几拨人挥手道别。徐小军将方卓然塞进出租车后座，担心他恶心会吐，又借了个塑料袋坐在他身边。
出租车行驶在苍茫的夜色中。方卓然的头靠在徐小军肩膀上。虽然也喝了很多、但并没有醉的徐小军，此刻却觉得脑袋空白一片，飘飘然的。
“徐小军……”方卓然快要垂到他胸口的脑袋，低低地响起叫他的声音。
徐小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连忙扶好方卓然的头，侧耳倾听。
“你……有要对我说的话吗……”方卓然闭着眼睛，声音模模糊糊。
徐小军用力握紧双拳，又放开。车厢里只听得到电台主持人搞怪的笑声。他微微张开嘴，却不敢发出声音。
方卓然像是预料到会是这样，语调里不知道是庆幸还是自暴自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