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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药_巫哲-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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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丽的事?
  程恪不知道陈总护法说的是什么,不过用手机随便打上“眩晕美”就能看到了,美尼尔氏综合症。
  虽然陈庆说只是猜测,没去医院看过,他还是把这个病相关的介绍看了一遍。
  突发,发作的时候病人不敢睁眼,不能翻身……需要静卧,不能急躁,清淡低盐饮食……忌用烟、酒、茶……
  他感觉如果真是这毛病,江予夺大概也就做到了静卧这一项,静卧还是因为没法动弹。
  猫趴到了江予夺胸口上,江予夺没动,只是眉头拧得更紧了,程恪赶紧伸手把猫拿了下来,放到旁边。
  但是猫很快又要往上爬,程恪又把它拿开,猫非常执着地再次跳到江予夺身上,程恪只得把猫抓过来放在了自己腿上。
  “喵有笼子吗?”程恪问。
  江予夺哼了一声,不知道哼的是个什么。
  程恪起身在屋里转了转,找到了一个环保袋,把猫放了进去,挂在了椅背上,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干,大概是太无聊了。
  但神奇的是猫被放进去之后,只是扒着袋口往外看了两次,就团在底下不再动了。
  程恪坐回沙发旁边继续看着江予夺。
  这种感觉挺诡异的。
  他从来没有这样看护过病人,何况他跟江予夺并不熟,就这么沉默着坐在这里,怎么都有点儿别扭。
  但看着现在江予夺跟平时嚣张恶霸有着天壤之别的可怜蛋模样,他又想叹气,特别是之前江予夺的那句“谢谢啊”。
  他没有过什么严重的病,也就偶尔感个冒什么的,在家里就算是个废物,也随时能叫到人,想吃什么也马上会有人给做,不会觉得无助。
  是吧,就是无助。
  不知道为什么,江予夺的那句谢谢,和那句不去医院,都让他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很无助。
  想想又觉得也许是自己敏感了,程恪笑了笑,自己现在的心境不同了,一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能完全适应生活天翻地覆带来的改变。
  门被很轻地敲了几下,应该是陈庆来了。
  程恪站起来准备过去开门,一直拧着眉满脸汗珠的江予夺说了一句:“先看。”
  “嗯?”程恪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哦。”
  他真有点儿想不通江予夺这个人,也看不出来他的生活里除了别的流氓地痞,还会有什么危险。
  不过他还是按照江予夺的要求,先凑在猫眼上看了看。
  “是陈庆,”他确定了外面是总护法,伸手开门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他一个人。”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门刚打开一条缝,陈庆就从门缝里挤了进来,程恪一直觉得陈庆挺瘦的,但没想到这么不占地儿。
  “三哥,”陈庆一脸担忧,跟没看着程恪似的直接扑到了沙发旁边,“我来了,怎么样?”
  “晕。”江予夺说。
  “多久了?”陈庆转头看着程恪。
  “呃……”程恪赶紧拿出手机,“就给你打电话那会儿开始晕的,大概四十分钟?”
  “那还得一会儿。”陈庆去浴室里搓了条湿毛巾出来擦了擦江予夺脸上的汗,然后站在沙发旁边,低头看着江予夺。
  “一般晕多长时间啊?”程恪走过去,轻声问。
  “不一定,”陈庆说,“有时候半小时就过去了,有时候几个小时都动不了。”
  “哦。”程恪点了点头,那你是怎么知道还得一会儿的?不过他并不想追问,毕竟对方是陈庆。
  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屋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江予夺是没法说话,他和陈庆是没什么可说的,其实程恪这会儿有点儿想走了,他跟江予夺也没熟到病床前伺候的程度,而且陈庆已经来了,明显陈庆非常熟悉江予夺的这个毛病。
  但眼下这种静止,又让他找不到开口的契机,这会儿开口说什么都有点儿突兀。
  “你俩,”江予夺很艰难地开了口,“别跟这儿默哀。”
  “什么?”程恪看了一眼陈庆。
  “遗体告别呢?”江予夺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又很快闭上了。
  “瞎说什么!”陈庆回过神,喊了一嗓子。
  “操。”江予夺估计是被吓着了,手都抖了一下,咬牙骂了一句。
  “那积……恪……”陈庆转头看着程恪,面部表情能看得出他正努力地在脑子里寻找某个名字。
  “程恪,”程恪帮他说了,“你实在改不过来的话,积家就积家吧,别费劲了。”
  “你可以走了。”陈庆说。
  “……好。”程恪觉得陈庆能跟江予夺关系这么近,一定是他俩异曲同工的说话方式。
  他拿过外套,往门口走过去的时候,陈庆才好像突然奇迹出现般地回过神来:“辛苦你了啊,谢谢。”
  “不客气。”程恪说。
  “早点是不是……”陈庆走到桌子旁边,很利索地把基本没动的早点收起来装进了袋子里,“都还没吃呢吧?你带着吧,回去热热吃,中午都不用做了。”
  “不用了。”程恪赶紧说,这些东西尤其是那盒流沙包,他实在是不想吃。
  “为什么?”陈庆问。
  “什么为什么?”程恪说。
  “你都没吃早点呢,为什么不拿着?”陈庆说。
  “我……”程恪再次陷入找不出借口的艰难里。
  “拿上走,不想吃出门扔了,”江予夺哑着嗓子,声音透着痛苦,“别在这儿推,我要诈尸了。”
  程恪接过了陈庆手里的两兜吃的,拎着出了门。
  不过他没有在门口把这些东西扔了,他有点儿饿,这些就不浪费了,就算不吃流沙包,也还有很多别的。
  快走到楼下的时候,他远远就看到了楼道口停着一辆没熄火的路虎。
  车牌尾号888。
  程怿的两辆车,尾号都是888,程恪一直不明白,一个年轻人,为什么会这么迷信。
  也许是家庭氛围,老妈每天阿弥陀佛的……
  走到车旁边,看到司机拉开副驾车门,程怿从车上下来的时候,他才猛地收回了思绪。
  “你怎么在这儿?”他看着程怿。
  “你不联系我,也不回去拿东西,”程怿说,“我只能帮你把东西送过来啊,都是每天要用的,怕你不顺手。”
  “我是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程恪又问。
  “你是我哥,”程怿说,“你在哪儿我还能不知道吗。”
  司机把车熄了火,又下车走了过来,面无表情地冲程恪很随意地点了点头:“大少爷。”
  程恪没出声也没看他。
  这个司机叫何远,跟了程怿好几年,不能算程怿的心腹,程怿没有心腹,他谁也信不过,但何远算得上非常了解程怿,也很能跟他一条战线,程怿不能表现出来的态度,何远都替他表现了。
  “把东西拿上去。”程怿说。
  何远打开了后备箱,后排的座位都放下去了,码着几个大箱子,不知道装着什么,没搁箱子里的倒是一眼就能看得清。
  他的电脑,沙画台,没用完的沙子,还有他最喜欢的那张椅子……
  不知道为什么,程恪看到这些东西的时候,猛地有一种被撕掉衣服放在大街上展览的尴尬和羞耻感。
  这些东西都在他的卧室和书房里,单拿出来看,每一件物品都是普通的,可以被人看到的,但这些东西是属于他的,一旦有了这一层关系,这些东西再被这样展示出来的时候,就有了完全不同的感受。
  程怿进了他的房间,不,不止是程怿,何远肯定也进去了,毕竟程怿不会亲自动手去搬东西,说不定还有别的什么人。
  这些人在他的房间里走动,四下看着,把他的东西一件件拿起来……
  “我不要。”程恪说。
  “你能不能现实点儿?”程怿看着他,低声说,“这些东西你要用的,总不能全部重新买吧?花费得多少?你现在不能还像以前一样,完全不考虑钱的问题吧?”
  程恪没有说话,皱眉看着他。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进你房间,”程怿说,“这么多年我也没进去过吧?你这么一走,也不跟人联系,我能怎么办?我不进去把东西给你搬过来,你指望爸去帮你弄吗?”
  “我再说一遍,”程恪说,“这些东西我不要,我也不需要谁帮我送过来,我出门的时候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程怿看着他,眼神一点点冷下去,过了一会儿才又笑了笑:“电脑总得拿上吧,这么私人的东西也不要了?”
  “我不是你,”程恪眯缝了一下眼睛也笑了笑,“我的电脑里没有什么需要保密的私人内容。”
  程怿嘴角的笑容消失了,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冲何远挥了挥手:“去垃圾站。”
  何远关上了后备箱的门,帮程怿拉开副驾车门。
  程恪转身走进楼道。
  “程恪,”程怿在后面叫了他一声,“长这么大,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有出息,希望你挺得住,不要让我看到你回头去求爸让你回家。”
  程恪没回头,脚步也没有停,进了楼道之后也没去按电梯,直接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走了进去。
  他不知道程怿是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不过应该还不知道楼层,楼下的保安很严肃,没有他的允许,不会告诉陌生人他的房号。
  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不能让程怿知道他具体住在哪一层,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但他还是选择了步梯。
  大概是被江予夺传染了?
  神经病的传染性这么强……
  消防通道里有些憋闷,隔几天保洁就会清扫一次,但还是能闻到空气里灰扑扑的水泥味儿。
  他偏过头,虽然有窗,但窗口看出去只能看到另一栋楼的侧面,低头抬头,从地到天的一堵灰墙。
  收回目光,昏暗里也同样是灰色。
  程恪叹了口气,一步步往上走。
  这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徒步走上15层,还拎着两袋早点。
  挺累的,膝盖有点儿酸,但他中途没有停,他怕停了就不想再动了。
  为什么不去坐电梯呢?
  不知道,万一程怿还在外头等着看电梯上的数字呢?
  他笑了起来,神经病啊。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总算是到了,但掏出钥匙之后,他却感觉身上一下没了力量。
  明明只需要把钥匙戳到锁眼儿里拧一下,他就可以进门,扑到沙发上休息,然后热一热袋子里的东西,吃完就可以睡觉了,但他却靠在门上,怎么也不想再动了。
  就抬这一下手,都不愿意了。
  他一直觉得,程怿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再对他有什么影响,但事实是,程怿再一次把他拉回了一个多月之前。
  整个人都丧气得像是刚从家里出来的那一天。
  “操。”程恪用脑门儿顶着门,低声骂了一句。
  好几分钟之后,他才打开门进了屋。
  这种时候应该强迫自己打起精神来,新生活再怎么不如意,也已经开始了,过得好过得不好都是自己决定。
  把气卡插上,然后加热一下已经凉了的食物……怎么加热?不知道,然后吃,吃完了睡一会儿,起床之后……
  去你妈的。
  程恪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睛,算了吧,插什么卡加什么热吃个屁啊直接睡吧。
  什么新生活。
  逗呢。
  程恪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状态,睡到明天下午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他判断失误了,他连一秒钟也没睡着,就闭着眼死撑着,后脑勺和后背一片酸麻,他不得不坐了起来。
  看了一眼手机,撑了两个小时,也算是个强人了。
  他顺手点开了电话本,在联系人里来回扒拉了几下,最后点了许丁的名字。
  “晚上出来喝两杯吧。”程恪说。
  “晚上啊?”许丁顿了顿,“行,在哪儿?”
  “不知道,还是我边儿吧,我懒得跑了,还得打车,”程恪说,“你定个地方。”
  “行,”许丁说,“我去接你吧,到小区门口给你打电话。”
  “嗯,”程恪顿了顿,“你跟没跟……”
  话说了一半他又打住了,许丁不是那样的人,而且许丁也并不知道他租的房子在哪一栋。
  “小怿知道你住哪儿了?”许丁非常敏锐,马上问了一句。
  “刚在楼下等我,”程恪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别的意思,就是不知道他怎么能找到楼下的。”
  “我要想查也能查到,”许丁笑了笑,“你跟小怿真不像两兄弟啊。”
  “……是么。”程恪叹了口气。
  挂掉电话之后程恪查了一下怎么热食物,最后选择了微波炉,因为打包盒上的标志是PP5,可以进微波炉。
  他把吃的随便塞了几盒到微波炉里,对于自己居然知道这样的生活常识有些意外,他都不记得自己是从哪儿看来的了。
  这个微波炉他今天是第一次用,本来想去找说明书先看看,但看了一眼按键之后,他发现这个微波炉对废物非常友好,每个按键上都写着字。
  他研究了一会儿,选择了“热包子”。
  真是太友好了。
  加热好的食物热气腾腾,没有干,也没有糊,更没有炸……
  程恪打开了电视,坐在沙发上慢慢吃着。
  听福楼的早茶他挺久没去吃过了,但是味道还记得,吃着有种突然陷入回忆的错觉,明明他也没什么可回忆的东西。
  也许仅仅是对于味道的记忆吧,比如这个凤爪,比如这个虾饺,比如这个流沙包……
  程恪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流沙包,已经咬了一半,确切地说,这是他吃的第三个。
  “……你大爷。”他放下了这半个流沙包。
  其实他并不矫情,吃饭的时候不说这些内容只是因为教养,实在要说了,他也不至于吃不下去,关键是,他看到了。
  这种直观的想象一旦跟手里的食物有了关联,那就不一样了。
  想到江予夺,他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江予夺现在怎么样了,也许还在晕着,也许已经让陈庆气清醒了。
  “茜姐还说要买什么来着?”江予夺看着货架上的东西。
  “芝麻酱,甜面酱,”陈庆推着购物车,“还一个什么酱来着?豆瓣酱?”
  “随便吧,她开酱铺呢,回回都买一堆酱,”江予夺随手拿了几瓶酱,“都拿几瓶得了。”
  “你跟她说了我去蹭饭了没?”陈庆问。
  “说了,”江予夺往收银台走,“今天的事儿别跟她说。”
  “嗯,放心吧,”陈庆说,“不过你这次发作是不是没休息好,老觉得你这阵儿缺觉。”
  “大概吧,”江予夺说,“也没什么规律,反正过了就没事儿了,也没准儿是让你气的。”
  “积家肯定吓得不轻,他估计没见过这种场面。”陈庆说。
  “拉倒吧,你过来的时候就跟我要出殡了一样,我都怕你当他面儿哭出来。”江予夺在收银台旁边拿了两盒清凉糖,晕劲儿过了之后,嗓子也好多了,不过还是有点儿不舒服。
  “那我不也咬牙挺住了没哭吗,”陈庆说完想了想,“……我也没想哭啊。”
  在卢茜这儿蹭饭是件挺舒心的事儿,什么也不用管,江予夺只需要跟陈庆还有四条狗一块儿摊在沙发上看一小时电视,就可以吃饭了。
  吃完了饭还可以继续一块儿摊在沙发上瞎聊。
  在卢茜这儿,他是最放松的,也不会老想着外面有没有人跟着他。
  本来想着吃完饭就回去,但放松下来呆了俩小时也不想动。
  一直到卢茜赶他俩走了,他才起身跟陈庆一块儿下了楼。
  “明天我休息,”陈庆上了车,“我陪你去把板子拆了吧?医生不是说可以拆了吗?”
  江予夺没说话。
  不想拆。
  突然就有种不太踏实的感觉,他转头看着车窗外不断往后闪过去的灯影。
  “我明天过来接你?”陈庆又问。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快到家的时候,手机在他兜里震了起来,他把手机掏出来,屏幕上显示,程·弱智·恪。
  “谁啊?”陈庆问。
  “积……程恪。”他接起了电话,“喂?”
  “你没在家啊?”程恪的声音传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听着有些垂头丧气的。
  “快到家了,”江予夺说,“你又怎么了?”
  “又?”程恪顿了顿,“算了。”
  “嗯?”江予夺有点儿莫名其妙,“什么?”
  程恪挂掉了电话。
  “什么毛病?”江予夺把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
  “他怎么了啊?”陈庆问。
  “不知道。”江予夺皱了皱眉,把手机放回了兜里。
  车转进小路,他习惯性地往两边人行道上扫了一圈,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身影,但看到了程恪。
  “那是积家吗?”陈庆指了指右边的人行道。
  “是,”江予夺伸手按了一下喇叭,“过去。”
  程恪正慢慢地跟他们反方向地走过来,顺着人行道的道沿儿溜达着,对于喇叭的声音没有任何反应。
  陈庆把车停在了路边,车灯晃到了程恪的脸,他只是抬手挡了一下就继续往前走了。
  “哎,这种人,我要不是认识他,今儿肯定就抢他了,”陈庆又按了一声喇叭,“这警惕性都不如你隔壁那个小孩儿。”
  “一会儿我就带你劫道去,实现你多年的梦想,你今儿晚上不给我劫一个你看我怎么抽死你,”江予夺打开车门,一把拽住了正好走到车门旁边的程恪,“这位少爷梦游呢?”
  程恪这才猛地一抽胳膊抬起了头。
  江予夺闻到了他身上有酒味儿:“喝蒙了吧?”
  “没。”程恪说。
  “找我干嘛?”江予夺问。
  程恪扶着车门看着他,像是在下决心,好一会儿才咬牙说了一句:“我出门儿忘带钥匙了。”


第14章 
  “钥匙都能忘了拿?”陈庆在车里吃惊地问了一句。
  “我长这么大,”程恪皱了皱眉,“就没有出门要拿钥匙的概念。”
  “哦,”陈庆愣了愣,“你们小区治安不错啊,都不用锁……”
  江予夺反手拍在了陈庆脑门儿上,把后面的话拍了回去,冲他说了一句:“先上车。”
  程恪拉开后门坐到了车上,他已经顶着风走了老半天,人都快吹透了,感觉自己就等江予夺这句话了。
  不过车一开起来他就感觉有些晕得想吐,赶紧又把车窗打开了一条缝。
  之前许丁叫了代驾送他回去的时候他还没什么感觉,这会儿不知道是酒劲儿上来了还是吹了风,开始有点儿难受。
  “你喝酒了?”陈庆在前面问。
  “嗯。”程恪应了一声。
  “挺牛啊,一身酒味儿了,脸上愣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陈庆回头看了一眼,“你是不是把酒倒身上了?”
  “安全驾驶记心间。”程恪说。
  “开你的车。”江予夺没回头。
  平时喝这点儿酒也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今天主要是空腹了。
  程恪叹了口气,他叫了许丁出来喝酒,但也许是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他来说,有些太久了,他已经忘了对于以前一块儿玩的这些人来说,喝酒就是喝酒,不包括吃饭。
  一直到过了饭点许丁都还没来接他的时候,他才想起来。
  等他想把那些从早上吃到中午还没吃完的早点热一下吃了的时候,许丁已经到了小区门口。
  他只得放弃吃东西,直接出门,而且也没好意思跟许丁说自己没吃晚饭。
  严格来说他已经没有朋友,宽松点儿说,他也就许丁这么一个朋友了,实在不愿意给许丁留下一个叫人出去喝酒结果忘了吃饭的愚蠢印象。
  结果就空着个肚子跟许丁喝了俩小时,中间就吃了一块小蛋糕,由于还顶着许丁“你现在挺能吃啊”的感慨,他也没好意思再吃一块。
  早知道没拿钥匙还得在街上溜达这么半天,他怎么也得吃个三块五块的。
  郁闷。
  程恪胳膊肘撑着膝盖,手捧着脸搓了搓,有点儿晕。
  陈庆把车开到了江予夺家,程恪下车的时候还有点儿紧张,怕自己晕得腿软直接跪地上了。
  还好,站得挺稳。
  进了屋之后,身上一直因为寒冷而紧绷的肌肉才猛地松弛下来,加上有点儿晕,程恪差不多是把自己砸进沙发里的。
  正在沙发上坐着的喵被他这一砸吓得直接蹦下沙发窜进了柜子底下。
  “怎么着?”陈庆站在旁边问,“他今儿晚上睡沙发?”
  “嗯。”江予夺应了一声。
  程恪听得愣了愣:“什么?”
  “你不是没拿钥匙吗?”陈庆说。
  “江予夺不是有钥匙吗?”程恪问。
  “钥匙还给他姐了。”陈庆说。
  “啊?”程恪看着江予夺。
  “你不是……让我不要随便进你房子么,东西我也拿出来了,”江予夺说,“钥匙就还给卢茜了。”
  程恪觉得江予夺的这个逻辑非常感人:“钥匙是有毒吗?你拿着就得进我屋?不进我屋就不能拿钥匙啊?”
  “嗯。”江予夺点点头。
  “那现在还要去问你姐拿钥匙?”程恪叹了口气。
  江予夺没说话,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陈庆也拿出手机看了看:“快12点了,不行,不能去了。”
  “为什么?”程恪问。
  “会被骂死,”陈庆说,“我俩反正是不会去的,也不是不会去,是不敢去……”
  陈庆的手机响了,他进了卧室接电话。
  “要不你……”江予夺指了指沙发,“我明天一早过去拿钥匙给你。”
  程恪愣了好半天,他对睡眠环境要求不严,但是在并不太熟的人家里睡沙发,还是有点儿难以接受,最后他往后一靠,闭了闭眼睛:“算了,我去酒店开个房吧。”
  “哦,”江予夺又往窗外指了指,“那边有个……”
  “我先走了啊,”陈庆从卧室走了出来,“我回店里,我们经理查岗呢,今天我值班的。”
  江予夺冲他挥了挥手。
  “他要住酒店?”陈庆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问。
  “嗯。”程恪闭着眼睛应着。
  “穷讲究,”陈庆说,“路口有个招待所,还挺干净的。”
  “你管招待所叫酒店啊?”江予夺说,“赶紧闭嘴走。”
  “走了,明天过来接你拆板子,”陈庆打开门,出去之前又补了一句,“你给他准备个桶吧,我怎么感觉他要吐。”
  门关上之后,程恪还是闭着眼睛,但是能听到江予夺走到了他旁边,似乎是在看他。
  他睁开眼睛,看到江予夺果然正弯腰看着他,他搓了搓脸:“我不想吐,我就是……有点儿渴,有水吗?”
  “有。”江予夺说。
  “谢谢。”程恪说。
  说完之后他俩就开始了对视,大概五秒钟之后,江予夺说:“自己去倒,等谁伺候你呢?”
  “……不好意思。”程恪站了起来,走到了饮水机旁边,他的确是习惯了,虽然不会没事儿就叫人帮他倒水,但眼前这种情况他一般都会叫家里阿姨。
  江予夺靠在桌子旁边,抄起跳到桌上的喵抱在怀里揉着毛,看着站在饮水机前的程恪。
  “就一个杯子。”他说。
  “嗯,我也就一个杯子,”程恪拿起了他的杯子,“你用啤酒杯喝水啊?”
  “怎么,你是想让我给你找个红酒杯喝水吗?”江予夺说。
  程恪没说话,拿着杯子,弯腰看着饮水机,大概是因为晕,弯腰的时候还用手撑了一下墙。
  “会用吗?”江予夺问,“红的热水,蓝的凉水,推进去就能出水。”
  程恪撑着墙回过头,一字一句地说:“我,会用。”
  江予夺笑了笑:“我以为你平时都喝瓶装水呢,上回去你那儿,看到一堆瓶子。”
  “那会儿还没装直饮机。”程恪接了一杯水,仰着着灌下去了大半杯。
  “你装了直饮机?”江予夺一挑眉毛,“怎么没跟我说?”
  “这也要说?”程恪瞪着他。
  “我说了,动那个屋里任何一样东西都得跟我说。”江予夺说。
  “装直饮机也不用动什么东西啊,”程恪说,“就装洗手池下面,从洗手池沿儿上那个洞把龙头接上就行了。”
  “哦。”江予夺点了点头,程恪一本正经解释的样子让他有点儿想笑。
  “你他妈玩我呢?”程恪说。
  “没,”江予夺说,“我又没用过那玩意儿,不知道是怎么装的。”
  “我也不知道,反正没动别的,”程恪走回沙发旁边坐下,“不喝热水的话,用那个挺方便的。”
  “嗯。”江予夺放下猫,进了卧室准备拿了换洗衣服去洗个澡,虽然胳膊上腿上都还有夹板,但已经不太影响活动了,主要是今天发作出了一身汗,不洗澡太难受了。
  “我走了,”程恪似乎有些尴尬,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衣服站了起来,“我刚就是有点儿晕。”
  “我没赶你走,”江予夺说,“你可以不晕了再走。”
  “不晕了。”程恪点点头,“明天你拿了钥匙给我打个电话吧,我过来拿。”
  “嗯。”江予夺笑了笑。
  程恪打开门走了出去,关门很轻,离开的脚步声也很轻。
  江予夺拿了手机走到窗户旁,从窗帘缝里往外看,想看看程恪一分钟之内能不能想起来住酒店需要身份证。
  程恪出了门,顺着路走了几步,弯腰咳嗽了两声,又把外套领子竖起来,拉链拉到了头,然后就快步往前走了。
  一分钟之后也没看到他回头。
  江予夺叹了口气,拨了程恪的号码。
  “怎么了?”程恪接了电话。
  “你带了身份证吗?”江予夺问。
  “没有,”程恪说,“带身份证干嘛?我就出来跟朋友喝个酒。”
  “……你是不是没有住过酒店?”江予夺叹了口气。
  “住过!”程恪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爽,“你是不是真以为除了你别人都他妈是傻子啊?”
  “都是别人帮你开的房吧?”江予夺说,“你没身份证怎么登记?”
  那边程恪猛的沉默了,两秒钟之后电话被挂掉了。
  江予夺站在窗边没有动,还是看着外头,过了好半天,才看到程恪缩着脖子顶着风一路小跑过来了。
  但跑到街对面的时候,他又停下了,似乎在犹豫。
  大少爷真要面子啊。
  江予夺啧了一声,正想要不要打个电话叫他过来的时候,程恪突然往右边偏了偏头,江予夺顺着他偏头的方向看过去的时候,一个影子闪进了斜对面的通道里。
  又来了!
  这人居然还跟程恪有关系?
  江予夺眉头一下拧紧了,盯着程恪。
  程恪又站了几秒钟,低头过了街,接着门就被敲响了。
  江予夺没动,站在窗口继续盯着通道那边看了一会儿才慢慢走到了门后,打开了门。
  “不好意思,”程恪在外面有些尴尬,“我在你这儿待一晚上吧。”
  “嗯。”江予夺点了点头,让他进了门。
  程恪其实还有点儿晕,他非常感谢自己残存的这点儿晕,让他能够忽略眼下的尴尬。
  早知道不去什么酒店,直接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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