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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赋-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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彦帝亲密地扶起夜王,笑道:“二弟啊,你将珠宝分给将士,是你爱护军士,你与战士同袍共食,方能让骁骑营成为一支铁血骑旅;将在外本就君命有所不受,况且是朕给你的见机行事便宜处置之权;至于你同弟妹夫妻恩爱,更是我大胤朝的模范,即便是私自携带出京也不过是小事尔尔,你又何罪之有。”
他扶起夜王引入内室,让四喜在门外把守,而夜王仍是跪着,“皇兄为臣弟开脱罪责,臣弟铭感于心,然罪便是罪,臣忏悔数日,发现言官所说臣将骁骑营变成自家军队的责问并非空穴来风,的确是臣有过失之处。”
彦帝将门合上,道:“好了。二弟,你素来是耿直洒脱之人,这里不再有第三人,你又何必如此作伪。”
却不料夜王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再抬起头时竟是泪流满面,道:“皇兄,臣弟绝非作伪。恕臣弟直言,臣弟知道近年来皇兄对臣弟的骁骑营颇有忌惮,但望皇兄看在我们一母所出,怜悯臣弟,赐臣弟一副救命的解药,也盼皇兄让臣弟解散了骁骑营,让他们分散在各将手中。至于皇兄若能让臣弟辞去军职,同轻竹此生携手悠游于江湖,更是让臣弟感恩涕零。”
彦帝知他是来说这些事,但没料到他竟说得如此直接了当,但言辞却又是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恭谨与疏远
36、对峙 。。。
,只觉心头一乱,但他强自定了定心神道:“好,好。你说得如此明白便再好不过了。从小到大,你都是耿介倔强,朕记得幼时一次朕欺侮于你,无论如何责打,你年纪虽小却偏偏不哭,朕当时还说你天生是一副倔强硬骨头。但如今,你却为了一个女人,在朕脚下痛哭流涕,朕那威风八面的大将军呢?”
“皇兄,臣曾经说过,有一种感情,您永远也不会懂。”
“是,朕不懂。说实话,朕这两年的确嫉你之才,一直只盼着有一日你能主动向朕低头,朕曾想只要你能低头一次,慌乱一次,朕此后便绝对信任你。但朕不曾想,今日你却为一外人低头。”
夜王见彦帝眼中闪过一抹枭狠神色,胸中一窒,他今日本是来想向皇兄表述心志,却不料彦帝也破天荒地同他坦诚相见,但更让他惊异的竟是彦帝这一番话他却从未想到过,原来皇兄这些年已猜忌他到这个地步,虽然皇兄非难他的时候增多,但最后都应承了他的请求,他都以为那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而每一次他据理力争之时他心中想的只是江山社稷,是大胤王朝,是黎民百姓,他以为皇兄要的是他的真才实干,而从未想过皇兄要的是他的顺承君意。此刻夜王心中万念俱灰之感陡生,他心中不禁暗笑自己昏昧,皇兄此等精明聪慧之人,平日里又何须自己在旁点拨,皇兄有时故意姑息小人,不过是为了试探他,且不是试探他是否能秉公直言,而是试探他能否逢迎君上。他以为自己宦海多年,不说能了解皇帝,至少能掌握沉浮,殊不知,他早已犯下大错,才致使今日恶果。夜王不禁苦笑地摇了摇头,眼泪流至唇里,亦如此番心境一般苦涩。
“皇兄,臣愚昧多年,确是不解皇兄之意。若今日是你躺在病床上,臣弟也会同人叩首求情。”夜王又磕了一个头,但神色已不再同方才一般痛楚。
彦帝听他如此一说,心中略有些动容,说道:“朕也知你绝不会犯上作乱,大逆不道,朕也知道你是心系天下,但是二弟啊,你可知朕最不能容忍你什么?朕最不能容忍你大公无私,你既不贪墨也不好色甚至都不结党营私,像你这样的人,胸中的丘壑,历朝历代又有哪个帝王能容?当金钱名利你都不看重时,你所求的除了江山还有何物?你怎能让朕不防?”
彦帝的话掷地有声,夜王的身体晃了一晃,他未曾想及多年来他一心只想报效家国到最后却成了最为皇兄所忌惮之处,但他心思清明被彦帝一点自是恍然大悟,他曾以为自己只要对朝中官员冷淡便能独善其身,现今也不禁嘲笑自己的幼稚。如他这般,便是连存在也成为错误。他觉此番二人谈话几成永诀
36、对峙 。。。
,便也直言说道:“皇兄,臣弟无论如何不都是错误。若臣弟看重金钱名利,结党营私,不也是早晚一日因此罪愆而死。臣弟恪守自身,却也是死。这便如臣弟此前装疯望皇兄你悯恤,但皇兄你定是觉得臣弟城府过深,若是喜怒不形于色,皇兄你又亦觉得臣不尽不实。今日你让四喜来偷看于我,我若有一丝狂悖之色,皇兄你便觉得我为一外人而对你不恭不敬,我若神色冷淡,你又觉得我不动声色定是另有图谋了。皇兄,至如今,臣弟也知自己时日无多,只盼皇兄能赐臣弟良药。”
彦帝被他一语惊醒,仰天长笑道:“对,对,你说得对极了。今日若你不说,朕还没发现自己的此番心思。”彦帝只觉自己这一笑,竟是痛苦万分,他不是没想过自己的心思,但都不敢面对,但此时他的心迹被袒露说出,发现自己竟确实是如此地自私阴狠,也不禁思绪万千,心中大恸。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宿舍安上宽带,自己大病初愈,算是慢慢恢复正常生产生活了。对于之前的不稳定更新跟大家再次表示歉意。此后定能稳定更新,绝不弃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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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枭主 。。。
“皇兄,望能顾念母妃之情,赐臣弟一副解药。”夜王拜伏了一下,他面上仍有泪痕,但神色已如往常一般,只是眼底的哀伤依稀可辨。
彦帝忽地身子一晃,重重地咳嗽了几声,几欲倒地,但勉力扶住了书桌,夜王欲起身扶他,但最终只化作一句淡淡的话:“皇兄,多自珍重。”
彦帝阴冷一笑,又似有无尽的悲哀,道:“连你也觉得此事是我所为么?”
夜王无话,沉默半晌,方说:“在来此以前,我心底是不愿信的。”
彦帝哈哈狂笑数声,说道:“对,是朕所为。今日既已挑明,朕便直言。当日若不是因为朕知道你当日曾拒绝过那个叫邢天云的狂妄之辈,那一箭有怎会对向江轻竹,而不是你?朕若不是知道你并无反意,又怎会留你到今日,即便你是朕的亲弟弟,朕又怎知若朕百年之后,你又是否会不改初衷?”
夜王叹了一口气,道:“我原以为那邢道长许是皇兄你的人,这样看,倒是我身边有人是皇兄你的人了,还是亲近之人。”
彦帝扶着桌子缓缓坐下,道:“若朕同你说,下毒之人绝非朕,你可信?”
“臣弟信。”
“但人确实是朕派去的。”
“你今日来便是同朕讨解药的吧。”彦帝将书桌上的一份折子扔给了夜王,冷冷说道:“朕确实有,但你先看看这。”
夜王接过折子,面色也不由为之一凝,只见折子上写的正是胤朝与北狄作战的军队大败,虎啸营的将军江睿轩在战场上失踪,疑似因战败而潜逃,也有人说是在乱军丛中被分尸,亦有传言他已降敌。种种猜测均有,然大败已成事实,北狄铁骑杀进燕北,烧杀抢掠,燕北血流成河。夜王拿着折子,双手微微颤抖,燕北冲天的火光、将士散落的盔甲如一幅幅残忍的画卷在那脑海中掠过。
“二弟,我们曾说过无论如何,当以胤朝大局为重,要守住这个江山。”
“臣弟明白了。皇兄,三日后臣弟便整集骁骑营,出征燕北,收复失地,与北狄决一死战。”夜王跪着将折子高举过头。
但彦帝并没有接,仍是望着他。
夜王明了他的心思,又接了一句:“这一仗,无论成败,臣弟都不会再回来。”
彦帝点了点头,从袖里取出一小张纸,递给夜王,上面写的正是江轻竹所中之毒的解药药方。夜王接过,又看了彦帝一眼,见他早已面色苍白如纸,但眼神却是坚定异常,心中只想,便凭皇兄这份谋划决断的能力,也是一代英主,有他无他又有何妨。
却听彦帝又咳了一咳,“二弟,现今屋里只有你我二人。若你现在杀了朕,天下便是你的了。”
37、枭主 。。。
夜王苦笑一般,“即便我作此犯上之事,谋取本不属于我的位子,天下便又要乱上一番。这有违我的初衷,也背弃了昔日我们的誓言。况且,我不忍。我这条命本就是皇兄所救,再还给皇兄便是了。”
彦帝背过身去,不再看他,只面对着墙说道:“二弟,其实你一直没变,变的是朕。你莫怪朕,朕为的是我大胤江山能永固,即便他日朕的儿子继位,也不会再起乱世。其实朕信你,朕若不信你,朕又怎会让你此次再带骁骑营大军前往,但朕此举也是无奈。朕许诺你,朕定会替你照顾弟妹,让她生活富足安乐,夜王府和江家上下都将安居乐业,平安一生。骁骑营中的将士此战有功,连升三级。便是你身边那四人,朕也会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归宿。”
夜王听他这么一说,知形势已不可再变,他看不见彦帝的表情,只觉他笼罩在阴影之中,但并非王者霸气,而更像一个垂暮老人的消沉之气,原本想同彦帝说望皇兄珍重,但话到嘴边却如何也道不出来,只拜了一拜,道:“愿我大胤江山永固。”说罢便起身出去。
四喜见夜王摇摇晃晃地出来,面有泪痕,他头一次见朝中的第一将领如此神色,不禁大惊失色,忙走了进去,却被彦帝喝住:“站住,你出去,让朕静一静。”
彦帝面对着雪白的墙壁,再忍不住心中的闷痛,咳了数声,用手帕掩住唇,咳出的血在巾帕上若点点红梅,触目惊心,他心中只默默想道,二弟,总有一日你会了解朕的。
胤朝彦帝九年的一个狂风大作的春日,改变了胤朝的历史。
即便是后代史官也不知道彦帝和夜王那一夜究竟谈了什么,他们只知道那一夜过后。胤朝的春色便慢慢明朗起来,那一夜过后,原本意志消沉的夜王第二日便开始整集骁骑营。也是那一夜过后,原本被宣判已没有多少日子可活的夜王妃据说得了良药,渐渐地好转了起来。
夜王回府后,忙将那张方子给了在府中久住照顾江轻竹的秦老太医。秦太医接过方子沉思良久,点了点头,命人抓了药便给江轻竹服下。夜王见江轻竹虽没有立即好转,但绝无恶化迹象,呼吸也渐平稳起来,只觉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但他知,三日后,此生便再也见不到她,想到她醒来时定会寻他、念他,心中不禁一酸。他抚了抚她的秀眉,道:“轻竹,若你醒来,定不要伤心难过。很抱歉,我对你又食言了,我曾同你说过今生今世永不分离,但这回我是真的做不到了。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能平安一生。”夜王替她掖了掖被角,便命人取来前线战报,于床前连夜阅读起来。
次日一早上朝时,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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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颇为惊异久未出现的夜王竟出现在朝堂之上,更令他们惊异的是夜王会主动请缨前赴燕北,朝臣均以为夜王久不上朝定是了解前线状况,以此好好要挟皇帝一番,但看到的却是神色冷峻的夜王请战坚决。
彦帝则也表现出一副很是欢喜的样子,笑道:“好呀好呀。我胤朝第一大将出马,定能马到成功。朕信任你,你定不会让朕失望。这次便拨你二十万大军,一举收复燕北。”
夜王见他不再称呼自己二弟,心中一闷,面上却不再表现出来,亦是只道了一句谢主隆恩。
彦帝又笑称:“朕绝对信任尔,本不应派监军,但派遣监军是我朝祖制,朕也不能轻易违反,况且这又是重大一役。这样,这回朕便派上江老宰相做你的监军,望你们能互相辉映成为我胤朝的文武栋梁。”
夜王听他此说,不由手足一凉,心想昨日彦帝不是同他说过会照顾江府上下么,怎么今日又扯上了江怀秋,这水是越来越不清浅,这一战,若是败,江府便同自己一损俱损,皇兄此意便是命他此战,只许胜,不许败,若胜了,应该便是赐江怀秋一个安乐职,再赐他一个富足晚年。但这一赌注,却不禁令夜王手心微微出汗,想及江轻竹,便说道:“回禀陛下,江老丞相年事已高,且近年来伤病缠身,燕北苦寒之地,臣觉得还是另派一人为妥。”
彦帝却皱了皱眉,道:“诶。你此话错也,莫不说江老宰相不过是去做监军,且江宰相此番也是寻子心切啊!再者,朕如此,也是为了你没有掣肘啊。”
彦帝此话一出,朝中又是议论纷纷,更有大胆言官说说彦帝给了夜王太大的权力,江怀秋是夜王的老丈人,此监说不定会监守自盗。若是夜王有异心,挥师进攻洛都,胤朝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彦帝却笑眯眯道:“你们莫在说了,朕是绝对信任百战百胜大将军和江宰相的。江宰相,你说是不是。”
江怀秋虽闹不明此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他心中隐隐感觉不安,却也只得说道:“这是陛下恩赐的荣耀,臣接旨,谢主隆恩。”
夜王也不得不跪拜接旨,他接过圣旨时。只觉彦帝坐在那金碧辉煌的龙椅上正朝着他笑,那份笑既似当年彦帝在冬日里对他的温煦的笑,又似彦帝幼时责打他想让他屈服时的那抹嘲笑,他竟一时觉得恍惚,觉得彦帝身上也同那黄金打造的椅子一样闪着令人不可逼视的金光,似天上游龙。这是他真切地感受到坐在龙椅上的那人已不再是他的兄长,而是君临天下的霸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所有的大臣叩首。
这声音浩浩荡荡,直穿云霄。
彦帝自信地望着跪拜在自己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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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的一切人,尽管仍在交战,但他心中却有着无限的自信与骄傲,北狄不过是北方一隅,他要的便是这整齐划一的声音,这份傲视天下的感觉,只要思想统一,又有何处是不可战胜的?只要天下归心,又何惧武夫。
他望着自己御赐给夜王的金盔,心中有些怅然,但却并不后悔。但看着台阶下那个个跪拜在地,只能看见后脑勺的躯体,他又突突地觉得有些寂寞了。这寂寞,便似春日里的荒草,在彦帝的心中大片大片地长着。
作者有话要说:=。=··会继续写下去的。二日一更,绝不弃坑T。T不过可能因为前一段的不稳定更新,收藏一直掉555真是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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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离别 。。。
夜王又要出征了,而监军是当朝大宰相江怀秋,这一消息一下传遍了街头巷闾。民间都传言此次若夜王凯旋归来,这不论是夜王府还是江家都将更加名垂青史。而朝廷之中则士大夫三五成群,议论纷纷,或觉夜王功高盖主,或觉皇帝给了夜王过大的军事权力。而夜王府和江府却是一派萧条景色。
江怀秋来看了看女儿,女儿中他本就最疼惜江轻竹,而唯一的儿子江睿轩却又在战场上失去了踪迹。本尚未进入暮年的他,此刻却觉得自己垂垂老矣,此前他装病示弱,但如今却是真的病了,头发一夜之间白了一大半。但看江轻竹时却又不敢显出悲戚,怕影响她的病情,只笑说:“爹爹这回随你夫君出征,也不过就是个闲职,我年轻时也出使过北狄,与洛都并无大差异无非就是气候更寒冷一些,你千万放心,安心养病。待到我们收复失土归来,你一定也康复了。”
江轻竹服了药,身子微微好转了些,就是因为长期不怎么进食,而面容消瘦,但此时听闻此消息,面上又有了些不豫之色,说道:“爹爹您也上了年纪了,虽是虚职,但此去北狄奔波千里,舟车劳顿,您的身子骨也不是太好,他怎能让你去呢?”
江怀秋知她是心疼自己,才迁怒夜王,只笑道:“轻竹,夜王怎么也是你夫君,你别他他他的叫。况且,这是皇上下的圣旨,夜王殿下也进谏过,你可别怪夜王。夜王殿下,心疼你,怜惜你,对你可算是百般恩宠,你病了,他也滴米未进只坐在床前照顾你,这些爹都看在心里。说实话,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江轻竹被他说得脸红,嗔笑道:“爹,你说的这些女儿都明白。他对我好,我又怎会不知。只是……”她眼眶一红,“只是您年事已高,女儿舍不得。再者,这是打仗,虽然他未曾败过,但我这回却很是不安,生怕出什么意外。”
江轻竹见江怀秋的眼眶似也红了,忙拭去眼泪,笑道:“无妨无妨。定是我这回病上太久了,一个人闲来无事就会瞎想,生病了也就老往不好的想。爹,你们放心去吧。等您们回来时,我一定健健康康,吃得白白胖胖的。”
江怀秋如同十几年前一样,摸了摸江轻竹的脑袋,道:“乖女儿,等爹回来给你买些小玩意儿,北狄特产。”
江轻竹扑哧一笑,道:“爹,女儿年纪都这么大了。”
江怀秋年轻时时常在外公干,每次出门前,江轻竹总是用自己小小的手抓着他的手晃道:“爹爹给轻竹带个东西吧。”只要一回洛都,他也都会将当地特制的小玩意带给江轻竹,或是泥娃娃或是布老虎,江轻竹便乐呵呵地笑得很开心,会高兴上一整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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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些小东西江轻竹总是收拾齐整锁在柜子里,乃至出嫁时都当做嫁妆带到了夜王府。江怀秋见眼前的女儿明眸皓齿,与亡妻很有几分相像,只觉一恍惚,亦道:“是啊,你都已是别人的妻子了。”
江轻竹牵着父亲的手,晃了一晃,道:“爹爹给轻竹带个东西吧。”
江怀秋将手搭在她的手上,重重地点了点头,道:“只要你养好身体。爹爹答应你。”江怀秋其实心中又何尝没有不安之感,此次彦帝忽然执意要让他监军,分明是存着让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心理,且若是一荣俱荣,此后的问题恐怕就更严重了。他亦是挂怀江睿轩的生死安危,江睿轩处事向来沉静稳重,决不会无缘无故失踪,但他又不敢将此事告知江轻竹,心中悒郁,此刻也不敢再看江轻竹,便起身走了出去,见夜王正坐在花园的石凳上望着他。
江怀秋沉吟道:“睿轩失踪的事,烦请夜王殿下千万要瞒着轻竹。她自幼和睿轩最亲,若是听此,定是心中难过。”
夜王点了点头,叹了口气,他本有些话想同江怀秋说,但话至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江怀秋见他如此,当下道:“夜王殿下,你不必多说,你说的话老夫心中也都有计较。我们之间绝无谁连累谁之说,我们本就是这一局大棋中的棋子,一切便听天由命吧。”
夜王只觉他面前的这个人虽已是风烛残年,年迈体弱,身材也相比他瘦弱得多,但却由衷地起了一股惺惺相惜之感,一种敬佩之意,道:“谨遵岳父大人教诲。”
江怀秋也觉夜王身材挺拔,眉宇间自有一股英气,亦是起了英雄惜英雄之感,虽心中悲凉,眼底却泛起了一抹笑意,道:“你进去同轻竹说说吧。”
夜王走进去,见江轻竹正拿着本闲书斜倚在床头阅读,微眯着眼,夜王笑道:“你还是披上件狐裘吧。莫着凉了。”
江轻竹撅了撅嘴,道:“这天气早已暖了,春光无限好,我却只能躺在室内。”
“等你病好,我们便去郊外踏青去。”夜王像许诺顽童似地对她说。
“所以,你明年春天,一定要回来呀。这便当作我们的约定。”江轻竹笑道,这方是她的本意,她的眼睛笑起来,亮晶晶的,又说道:“到时候,二哥哥也回来了,我们一同到云山去,介时云山为晴雪所洗,春暖花开。”
夜王见她满眼笑意与期盼,心中一痛,只想若我回不来了当如何,但面上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说:“定然。”
但江轻竹又幽幽地叹了口气,“唉,但我也知道这是一场大战,你现在这般只是诳我。说不定三五年你方能回来。”
“轻竹。”夜王望着娇妻,知此一面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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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诀,此刻几欲同她说出实情,带她私奔,不顾这所谓的江山社稷,或者同她说出实情,请求她原谅。但说出来又能如何呢,只是徒增她的忧烦和愧疚罢了,可此刻他又多想好好地同她一起。但夜王最终还是未能成言。
却见江轻竹又微微一笑,“哎呀哎呀,我知道你有难处,也不用这么一副有苦难言的样子嘛,我等你便是。”她眼珠一转,道:“要不如此,明年春日你若还不归来,我便去燕北寻你。到时我身体也好了,我还没见过北狄风光呢……你面色怎么更差了,我不会去妨碍你的,我可以女扮男装,就是偷偷地去看看你,你不也说过我轻身功夫还算不错么……诶,你怎么了?”
江轻竹话未说完,却见夜王走向她,忽地把她一把抱起,道:“我们此刻便去赏赏洛都春光去。”
他抱着她,不顾众人惊讶的目光,将她抱上马,扬鞭而去。江轻竹虽然心中也是诧异,他为何突作此轻狂举止,但身体靠在他温暖的胸膛里,却也觉得心里暖暖的。胤朝本规定不得在洛都的主要大道上骑快马,此般做的多是京都恶少,但夜王此时又怎顾上这许多,在街市里奔走起来,觉得犹如在草原上奔驰一般,美人在怀,心中的悲愤也在这一鞭之间倾泻而去。洛都的一幕幕如影画般倒退而去,洛梁宫、夜王府、茗韵楼、沿街的小摊贩、穿着青衣的书生、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挑着担子的老翁、玩着弹珠的垂髫小孩……都在他眼前闪过,不一会儿,他便骑着乌杞到了西门之外,一路上柳暗花明,路边开遍了黄色的小野花,盛放在洛都这略有些伤人的春天里。
微风轻轻掠过,江轻竹的发丝拂过他的下巴,微微有些酥痒。他将她的身体搂紧,轻声道:“对不起,我方才有些失态。”
江轻竹抿嘴一笑,道:“我偏最喜欢你这般失态的时候,殿下,不,渊朔,你压抑自己太久了。谁少年时不曾轻狂过,不向往鲜衣怒马,你却时时刻刻地压抑着自己,偶尔发泄一般倒是好事,这样才不像小老头。”
夜王见她气色恢复了不少,妍丽明媚,与这春光一般宛然如画,忍不住亲了亲她的樱唇,只觉甜蜜如斯,更不舍得放开,直吻得江轻竹有些喘不上气,方放开她。江轻竹面色潮红,赧颜道:“我可没同你说这方面的发泄。”她虽已出嫁,但在这郊外,自然仍是羞涩。夜王也觉自己行为略有些孟浪,面上也一红,但仍是紧紧地搂着她,叮嘱道:“轻竹,以后……嗯,我不在这一段的时间里,你要好好照顾好自己,你向来心思通透,交际逢迎我是不担心你的;但人生总会有起有落,总难免遇上些伤心事,你是性情中人,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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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事切莫太过伤心,伤了身子。”
江轻竹点了点头,道:“嗯,我答应你。不是说了,明年春日我们还要一同出来踏青的么?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江轻竹想扭过头看着夜王的脸,却被他用手扶住了脑袋,她扭了扭,问道:“怎么啦?”
“你先别回过头来。”夜王只用手扶着她的脑袋,说:“你往前看,看这春日的风光,看这万紫千红,看这垂堤杨柳。以后无论遇上何事,你只需往前看,莫回头。往前看,便是春光。”
江轻竹说:“我又不是小孩子,这些道理我又不是不懂。但我偏不往前看,要看我也是往北看。”她顿了顿,道:“因为,你在北方。”
她方想回过头,却仍被夜王摁住,突觉脖间一温热,似有些湿润之感。
两只燕子,轻快地在江轻竹眼前掠过。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段生了场大病遇上了些事,所以这章写着写着便有了些代入感,可能有少许词句会有些现代感吧。
只希望,你我,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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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北望 。。。
夜王深夜方才回府,见江轻竹大病初愈,仍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连眼儿都是倦的,心中歉意更甚。但江轻竹却很是欢喜,直说总算在春末看上了春景,又将铜铃为他系上,说这定能保他平安顺利。夜王心里难过,但面上也只是配合着她,温柔无限,直哄得她入睡,方才起身,吩咐赵钱孙李四人道:“此次你们就不用去了,留在京城好好保护王妃。还是那句话,若我回不来,以后王妃的生死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四人见他眼神决绝,只觉当年遇见他时他的那股倔强和傲气又回来了,壮士本就惜壮士,都不点了点头,齐声道:“向主人起誓。”
我以后许是再见不上你们这些好兄弟了。夜王心中默默地想,临了又想及一事,脸色微沉,道:“关于车骑将军江睿轩失踪的事你们千万不要告诉王妃,更不要让下人乱嚼舌根,传令下去,若谁在王府提及此事,格杀勿论。”他极少想如此极端的命令,但想起方才江轻竹提起江睿轩时的高兴神情,便不自觉说了狠话。
叮嘱完众人,夜王便独身一人去院子里开始擦拭他曾经带去苏鄞也曾带去北狄的银枪,忆及当年,曾在战场上以此银枪厮杀拼搏,又曾在和谈会场上挽弓射雕,少年意气何由挽,到如今,却觉心中再无热血。山河犹在而壮志已去。他脱去上衣,开始磨枪,似乎试图借此来寻回自己的热血。月光如诗,倾泻一地,映在他强健的身材之上,更显气魄。枪非活物,但此刻他在月光下注视着它,却觉得它仿佛有了魂,是他年少时的魂,是万千将士的魂,是丧生于此长枪之下的敌人之血喂活的它。夜王全神贯注地回忆着过往,却没发觉江轻竹轻轻地支开了窗棂,看着他的背影,面上的表情已不再是方才的欣喜与娇羞,而是哀伤与忧愁。
明年春日,你若不回来,我定会去找你的。江轻竹在自己的心中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仿佛在她自己的心间掷地有声,但她却觉得自己听到的是空空的回音。她心头一紧,本是愁绪难眠,但怕待会儿被他看出来,便又悄悄地爬回了床,往里侧睡,怕被他发现自己的异样神情。
半柱香后,夜王也蹑手蹑足地回了屋,见江轻竹正睡着,呼吸虽细微却已沉稳匀和,想她身体已在逐渐准好,心中略微有些安慰。方才悄然躺下,他原本想抱着她睡,但又怕会惊醒她,便也背过身去。
二人都是一夜无眠,却谁也不敢动,怕吵醒对方,又担心被对方发现自己未睡。如此直至天亮,夜王硬直着自己的背撑了一夜,见窗外天空已至鱼肚白,方松了口气,只听江轻竹起身伸了个懒腰,笑道:“昨夜睡得还真不
39、北望 。。。
错。都怪我疲累得早,一下便睡死过去了,原本也应再同你说说话的。”
“你病还没好,我却带着你乱跑,本来就是我的不对呵。昨夜我也累了,也就是去准备了下行装,回来便也困了。你能睡好就好。”
江轻竹摸了摸自己的小鼻子,粲然道:“哎,当初你也说我是睡神嘛。”
他见她笑得灿烂,也算心里放下了一块大石,她眨眼的样子也依旧同她少女时一样,想起当年,他略有些失神,却被她乘隙给偷了一个吻。
“这就当作昨天日你偷袭我的赔偿吧。”
二人相视一笑,都尽力让对方看见自己最为美好的笑容。
待天完全亮时,夜王已起身去了军营,骁骑营也已整装待发,众将士虽知这是一场苦战,却都热血沸腾。一见夜王便三呼:“夜王殿下千岁!夜王殿下千岁!夜王殿下千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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