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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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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这些话,我心里酸酸的,不由一激动,一口气喝光杯子里的酒,顿时一股热辣辣的火焰开始烧灼我的身体,心肠热了,这嘴也跟着热起来。
“公主仔细想想,杜丽娘与柳梦梅可是经历了很多波折才走到一起,感情终是日积月累,才能心心相通。公主既有这份心,那便是额驸的造化,公主身份尊贵,额驸小心谨慎自是免不了,时间一长,待他明白公主的心,会慢慢靠近,公主千万沉住气,别着急,不是常说要经历风雨,才能见到绚烂美丽的彩虹吗?”
公主麻利地又灌下两杯,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我听你的,墨兰,放心,我会尽量对他和颜悦色,我也不打他,若他还是不知感激,我便叫皇帝哥哥砍了他,呵呵呵!”
接着又一杯下肚,趴在桌上一动不动,连唤几声她都不理会,只好出去叫来她的随身侍婢扶她回房。
站在空荡荡的厅里,我有些不知所措,或许是刚才的酒壮了我的胆,我居然决定反客为主,自己单独小酌一会儿。
我为自己斟满酒,随意浅尝佳肴,小口喝着美酿,其乐无穷。自打来到这里,这是第一次得此机会呼灯酌情,懒散永夜。
面对安郡王时,我觉得我就是墨兰,可一看到吴应熊,我觉得我是冒牌货,唉,不由感慨万千,猛喝上一大口。
我闭上眼,轻敲桌面,嘴里哼唱着苏轼的《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也许是错觉也许不是,我似乎听到有人来到门前,但很快便没了声响,许是喝酒上头,听错了,我没有停下歌声,依旧低吟浅唱自我陶醉。
就在我唱完,再小酌一口时,门被推开,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喝醉出现了幻觉,打起精神睁大眼睛看去,确实有人走了进来。一位年纪轻轻的男子信步而入,我毫不避讳细细打量,只见他一身宝蓝色的华服,眉宇间不怒而威,英气***人。就在他进门后,门外有人立即把门关紧,我在注视他的同时,他也在目不转睛盯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如梦初醒般站起来,糟糕,是不是酒精发作,头有些发晕,我刻意提醒自己务必控制好自己的行为举止。屈膝行礼倒是没问题,可嘴上却不知该如何称呼问候。 我肯定这个人我第一次见,看这样子也不是普通人,这可是公主府,他竟然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架势,我万万不可莽撞。
他径直走到上席坦然而坐,清朗的声音传来,“姑娘请起,坐下回话无妨。瑜宁呢?怎么不见她?”
不敢坐下,我细声问道:“公子是来拜访公主的?公主多喝了几杯,回屋歇息了。”
在他的示意下我慢慢坐下来,暗自想着:“他是什么人,竟然直呼公主的名字,我接触过的人中只有安郡王这样称呼公主,莫非他也是公主的哪位兄长?那我是不是应该立刻撤退?”
我再次起身,请示道:“不知该怎么称呼这位公子,实在是多有冒犯。我这就退下,公主说不定一会儿就过来。”
他再次抬手示意我坐下,“不用退下,不是说瑜宁多喝了几杯吗?让她歇着吧!没想到瑜宁私下倒交了一位酒友,姑娘芳名是?”
“小女子董鄂氏墨兰,称作酒友,实不敢当,没想到这第一次浅酌竟被发现了,公子见笑。请恕墨兰无知,公子是?”
我意识到自从他进屋眼睛就没看过别处,一直不住打量我,这让我全身不自在,可不清楚他的身份,也不好发作。他的目光始终锁着我,想了想,说道:“我是瑜宁的九哥哥。”
果然是不同凡响的身份,公主的哥哥,也不知封爵了没有,年纪轻轻的,贝子爷?贝勒爷?郡王?还是王爷?莫不是皇上吧?想想公主整天皇帝哥哥这、皇帝哥哥那的,不会是今天的事情皇上知道了,莫非公主府里有密探?老天,我“嗖”地站起身,犹如当头浇下一盆凉水,头脑立刻清醒不少,我是不是该马上跪下来?
“你怎么又站了起来?怎么了?脸色都变了?害怕吗?我是瑜宁的哥哥,吓坏你了?”他戏谑地笑了笑,“你不会以为我是皇上吧?”
我机械地点点头,只等他一宣布我就立马跪下高呼万岁。
他得意地“呵呵呵”笑出声来,“若我是皇上,你腿都会软了,对吧?我只是瑜宁的哥哥,有些日子没见她,过来瞧瞧,也不知她好不好?我年纪尚轻,也未出征建功立业,没什么封爵,倒是刚才听你叫我公子,觉得十分有趣也很好听,要不你就称呼我九公子。难得过来,没曾想瑜宁竟把自己喝得趴下了,也没能说上一句话,你不是正喝酒吗,我们边喝边聊,怎么样?”
☆、第十七章 不速之客(下)
果真是这样吗?“九公子”?这个称呼怎么怪怪的。可要是皇上,按理说一定是前呼后拥、浩浩荡荡才是,怎么不声不响就进来了呢?看他年纪轻轻,自己也承认没被封爵,说不定还真是瑜宁的某位皇兄,若真是这样,我是不是可以放松一些,聊聊也无妨,于是便点点头,坐了下来。
“墨兰,墨兰,”听得他连连直呼我的名字,心里有些不舒服,便没有避讳直接看向他,但见他若有所思:“莫非堂兄上次带进宫觐见瑜宁的就是你?”
我恭声应答,他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淡淡笑了笑。
“姑娘倒是好兴致,独自一人在此品酒浅唱,不知是借酒浇愁?还是喜上心头?” 饶有兴趣的表情呈现在九公子的脸上。
我脸上挂着浅浅笑意,“喜谈不上,浇愁也不至于,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又岂是酒能够了却的。此时此刻,我也不过是随性所致而已!”
“说的是,酒醒之后不称心的事、不如意的人还不是都在眼前,喝酒不过是图一时的迷醉而已,看来我们所见略同呀!听你言谈好似读过一些汉人的书?”
我点点头,“这些日子我确实苦读诗书,另外阿玛也为我和弟弟请了汉人先生教授,所以粗略学习了一些。”
他剑眉一挑,觉得很意外,“真的?没想到鄂硕将军还会这样?我大清入关十年,基本上都还是沿袭旧俗旧制,鄂硕看起来一副忠厚、老实的样子,没想到眼光倒是独特。汉人的书我也涉猎一些,没想到遇到同道中人了。”
想必是年龄相仿,并且他还提起了安郡王,又夸奖了阿玛,不自觉就认为他应该也像安郡王一样不难相处,所以我又松懈许多。
“姑娘最近都读些什么书,说出来看看是不是我也读过。”
我歪着个脑袋,轻捏着下巴,“近来不过是读些诗词,泛泛而看,遇到喜欢的便用心记下。”视线移到面前的酒杯时,正要往后说的话收住,我略微思索,竟然神经兮兮地冲他提出一个建议。
“美酒当前,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吧,正好也可考验一下我这些日子的学习成果。同头诗怎样?我们所说的每句诗的头一个字都相同,如果谁说不上谁就喝酒以示惩戒,行吗?不过,我先声明,我所读有限,只要我接上,甭管什么诗都可以,好吗?”
他拿起跟前的酒壶自己斟满一杯酒,点点头的同时眼睛中闪烁出点点星光。不是号称同道中人吗,想必水平差不多,可他的笑容怎么多出一种难以言表的自信呢?
算了,我也懒得多琢磨,今朝有酒今朝醉,自从来到这儿心里憋屈得慌,难得有这种机会,心情畅快才是真理。
“九公子,我先来吧。”想了想,我便率先开头:“天若有情天亦老”
“天生我材必有用”
“天长地久有时尽”
“天阶夜色凉如水”
“天门中断楚江开”
“天南地北双飞客”
“天时不如地利”,脱口而出后我自己顿觉不好意思,他也是不住摇头。
“好吧,算我输了,我喝。接下来请九公子先说,不过,简单些,不要为难我,我酒量有限。”
他略微想了想,便说道:“一片冰心在玉壶”
“一行白鹭上青天”
“一玄一柱思华年”
“一枝红杏出墙来”
“一片孤城万仞山”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九公子愣了一下,“好吧,也算,一朝春尽红颜老。”
谁让我技不如人,只好乖乖认输,喝过酒后,思索半天,没有思如泉涌,反倒被酒精堵住了头绪。乘着酒兴我便耍赖临时更改题目,改为有关秋天的诗句。九公子并不介意,点头表示随意,我连忙开口,“月落乌啼霜满天”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汶网//。。]
“无边落木萧萧下”
“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这个?也行?”
终于知道了什么是捉襟见肘,“不管了,大丈夫不要和我这样的小女子一般计较,你若是有本事就往后接。”
九公子清朗的笑声响起,“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这下子我总算明白黔驴技穷的确切含义了,看来九公子熟读诗书,我反倒是班门弄斧,愿赌服输,我只得喝酒自罚。
这样下去我肯定还是喝酒的命,虽说醉意渐浓,可也不至于秀逗,突然想起和朋友们常玩的脑筋急转弯,说不定还能侥幸赢他一次,也不知赖皮的心思有没有在脸上跃出,总之提出建议时我确实有些激动,“九公子,我有个问题,要是公子能回答,我自罚一杯?”
九公子坦然自若地点点头,我问道:“公子知道为何鱼只生活在水里,而不生活在地上吗?”
惊讶的表情在他脸上呈现时,我就知道这招险棋有用。“姑娘怎么突然问这个,鱼本来就在水里,在地上不就死了吗?莫非有何特别的用意?你这一问倒是难住我了。”
内心窃喜,我有些得意地问他:“这么说公子认输了吗?要罚酒哦!”
“先听姑娘如何解释才知该不该罚酒。”
“听好了,答案就是因为猫在地上,所以鱼只能在水里,否则这鱼一上岸不就被猫吃了。怎么样,喝酒吧!”
不想他脸色突然沉下,恼怒之情随即涌出,“你竟敢耍弄于我!”
他的变化无常真让我吃惊,怎么这么玩不起,真是个心胸狭小的男人,明明输了还不认,还好意思发火,要是安郡王在这儿,绝不会与我置气,哎呀,我在瞎想什么呢?
当即我把杯子斟满,举起酒杯,“说好了只是玩玩,可既然公子觉得被愚弄,我认输,这酒我喝了便是。”说罢我豪爽地一饮而尽,显是喝得太急,热辣辣地呛到嗓子,接连咳起来。
见我这样他显得有些难为情,但很快就是一副自信满满、镇定自若的表情,坐直身体,下巴微抬,立刻摆出一种居高临下的架势。
不知为何,头变得沉重,我只好用手扶住额头,睁眼也觉费劲,“头有些晕,我也该回去了。冒犯、得罪公子之处,还请海涵!公子既然关心公主,就常来看望,公主下嫁不久,不免时常思念亲人。”
“额驸对瑜宁不好吗?”九公子眉尖微皱,有些不悦。
“额驸对公主彬彬有礼、宽容忍让,怎会不好?可公主久居深宫,这外面的世界也需时间慢慢适应,感伤落寞也是情有可原。公子常来,那是极好的,另外烦请转求皇上,国事繁多,但若能百忙中抽出时间见见公主,以示关切,那就更好了。”
我醉眼朦胧地看向九公子,只见他清澈的双眼顿时黯淡下来,落寞之情悄然无息地爬上他的脸,他的目光看向了外面无边无际的黑夜。看着他这样,就仿佛他自己高高站在幽远的悬崖上,孤独一人,明明就在眼前,却觉得遥不可及。
“姑娘说得在理,我知道了,还好额驸待她不错,否则绝不饶他!”
我一听气就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话,我虽不是倾慕于吴应熊,但最起码对于他身处这桩政治婚姻的悲剧非常同情,更何况他心里还有自己喜欢的人。公主也一样,毫无选择的余地,锦衣华食下却是空虚的灵魂,多年以后,孤身一人回到宫中孤独终老,这样的人生何其凄凉。
我站起身抬起酒杯,发现酒没了,当下脑袋一热立即加满,接着一口喝尽,该说的不该说的统统泼了出来,“公主也说,如果额驸对她不好,就让皇上砍了额驸,现在九公子你也是类似的说词。”
我冷笑一声,接着说道:“果然是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年代,皇上考虑的是江山社稷,额驸接受的是光宗耀祖,公主领受的是随遇而安,很好,这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宿命,可皇上为何又要废了皇后呢?”
“大胆,混账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他站起身来,怒气冲冲用手指着我大吼大叫。
真是老虎的屁股摸不得,要是平时,我早已是滑溜溜跪下去,再说我也不会如此冲动,可这肚子里的酒火正是狂妄的时候,我哪里还能冷静下来,“九公子这么年轻,估计还没成亲吧?既然满腹经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想必是了然于心,自己选一位心意相通的福晋,总比乱点鸳鸯谱要好吧?不过话说回来,三妻四妾可是这里的特点,家里摆上一堆女人,真气派,谁会在乎两情相悦呢?”
不知为何,屋子开始摇晃起来,不会是地震了吧?我一手扶着桌子,一手扶住脑袋,“也罢,公子大人有大量也别再生气,就当我胡说八道。其实我也是一片好心,成亲可是人生大事,不是说家和万事兴吗?夫妻和睦,心心相惜,不好吗?”
说完我踉踉跄跄推开椅子,晃晃悠悠跪在地上,嘴里还小声地喃喃自语道:“我知道你们喜欢看别人下跪,谁让我身份低微呢,我跪还不行吗?”
半天没有声响,我勉强抬头看去,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微风拂去了他的怒容,他笑意浅浅地望向无尽的黑幕,自言自语道:“自已选一位心意相通的福晋?两情相悦?心心相惜?”
不得了,天旋地转,九公子在我眼中变成了好多个,霎那间身子不听使唤整个倒向地上,耳边传来九公子唤人的声音,而我就这样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日上三竿醒来,原来已经躺在自己的床上。头还是昏昏沉沉,可这心清醒许多,虽不记得昨晚都说过什么话,可倒是记得遇上了公主的九哥,失态自是不可避免,光听菱香数落着是怎么把我带回府里的,就知道我有多狼狈不堪。
☆、第十八章 飞雪漫天
菱香进屋时,我正全神贯注苦练刺绣,她连喊两声,我才晃过神来,又是心虚又是心慌地看着她。
哪知菱香对我的刺绣毫不在意,莫非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了?她反倒是自顾自想着什么,神色有些不安,“老爷让小姐到大厅说事。”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菱香欲言又止,“奴婢也只是模模糊糊听得一两句,不作数,小姐去了自然会一清二楚。”
茫然不解地来到大厅,但见阿玛皱着眉头,忧虑之情坦露无遗。大娘也在,虽说没有阿玛那样忧心忡忡,可也是一声不响若有所思。
见我进屋,大娘看了看我,随即低下头继续沉思,阿玛的愁眉锁得更深了。我越发不解地看着他们,真是急人。
好歹阿玛总算是开口告诉我今日皇上下了谕旨,“选立皇后,作范中宫,敬稽典礼。应于在内满洲官民女子,在外蒙古贝勒以下、大臣以上女子中,敬慎选择。”
选皇后?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选秀吗?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这宫斗的小说和连续剧看得还少吗?我心里冷飕飕的,不由打了个冷颤。
“墨兰,阿玛犯愁呀,自我大清建立以来,这还是头一回。八月皇上下旨废去皇后,礼部尚书、侍郎以及多名御史纷纷具疏力争,诸王贝勒大臣商议之下也不同意废后,可皇上执意而为,皇太后不得已遂了皇上的心意。可如今竟然要这样大张旗鼓地选立皇后,真是闻所未闻。”
“阿玛,我是不是也要入宫参选?”
阿玛说年满十四岁至十六岁的女子皆要入宫参选,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而确实不能入选者,也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户部,户部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才能免去应选的义务,听其自行婚嫁。不日户部就会发行文至八旗都统衙门,八旗的各基层官员会逐一登记符合条件的女子。
难怪菱香神色不对,这实在是个坏消息,自从来到这儿后,真是一浪接着一浪,砸得我晕头转向。
不知为何,注视我半天的大娘忽然慢悠悠开口道:“墨兰,大娘看你出落得越发标致,没准就能留到最后,没准就被皇上选上了,留在宫里不是问题。”
大娘话音刚落,阿玛震怒,手中的茶杯硬生生被他捏烂,一甩手碎片散落地上,丁玲当啷的落地声重重摔在了我心上,我从没见过阿玛生气,顿时吓得惊慌失措。
“你这个无知妇人,莫非因为墨兰不是你亲生的孩子,你便这般毫不怜惜。我戎马一生拼到今天,靠的是我自己奋勇杀敌,到了如今我竟然要把孩子推到那不见天日的宫墙里换取我的荣华富贵吗?你不要忘了,你是怎么答应墨兰的额娘,不是要把两个孩子视同己出吗?这就是你的视同己出?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
自从我来到这个家里,我眼里的阿玛一直对大娘温和有礼,大娘出身豪门,许是因为这样,阿玛对大娘都是以礼相待,从未见过阿玛对大娘大声吼骂。大娘脸色煞白,嘴唇哆嗦,显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斥责吓坏了,软在椅子里抽泣起来。
眼见碎片划破阿玛的手,血迹斑斑,我赶紧冲过去,心疼地拿起阿玛的手,用手绢轻轻给他清理手掌。处理完阿玛的伤口,扶他坐下,疼惜地劝慰道:“阿玛,您请息怒,千万不可为了孩儿伤害自己,你这样孩儿心里难受。”
阿玛一脸愁容,连声叹气。
“阿玛,大娘待我与费扬古视同己出,照顾有加,孩儿觉得大娘说这些话肯定没别的意思,不过随口一说。我们这个家能有今天,都是阿玛用命拼来的,阿玛的辛劳我们都看在眼里。”
我来到大娘身边,语气温和然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大娘,说真话,我不愿入宫参选,只求日后能遇上个真心待我的人,自此恬淡过一生也就知足,所以这种话休要再提。当然谁也不能违抗圣旨,我不能害全家受到牵连,实在逃不过,我无话可说,但若是存有一丝希望,那便是竭尽全力也想要躲避参选。”
大娘握住我的双手,满怀愧欠,“墨兰,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刚才那番话是大娘的不是,我只是看你越发俏丽这才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的心意大娘明白了,大娘会与你阿玛仔细想想办法。”
随后大娘站起身走到阿玛跟前,“老爷,妾身错了,别再生气伤了身子,我知道你心疼墨兰,我也疼她。万万没想到,你什么都知道,这么些年,你还?”
阿玛双眉一紧,眼中闪电一般的寒光射出,低声斥道:“别说了,孩子跟前你说这些做什么?”
大娘立即住嘴,屋里霎时寂静得只剩下呼吸声,一种不同寻常的压抑气氛勾起了我的疑心。但很快大娘就打破了这种氛围,因为她的话题转瞬就转移了我的注意力,“老爷,不知皇太后是什么意思?皇后可是太后的亲侄女,说废就废了,如今再立皇后,太后就没别的打算,眼睁睁看着皇上自己挑选吗?”
阿玛若有所悟抬起头看向她,“你说得对,皇太后的考虑才是重中之重,这明里是皇上选后,可毕竟是头一回,章法尚有疏漏,说不定疏通疏通倒也有些希望。再者,太后随了皇上的愿废了皇后,这次怕是再难随皇上的心任他自由挑选,我估摸着太后关心的应该是蒙古科尔沁部的博尔济吉特氏众位格格中哪一位可以再次入主中宫。”
大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老爷说得极有道理,皇上大婚以来,虽说看不上蒙古后妃们,可因为有太后庇护,这些个博尔济吉特氏的主子们可都位列正妃。那些得皇上宠幸生下阿哥、格格的主子顶多也就是庶妃、福晋的称谓,就连七月生下二阿哥的主子还只是庶妃。”
阿玛的神色和悦多了,对大娘说道:“这些个后宫的事情你倒是知道,我也知道你和几位王爷的福晋向来交好,你不妨接触一下郑亲王的福晋,皇上亲政以来,郑亲王一直深得太后信任,说不定可以探知太后的心思。”
突然阿玛让我回屋休息,说他与大娘有事商议。回屋的路上,不知为何,我又想起刚才阿玛和大娘之间微妙的对话,总觉得和墨兰的亲生额娘有关。阿玛如此爱护我与费扬古,我的内心隐隐觉得这完全是阿玛对额娘怀有深深的爱,而他对大娘似乎是礼让多一些,至于男女之间的爱恋不知是没有还是很含蓄,总之我感觉不出。
回屋蜷缩在被窝里,愁眉不展长颦,如果不能逃脱选秀,我的命运真是岌岌可危,在这男尊女卑的年代,我真是一点劲儿都使不上,真是让人沮丧万分。
数日后,大娘通过郑亲王的福晋了解到皇太后已经派人去蒙古科尔沁部让娘家挑选年龄适当、身份尊贵的格格送过来参选。阿玛也多方打听获悉,户部虽然一板一眼执行皇上的旨意,可这毕竟是大清朝第一次选秀,主要的规则还是依照前明的方式,另外大家的眼睛都盯着皇太后,虽说皇上已然亲政,可这种事情还是皇太后说了算。
我除了呆在家里听这些患得患失的消息外,什么也做不了。我本不是畏缩退后的人,只是在这里我完全不能一展身手,每每想到自己的命运不在自己手里就觉得可怕,那种无助感实在让我焦躁不安。
这是在哪儿,雾气如此浓重,白茫茫一片,视线模糊不清,周围有什么,我一无所知。好像听到了潺潺的流水声,离我很近,循着声音走了没几步,果然看到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在迷雾中看不清从何而来、往哪儿而去,我忍不住脱下鞋子,踏进溪水中,霎时一股清凉从脚底窜入我的身体,蔓延到我的全身,凉气***人。
好像听到有人在念诗,循着声音我在溪水里走着慢慢跟去,声音越来越近,仿佛已经来到跟前,可为何不见人影?仔细聆听,这声音觉得耳熟,似乎是安郡王低沉的声音,“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就连所念的诗自己也熟悉,不就是《诗经:周南·关雎》,不知为何我竟然有些欢喜,竭力想看到声音的主人,可这重重迷雾怎么就是如此缭绕纷繁呢?
再靠近几步,好像有人影,慢慢接近,念诗的声音却又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轻,但我却见到一个男子背对着我,会是安郡王吗?我急切希望他能回头好让我看清楚,他回过身来,果然是安郡王,那似笑非笑的眼眸透出丝丝温暖的光亮,我竟然激动得眼角湿润。不过一瞬间,这张脸怎么就成了阿玛?还没回过神来,又变成了洛舒,又变成了吴应熊,又变成了我不认识的陌生人,甚至还变成了牛头马面,总之这张脸就像是妖怪一般,随时在变化,我吓得转身就跑,大声直呼救命。
“小姐,快醒醒,小姐。”
在菱香的叫喊声中我立时坐起身来,原来是梦。“小姐做什么梦了?吓得你一直喊救命。”
显然是尚未从梦的惊悸中回过神来,半天我都说不上一句话。菱香不再追问,看我神色缓了一些,这才对我说:“小姐,外面下雪了,进了腊月,这第一场雪可算是来了,雪下的挺厚,小一点的树枝都给压断了,等过上一会儿雪停了小姐要不出去看看。”
我一听兴奋得跳起来,刚才的梦魇一扫而空,立刻冲到窗户旁开窗向外看去,一片白色皑皑跳入眼帘,大片大片的雪花依然纷纷洒落,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我哪里还能等到雪停,赶快吩咐菱香为我找来厚衣服,利索整装随即便迫不及待独自冲到了外面。
漫天的白雪顿时就把我笼罩了,雪花扑到脸上,冰冰凉凉却不觉得寒冷,内心的欢悦早已洋溢在我脸上。只可惜穿着“花盆底”,我不能蹦蹦跳跳,可在这冰天雪地,不摔倒是不可能的。脚一滑,我一屁股坐到地上,幸好没伤到,不管了,索性整个人躺在地上,闭上眼任雪花落在我身上,还饶有兴致地哼唱着歌曲,如果雪花能把我埋了该有多好,我便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富家小姐又如何,丰衣足食又如何,自由的难能可贵我算是体会了。
一首接一首,我便是躺在雪地里开起了没有听众的演唱会,唱到我都觉自己就快睡着了,仿佛有人在唤我,声音感觉很快就来到我身边,我勉强睁开眼一看,声音的主人是洛舒,只不过他不是一个人,他旁边站着吴应熊。虽说有些扫兴,我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洛舒蹲下来,满脸不可思议,“你这丫头是怎么了?远远看见还以为你晕倒在雪地里,走到跟前才发现你竟然躺在这儿唱歌,你到底是哪根筋儿不对劲?”说完,他搀扶着我站了起来。
拍去身上的雪,我向吴应熊请安,只听他平静地说道:“墨兰姑娘还是要珍重自个儿的身子,这冰雪天冻伤了可不好。”
我点点头,转向洛舒,“哥哥找我有事吗?”
洛舒看了一眼吴应熊,说道:“公主本想来找你,可今天下雪不方便,便让额驸过来瞧瞧,过两日天气好些你去陪陪公主。”
吴应熊始终是面无表情,我心里有些打鼓,但还是故作轻松询问:“公主好吗?”
吴应熊看着我却不说话,我只好故意低下头拍拍袖口的雪,然后行礼道:“劳烦额驸转告公主,过几日我便登门拜访,墨兰回屋了。”
洛舒在一旁催促道:“快回屋吧,下次可别再这样!”
我点点头,步履蹒跚往屋走去,雪还没停,不过洛舒和吴应熊倒像是被雪定在了原地。
躺在雪地里的快乐没有延续下来,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这么脆弱,当天晚上我便发烧病倒了。三日之后,这烧才算是完全消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看吧,肆意撒欢就是这样的后果,我除了折腾自己我也干不出什么有用的事儿。
门外传来婉晴的声音,门才打开,这人就窜到了我跟前,有活力就是不一样。再仔细观察,别看是妹妹,这个头儿可不小,快赶上我了,而且小丫头这身形已开始现出凸凹有致。“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又病倒了?”
菱香给她拿来凳子,她立刻坐下,大眼睛瞪着我。
“看见下雪心里高兴,出去走了走,回来就病了。”
“姐姐的身体就是柔弱,光知道呆在家里读书、写字,我宁愿在马场使劲撒欢,身体好着呢。”
“是,是,改日我也到马场好好活动,说不定被马摔一下,我就回去了,哈哈!”我乐呵呵忘乎所以脱口而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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