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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经:梨花如雪董鄂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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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雷厉风行的办事态度,稍觉舒缓的心口,被她这一吓,又慌得快速跳跃。她的贴身奴婢扶着她快步而去,急得我带上菱香就要追,可一刹那,心跳的速度仿佛快得我再迈不出步子,只得赶紧就近坐下,打发菱香快快追上帮忙搀扶,心悸的老毛病也不是头次发作,休息片刻就会缓解,公主可是孕妇,有个闪失,那才是大问题。

待不适有了好转,我站起身刚想迈步,却听到身侧松柏掩映的大石后传来一声轻喊:“皇贵妃,请留步!”

☆、第十六章  琼岛翠荫之苟延残喘

听声寻去,但见大石后探出一个脑袋,再次低呼:“皇贵妃!”

话才落,人却又闪了回去,我的前后是游廊,一侧是北海,一侧便是这白塔山。这倒是个藏人的好地方,周围远处若是朝我方向看来,只能见我一人,而我此时的样子就仿佛对着一块大石头发呆,谁又会料到我盯着的不是石头,而是藏于石头后的小碌子。

自从小碌子挨过鞭子之后,就被吴良辅调离乾清宫,贬至下层杂役处,最苦最累的活从此整天陪伴他度过痛苦的宫中生活。从前充当御前太监,虽说只是跑跑腿,可毕竟在皇上跟前伺候,这可是令人羡慕的好差事。要知道紫禁城内不少下层太监,终日辛苦劳作,到暮年被逐出皇宫,也没能见过皇帝一面。

小碌子靠着自己的机灵、勤快好不容易爬上御前太监的位置,如今山顶石头掉深沟,这反差滋味真是苦不堪言。

眼前又黑又瘦的小碌子,身着最下层太监的粗布衣服更显单薄,见他如此落魄,确实不忍。可转念一想他暗中向太后禀报乾清宫的一举一动,着实可气,皇上与太后之间关系本就微妙,他怎能把脑筋转到这一层,毫无疑问,这只会让太后更加制约皇上,如今的我,只想默默守在皇上身后,一心盼着他好。

“碌公公,有事吗?”我面无表情冷声问他。

快速探头,快速缩回,小声恳求我不要再称呼他“碌公公”,他再也担当不起。接着他坦言今日被派到北海干活,无意中见到我和公主在游廊闲聊,他便远远躲着观察,好不容易公主离开,我独自留下,他便偷偷靠近,有话想对我说。

“皇贵妃,奴才心里一直记着您的好,是奴才鬼迷心窍。那时您劝我专心伺候皇上,可奴才没好好体会,到如今才懂得若是听了您的话,奴才何至于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他这般奉承,难不成希望我为他求情吗?

“皇贵妃,吴良辅受贿被抓后,太后私下见了奴才,只要奴才随时禀报乾清宫的消息,等把吴良辅除去,奴才就可以坐上内监总管的位置,那一刻奴才的心都飞起来了!”

吴良辅被抓,小碌子那段时间的确随侍在皇上跟前,皇上见过哪些大臣,都说些什么,只要是他听到的、看到的都会告知太后。皇上宠爱吴良辅早已是不争的事实,不少明朝宫中旧制的沿袭也都是吴良辅向皇上推荐,皇上并未拒绝,逐一接纳。

在吴良辅的鼓动下,好奇心浓厚的皇上私下穿着明朝皇帝的服饰,有模有样地在乾清宫走来走去,自得其乐。有时皇上还身着汉人文士常穿的单纱暑衫和禅裙,不戴帽不穿靴,脚曳江南吴地的草鞋,接见汉大学士以及他钦点的状元、探花们,大家惊异的目光难掩,他反倒怡然自得。

太后以及满清贵胄早就对此不满,好不容易逮了回机会能除去吴良辅,可谁知皇上偏就饶了他,大家有气难发,而小碌子的高升梦也顷刻破碎。但是一旦这个梦想在他心里生根,他就很难抛开,搜集吴良辅的罪证,再次推翻吴良辅就成了他当值以外的地下工作。

一旦成了有心人,吴良辅很多举动便被小碌子一一收入眼中,有意盘算在脑海里,特别是无意中他发现吴良辅仍旧与汉官私下交接,他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只可惜一激动容易露陷,又显是想要急于求成,跟踪吴良辅时被其发现,正当他暗暗叫苦,想着不知吴良辅会如何收拾他,可谁知吴良辅面上风平浪静,没有半句训斥,看了看他就离开了。

虽眼见为实,可小碌子手头并未收集到确实证据,看吴良辅没有发作,于是便自以为不会对他怎样,不由放松下来,仍然照此生活。可谁知皇上因为两位舅舅的事情和太后起了冲突,太后自然便嘱咐小碌子不时过去汇报皇上的动向,特别是有关两位王爷的事情他尤为上心。

我与皇上那晚的谈话,小碌子并没有听到,吴良辅派他在殿外值守,而站在暖阁门前的却是吴良辅本人。

“皇贵妃,皇上与您的谈话就是吴良辅对奴才说的,他与奴才说时完全是开玩笑的口吻,满面笑容一直感叹皇上与您就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人是何其恩爱。”

得来全不费工夫,小碌子自然乐颠颠一字不落禀报给了皇太后,直到自己被绑到刑凳上,直到看到皇上怒气冲冲的样子,直到自己的罪状从吴良辅口中宣读,他才豁然大悟,吴良辅早预谋着给他挖好了坑,而他也如吴良辅所愿,英勇无惧往坑了一跳,被鞭得死去活来不说,一条残命从此只能是暗无天日。

“皇贵妃,奴才求求您,奴才如今活得是苟延残喘,谁都可以像捏死一只蚂蚁般轻易就可了结了奴才,皇上虽下令留我一条命,可时间一长,铁定就忘了这紫禁城还有这么个奴才,到那时,吴良辅想怎么弄死我都是举手之劳,奴才根本就没有活路,谁让奴才得罪的是吴良辅呢?”

他立刻跪在地上,“皇贵妃,只有您能救奴才一命,只要您向皇上开口,奴才这条贱命兴许就有活路,求求您,皇贵妃,您就大发慈悲救救我,奴才给您磕头了。”

他的额头一次又一次重重磕到地上,于此,我怎会无动于衷?

自我进宫以来,基本就是小碌子往承乾宫跑腿,倒也是聪明、麻利的奴才,更重要的是,比起吴良辅,我却是乐意与他打交道,总觉他心思简单,与他交谈也颇有乐趣,只是他这小聪明有了欲望,从此就收不住一路飞出去,直至摔了个底朝天。

让我开口向皇上求情,我做不到。今日的北海之行真是个不平静的日子,公主在吴应熊的授意下向我打听皇上的想法,此时小碌子又把他在宫里的希望寄托到我这儿,为何偏偏是我,就因为我是皇上身边的人。在他们眼里,我懂皇上,而皇上也愿意接纳我的建议,可是维持皇上与我之间的信任却是我们的感情,一旦掺和了其它,伤害就会出现,那种才下眉头、却上心头的反复伤痛,每次都很难平复。他是皇上,他能给别人的很多,可留给我们自己的却又屈指可数。

“碌公公,对此本宫无能为力。既然之前你一心为太后效力,或许太后能帮你,你走吧。”

我转身打算离开,我不能管这件事,我只希望皇上与我之间就是至纯至善的情感,我只想守住这一份来之不易就足够,其它的我都要视而不见。

“皇贵妃,求求您,除了您我再也求不得任何人,如今奴才对于太后来说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弃如敝履,您心里再清楚不过。只要皇贵妃救奴才,从今后奴才一心一意效忠皇贵妃,奴才可以对天起誓,请相信奴才。”

回过身,明确地告知他,“碌公公,本宫帮不了你。”

“皇贵妃,您就一点都不怀疑吴良辅吗?他没准也会做伤害您的事情,奴才可以帮您时刻留意,您也好有个防范呀!”

他这不甘心的态度,再加上又提到吴良辅,我顿时生出厌恶,我自认我与吴良辅井水不犯河水,他犯不上害我,于是我再度扭身置之不理。

“皇贵妃,就算您不顾自己,难道您忍心看到皇上再次被吴良辅欺骗吗?吴良辅虽极尽本事讨好皇上,可命根子都没了,还谈什么赤胆忠心,他不过是借助皇上的宠信私下为自己谋利。”

小碌子说出这番话时,他抓到了可以救他的枯木,虽是背对小碌子,可一想到皇上我却是定住脚步。今日从公主口中,从小碌子口中两次提到吴良辅,我自然担心皇上会再次受到伤害,这是我在意的。

显是小碌子觉得他的话起了作用,积极地恳求,“皇贵妃,奴才可以暗中牢牢盯紧吴良辅,无论什么消息,奴才只禀报皇贵妃一人,这次奴才绝对小心谨慎,不让吴良辅发现,奴才也只听凭皇贵妃的吩咐,奴才说到做到。”

这一刻,我确实动摇了,防患于未然,吴良辅的老谋深算确实让人看不透,更何况他目前就还是暗中收受贿赂,并未老老实实听从皇上的旨意。

迟疑中,就听小碌子慌慌张张说有人来了,并恳请我相信他的誓言,等我回身看向他时,他已经不见了人影。

菱香满嘴笑意来到我身后,就连扶着公主的奴婢也是时不时偷笑着朝我瞄过来,吴应熊站于公主一旁,沉静得不能再沉静。

皇上则喜溢眉梢毫不避讳众人在场当即就握住我的手,语气也是旁若无人般的亲热,“墨兰,心口的疼痛好些了吗?要不是瑜宁拉住朕唠唠叨叨,朕立刻就过来找你了。”

公主喜气洋洋,不住地得意点头,“这就对喽,皇帝哥哥就该这样心疼墨兰,既然与臣妹击掌约定,皇帝哥哥定要言出必行。”

这对兄妹到底是背着我策划了什么阴谋诡计,我怎么无缘由地全身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第十七章  漫步云端

任公公日落时分过来承乾宫传令,命我收拾行装,翌日一早随皇上去避暑。这一声令下来得突然,还未向太后请示,任公公却说,皇上给太后请安时,已经请示过。既是避暑,多问一句,后宫妃妾都还有谁去,要不叫上婉晴,任公公简言回复,“皇上只带皇贵妃一人,请尽快收拾,明日一早皇上下朝就出发。”

与他同乘辇毂,很是好奇避暑的目的地,可无论我如何发问,他却是笑而不答,存心急我,越是见我殷殷期盼,他就越是自鸣得意。

当如金铺地的金莲花为叠翠密林镶嵌上耀眼的靓丽,当似玉漫坡的银莲花为奇峰峻岭装点上柔和的娴雅,当天降直下的飞瀑流泉为青山绿谷弹奏起热烈的激情,当错落有致的清溪幽潭为陡石深涧沉淀出恬淡的静谧,我?

笑看淙淙清流的吐珠溅玉,笑逐蜂蝶缠绕的金莲银蕾,笑迎巍峨起伏的山峦叠嶂,此时的我,心旷神怡,宠辱偕忘,醉颜薰风,其喜洋洋者也。

这里就是顺治二年被划为皇室“后龙风水禁地”的雾灵山。

斜坡树荫山石上,我们并肩而坐,他揽住我的腰,我懒懒靠向他,眼眯醉在花海。“墨兰,朕就知道你会喜欢这儿,入宫三年所有的笑,都不及你这些天的笑靥如花。”

“朕对这里很熟悉,每年冬春季节出宫避痘,朕都会走过这里,特别是豪格大哥被害以后、朕亲政前的那几年,就连这里也装满了朕的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到处藏着惶惶不可终日的恐惧。”

“朕头一次带女人来这儿,墨兰,朕喜欢你无忧无虑的笑容,这里隐暗的灰霾似乎被驱散了不少。”

坐直身体,歪着脑袋与他相视,调皮的神采从我脸上飞入他的眼中,轻轻地吹呀吹,这么美的地方不可以负载那些沉重的包袱。

豪格是先皇清太宗皇太极长子,崇德元年,以军功封肃亲王。顺治三年,挂靖远大将军印,平定四川张献忠。次年,被睿王多尔衮构陷,削爵下狱,不久后,不明不白死于狱中,年四十。顺治八年,皇上亲政,为豪格昭雪,追复封爵。顺治十三年,追谥武,成为清代第一个被追谥的亲王,称肃武亲王。

吴良辅脚步飞快而来,可手里小心翼翼端着的托盘却稳稳当当,行至跟前,气喘吁吁,笑容可掬,恭恭敬敬把托盘给我递过来。

给皇上呈上吴良辅送来的奶茶,看着吴良辅迅捷离去的背影,我有意无意语气如清流,“吴公公办事真是体贴,还特地把奶茶送上来,看把他给累得。”

皇上喝上一大口奶茶,畅快平添几分,“朕身边的奴才,吴良辅最能照顾朕,这不,朕才觉得有些口渴,脑子里晃过这一口,他就给送过来,你说得对,确实体贴。”

三两口喝完,递给我杯子,皇上的眼神朝向不远处按照尊卑排列的毡帐(古时称法,即蒙古包),吴良辅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毡房中。

“豪格大哥刚被害的那些日子,朕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可私下却是惊魂难定。在宫里,奶娘一直在身边陪着,出了宫,就是吴良辅紧随在后。”

“顺治七年夏天,朕借口出宫避暑来到这儿,实在是宫里的压抑随时能把朕撕碎。那晚宿在山腰,好不容易进入梦乡,岂料却是鲜血淋淋的豪格大哥站在朕跟前,朕大叫一声惊醒,这时察觉外面下起了小雨,朕独自蜷缩在被子里,泪水默默流下,恐慌狠狠吞噬。”

“感觉御帐马上坍塌就会压倒朕,轻易扼杀朕,朕不及多想冲出御帐,沿着蜿蜒崎岖的小路往山上跑去,此时此刻,在朕身后一路跟一路喊的只有吴良辅。”

“朕冲到山巅,雨水早已打湿了朕,朕蹲在地上,冷得瑟瑟发颤。吴良辅追上来,把手里的披风给朕披上,跪在朕跟前,声泪俱下,‘皇上,来日方长,忍耐,一定要忍耐!’”

“雨停,朕望着灰蒙蒙的远处发呆,茫然不知所措。可慢慢的,远处的壮丽景致拨开了方才的晦暗,那一刻,朕激动万分,朕放声呐喊,朕一定要做那缓缓东升的旭日。”

天色幽暗的山顶,身上添置的厚袍子还是没能全全抵挡寒气的侵袭,山林里早晚温度都低,再者昨晚还下过一阵雨,路上的湿滑几次让我差点滑倒。

我们俩窃窃私语,奴才们不远处候着,侍卫们也各站其位守着,这一次,他不是孤独等待。

黑色不再纯粹,慢慢渗入浅浅,天地初开,灰色,混沌,有些朦胧,有些模糊。淡淡亮色调和,灰黑渐渐灰白,这善变的冷色在撩拨我的视线。

连绵起伏的山峦从一望无际的黑夜中透过灰亮挣扎出它的部分轮廓,白茫茫的云气水雾早已团团笼罩山巅,层层叠叠的云波起峰涌,缭绕不断,似飘逸轻纱,似蓬松棉絮,似汹涌激浪。

和皇上的谈话早已不知不觉停下,我的双目已经完全被吸引过去,不止如此,我的脚步也情不自禁朝着云海而去,一路去到悬崖边上。

他拉住我,提醒我小心,可我的心、我的魂早已撒开腿而去,漫步云端,畅游云海,轻踏浮云,拥抱烟云。

一缕红色闯进我的视线,我停驻观望,金色加入阵列,绚烂撕开的口子越来越大,脚下的云海惊涛拍岸,洒在它们身上的红晕开始为它们换装,幻化五彩斑斓,整装待发,它们在等待世界的主宰腾升。

旭日东升,金光万丈,云蒸霞蔚,我张开双臂,我渴望高飞,飞过云端,飞向火日。

再往前而去,踢中一小石子飞落深涧,却悄无声息,被浓雾掩盖,皇上立刻把我抱回来,“笨蛋,你这是做什么,不要命了?”

“皇上,给我一双翅膀,我要飞过云海,我要飞向朝日。”我兴奋地用手指着冉冉升起的太阳。

“不,朕不给,朕不许你飞过去,你差点跌下去,那可是会粉身碎骨。”

“皇上,您不就是那轮太阳吗?我飞过去找您呀!”此时的我早已置身亦幻亦真的人间仙境,我只要一双自由飞翔的翅膀。

“太阳高高在上,福泽大地,可若是谁靠近他,就会灰飞烟灭,朕不许你去,朕也不会给你那双翅膀。”

此情此景,此生就此一回,除了扎进云浪,除了迎向朝阳,我不作它想,我情难自抑,挣脱开他,欲往前去。

他从身后抱住我,牢牢不放手,“傻瓜,那不是朕,朕就在你身边,那不是朕。”

才回皇宫,第二天我就准时出现在慈宁宫,宫外的日子,心情愉悦无比,可一回到宫中,该重复的规矩不敢掉以轻心。

“墨兰,此次避暑一去就是大半月,后宫就带你一人同去,你们玩得可好?”太后的笑容柔和温顺。

花海中的深情对望,云海前的紧紧相拥,御帐里的亲昵缠绵,这一幕幕在眼前回放,我点点头,不敢抬首,不知为何,不好意思多看一眼太后,实在是羞赧蹿红了我的脸,烧得我坐立不安。

婉晴一听说我回来,迫不及待就跑到承乾宫连番质问,“皇上实在偏心,往年去南苑、去避暑,多多少少也会多带几人同去,怎么这回就带你一人同去,快老实交代,都去了什么好地方?”

我含糊其辞,无法细细描述,那份深深迷恋,那份难以自拔,成了我与皇上之间的秘密,不能与外人分享。

数日后的慈宁宫请安,太后面色如常,语气淡然,“墨兰,福临在宫中的这些日子是不是都夜宿承乾宫?”

我点点头,太后没有多问,我也没有多说,实在是我答应了皇上,只好装傻充愣。

避暑回来后,他取消临幸后宫其她妃妾,理由是他要专心朝政无暇顾及,只要他在宫里,他都夜宿承乾宫,不是没问过,他却说,“朕是堂堂天子,反倒还比不上吴应熊,凭什么让瑜宁看朕笑话,墨兰,等你怀上孩子,朕倒要狠狠耻笑瑜宁。”

我瞠目结舌,这对兄妹居然为这种事击掌为誓。这样的任性专宠肯定不行,委婉劝诫,他却毫不理会,“墨兰,宫外避暑时,你不是答应朕了吗?回宫后,只听朕的吩咐,其它的一律不管。”

早知道是这种约定,我岂能答应,这不是让我难做吗?

再要一个孩子,那时北海与公主见面回来后,我其实就心心念念,可这种事情,又岂是想出来的,多难为情。

宫外避暑时,他坦言后继无人,颇为担忧。

我笑言答他,三位皇子聪明伶俐,岂非杞人忧天。

他亲自指定学识渊博的汉大学士教导皇子们汉学,挑选水平一流的满人师傅训练孩子们骑射,可他却说三位皇子日后凭本事封王封爵,他们不是太子。

我不敢苟同,低头,不答。

他问我喜欢男孩还是女孩,断然回答,喜欢女孩,实在是内心深处的痛楚提醒我,我的皇儿因何原因离开了我。

他覆在我身上,亲密无间,在我耳旁热烈申明,我已经有了玥柔,他要太子。

皇上的专宠延续,但太后的脸色变了,目色冷然。

“墨兰,从前那个水静无波的你,无论福临再怎么狂热,哀家却是放心。可如今,你却变了,你这眼波水光潋滟,你在和福临一起沸腾,孩子,这样的你,真是让哀家害怕。把你这内心深处的火热收起来,做他的女人,对他忠诚,仔细照料他的饮食起居,足够,心和心缠绕在一起,时时刻刻难舍难分,在宫里不需要。”

太后是太残忍还是太冷静,她如何能清楚划分界限,又如何圈定爱情的范围。

不可否认,最近我的私心跳出来阻拦了一切,我盲目地放任自己偷偷沉醉。他批阅奏折,我便在一旁埋首针线静静相陪;他觉得疲累,我们便聊聊诗画或是品茶说笑;他若是坐久,我们便手牵手乾清宫月台上、承乾宫梨花树下、御花园奇山石间信然漫步。

他眼中的爱恋,他怀里的温暖,他亲吻的热烈,我纵容自己徜徉在皇宫内院里的二人世界,我是谁,他是谁,我一狠心把这些通通关在了外面,这一刻我以为我是他唯一的妻子,他就是只属于我的丈夫。

我的私心能坚持多长时间呢?我的云端漫步能持续多长时间呢?屈指可数。今日太后终于忍无可忍,越说越气,严厉对我提出警告,“皇贵妃,哀家向来相信你是个有分寸的人,可这是怎么了?福临任性,你不在一旁劝解,反倒愈发纵容,他是皇上,独一无二,你虽是皇贵妃,但也只是后宫里众多女人中的一个,这个道理需要哀家重复吗?”

从云端坠落,结结实实摔在地上,梦醒,这是迟早的事情,早在预料之中,可惜来得太快,这样的美好太短暂。

慈宁宫回来后,立于院落中,倚靠梨树干,“我不是他的妻子,他是皇上,我只是皇贵妃。”一遍又一遍重复,一句又一句伤害,一生一代一双人,在这里,人近在眼前,情却遥不可及!

“姐姐,既然皇上与你如胶似漆,皇上何不把后宫里的女人都放出宫去,妹妹知道,别人的话难听也好、恶毒也罢,皇上和姐姐都能做到置之不理。妹妹这样说并非气话,毕竟妹妹也会憧憬自己的甜蜜,也想要真心疼爱自己的男人,大家就这样被关进牢笼,一日一日熬着,没有尽头,只有苦头。”

婉晴眼中的落寞、言语里的真实迫使我抬起头看向重重深深宫闱,是时候收起自己的私心,不管我愿不愿意,我毫无选择。

那晚,他又要留宿承乾宫,我婉转劝他召幸她人,他却不以为然,半开玩笑半认真就是赖着不离开。一狠心,我做出了最大胆、最逆反的行为,我把他推出寝屋,拒之门外,我的放肆无礼激怒了他,他暴跳如雷,疯狂地使劲拍门,“给朕把门打开,朕饶不了你,你昏头了,是不是?”

全力顶住门闩,苦苦哀求,“皇上去别宫吧,去吧,墨兰求您了!”

他的叫嚣声,我的哀求声,一道门相隔,却是纠缠不休,最后他大声警告我,“墨兰,你若是再不给朕开门,朕日后再不过来,朕永远不见你,你真是一点也不在乎吗?”

泪水弥漫眼眶,狠狠闭上双眼,泪珠滑落的那一刻,毅然脱口而出,“皇上去吧,墨兰不在乎!”

瞬间,喊叫声没了,拍门声没了,一切安静下来,仿佛一片梨叶落下也能听见,寂静无声。他走了吗?被我气走了,他是不是真的再不见我?跌跌撞撞扑向床铺,我怎会不在乎,一把钝刀拖泥带水割裂我的心房,紧紧捂住心口,疼得我喘不上气。

眼泪在疼痛中接连夺眶而出,咬住嘴唇默默忍受,努力把泪水和心痛一并暗暗强压,疼痛在加剧,泪珠在掉落,他是不是已经离开?

脸埋入被褥,痛和着泪撕扯声带,终是承受不住,不得已出声呜呜哭泣。

门被一脚踹开,他冲进来,抱起我,泪眼迷蒙中看到他受伤的双眸无尽苦楚,“傻瓜,你在乎朕,你舍不得朕,是不是?”

双唇抖动,多想坦诚地告诉他我在乎他,可是我不敢也不能。

“墨兰,朕再想要一个我们俩的孩子,朕真的想要。”

我们的孩子,我又何尝不想,可是,“皇上,顺其自然吧,该有的会有,不该有的莫强求,墨兰求您了!”

“朕快疯了,整个心房都要炸开了!”他低吼着,双目中爆裂而出的愤懑燃着他的痛苦。

突然,他吻住我的双唇,霸道得不可阻挡,决绝得不容置疑,他的吻疼得我发颤,压得我发晕,心痛,泪水愈发止不住,一路流入深深纠葛的唇舌中,不止是我的,还有他的,恶狠狠吞噬我的同时,他也在默默地泪流。

☆、第十八章  欲谁归罪

火热的爱恋一旦在心中熊熊燃起,就很难压制,越发压制,就会烧得越烈,虽面如常色,可暗处的烧灼再不会停歇,直至燃烧殆尽。

请来李延思,确实难以启齿,但念着他也是个可靠人,关键是那啃噬我心口的念想再也消停不下来。

“李太医,你是本宫的专属太医,对本宫的身体最是了解,今儿个,这屋里没有别人,你也老老实实给我个敞亮话,本宫还能怀上孩子吗?”

我的问题把李延思定住,似乎也把他的声音掐住,他低下头,保持沉默。

从脚底侵袭而来的寒气凉了我的心,我正言厉色,这是我的身体,我一定要知道。

李延思跪下,不得已坦承我自从生孩子之后身体未能及时调养恢复,紧接就日以继夜地照顾病重的太后,元气早已大伤,身体已经留下病根,自此每况愈下,再加上总是忧虑重重,心力交瘁,心悸的状况也是时好时坏,到目前为止身体只算是勉强维持。

至于生育却是可能性很小,体质太弱,受孕的机会不大,即便幸运怀上孩子,流产的机会也很大,就算小心翼翼护胎,强撑到生产,很可能就是大人、孩子只能保一人,甚至后果更危险,不堪设想。

这样的结果再一次把我从一线希望中残酷掀翻,这样的失望,我真的难以负荷。

那时,他的爱不经我的允许就擅自闯入我的世界,我不能接受,可皇儿的到来掩盖了我的心,爱或不爱,变得不重要,因为我们都爱皇儿。皇儿的离去让我望而却步,他的爱却不曾离开,我听从自己的心一步步靠近,无怨无悔爱上他,因为爱他而爱他,我们一起燃烧我们的爱。

可为什么?期待拥有爱情的结晶却变成远不可及的奢求。为什么?我得到的总有缺憾,上天从来就不愿给我一份完整。这究竟是为什么?

病倒卧床,内心火热的爱情把滚烫的温度延伸到整个身体,是爱烧灼着我,还是病魔折磨着我,羸弱虚乏的我,分不出所以然。

皇上坐在床跟前,呆呆地注视着我,他天天都过来看望我,怜惜之情总是布满他的双眼,尤其今日,不知为何,我能感觉出这份心疼多出了心痛,多出了绝望,不亚于狠狠鞭笞我内心的悲伤,他在苦苦压抑,不知不觉偷溜出来,察觉后再刻意驱逐回去。

“皇上,对不起,妾妃再不会如此作践自己的身体,我一定好好吃药,快些好起来,皇上不用天天过来,也不要再为我担心,我错了。”

紧紧握住我的手,他手心传来的颤抖,越是努力压制,握紧的力度就更加强烈。

“墨兰,孩子的事就如你所说顺其自然吧,朕再也不强求别的,朕只要你陪在朕的身边,朕只要你。你好好养病,要快些好起来。”

疲软、怆然的笑容在我嘴角尽力绽放,“只要皇上愿意,墨兰一直都陪着皇上!”

婉晴带芸朵过来时,凝重的表情令我诧异,特别是她提出让菱香守在寝屋门前,她坐在我床沿,芸朵站于跟前,胆怯地看着我们,婉晴着急得一再催促,同时又叮嘱她小声说。

满腹疑虑看着这对主仆,突然间我很怕芸朵开口,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皇贵妃,奴婢无意间听到大家议论,说是皇贵妃怕是再难怀上孩子,所以皇贵妃气得病倒了。”

再难怀上孩子?怎么会?

我盯紧芸朵,“芸朵,不会是后宫里都传遍了吧?”

芸朵点点头,“皇贵妃,这几日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讨论这件事,也不知从哪儿传出来的闲话,这是真的吗,皇贵妃?”

我无言以对,却听婉晴呵斥她,“瞎胡问什么?说完该说的,出去,和菱香守在门前。”

芸朵才出去,婉晴却又问我,“姐姐,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真的?你真是因为这个气病了?”

婉晴和芸朵是被我赶走的,和和气气地把她们赶出承乾宫,“回去,让姐姐好好休息,若真是疼惜姐姐,马上离开!”

焦急地挨过傍晚,熬过黑夜,目不转睛追赶烛火快快燃尽,新的一日终于来临,终于等到了李延思前来问诊的时间,耐着性子听完他那些常规的叮嘱,就在他起身想要告退时,我打发菱香站到门口,我要问个明白。

“李太医,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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