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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水三千-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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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悦心中微微不安「那他会不会借机报复我们?」
红娘摇摇头「这可说不定。」看着彩悦不安的样子,红娘伸手在她小脸上轻轻一拍「没事,出了事不是还有我么。」
彩悦下意识道「要是陌离在就好了,什么事都有她处理。」
红娘脸色一变,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彩悦发觉不妥,忙道「红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的,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红娘拍了拍她光洁的手背「我知道,说者无心,我没事的。其实说起来,这莺花楼还是她的。」
叹了口气,红娘走到窗前支开窗,「其实说起来,并没有谁欠谁的,当初是她要起事,然后我们自愿跟她,而后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感情越来越深,而她肩上的担子与责任也越来越重。解散,是最好的办法,对两方的伤害都是最小的。」
彩悦迷茫道「那为什么当初要解散?不是好好的么?」
红娘细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窗沿,白皙的手指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继续走下去,她会累垮的,而我们也会散掉。现在想想,当初这个决定是如何的明智,解散了,若干年后,她仍旧可以举起大旗,而我们也纷纷回归祸水。」
彩悦皱皱眉「她心计似乎很深呢?」
红娘摇摇头「心机深,却不是对我们使坏,而是尽最大的努力为我们好。」
「这话怎么说?」彩悦似乎被吊起了胃口,端了一杯茶走过来递给红娘,两人一左一右倚靠在窗旁。「如果当初不解散,找那样的趋势发展下去,你觉得祸水最后会怎么样?」红娘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彩悦。
彩悦微微一思量「应该会导致人心松散吧,但不一定是这种结果的,有陌离在呢,她在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情况,我相信她的能力。」
红娘笑笑,「你既然都说了相信她的能力,那为什么不肯相信她一次?她解散祸水就是因为连她也无法阻止祸水会遭遇那样的情况,而这种情况是祸水必定要经历的,这是祸水的劫难。而她唯一能想出的可以实行的,就只有解散这个办法。」
彩悦歪着脖子想了一会,眼中一亮「你意思是说,陌离解散祸水,是为了躲避那次劫难。人心松散的最大原因就是有些成员没有死忠的信念,而陌离这样做,就是要让那些没有死忠的成员脱离祸水?」
红娘点点头「你很聪明,但也不算全面。祸水的考核制度是极为严厉的,但一旦加入祸水组,就算犯了错误最大惩罚也不过是下发祸水军。从这点上,可以知道一件事,那就是祸水从不开除成员,但谁能保证加入祸水的人全部都是忠心耿耿的?就没有浑水摸鱼的?就没有因为高昂的军饷的?」
彩悦点点头,思索着红娘的话,红娘继续道「所以这些人中就产生了非绝对的死忠,但祸水需要的是绝对的死忠。照这样的情况发展下去,祸水必将散乱而土崩瓦解。所以陌离就想出了这么一个办法,解散祸水,等到时机成熟,再召回祸水,那时候,祸水的成员都是绝对的死忠。」
「可那些非绝对的死忠还是会再加入啊。」彩悦疑惑道。
红娘高深一笑,「而这就是陌离的高明之处了。如果你买一条鱼要一两金子,第一次你买了,第二次你还会买吗?」彩悦摇摇头。
「那就是了,谁还会为了那些军饷再耗费自己数十年的青春?为了那些军饷,她们已经卖掉了自己十年的青春,如果再来一次,你说她们还会再这样做吗?」
彩悦恍然道「这样说来,如果陌离再次重组祸水,那就只有死忠才会加入了?」
红娘点点头,「祸水解散将近一年了,其实我还是很期待。」
彩悦有些小兴奋「我又可以当回我的飞莺阁阁主了。对了,红娘,我们的制式装备还在吗?我挺想再戴戴我的那面面具的。」
红娘泼了一盆冷水「现在说这些为时过草,祸水重组是要由陌离来决定的。我们的猜测只是依照她以前的作风来判定的,谁能保证她一年后心态是否还和以前一样?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我们还是以平常心对待这件事吧。」
彩悦似被当头棒喝,像蔫了的茄子般,懒懒地坐在桌前喝茶。
红娘望向窗外,街上的行人依旧忙碌,一如十三年前,陌离来到的那年,这街上的情景不也如那般繁华么,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记忆斑驳铺一路。
「陌离,你在哪?天下又要乱了啊。」红娘痴痴地望着远处,远处的红颜山,那崖顶曾经站立着的身影的地方如今空荡荡。
城外的夜晚有些荒凉,半空中飞舞的萤火虫努力的闪烁着身后的荧光,却始终及不上满天繁星的璀璨。
陌离生起了一堆篝火,抱着膝盖坐在篝火旁,无神的双眼随着火光的跳动而渐渐黯淡,她原本可以回莺花楼的,但情势不允许她这样做,那会将麻烦带进莺花楼。
无论那个死在匕首下的钱中豹身份地位有多高,死了就是死了,只是产生的动静会很大而已。陌离从不认为敢在莺花楼放肆的人会不知道这是蒲原涯的地盘,敢在这闹事的,只能说明是蒲原涯那方的人。
蒲原涯是自己现在招惹不起的人物,起码是现在。虽然不知道以前与大周为难时他是否有对自己隐晦的手下留情,但从蒲原涯一贯的为人作风来看,想必也是放了些水的。
而这次杀了他那边的人,无论他是否猜到是祸水所为,想必也会怀疑到莺花楼,而莺花楼是祸水的根基,一旦产生异变,对以后的祸水崛起都将是毁灭性的打击,所以,她要想办法将这件事不牵扯到莺花楼。
而唯一能让蒲原涯将视线从莺花楼转移开来的办法就是她现身,或者以另外一个身份出现,让蒲原涯知道这与莺花楼无关。
她似乎有些怀念祸水了,如果祸水还未解散,要解决这样的事,简直轻而易举。叹了口气,陌离缓缓站起身,舒展了一下身体,却被一声极轻的声响惊动。「谁?」
「啪啪」一道身影从黑暗中显现出来,鼓掌道「陌离小姐真是高人,在下努力隐藏身形不慎踩到一根树枝,奈何声音极小,却也被发觉。」
陌离凝神望去,来人身形修长,着一身墨色长衫,金丝腰带挂着一环玉佩,在火光的照耀下流光闪烁,想来价值不菲。头上顶着一束发箍,随意的扎起黑顺的长发,不拘小节中却流露出一种豪放的洒脱,麦色的皮肤,漆黑的眼眸,嘴上挂着盈盈的笑意。
「阁下何人?」「区区贱名,何足挂齿。不过江湖中倒是给我起了个外号,笑面书生。」
第三节 落侠衣夜访
陌离脸色微变「笑面书生落侠衣!」
落侠衣微微一笑「原来小姐知道在下,在下惶恐。」言毕微微一欠身,做了个夸张的动作。
陌离恢复神色「不知道落公子深夜前来造访,想必不仅仅是为了让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落侠衣点点头「正是。」陌离一怔,「那既然这样,还请公子回去吧,改日有空,陌离一定回访。」
落侠衣摇摇头,走到陌离身旁坐下,从地上捡起一根小树枝拨弄着燃烧着的篝火,「陌离小姐在想心事吧?是为今天的事在忧心么?」
陌离神色一凛「你跟踪我?」落侠衣摇摇头,道「跟踪谈不上,只是无意中看到了而已。陌离小姐不必惊慌,如果我要对付你,何必独自前来,早就传到蒲原涯那里去了。」
陌离轻轻松了口气「那公子来这,是为了什么事?不单单是找个人谈心吧?」袖中纤手不易察觉的将匕首收好,坐到落侠衣对面。
落侠衣眼中闪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看着落坐的陌离道「首先请将在下的称呼改一改。」
「改成什么?」「落侠衣或者侠衣都行,别再叫公子公子的,我不是王宫贵族的子弟,只是游侠。」落侠衣手中树枝在地上画着。
「那就落侠衣吧。」陌离看了眼对面的落侠衣,道「我们交谈到现在,似乎还没有进入正题吧?」
落侠衣将手中树枝一抛,落如篝火中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我来找你,是想加入祸水。」
陌离脸色一变,苍白地微微颤抖。落侠衣一笑「别紧张,我不是大周派来的卧底,也不是其他势力找来的杀手暗算你。」陌离道「我知道,否则一开始你就可以杀了我。」
「我之所以加入祸水,是为了找对手。」落侠衣认真的看着陌离,陌离从那漆黑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的杂质,「什么对手?」
「你知道我们江湖中人,成名人物大都喜欢隐居参悟大道,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精彩了。」陌离略微沉思「以你的武功,江湖武林想必难找对手吧?既然是高手,那难免要忍受很多寂寞的,你也可以去找那些成名多年的上一辈高手切磋。」
落侠衣摇摇头「武林江湖,要么是上一辈子的高手,不屑出手;要么是同一辈的新秀,难寻匹敌。」言语中掩不住的落寞,陌离似乎能体会到那句高手寂寞了。
两人不再说话,只有中间的那堆篝火劈哩啪啦的燃烧着。
「那你怎么就知道祸水有你需要的这种高手?」陌离打破了沉静。
「叶孤城之名,天下无双。」落侠衣闭上了眼睛,身躯却微微颤动,陌离能看出那是激动,以落侠衣的性格,能找到一个可以匹敌的对手,再无任何事能让他这样失态。
「叶孤城不再是祸水的人了,祸水已经解散了。」陌离淡淡道。
落侠衣睁开眼,摇摇头「不,一日祸水,终生祸水。他,从未离开过。」
陌离心中一震,「何出此言?」落侠衣不予理会她激动而出的神情,淡然道「但凡高手,总有孤傲的心,此生加入,永无背叛。就算你解散了又怎么样?如果哪一天你再组祸水,他依然会回来。」
「你的意思是,他会回来?可我当年伤了他那么深。」陌离眼中一黯,喃喃道。她又何尝不知道如果她开口,他一定会回来,可她,开不了口。
纤纤玉手轻轻抚过冰凉的面具,左额上刻着一片纹路清晰的叶子,泛着寒光的面具显然被人经常抚摸而显露出了原有的光滑,上面那行小字足以让江湖上的任何人惶恐——祸水,霓裳轩,叶孤城。
这是叶孤城的面具,在陌离发布解散祸水军的那天,叶孤城静静的摘下了面具,递到了陌离的手中。陌离问他「你会恨我么?」
陌离仍然记得,在她一如既往的仰起那张笑容满面的脸庞上空,那双妖娆的丹凤眼中满是清明「不会。」就一句话,就两个字,这是叶孤城留给陌离的最后一句话,而后转身毅然离去。
陌离看不到叶孤城眼中落下的晶莹,叶孤城也看不见陌离脸庞上的哀伤。但他们能感觉到,因为,对方在他们心里。
有些事,身不由己;有些人,无能为力。譬如眼前的翩翩男子,笑面书生落侠衣能得到江湖公认的侠号,说明此人绝非浪得虚名,起码在陌离不知道他的实力的情况下,他仍然能始终保持着他侠号中的笑面两字。「你接下来计划怎么办?」
陌离摇摇头「还没确定。」
落侠衣耸耸肩「反正我是一直跟着你了,你去哪我就去哪。」陌离没有从他的话语中听到无赖式的纠缠,而是隐匿极深的支持,陌离笑笑「好。」
早已不再是满怀春、情的少女,陌离如今悄然蜕变成了韵味十足的少妇,只是,那身上的一股子清冷是如何也磨灭不掉的。
落侠衣被那抹妩媚的笑容晃了晃心神,叹了口气道「真羡慕叶孤城那厮,每天和你再一起,光是看你的笑都能满足了,哪还有心思去争霸江湖,如果我早些遇到你,那该有多好。」
有些迷蒙的眼神微微抬起,仰望着漆黑星稀的天空,陌离望过去,麦色的皮肤在火光的照耀下微微闪烁着亮光,定睛望去,竟是两行清凉的泪花。
「能谈谈你的故事么?」陌离手指轻轻抚过那面银色的玄铁面具,那行小字不仅仅是刻在了面具上,而是她的心里。
落侠衣自嘲一笑「想听我的故事?可不好听。」陌离点点头,望着他带着点点晶莹的眼睛。
落侠衣的故事算是个很老套的情节,无非就是爱上了一个姑娘,可后来才得知那个姑娘早已被别人糟蹋了,姑娘问他「你还愿意娶我么?」,落侠衣没有答话,落荒而逃,而姑娘也心灰意冷。后来落侠衣内心备受煎熬,决定去告诉那个姑娘要娶她,可是找不到了,后来游历江湖,一是为了提高自己的武功,二是为了寻找那个曾经有负于她的姑娘。
陌离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脸颊上的梨涡浮现,平添几许风采,但落侠衣却没有心思去看,而是闭着眼睛仰起头,感受淡若虚无的清风划过脸颊。
每个人身上都会带有故事,走在路上的时候,都会整理成包袱背在身后,形形色色的故事,或精彩或平常,或热血或残酷,这些背着故事的人都怀抱着一个梦想,那就是能在某一天打开这个包袱。
落侠衣的包袱需要找到那位姑娘后才能打开,而打开后的结果是不是如落侠衣所期待的那样,这不得而知。
陌离的包袱太多太多,家仇,个人恩怨,祸水,叶孤城,李长安,亚瑟国。这些繁琐的包袱都背在身后,沉重得一个男人都无法肩负起的重量,她一个弱女子是如何走过来的?
或许在陌离自己看来,无非就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而已,从未考虑过背上的包袱,而是一直都在规划着包袱里面的东西,所有的所有,都在陌离精细的构思与规划中完成着,却在某一年的某一天,因为一个看似不重要其实很重要的包袱而前功尽弃——李长安。
当年要强硬,是因为要保护好自己。后来强硬,是因为要告诉李长安她想要的不是他想的那样。再后来,是为了心中不曾破灭的希望。陌离从未想过去做个太强势的女人,她不是武则天,也不想做武则天,在内心的深处,她依然希望像少女一样找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一起平平淡淡的过完后半生。
她从未想过争夺天下自立为王,她所做的无非就是为了以后而铺垫,哪怕她下的这局棋是整个天下。
…………………
第二卷。追寻《祸水》的足迹,解开一道道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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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长安城陌宅
长安城。
京都一如既往的繁华与喧闹,行走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中,陌离感受不到这座大周京都的热情。在繁华的背后,隐藏的是世人不曾知晓的黑暗。
祸水势必重组,但不是现在。用陌离的话来说,时机未到。之所以来到长安,是因为12年前的陌家灭门一案,她需要追查线索,尽管知道这事件背后的黑手是武则天,但陌离找的不是她。
长安称占地极大,由城东门到城西门坐马车需要半个时辰,陌离循着记忆找到城西的陌家旧址时,已经是下午将近黄昏。
微暖阳光斜斜打在那破败的宅院门前,残破的大门早已支撑不住门框的破损而倾倒在地上,蛛网高高挂在门沿,隔绝了这个世界的喧嚣,那蛛网的那边,是死一般寂静的残落,十二年前,那场触目惊心的灭门惨案,尸横遍野。
陌离轻轻捂着发疼的胸口,缓缓踏进了那个曾经的人间地狱。
尸首早已被清理,留下的只是一滩滩的血迹,像是在宣告曾经的那一幕的惨绝人寰。陌离在这座宅院的记忆只停留在八岁那年,八岁,能存留多少记忆呢?
宅院进门后是个宽大的院落,在两旁栽种着几棵桃树,记忆残碎,陌离只知道那时尚小的自己喜欢爬上桃树摘桃子吃,而树下,永远站着自己的父亲,洋溢着慈爱的笑容。
走过院落,是大厅,陌离的记忆只模糊的想起那些在这嬉闹的情景,而今,这里早已是一片狼藉,灰尘厚厚的覆盖在那些残破的桌椅残骸上。
穿过大厅,是后院,留下了太多儿时的回忆,陌离不忍再想,快步越过,进了陌家唯一仅知的暗室。
暗室内摆放了许多书籍,都是父亲的收藏,还有一些名画,但陌离关注的却不是这些,而是在角落里翻出一个小盒子,盒子只有巴掌大小,略薄,陌离将它贴身放好。
走出密室,将密室机关隐藏好,快步走出一丛灌木丛,身形一顿,陌离喝道「谁?」
转角处行出一位身形修长的男子,黑顺的长发随意扎在脑后,麦色的肤色在夕阳的照耀下更显健康美,正是落侠衣。落侠衣苦涩一笑「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个不出世的高手。」
陌离松了口气「不是让你在客栈等我么,怎么跟来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想着来看下曾经的陌宅。谁知道不来不打紧,一来就让我逮到了两条小鱼。」说着从身后拐角处扔出两个人,「刚才我看到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所以就把他们抓下来了。」
拍拍手,落侠衣道「我可不适合拷问,这可要你自己代劳。」
陌离盘问了几句,两人只是见陌离只身一人走进这破败的宅院,而后生了歹意,不料未曾下手就被落侠衣擒下。
陌离轻描淡写,落侠衣下手干净,而后双双走出。
经过破败的前院,杂草丛生,曾经豪华的宅院湮灭在历史的尘烟中,陌离没有太多的感伤,事情早已过去了十几年,没有必要耿耿于怀表露于面,只是深深藏在了心底。
陌离突然道「陪我去个地方吧。」落侠衣点点头,不多问什么。
两人包下了一辆宽敞的马车,在轻微摇晃的马车中稍做休息。马车走的是官道,而不是林间小路,想必应该还有段距离,落侠衣休息够了,从怀中拿出一本书翻看起来。
陌离瞥了眼,「‘夙愿’,想不到你也会看这些书。」落侠衣笑笑,不做过多解释「无聊看看而已。」
‘夙愿’写的是一些男女之间缠绵悱恻、凄苦别离的感情之事,陌离曾经也粗略翻看过,却没有太多热情去看这本据说是一位书生走访民间采集的感情事编写而成,如今在寻常家庭中倒也不在少数的人看。
自古感情之事怎能是寥寥几字就能述说得清楚的,李长安与陌离如是,叶孤城与凤儿如是,还有许多许多陌离不曾知道的事。看似幸福快乐,其实归根结底不过是散了,然后郁结于心,时不时触景伤情。
马车行了三四个时辰,在陌离的示意下拐进了官道旁边的一条小道,笑道依然平整,两旁风景霍然转变,不再是官道上的空旷与荒凉。
时至深秋,小道两旁的枫树上挂满了火红,却不是热情如火的激情,而是激情退却后仍残余的火光。历时一年,陌离将近走遍了半个中原,却仍旧没有得到李长安的一点消息,似乎只从修谬篡夺唐国江山、李长安出逃后就销声匿迹了一般。
但陌离知道他依旧还活着,很坚强的活着,因为他知道她还在,所以他会很努力的活下去,直到她找到他。她不是没试过从李洵那打探消息,但凭借他与李长安的矫情仍旧不能得知他最后去了哪,陌离只能失望而去。
在临走时,李洵问她,为何还要找他?他曾经那样负了她。
陌离笑,很苦涩的笑,「因为我有他,他有我。天下有我便有他,天下无他便无我。哪怕曾经我们那么相爱过,那么残酷的伤害对方过,那么虚伪的欺骗过,但我们就是我们,我们是我和他。」
李洵细细咀嚼着陌离的话,望着那道柔弱的身影,在夕阳的倒影下比之李长安曾经留给他的背影更坚强,李洵突然明白了当年亚瑟国比唐国更强盛的原因。
而那股倾慕之心,早在战争中的磨砺与时间的流逝中消磨了,静若死水。不只因为她是李长安的女人,更因为她是座高山,他李洵一辈子只能仰视的高山,无论他以后会站在什么地方什么高度,看陌离,就像沙漠中看着太阳。
陌离拿出木盒,檀木精制而成的盒子散发出一股古老的气息,上面雕刻的繁复花纹就已经让这个盒子价值千金了。木盒上没有锁,陌离轻轻打开,盒内放着一封手写书信,信笺不大,上面的字满满当当写满了整张纸。
陌离从后脑取下发簪,黑顺的长发倾洒而下,配上那不曾被岁月消磨的绝世容貌,饶是从未对陌离动心的落侠衣也是一阵恍惚。发簪后挂着一颗透明的珠子,光洁如华,入手微暖,陌离将珠子悬在纸上,那细若蚊子的小字在珠子中扩大。
落侠衣惊羡道「这珠子竟能当放大镜使用,果真做工不俗。」陌离轻轻一笑,快速阅过上面的手信,然后折起贴身收好。
「信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他还是喜欢那套藏猫猫,他在信上说了大概的情况,当然是告诉我他感觉到那时候朝堂不太安稳,而他性命似乎有些堪忧,但他不能做出任何举动,否则落入有心人眼中再添油加醋一番,一个造反罪是逃不掉的了。」
「那你父亲怎么人心一家上百口人就这样冤死宅院?」落侠衣有些动容,任谁听到事情的起因都会如此,落侠衣不敢说陌父如此心思是枭雄或愚昧。但细细想想,能做到大周军机督的位置,又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在落侠衣揣测陌父的意图时,陌离轻轻道「父亲但求一家死绝,绝不逃亡,哪怕武则天最后会给他定下什么罪名,只要他问心无愧,死了后九泉下遇见先帝,也敢理直气壮。父亲忠心耿耿,却落得如此下场,我不敢妄言他高亮气节或死心眼,我唯一能告诉自己的就是,这是个大唐死忠,容不得任何人对他的一丝言语侮蔑。」
第五节 跳崖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回过头道「小姐,前面没路了。」陌离掀开门帘,从身上取出几锭银子递给他「谢了大叔,您回去吧。」
年过五旬的马车夫咧开嘴爽朗一笑,接过银两谢了陌离,驾起马车往原路返回。
落侠衣翩翩跃下马车后跟在陌离身后朝一条不甚显眼的小路行去。路旁枯黄的树枝伸展出来阻挡住了前行的道路,于是落侠衣在前面开路,陌离指认方向。
在一番艰难的穿梭后,两人来到了一座断崖边。幽深的崖谷让人忍不住心生胆寒,断崖突兀的出现在一片茂密的森林上空边缘,尽管看不到崖底,但仍能看见远处模糊的葱绿。
落侠衣打呼奇怪奇怪,陌离笑笑「树并非深秋全都枯败的,例如你眼前的这些依旧葱郁的森林。这些数叫夤夜树,四季长青,木质尚好,虽然比不上檀木、黄花梨木之类,但比起杉木之类的要强上许多。」
落侠衣笑道「那以后要是想定下心来找个地方住下去,就首先得砍写夤夜树回去盖个房子。」笑笑而揭过落侠衣的打趣,陌离站在崖顶,山风灌满了长袖,夕阳恰好落下,陌离找到以前与叶孤城在一起看夕阳的感觉。
崖在,夕阳在,人却不在。少的不仅仅是一个人或一种感觉,没有了氛围、没有了心境,夕阳再美也残缺。陌离掏出四片玉,玉似叶状,上面篆刻出的纹路清晰遍布,配上绿色的玉石颜色,像极了一片翠绿的叶子。这是从那木盒子里拿出来的,就放在那张信笺下。
「你喜欢在崖顶看夕阳?」落侠衣突然问道。
陌离点点头,「以前和叶孤城经常看。静下心来看夕阳,其实很美,不再是黄昏的落幕,而是一种心境的升华。」陌离絮絮叨叨的和落侠衣说了许多以前的事,而落侠衣也静静的听着,不曾发表过一言。
许久许久,陌离不再说话,而是望着那片葱郁的森林发呆,落侠衣突兀的声音带着失落传来「或许我赢不了他了。」陌离转过头,看着他,他微微叹息一声「或许我一直都在输给他,我说的不是武功。尽管我认为他的武功在我之上,但我不服,所以要找他比试。但现在看来,我还是输了,在心境上的修炼,我与他的差距何止一筹。」
陌离淡淡道「他是杀手,心境的修炼本就十分重要。」
落侠衣摇摇头「不,杀手修炼的心境与武林人武功心境的修炼是不同的,或许在我看来是相反的两个极端。」陌离淡淡一笑,不多言语,对于武功,她所知甚少,也就没有资格谈论武学。
落侠衣微微垂下头,山风拂过,荡起他鬓间散落的发丝,这个曾经自负的武林侠客,在夕阳下的女人口中的故事,澎湃的信心瞬间崩塌,但却不绝望,江湖没有谁可以一世称雄,所以叶孤城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强过他压在他头上,所以在信心的崩溃后,他聚积了另外一份信心,不是打败叶孤城,而是用另外一种方式去超越叶孤城。
陌离突然很想念叶孤城了,特别是在崖顶的夕阳下。怀念起曾经那个总是垂着头打量着手指的男子,那个总是长发散落眼睛妖娆的男子,那个身形修长穿着墨色长衫的男子,那个半跪在地恭敬叫着她王的男子,那个身为祸水军军总却对她没有一丝情爱的男子,那个始终是她和她是他知己的男子。
轻轻叹了口气,陌离有些苦涩的浮现两朵梨涡,许多过去的都过去了,尽管很怀念,却怎么也回不去了的曾经,给人留下了太多的欢乐与忧愁。人生就像风景,一路走来,有残枝落叶,有碧幽清潭,有苍翠青葱,也有大漠黄沙。第一次看到这些风景总会彷徨、欣喜、悲伤,尽管能再回头走一遍,却已经不再是那个风景,也不再是那个心情。所以人一直在往前走,那些看过的都留在了脑海里,时不时去翻出来回忆一番,却甚少有选择回头再看一遍。
陌离不会选择,叶孤城也同样不会,她知道他会这样,叶孤城也知道她会这样。所以两个人默契的往前走着,看到某片翠绿的叶子会想起以前也在某个地方见到过如此青翠的颜色,仅此而已。
陌离回过头,打断了落侠衣的闭目凝思,「敢不敢和我跳下去?」
落侠衣睁开眼,看着陌离褐色眸子中的清澈,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因为往事不堪回首而想选择轻生,视线落在了那片葱郁的森林,落侠衣点点头。
陌离伸出手,落侠衣信步上前拉住了那只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陌离闭上眼,深深的呼吸,落侠衣合上眼帘,道「一,二,三。」
两道衣袂翻飞的身影似蝴蝶般从断崖上飘下去。洁白的男式长衫,烟熏蓝的长裙,迎着风,似两只蝴蝶纠缠在一起。陌离没睁开眼,落侠衣也是,两人耳中只能听到下落时空气划过耳膜的刺耳声。
「害怕么?」陌离轻轻地在落侠衣耳畔道。落侠衣愣了愣,随即笑道「想我落侠衣成名江湖十数年,还未曾害怕过什么呢,如今只是跳崖而已。」闭着眼睛的落侠衣,笑起来很有一股江湖侠士的豪迈,可惜陌离闭上了眼睛,看不到。
「可若是这崖底乱石嶙峋,那你岂非粉身碎骨?」陌离轻柔的声音在落侠衣耳边飘起,落侠衣还未答话,就已经听到了扑通一声巨响,而后胸口一闷,眼前瞬间陷入漆黑,但耳中却能清晰的听到周围的声音,不远处,似乎有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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