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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没有白天-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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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乎意料的是,庄仁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家真正的医院。
  但规模不大,看起来更像私人疗养院,地理位置十分偏僻,周边连个便利店也没有。
  白恬没有在这里见到叶晚,她也没有打算围观病患,索性在走廊上等着贺晓芸结束短短的探视。
  庄仁的情况很不好,清醒的时间非常短暂,就算贺晓芸见到他,也不一定能说上一句话。
  白恬没等多久,小姑娘就推开门走了出来,对白恬道:“谢谢白老师,我们回去吧。”
  她从昨天早上就一直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松了松。
  白恬也松了口气,带着她回到车上,开车的人一直在车里等着,直接开车返程。
  回到家之后,贺晓芸下车之前,突然对开车的男人说:“庄仁告诉我,那把刀不是他的。”
  对方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说了声:“谢谢,我会转告的。”
  车开走之后,贺晓芸看向白恬,难得笑了笑,说:“白老师你回去上班吧,我不会再跑了。”
  白恬摸了摸她的头,“没事,我请了长假。”
  她现在即使回到学校里,也放不下心去专注工作,索性就请了长假。这个假在教师这个职业不好请,因为每个重要科目的老师都是刚刚好,走一个学生就没课上。
  好在她之前替请产假的数学老师代课过一段时间,现在对方回来了,能帮她代课。
  现在一件事堆着一件事,让白恬感到喘不过气来的同时,又真切地感受到了自己是活着的。
  危险的、紧张的、不安的、充满未知的。
  而不是千篇一律的,麻木的。
  她都快要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有过这些情绪了。
  叶黎坐在办公室里,一言不发地看着面前的两份精致华丽的资料书。
  这是两份不同风格的婚礼策划方案,送过来的人是前两天才差点坑死他的连经理。
  “施总准备了两份,都是同种风格下最好的方案,你们商量着选一选,有其他要求也尽管告诉我,我全权负责你们的婚礼,也算是聊表歉意。”
  笑得一脸和气的男人还拍了拍叶黎的肩,说:“这场婚礼施总费了很大心思,倒时候会邀请全首都的商界名人来,你可要把握机会。”
  说到底,还是把他当作依靠女友上位的那种货色。
  叶黎不否认,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想要这种待遇的人,结个婚就能少奋斗三十年,甚至是一辈子,谁不乐意?
  他无论是站在甄橙身边,还是白恬身边,旁人眼里的他都是一飞冲天的凤凰男。
  只有叶黎自己明白,他从来没有动过这种念头。
  哪怕今天的他是真的和白恬修成正果,他也不会心安理得地接受这样的安排。
  一个婚礼而已,他叶黎给得起。
  可是他想给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想要。
  资料书的封面是拍得像大片一样的婚纱照,再多看一眼都觉得讽刺至极,叶黎抬起手将两本都塞进抽屉里,继续埋头赶堆积的工作。
  这件事总归做决定的人不是自己,那就留给别人去头疼吧。
  这一天,这座城市的很多人都走到了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
  向左,还是向右。
  只有他们自己能决定。
  尽管他们并不知道转折已经悄然到来。
  留着一头蓝色短发的女人回头看了一眼工作室的招牌,然后收回视线,将抱着的箱子塞进后车座,自己也上了车。
  遥遥相对的城市另一边,踩着高跟鞋拿着一大堆奢侈品袋子的女人坐上跑车,将车篷放下,戴上了墨镜,接着踢掉鞋子,光着脚一踩油门窜了出去。
  另一辆车远远跟在她后面,隐藏进了商业街的车流之中。
  而叶晚在和刘大于不欢而散之后,独自一人开车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她路过单元楼下时,才想起清理一下自己被塞满了的信箱。
  乱七八糟的信件足足有十来封,叶晚飞快地扫了一眼就抽出下一封,一直到快抽出倒数第二封信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卫铮。
  叶晚接起来,问:“怎么了?”
  “三叔的消息。”青年的语气几乎没有温度。
  叶晚手一顿,一颗心缓慢地沉了下去。


第134章 故技重施
  “昨日当红女星别墅被杀案追踪报道:凶手已落网; 犯罪嫌疑人刘某,男,年龄……”
  叶晚按下遥控器的暂停键; 神色不明地看着电视屏幕上被打码后的照片。
  没什么可怀疑的; 再难以置信; 她也能确认这个人是谁。
  客厅里一片死寂,能赶回来的人都回来了,或站立或坐着,不约而同地抿着唇皱着眉头; 显然都想到了不太好的回忆。
  叶晚腾地从沙发上起身,压着怒意走了两圈; 却还是忍无可忍地抬起手将遥控器一摔; “咔嚓”一声巨响之后,黑色塑料粉身碎骨。
  “故技重施,好一个故技重施。”她几乎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
  多么眼熟的案件; 多么相似的手法,连一丁点粉饰都懒得敷衍,就是堂而皇之地一巴掌扇在他们脸上,得意洋洋地说:“十年前能搞你,十年后照样能用同样的手段搞你。”
  上一次他们失去了一个组长; 这一次轮到副组长了。
  客厅里的所有人都等着她发泄,他们大部分人都是当年的组员; 按辈分算是她的长辈,不会介意她难得一见的发火。
  实际上; 现在的每一个人都憋了一口气; 吐不出来咽不下去,难受至极。
  “老三这么谨慎的性格也会中招; 我实在想不明白。”老驴率先开口,他和刘老三一样,都是小组里的中流砥柱,彼此之间最为了解。
  经历了当年邢芸被陷害的事,他们所有人都对这种事十分敏感,更何况是一向稳重谨慎的刘老三。
  叶晚已经强迫自己冷静了下来,开口道:“之前我猜测三叔是查到了重要的消息,因为只有这个可能性。但现在看来,这个消息本身是个饵也说不定。”
  当初邢芸就是被自己人出卖,最忠心的组员死于非命,她中了圈套,背上杀人犯的污名,还非常“刚好”地被警察抓到,进了拘留所和外界失去联系。
  如今的刘老三,踩进了同样的陷阱。如果他们不能立刻想到周旋的办法,那刘老三的下场就会是当年的邢芸。
  叶晚的脸色沉得可怕,她已经很久没有在公事上这么情绪化了,这样毫无疑问会影响自己的判断力,可她做不到彻底的平静。
  卫铮顶着一对黑眼圈走出来,他脸色白得吓人,不知道究竟多久没有休息过了。
  “查到了,在东郊的拘留所,消息瞒得很紧,线人还没打探出来进展。”
  他两手空空,没有抱着一直不离手的那台监控电脑。平时擦着那条线调取监控已经是在钢索上行走,牵扯到白道上就万万不能再冒险了。
  对方非常清楚他们的底线,所以才会屡次用这种手段。
  面对手段肮脏毫无底线的敌人,他们一直是束手束脚的那一方。
  “以往常的经验来看,不出两日警方就会提请检察院批准逮捕,侦查阶段也会极大缩短,我们没有足够的时间。”
  一直沉默的某个女人开口说了几句,她身上还穿着在菜市场卖菜时的廉价衣服,整个人打扮得和普通的大妈没两样,此刻的气质却截然不同。
  叶晚对这个再清楚不过,闻言扯了扯嘴角,回道:“就算有时间,我们也没有办法在逮捕令下来之前把人救出来。”
  自欺欺人是没有意义的,现在的他们就是这么无能,甚至连堂堂正正生活都不能。
  因为他们的存在是透明的,且只能是透明的。
  当他们的真实身份暴露在公众视野里时,就已经意味着违背了当初的宣誓,彻底失去行动的资格。
  当年邢芸的一步踏错,让这个小组被上面舍弃,这么多年过去,已经没有几个人还记得他们了。
  叶晚重新拼接起来的,不过是一盘散沙,一个残局,老弱病残们聚齐在一起憋着一股劲儿负隅顽抗罢了。
  走到今天,只有这个当年被中断的任务彻底结束,所有人才能再次站到阳光之下,问心无愧地活下去。
  在这之前,他们不能,也不被允许浮出水面。
  叶晚深吸一口气,抬头望了眼屋内的所有人。
  年纪最大的当叔已经满头白发了,哪怕他现在回到家乡,他的家人也认不出这是谁,因为唯一记得他的妻子早已过世。
  打扮得像个大妈的女人这一辈子都没有嫁人,她曾是保送名校的高材生,却将青春都葬送在了菜市场卖菜的生活里。
  老驴有个漂亮的女儿,一直牢牢听从他的嘱咐,定居国外,结婚生子,半步都不敢踏进国内。
  一直沉默的小光头是后来才进组的,他的哥哥在十一年前牺牲,他被几个远房亲戚踢来踢去,一直到三叔找到他,才结束了寄人篱下的生活。
  可如今的日子,也不比寄人篱下好多少。
  这些人,都将自己的命交到了她手上。
  叶晚收回视线,弯腰拿起手机和车钥匙,然后起身道:“光头回去跟马原,按原计划行事。其余人将线人撤回来,全力紧盯案件进度。”
  小光头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没有人对此有异议,他们向来维护叶晚的话语权,只有这一点是不容挑衅的。
  否则散沙会更散。
  卫铮已经有了预感,问:“难道你要……”
  扎着马尾的女人看了他一眼,扯出一个笑,眼底却平淡无波。
  “跟诚云谈下的福利,不是正好派上用场吗。”
  老驴不赞同地皱起眉,却没有急着开口,反倒是一头白发的当叔劝了一句:“晚晚啊,你要是站出来,就再也下不去了。”
  叶晚穿上外套,理了理衣衫和头发,才看向他。虽是用小辈的姿态,口吻却很坚定:“当叔,我是邢芸的女儿,这注定我不可能独善其身。”
  她的身份会有人不知道吗?
  只不过是看她多年来在娱乐圈自甘堕落,便乐见其成罢了。
  她退圈以来走的每一步,即使再小心谨慎,也逃不过有心人的追查。既然早晚要剑拔弩张,那为何不由她自己来主动宣战呢?
  “我一定要拿下这个案子,请大家帮我。”叶晚郑重地弯下了腰。
  就像是当年,她独自一人找上门来,挨个恳请他们回来时那样。
  没有人再开口阻拦,他们看着她许久,最后一个接一个离开,如同来时那样悄无声息。
  叶晚松了口气,直起身来,低声说了句:“谢谢。”
  老驴走在最后,他脚步一顿,却还是什么也没说,迈出了门。
  已经没有路可走了,是成是败,最后不过是化为一抔黃土,穷富善恶,殊途同归。
  那又有什么好怕的。
  白恬请的长假不长,但足够她在这段时间里和贺晓芸打好关系。
  她没有抱太大希望对方会跟自己交心,只是把能努力的都尝试了,哪怕最后贺晓芸也不会开口袒露真相,但至少白恬尽力安抚了刚刚死里逃生的小姑娘。
  在家里的时候,白恬也不忘处理自己堆积的工作,回复工作群里的安排。
  班主任们时常在群里讨论自己班上的捣蛋鬼,分享经验,白恬偶尔看到时,就会回头看一眼沙发上看电视的贺晓芸。
  明明是同龄的小孩子,这个女孩却经历了太多不该遭遇的事情。
  别的孩子还在父母怀里撒娇,讨要零花钱,她已经学会了怎么在大人面前做一个懂事乖巧,不添麻烦的好孩子。
  这算是早熟吗?
  白恬不太清楚,因为她自己也没有当过合格的小孩子。
  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沙发上的人原本很安静地看着,就在白恬刚起身要过去书架上拿资料时,贺晓芸突然脸色一白,手里的杯子“哐”一声掉在了茶几上,打翻了里面的水。
  白恬连忙走过去,看向电视屏幕,里面正说到一桩当红女星被杀案。
  她收回视线,走过去扶起杯子,抽出纸巾来擦干净水,随口问:“怎么了?”
  贺晓芸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她紧紧握住自己的手,牙齿咬住了下唇,像是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白恬没办法再装作什么都没察觉,她叹了口气,蹲下身来,握住了贺晓芸的手。
  “出什么事了?可以告诉老师吗?”
  大概是手心的温度起了作用,贺晓芸回了神,神色苍白地看过来,喃喃道:“她死了。”
  白恬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温和地问:“你认识她吗?”
  贺晓芸却猛地摇了摇头,末了又迟疑着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实在是很难不让白恬想到糟糕的事情,她不忍心再问,贺晓芸却抿着嘴,眼泪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
  白恬连忙抽了纸巾给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小姑娘最后直接哭了出来。
  从来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白恬一时间有点无措,只好将她抱进怀里,轻轻拍着背安抚。
  贺晓芸就像是紧绷已久的弦终于断开来,一边哭,一边哑着嗓子开口道:“我见过她。”
  她永远不会忘记,在无意间推开那扇门之后,亲眼所见到的景象。
  遍体鳞伤的女人像是死了一样被扔在床上,可她是睁着眼的,那眼睛黯淡无神,像个瞎子,睁着却没有焦点。
  贺晓芸对上那双眼时,比巨大的恐惧更早一步袭来的,是扼住咽喉的悲戚。
  她读懂了这个眼神,因为那将是自己的未来。
  所以她拼了命地逃了,她不要变成这个女人,她不要陷进肮脏的泥沼里永世不得翻身。
  可直到现在贺晓芸才猛然惊醒。
  原来自己还捡了一条命。
  她从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逃了出来,而没能脱身的那个人,死在了血泊之中。
  贺晓芸如坠冰窖,浑身发抖。
  作者有话要说:
  已经尽力温和了,这章没办法更隐晦,大家自行理解吧。
  叶晚他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而努力,相信已经有人能看明白了。


第135章 你累不累
  叶晚按响门铃的时候; 已经接近深夜了。
  她接到消息就匆忙赶来,连回家的时间都没有。
  白恬拉开门,看见她风尘仆仆的模样便是一怔; 但正事要紧; 她咽下嘴里的话; 让开位置。
  贺晓芸哭过一阵已经冷静下来了,她还缩在沙发上,看着电视屏幕不知在想什么。
  叶晚的到来让沙发上的小姑娘回过神来,她看着一身黑的人坐下; 率先开口道:“你们想知道的,我全都可以说。”
  白恬倒了杯热水递过来; 叶晚顺手接下; 喝了两口润润嗓子,然后道:“你有什么条件。”
  贺晓芸摇摇头,回答:“你救了庄仁; 这是还你的。”
  这几天她每天都能收到庄仁的消息,是看护他的人发来的,让她了解庄仁每天的状态。
  很安全,也在逐渐恢复。
  叶晚不置可否,她握着杯子; 冰凉的手指逐渐回暖。
  白恬回到餐桌边坐下,继续处理电脑上完成了一半的工作; 把谈话的空间交给她们。
  两个人也没有要避开她的意思,叶晚比起那些迫切需要知道的事情; 先问了另一个问题:“首先让我确认一下; 你和庄仁目前是利益共同体吗?”
  这个词对未成年的女高中生来说可能有点难理解,叶晚也意识到了这点; 换了个说法:“我的意思是,你们俩现在是站在一边的吗?”
  贺晓芸知道她在问什么,沉默地点了点头。
  叶晚没有深究,转而进入正题。
  “好,现在能不能告诉我,你签下那份艺人合约是自愿的吗?”
  贺晓芸早有预料这个人是想从自己这里知道什么,但没想到对方查得这么清楚,闻言抿了抿嘴。
  叶晚想到什么,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深蓝色的工作证,摆在茶几上,移到她面前。
  “抱歉,我忘了跟你正式介绍自己了。”
  贺晓芸顺着看过去,深蓝色工作证的封面刻印着几个金色大字——律师工作证。
  她茫然地看向对面的人。
  “我叫叶晚,是一名律师,我愿意为你提供一切法律上的援助。”她的声音清晰平和,似乎含着某种温柔的力量。
  虽然理智上已经不报任何希望,但贺晓芸还是由衷地松了口气,至少这个人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人。
  她正面回答了刚才的那个问题:“我是自愿签下艺人合同的。”
  叶晚对这个结果感到意外。
  贺晓芸垂下眼,继续道:“但后来我才知道,这从头到尾都是个骗局。”
  叶晚不觉得这个小姑娘是为了追逐虚无缥缈的明星梦,种种迹象都表明她的性格与这个行为不符,于是她问:“促使你签约的契机是什么?”
  对面的少女比查到的资料中还要清瘦娇小,像是风一吹就会倒那样,可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
  她这一次的沉默比之前都更加漫长,久到叶晚甚至已经打算放过这个问题,面前的人才开口道:“庄仁,他不叫庄仁,他的真名是李岩。”
  贺晓芸垂下头,轻声说:“他是我小时候的邻家哥哥。”
  叶晚顿了顿,之前无法拼凑起来的逻辑链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所以是他骗了你,让你自愿签进他背后的公司。”
  贺晓芸无声地点头。
  叶晚心里长叹一声,并不对这件事感到讶异,因为她每年了解到的诸多少女受害案件,作案者大部分都是熟人、亲戚、甚至是家中长辈。
  可她还是缄默了许久,随后换了个问题,道:“既然他骗了你,又为什么要救他?你难道不明白,你遭受的一切都是拜他所赐吗?”
  不远处的白恬停下动作,知道叶晚已经生气了,哪怕她的语气一如既往。
  从高中到现在,白恬已经很清楚什么样的事情会让叶晚真的动怒,尤其是这方面,白恬一点也不怀疑她回去之后就能把庄仁送进监狱。
  哪怕现在的庄仁,或者说李岩,已经是半死不活的状态。
  这一次贺晓芸没有回答,叶晚也调整了自己今天异常不稳定的心态,将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然后放下水杯。
  “算了,当务之急我想你也很清楚,你从学校消失到现在,一直有来路不明的人在找你。那天发生的杀人未遂案说明你现在已经处在非常危险的状态,我愿意帮你,但前提是你信任我,告诉我尽可能全面的详情。”
  她直奔主题,末了又放缓语气道:“不想说的部分可以跳过。”
  贺晓芸抿着唇,点了点头。
  叶晚不想强迫她去回忆,直接找了几个重点,逐个提问:“首先,为什么会上升到被追杀的程度?国庆期间找你的人目的很纯粹,就只是找而已。”
  贺晓芸却在沉默中很是仔细地想了想,才回答:“这件事我一直觉得很奇怪,这一次找到我们的人,不像是冲着我来的。”
  她年纪虽然不大,说的话却条理清晰,逻辑也存在。
  “他找上门的时候,一开始也没有要动手,反而是一直盯着李岩看。”
  贺晓芸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是李岩先动的手,他拿凳子敲了那个人一下,就拽着我往外跑。那个人爬起来追,我们下了楼之后,李岩叫我先跑。”
  “当时我太害怕,就听他的先跑了。可是现在想想,李岩好像早就知道那个人是来做什么的,反应得很快。”
  叶晚双手交握着搁在腿上,闻言皱了皱眉,突然问:“最开始你是和李岩约好一起躲起来的吗?”
  贺晓芸摇了摇头,回答:“我是后来才知道他失踪了,但我大概猜到了他会去哪。”
  猜到了,就去找他了。
  叶晚听出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按了按额角,换了一个问题:“你被骗进公司之后,是否有接触到高层?”
  贺晓芸的脸色白了白,半晌之后才回答:“艺术总监很喜欢我,不管去哪里都要带着我。”
  叶晚沉默了下,问:“比如说俱乐部?”
  少女垂着眼点点头,简单概括了下:“不止俱乐部,还有很多地方,都是高消费会员制,一般人很难进去。”
  从整个产业链的阶层来说,这已经算是比较上层的了,叶晚不知道该不该为贺晓芸感到庆幸,因为这件事本质上就是最大的不幸。
  她如果分析得没错,这个所谓的经纪公司就是个诱骗未成年少女签下卖身契的地方,再把她们培训包装一下,通过各种高消费场所介绍给客人,赚取高昂的中介费。
  这里面除了被骗的,也有一部分是自愿的,从概念上来说接近“外围女”,但在整个产业链里称得上“高端”,因为客源都是有头有脸的富人,女孩子们也都是身世清白的在校学生。
  叶晚查到的东西有限,真正知情的人才能说得出里面的运作手法,出入场所,以及熟客名单。
  而了解这些东西的知情人,势必会被公司利用各种手段拿捏在手里,威逼利诱都算是温和的,更恶心的叶晚也见过。
  要么成为利益共同体,要么被扼住命脉不能脱身,才得以维持运转这么久的时间。
  而贺晓芸和李岩,显然都是从里面逃跑了的人。
  那么问题来了,这两个人究竟知道多少,才会被追到四处躲藏,甚至差点命丧黄泉?
  叶晚深思许久,突然拿出一个全新的手机递给贺晓芸,道:“这个你拿着,里面有唯一一个联络电话,这段时间你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东西都发到号码上,有急事也可以直接打电话。”
  用文字记录的方式,要比说出口容易一些。
  贺晓芸看了她许久,终于接了过去,低声道:“谢谢。”
  叶晚不方便留宿,也没时间,交代清楚之后她就离开了。
  白恬送她下楼,两个人站在停车场里,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
  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开口提那件事吗?白恬想了很久,一抬头却只看见她难掩憔悴的神色。
  一肚子的踌躇就这么化成了胸口的疼闷。
  ——你累不累?要不什么也别管了,休息一下吧。
  白恬想这么说,却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
  叶晚难得没能察觉白恬的异常。
  她的心里装着太多事,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片刻的温存,一对上她的双眼,脑子里却先出现了刘大于回去继续任务之前说的话。
  “无论如何,我回来之后要看到阿远的婚礼。”
  三叔的事情也不能动摇这个男人的心,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正直不阿的刘队,而是心中只剩下自己儿子的顽固老头。
  连卫铮都以为她会叫住刘大于,再跟他真刀真枪地吵一架,把事儿给掰扯个明白。
  可是她没有。
  拿自己并不光明的私情去破坏所有人的努力,她凭什么?
  叶晚在那一刻发现,自己不再是能站在道义高台上堂堂正正呐喊的人了。
  她的愤怒显得那么的没有道理。
  所以只能自己吞下去,自己消化,然后反刍满腹的苦涩。
  在白恬似乎想要开口说什么之前,叶晚不忍去听,伸手将她紧紧抱在了怀里。
  ——我好累啊,我能不能把所有都抛下,只要你一个。
  白恬从她的气息里嗅到了莫大的悲伤,恍惚之间,像是回到了高一那年的圣诞节。
  那时的黑发少女站在电话亭里,泪水从下颚落下,孤伶伶如同被整个世界遗弃一样,与周遭的节日氛围格格不入。
  那一秒心脏触到的疼痛,与此时此刻,似乎如出一辙,又难分胜负。
  白恬觉得这太痛了,以至于眼眶发热,滚烫的液体不断往外跌落。
  她忽然挣开怀抱,踮起脚捧住叶晚的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果断地吻了上去。
  对方只是短暂地失神那么一秒,便用力地回应了她。
  咸到发苦的液体分不清是属于谁的,她们沉默而热烈地拥抱,接吻,泪水滑落在脸上,不分你我。
  白恬握住那只手,十指紧扣,抵着她的额头道:“跟我去个地方,现在。”
  深夜时间,睡得很浅的施辰被院子外的敲门声吵醒。
  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摸着床头的老花眼镜戴上,看了眼台灯旁的闹钟。
  这个点了,谁会这么粗鲁地跑来吵他清闲。
  施辰取下眼镜,拿起厚厚的黑色大衣外套给自己披上,然后起身出了房门。
  一走进院子里,夜里的湿雾和寒气就冷得他皱了皱眉,施辰握着沉木拐杖,一步一步走到院门口,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两个人。
  施辰的目光从她们牵着的手上一扫而过,看向自己的外甥女。
  短发女孩鼻子冻得通红,连眼睛也是红红的。
  她拉着身旁高个的女人上前一步,先是为自己的唐突打扰道歉,然后道:“舅舅,我想好了。”
  施辰看着她没有说话。
  白恬用力握住手中的温度,语气平缓却又坚定:“我不结婚。”


第136章 做你自己
  时下霜降已过; 夜里的气温让只穿了简单家居服的白恬冷得脸色发白,寒气从袖口钻进去,冻得身体有些僵硬。
  但她牵着叶晚的手没有松开; 任由寒风在手背上刮得生疼。
  此刻她的血是热的; 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过了。
  身旁的人似乎投来了一道目光; 白恬没有去看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注视着门内站立的高大男人。
  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在她身边的亲人。
  哪怕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哪怕他只是受三舅临走之前的嘱托代为照顾; 哪怕这些年来他们两人远没有真正的家人那样亲昵。
  可是白恬还是无比珍视,十年来小心翼翼去维系这比纸还薄的亲情。
  但她知道; 今天就要到此为止了。
  白恬吸了吸被冻红的鼻子; 面对男人的沉默也并不感到落空,来的路上她就已经想好了他可能会有的反应,这个局面甚至不算难堪。
  她垂下头; 紧握的手心传来属于另一个人的温度。
  足够了,她从来不贪心。
  叶晚收回视线,将目光对上门内的人,突然开口道:“冒昧打扰您,我们这就……”
  披着大衣的男人这才看过来; 一张口就呼出白雾,声音略带刚睡醒的沙哑; 却十分清晰平静:“屋外冷,进来吧。”
  叶晚的话一顿; 就连白恬也抬起了头; 一下子有些无措。
  施辰却已经转身回了院内,叶晚和白恬对视一眼; 只好踏进门内,将院门关上。
  两个人跟在他身后进了屋,一身寒气被室内的温度笼罩,化成了水汽。
  施辰提起一直煨在炉子上小火慢炖的雪梨汤,倒了三小碗出来,递给她们一人一碗。
  白恬顿了顿,习惯他脾性,直接端了过来,叶晚便也不推脱客套,道了一声谢,端在手中。
  雪梨汤清甜暖胃,一小碗下去,身上的冰凉就回暖了一大半,施辰让她们坐在客厅,自己也漫不经心地喝了一碗,平和得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他越这样,白恬越感觉到不安,屡次想开口说点什么,都被施辰举手投足间的动作给打断。
  叶晚没有白恬那么了解施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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