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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世界没有白天-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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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床上的人絮絮叨叨说了许久,两个人也就这样陪着她,聊着家长里短,直至太阳下山。
她们离开之前,老太太看着叶晚,平静地对她说:“你李老师走的时候,没有什么痛苦,就跟睡着了一样。他年纪到了,就会有这一天,他自己也知道。”
她说着,露出一个笑来。
“老头子教了一辈子的书,一生不说有多大功德,但至少是问心无愧的。”
“若要说他这辈子有什么遗憾……”
“大概就只有你了。”
九月的深夜,已经泛起了凉意。
叶晚和白恬背着自己的包,并肩步行着前往酒店。
身旁的人一路上都很沉默,白恬也没有开口,就这样陪着她慢慢走在熟悉又陌生的街上。
经过一个还亮着灯的地方时,叶晚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过去。
白恬跟着停下,安静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爸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吗?”她突然开口问。
白恬顿了顿,无声摇头。
她的确不知道,因为叶晚退学后就消失了。而充当传声筒的刘然,对有关叶晚的事情不再提及半个字,一直到他们高中毕业,离开这座城市。
站在路灯下的长发女人看着眼前的地方,平静地说:“在他入狱后的第二年,因病去世。”
白恬愣在了原地。
身旁的人却笑了笑,转身继续往前走。
白恬望着她纤细又挺直的背影,半晌后才迈开脚步。
走在前面的人抬起头,瞥了一眼头顶上的弯月,轻声道:“他入狱后,家里的房子、车子、存款、还有他名下的所有不动产,都被没收了。我们只能搬家。”
白恬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他犯了什么事?”
叶晚停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树下的人被光影分割,面容在黑暗里分辨不清。
“贪污、行贿、做假账……太多了,记不清了。”
这是毫无技术含量的说谎,她是叶晚,她怎么会记不清。
白恬摇了摇头,低声道:“这么大的事情,我甚至没有在新闻上见到过。”
叶晚不置可否地回答:“我妈的事情,也只在报纸上占据了三寸大小。”
这话里的东西太令人恐惧,白恬知道自己应该点到为止了。
可她站在叶晚跟前,只迟疑了一秒就再次开口:“这就是你做律师的原因吗?你现在做的那些事情都跟……”
“白恬。”长发女人打断了她,“很晚了,回酒店吧。”
短发女孩望着她的双眼,终归还是垂下头,不再追问。
因为来得太匆忙,没有提前预定,两个人到达酒店的时候已经没了空房。
她们看了一眼时间,正犯愁时,前台的姑娘突然道:“诶,有一间房被退了,两位还需要吗?”
这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就已经不错了,她们不做多想,直接办了入住手续。
等上了楼,刷开房门之后,叶晚突然停了下来,导致心不在焉的白恬直接撞在了她背上。
“怎么了?”
白恬揉了揉鼻子,探头去看。
三秒之后,她往后一退,果断地道:“要不我们还是再找找其他酒店吧。”
站在前面的人却抬起手,直接脱掉了外套。
“能住就行了。”
叶晚说着,转头问:“你先洗还是我先洗?”
白恬把自己的目光从她肩上移开,又不敢看屋内的那些装饰和东西,只能低着头说:“你先吧。”
叶晚应了一声,将外套往衣架上一放,然后拿着背包进了浴室。
白恬正要去收拾那些无法直视的东西,浴室的门又被拉开了,里面的人探出头来,问:“或者一起洗?”
站在外面的人反手拿起桌上的干毛巾扔了过去。
“玩不腻啊你?!”
作者有话要说:
给李老师点一首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大家晚安。
…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炒团的辣酱、赖美云的树袋熊麻麻、细碎光年 1个;
第97章 你不知道
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被再次推开时; 叶晚还湿着一头长发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夜景不知在想什么。
白恬拿着吹风机走出来,窗前的人听见声音; 转回了身。
她看见白恬手里的东西; 却没有说什么; 径直走过来在床边坐下。
白恬插上电源线,站在她身后,轻轻握起了一缕湿发,放在手里吹了起来。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 奔波了一天一夜的两个人都已经精疲力尽,叶晚忍不住靠在她腰上; 开口道:“随便吹吹就行了。”
白恬将吹风机开了最小; 噪音才被控制在一个能容忍的大小。
她回道:“不吹干的话,你头痛会更严重。”
这些小毛病,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她。
叶晚垂下眼睫; 像是累了,没有再开口。
于是屋子内就只剩下了吹风机的嘈杂声,它在叶晚耳边嗡嗡做响,但听得久了,好像也没那么烦人了。
一头长发要打理起来; 是件麻烦事。叶晚以前还想过剪掉,免得浪费时间; 现在却头一次希望它再长一点,吹得再久一点。
但再长的头发; 也是会吹干的
白恬拔下电源线; 对靠在自己身上的人说:“上床睡觉吧。”
叶晚点点头,却迟迟没有直起身。
白恬只得将吹风机暂时放在床头柜上; 然后扶住她的肩头,轻轻推了推。
散着一头长发的人打了个哈欠,终于是起身爬上了床。
白恬拿起吹风机走向浴室,放好东西后走出来,将室内的灯关掉。
下一秒,床头柜上的台灯被人按开,白恬一顿,然后走过去,脱掉拖鞋上了床。
这张床很大,以她们两个人的身形,再躺两个人也足够。
白恬睡在台灯的这一侧,正要关掉台灯,身旁的人开口道:“开着吧。”
她转头看过去,低声道:“你会睡不着的。”
叶晚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轻声说:“睡得着。”
白恬想了想,却还是把灯关了,然后躺了下去。
屋内的中央空调开着,久了就觉得冷,白恬缩进被子里,空气却从两人中间的空隙里钻了进来。
她把自己整个人都往下缩了缩,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外面,便闭上了眼睛。
越是到了这种安静的时候,得到了空闲时间的大脑就会越清醒,白恬闭上眼一小会儿的时间,就想起了一件自己忘记的事情。
“啊,机票钱。”
她睁开了眼。
“嗯?”旁边的人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音,似乎已经快睡着了。
白恬转过头看着她的后脑勺,回道:“这一次的机票钱,还有上一次去C市的那张机票钱,我都没给你。”
“不用给了,没几个钱。”
白恬觉得她把自己当傻子哄,“这一次先不说,上一次的可是头等舱。你不是说自己现在很穷吗?”
穷到搬家第三天,房子就租出去了。
身旁的人叹了口气,轻声道:“算那么清楚做什么。”
白恬不太认同地说:“原则问题,所以到底是多少钱?”
叶晚突然翻了个身过来,将她一把拉进怀里。
白恬动了动,正要说什么,抱着她的人就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低声道:“明天再算吧,先睡觉。”
“你最会开空头支票。”她翻着白眼念叨了一句,到底是没有再提这件事了。
叶晚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这样抱着她,呼吸平稳地起伏着。
等她睡着了,白恬才抬起头来,伸手回抱住她,然后闭上了眼睛。
一切都自然而然,仿佛这十年来的生疏与别离从未有过。
她们还像是年少时那样,在疲惫不堪时,相互依偎在一起,共度黑夜。
无关风月,亦非缠绵。
叶晚醒来的时候,几乎以为又是一个深夜。
因为这一觉她睡得很沉,像是比一周加起来的睡眠还要长。
可她抬头看了一眼床头柜上的电子钟,才发现只是还没天亮。
靠在她手臂上的人还是睡之前的姿势,叶晚轻轻抬起她的头,将已经没了知觉的手臂挪开,然后起身拿过了包,将手机翻找出来。
花了点时间处理未读消息,再一抬头,天色已经不再那么黑沉沉。
她又躺回了床上,撑着头看向熟睡中的人。
相机“咔嚓”一声,偷偷留下了对方毫无防备的睡颜。
叶晚放下手机,就这样看着她,一直到天光破晓。
“你不会偷看了我一晚上吧。”
闭着眼的人皱了皱眉,抬起手挡住了半张脸。
叶晚笑了一声,回道:“对啊,因为你睡觉流口水打呼噜还磨牙,被你吵得睡不着。”
白恬一边挡着脸慢慢回神,一边抬起脚踹了过去。
“放屁。”
被踹了个正着的人揉了揉腰,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了被子,偷袭了白恬露出来的小半截腰肢。
“叶晚!”
白恬睁开眼,一边躲一边踹她,但还是被拿捏到了腰上的痒痒肉,顿时在床上扭成了麻花。
这下给两个人都闹清醒了,白恬不甘示弱,找到机会时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然后在她后颈上咬了一口。
“嘶——”
被卸下力气的人退开了一些,咬着牙道:“你还真咬啊。”
白恬翻了个白眼,起身下床钻进了浴室。
跪在床上的人喊了句:“出去吃早饭吗?”
回答她的是用力关上的浴室门。
等两人都洗漱完之后,时间也还很早。
叶晚索性带着白恬办了退房手续,直接在酒店门口拦了一辆车。
“去哪儿?”白恬坐上车之后随口问了一句。
“去吃饭。”叶晚也随口回答。
白恬看了一眼时间,不认为有什么店会开得这么早。但见叶晚的样子也不是在开玩笑,便不再多问了。
车开了二十分钟不到,就停在了一家还没开门的餐厅门前。
她们结账下车,白恬看了一眼招牌,不由得瞥了她一眼。
“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她语气都冷了一些。
这家餐厅,就是叶黎带她来见叶晚那天,他们用餐的那一家。
扎着马尾的人将背包甩到肩上,却往餐厅的后巷走去,一边回答:“都说了,是来吃饭的。”
白恬顿了顿,还是跟在了后面。
越走近,周围的环境就让白恬越觉得眼熟。她跟在叶晚身后,直到两人站在餐厅后厨的门口时,才终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里是……”
叶晚却已经拉开了门,对白恬做了个手势。
“请进。”
白恬看了她一眼,然后走进去,望了望里面的样子。
虽然格局和陈设有很大的改动,但白恬还是看见了跟记忆中一样的地方。
这里是她高一开学没多久时,打工过的那家餐厅。
虽然她只待了很短的时间,但那是她人生中靠自己双手挣的第一笔钱,所以到现在也都还记得很清楚。
叶晚在她身后走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她将包放下,先弯腰翻出围裙系在身上,然后又将袖子高高拉起,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白恬看着她熟练的样子,忍不住问:“你在这里待过?”
“做过暑假工,主要是为了学做菜。”叶晚随口回答,然后拉开冰柜在里面翻了翻。
找了一会儿之后,她回头问白恬:“海鲜面?”
白恬抿着嘴,点了点头。
叶晚应了一声,拿出需要的食材开始处理。
她一边利落地放水洗东西,一边开口解答了白恬的疑惑,“原先的老板去国外定居了,我就把这间店盘了下来,改成了现在的样子。”
叶晚抬起头,仔细想了想,然后道:“也就两三年前的事吧,在这之前我还没那么多本钱。”
白恬放下了自己的包,也拉起袖子走了过来,一边洗手一边问她:“做暑假工是什么时候的事?”
叶晚的动作一顿,不由得笑了一声:“真是糊弄不过你。”
她低下头,抽出菜刀来切处理好的海鲜,片刻后才回答了问题:“是高一的暑假。”
高一。
白恬关上水龙头,帮着处理其他的海鲜,然后开口道:“原来你那时候失联两个月,也不全是在躲我。”
叶晚顿了顿,侧过头来看她。
“我不是在躲你,白恬。”
白恬抬起头,对上她的双眼,平静地问:“难道你那个时候,没有考虑过跟我分开吗?”
她说着,却笑了一声,“不对,我们都不算在一起过,哪来的分开。”
叶晚低下头,慢慢切着食材,然后轻声道:“是,我那时候就是在考虑这件事。”
白恬并不感到意外,神色如常地继续清洗着蔬菜。
许久之后,切完了海鲜的人才再次开口:“但我考虑的结果,只是再次搞清楚,我喜欢你这件事。”
白恬一怔,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
叶晚的神情带了点无奈,她抬起手想碰一碰白恬的脸,却又怕弄脏她,只得收回手。
“你那时候说我对你若即若离,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不过是在消耗你对我的信任。其实这些我都知道。”
白恬抬起眼,看进她眼底。
面前的人笑了笑,眉眼间的神态,是白恬从未见过的温柔缱绻。
“但你不知道,我花了多长时间去约束自己。”
“然后发现,这件事我做不到。”
作者有话要说:
叶晚:我控制不住我记几(指动手动脚
白恬:打一顿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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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人世险恶
比“让自己去做某件事”更难的; 是“不让自己做某件事”。
人要调动自己的动力何其容易,有一个盼头就行了。无论那是什么,它都可以拉着你向前走。
可要将已经生出的念头给斩杀; 那不仅需要强大的自制力; 还需要时机。
高一的暑假还未来临时; 叶晚就知道自己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如果早一点,再早一点,在她还没有那么需要白恬的时候,“断舍离”三个字也不过是手起刀落。
人要强大起来; 就得学会将自己的欲望降级。
它包括但不限于食欲、物质欲、金钱欲乃至更深不可测的东西。只有将欲望带来的影响降到最小的程度,人才能保持一颗坚不可摧的心。
这是邢芸“死”后; 教给叶晚的第一件事。
拜基因与从小的教育所赐; 叶晚向来不是那种会因为想要的东西而任性的孩子。
她在上小学的时候,就已经明白父母给的东西,要靠自己的努力去获取。
久而久之; 叶晚就发现了一件事:只要她足够优秀,那么她想要什么东西,都是很容易得到的。
这便导致叶晚从小到大,都不是个注重物质的人。
人往往是越缺少什么,就越渴望什么。但叶晚是富有的; 从精神到物质,从心性到品格。
可只要是人; 就会有贪心的时候。
在叶晚的父亲——叶成泽的眼里,她是个不折不扣的问题儿童。
旁人眼中的叶晚; 是品学兼优; 为人谦逊知礼的好孩子,堪称“别人家的孩子”中的典范。但在家里; 她不是对他冷嘲热讽,就是视他为空气,活像个没有教养的野丫头。
可尽管如此,叶成泽也从来没有对叶晚实施过严格的惩罚,在两人最不愉快的时候,他也没有对她动过手。
因为叶成泽一直都以为,叶晚会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他的疏忽大意。
但是叶晚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会导致她性情大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叶成泽却始终没有搞明白。
这简直就像是一个孩子提前进入了叛逆期,从一个听话懂事的乖孩子,变成了不服管教,自以为想法独立,整天和大人对着干的问题儿童。
叶成泽搞不清楚原因,又心中有愧,便不愿意用强硬的手段去纠正叶晚。
于是她这一叛逆,就直接叛逆了整个中学生涯。
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叶晚其实一直都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她知道在叶成泽和邢芸的眼里,包括在李老师的眼里,她都是个“有问题”的孩子。
她甚至知道,他们一直在猜测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那些猜过的原因大概不下几十种版本。
可真相只有叶晚自己一个人清楚。
她根本不是什么叛逆期,她只是在最该天真无邪的年纪,见识到了这个人世间最血淋淋的恶。
叶成泽和邢芸毫无疑问是爱着她的,像每一对深爱自己孩子的父母那样,给她最好的呵护和生活。他们倾注了自己的所有心血,打造出最漂亮舒适的温室花房,供她成长。
如果不出意外,在这对父母的爱之中,叶晚会一路无阻地成长为一位杰出的女性。
她会在最好的学校毕业,她会拿到最能证明自己实力的奖项,她会在母校的名人榜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结束学业之后,她或许会继续钻研学术,留在学校里深造。
又或者她会选择另一条路,用她所学的知识与得天独厚的大脑,给科技、医疗等等产业奉献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
这样光明磊落又五彩斑斓的人生,才应该是属于她的。
而不是在所谓的“叛逆期”里打架斗殴,逃学喝酒,甚至是离家出走。
叶成泽把一切归咎在自己身上,他认为是自己的教育出了问题。
诚然,他们父女之间有许多的误会和成见,在日积月累之中,这些心结根深蒂固,形成桎梏。
可认真去想问题的根本,其实从来都只在于“信任”二字。
叶成泽不信任叶晚。
他所认定的事实就是——他是个失败的教育者,所以他原本懂事的女儿“堕落”成了那样一个问题儿童。
但叶成泽却从来没有想过,叶晚的诸多问题,或许并不是“不成熟孩子”的任性胡闹。
如果他愿意给予叶晚这样的信任,去站在她的角度了解她,或许就不会让他们彼此渐行渐远。
可惜的是,在叶成泽的认知里,除了自己的女儿“学坏了”以外,没有第二种可能。
叶晚同样不信任叶成泽。
从她生活的玻璃房子碎成渣子的那天起,从她亲眼目睹这个世界真实存在的另一面起。
她就对一切都失去了信任。
小时候,爸爸妈妈教她:遇见长辈要问好,和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要谦让礼貌。在家要做个勤劳体贴的乖孩子,在学校要做个认真听话的好学生。
课本上教她1+1=2,教她祖国的上下五千年历史,教她早上好用英语怎么说。
唯独没有教过她——人世险恶。
对于“吃苦”二字,这世上的人大多都是不陌生的。
小孩子吃的是成长之苦,大人吃的是生存之苦。
无论前者还是后者,全都是人这一生的必经之路。
但叶晚的成长,却来得实在是太早。
在她还没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时,在她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时,她直面了这个世界的恶。
可偏偏,她又是聪慧的。
她的聪明,让她在第一次品尝到“绝望”的滋味时,就明白了它的含义。
然后她的人生,就在这里走向了第一个分岔路。
邢芸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母亲。
她与这个家,总是聚少离多。在叶晚的记忆中,她忙得连一起去拍全家福的时间也没有。
叶晚是懂事的,别的小朋友会哭会闹的事情,她都选择了谅解。
哪怕她还不会写“谅解”这个词。
初中三年,是叶晚彻底判若两人的整个阶段。她开始不听管教,也不再倾诉心事,她的表情里总是装着让人想要探究的秘密。
可她依然保留了过去的那个叶晚,哪怕仅仅只在外人面前。
这便堵住了邢芸和叶成泽的嘴。让他们教育她什么呢?她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啊。别人家的孩子做不到的,她全都做到了啊。
还有什么可要求的呢?
可叶晚越做得好,她与过去的那个孩子就相差越远,也越来越无法让人靠近。
起初邢芸还有时间去想办法改善,但后来她和叶成泽闹起了离婚,两个人彻底没有了精力去管教这个,在别人眼里无可挑剔的女儿。
被父母放养的叶晚,就这样上了高中。
故事走到这里,如果顺其自然下去,也不过是主角变成单亲家庭,然后面临父母再婚,两边都没了自己的地位。
于是她就该奋发图强,考取功名,用自己的实力走上一条不输给任何人的阳光大道。
最后再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事业与爱情双丰收,人生得到了圆满。
可惜的是,叶晚又一次拿错了剧本。
她那对闹离婚的父母,一个不明不白地死了,一个马不停蹄地娶了第二任,还附赠一个只比她小一岁的拖油瓶。
这样也就罢了,大不了她还可以离开家自力更生,独自美丽。
可她还是该死的聪明,聪明到只凭蛛丝马迹就发现了母亲死于非命。
有时候叶晚也会不着边际地想:上帝给她这样的智商,就是为了让她体验人间疾苦的吗?
答案尚不可知。
叶晚只知道,只要是她想做的事,她就能做到。
所以她查到了蛛丝马迹,又只身一人涉险,终于如愿以偿地再次和母亲相见。
紧接着,她的人生就在这里,走上了第二个分岔路。
“断舍离”对你来说,是一件容易的事吗?
你或许会回答:得看断的是什么,舍的是什么,离的又是什么。
但对于叶晚来说,这件事简单也简单,难也难。
她断了她的不谙世事,舍了她的安稳人生,却在最后,离不得她的朗朗晴天。
且,屡教不改。
一碗清汤海鲜面,恰到好处地暖了白恬空荡荡的胃。
她放下筷子时,一摸肚子才发现自己已经吃撑了。
“我包里有健胃消食片,你要吗?”
早已经吃完的人拿过背包,翻出药盒递过来。
白恬没有逞强,接住消食片给自己含了一片。
她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然后看向起身收拾碗筷的人,问:“餐厅几点开工?我们要不先走吧?”
叶晚拧开水龙头,随口回答:“来之前就已经给经理发过消息了,不然你以为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两个人就在后厨里解决了早饭,所以收拾起来也很快。
等白恬的胃舒服一点后,叶晚也擦干了手,走过来拿起自己的包。
“走吧,该去送李老师了。”
白恬垂下眼,应了一声。
李家选的墓地是一片很普通的公墓,虽然以李学民在教育界的地位,多的是人给他置办最好的墓地,但李家坚持一切从简。
据说这是李学民本人的意愿。
白恬和叶晚到达墓园的时候,门口的车辆里甚至停了几辆大巴车。
她们向墓园里一望,就看见了长长的送葬队伍,在那队伍最前面,是李珊珊抱着遗照的身影。
白恬仰头看了一眼天空,片刻后收回目光,跟着叶晚的脚步慢慢走了过去。
天光云影,碧空如洗,今日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叶晚抱着一大束白菊,与白恬并肩走在狭长的石阶上,远处传来了不知道是谁的歌声,她侧耳去听,是《送别》的调子。
扎着马尾的人脚步一顿,随后笑了一声,低声道:“我五音不全,就不给您献丑了。”
白恬捧着怀里的花束,脚步往前一迈,轻轻开了口。
身旁的人看着她,无声地跟在了后面,一同往前行进。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人生难得是欢聚,惟有别离多。
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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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人非圣贤
叶黎走出包厢的时候; 脚步都有些飘忽了。
他强撑着没在面上表露出来,进了洗手间之后才快步钻进隔间,扶着门吐了起来。
今晚的应酬原本不该他来; 所以事先也没做什么准备; 一顿酒喝下来快给他喝趴下了。
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走出隔间,接了水漱口,然后擦干了手才拿出手机来。
“老梁,怎么样了?”他语气轻松地问。
打电话的是他合伙人之一; 也是大学四年的同窗。今晚的应酬原本该是他来的。
电话那头的人抑制不住激动,大声说:“生了!母子平安!我妈看到孩子都哭了; 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害怕……”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 都还冷静不下来,叶黎只得笑一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梁宽猛地一拍脑袋; 这才笑着道:“是个大胖小子!阿远,你可是我儿子的干爹啊,咱们早就说定了的。”
叶黎点点头:“那当然,等我忙完就去医院看你和嫂子。”
两人又说了几句,等挂了电话时; 叶黎才收起笑意,抬手捂住了隐隐作痛的腹部。
他今晚空腹喝酒; 这会儿已经快撑不住了。
好在客户不是太过难缠的类型,生意谈妥了; 这次就不算太亏。
叶黎一边想着; 一边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狼狈,然后走出洗手间。
他走进酒店的电梯; 顺便掏出手机来叫代驾,低着头时电梯内又走进来一个人,叶黎没太在意。
等电梯门关上后,那人站在面前看了他一会儿,才轻声开口:“是叶先生吗?”
叶黎一愣,抬起头来看过去。
穿着一件浅粉色连衣裙的年轻女孩看着他,等他抬起头后,那表情便确定下来,然后露出一个腼腆的笑:“您还记得我吗?”
叶黎打起了精神,温和一笑,回答道:“当然记得,您是甄总的秘书。”
他说着,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没问过您贵姓。”
女孩看着他,笑得很是甜美。她伸出手来,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道:“我叫甄橙。”
叶黎顿时了悟,却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回握住,笑着道:“原来是甄秘书,很荣幸认识你。”
两只手轻轻一触便分开。
甄橙的脸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她回道:“我也非常荣幸。”
电梯到了一楼,叶黎做了个手势,待她走出去之后,才出了电梯。
两人一前一后,随口寒暄了两句,就停在了酒店门口。
甄橙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车,便转头问叶黎:“叶先生是自己开车来的吗?不如让我司机送你一程吧?”
叶黎摆摆手,“怎么好劳烦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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