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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倾天下:妃子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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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等人明明已经到了桥尾,眼见便要下桥,谁知迎面一座凤瓴刺绣图纹遍织的锦轿却行得极快,眼见就要和她们撞上,才终于停了下来。

轿帘被宫女掀起,景颜抬眼,只见轿内坐着的,正是珠光宝气一身红衫的慕容华裳。

不知是慕容华裳故意滋事亦或巧合,总之冤家路窄,自是让人分外眼红。

景颜及宫人皆躬身向她行礼,齐声道,“参见贵妃娘娘,娘娘金安。”

慕容华裳并未下轿,只是冷声道,“好狗不挡道,眼睛统统都瞎了!没见到本宫的轿子往哪走么?”

莫云及心兰见慕容华裳欺人太甚,脾气直爽的心兰作势就要与华裳理论,被景颜不着痕迹的拉住,谦卑道,“娘娘大人不计小人过,是我们瞎了眼。这就给娘娘让路……”

说罢,率先朝后一步步退去,直至退到桥头,再慢慢等慕容华裳的轿子过桥。谁知轿子却不急着离开,而是停在了她身侧,慕容华裳掀起侧帘,望着景颜取笑道:“听闻永巷的老鼠特别多,半夜里睡觉时,别被吓着才好。”

她面无表情,只是淡淡的应了声,“多谢娘娘提醒。”

说罢便想离开,谁知身后的女人不冷不淡道,“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贼鼠一家。”

指尖掐进掌心,景颜深吸了一口冷气,终是逼迫自己咽下了这口气,她迈着步子走到慕容华裳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不等慕容华裳面露惊吓脸色苍白,她已然带着莫云及心兰迈着步子离开。

徒留慕容华裳一人,心神不宁,连声音亦是颤颤地,朝身边的嬷嬷道,“王嬷嬷……传信出去给左相,就说本宫找他有要事相商。”

石桥下万尾红鲤在水中欢快游曳,湖泊两侧千丝万缕的细柳红杏皆盛放正欢,柳梢如烟,叶薄如蝶,郁郁葱葱满是生机。

苍穹尽头,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正摇摇欲坠。

不知断线前,放风筝的人是否拉的太过用力,因此才生生扯断了厚重的缆线。不晓得,那人的指尖是否因为过于强求而布满伤痕。

…………………………………………《妃子谋》……………………………………

夏末,花落了一地。杏叶已经渐渐颓败,有一丝触目惊心的暗黄袭上叶尖,叶尾松动脆弱,风轻拂,便卷落一地尚未枯尽的杏叶。

艉湖山,瀑布泉。

艉湖山上雨雾缭绕,犹如仙境令人望不真切。雷雨初停,仍有细碎的雨滴往下落着,高大的松柏依旧是翠绿盈人的模样,树梢叶尾皆垂着些许雨滴,树尖轻扬,便簌簌落落的掉了一大片。伞尖垂着点点雨丝,水洛收起油纸伞,挂在竹屋边的屋檐晒晾。

泉声叮咚作响,落在耳侧,伴着鱼儿畔游时带起的旖旎,犹如吟曲。

“怎么现在才来?”不等她进屋,屋内已然传来急不可奈的声音,待她走进了,便朝她扑了过来,却不是将她抱个满怀,而是一把拿过她手中的竹篮,满脸皆是欣喜期待的模样,当望见篮中皆是素菜清汤时,一张小脸顿时便垮了下来,“我又不是兔子,怎么成天拿这些东西喂我。”

水洛见他孩子似的挑食,面上仍是静静的没有一丝表情,将竹篮子往桌上一放,“你爱吃便吃,不吃我待会拿到后山喂兔子就是了。”

男子一张樱红的嘴唇撅的老高,显得十分勉强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胡萝卜放在嘴里,艰难万分的嚼了两口,咕哝道,“下回记得带些肉来,成天吃这些青菜萝卜,你又给我披了件白袍子,估计连狐狸见了我都会把我当成兔子想把我叼走。”

“你大可放心,狐狸可比你聪明多了。”水洛笑着替他煮药,待调好炉火便掀起他的白袍替他查看,他见状忙将袍子扯了下来,脸上顿时便红了一片,说话也吞吐起来,“男女……男女授受不亲。”

“替你敷药的这段日子,你浑身上下我哪没看过。”水洛白了他一眼,继续掀他的衣裳,他扭捏不已,一双大手不停话的用力往下扯着袍子,水洛冷冷瞪了他一眼,斥了声,“小白!”

被唤小白的男子终于不敢再有所动作,乖乖的将手呈水平状伸开,任由水洛替他检查。

“嗯,腹部的伤口愈合的不错。不过手臂上刚结的痂怎么又裂开了?”水洛狐疑不解的望着那异样的伤口,叹了口气道,“你又去山上打猎了对吧?”

小白抿了抿唇,下意识的便想摇头扯谎,水洛一双凤目轻扬,便让他无所遁行,他只得坦白从宽统统全招了,“我是想你这些日子为了我上山下山奔波劳累,怕你累得慌,所以就想打些兔子给你补补身子。”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水洛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言之凿凿的教育他,“你忘记你也是只兔子了么,你怎么能残害同类呢?”

这番话乍听上去更像是戏谑,可是由着水洛严肃不已经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说出来,竟像是在私塾的先生在对调皮捣蛋的孩童说教般让人忍俊不禁。

“我都说过我不是兔子了,你再把我当兔子养信不信我跟你翻脸!”

见他竟然敢反抗顶嘴,水洛侧手支着漂亮的下巴,一份万分期待的模样,气死人不偿命道:“我还没看过兔子翻脸呢,你翻一个我看看。”

小白朝她用力翻了个白脸,气道,“哼,不跟你玩了。”

“你再说一遍。”

小白被她压迫了数月,自醒来第一眼望见这个长相倾城的女子开始,到如今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每时每刻都在受她压迫,他要反抗反抗反抗!他堂堂一个男儿,怎能被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耍的团团转!天理不容。

思及此,他鼓足勇气,朝她吼了句,“我说,我不!跟!你!玩!了!”

砰地一声!小白只觉眼前一片眩晕,回过神来时,只觉得鼻孔处哗啦啦两条鼻血正缓缓流淌着,好不欢快。

水洛揉了揉略显酸疼的着手,暗骂了句,这男人的鼻骨还真是够硬的。

待教训完了他,她又挑眉望着他,居高临下道,“再说一遍!”

小白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试图捍卫着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我说……”

之后的话还未说完,水洛的双手已经摩拳擦掌起来,似恭候着他之后的五个字说罢,便齐齐迎向他的脸,打他个落花流水。

“不带你这么欺负人的!”小白嘟着嘴,鼻前嘴角全是鼻血,狼狈不堪,鬼哭狼嚎道,“三天一毒打两天一小打一天一拳头,你对后山的兔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哦?”水洛来了兴致,“那你说我对后山的兔子都是怎样的?”

小白用袖口胡乱擦了擦鼻血,起身先是将水洛抱进了怀里,丝毫没有察觉到水洛一脸惊讶,更不知道水洛的两只拳头皆紧紧握了起来,正蓄势待发给他致命一击。

抱完后他又伸手轻轻地抚上水洛的头发,动作十分轻柔的抚摸着,水洛抬到一半的手停在半空,呆怔不已的望着他,他舔了舔嘴角的血渍,委屈道:“你平日里先对那些肥球又是抱又是摸的,遇着几个长的俊俏水灵的,还不忘亲上两口。我自认长得不赖,平日里也乖巧的紧,你怎么就这么不待见我呢。不是拳脚相加,就是恶言相向,长得漂亮了不起啊,会做饭煮药就能欺负人么……”

说到最后,竟呜咽起来,“我要回家……我要找娘,让娘给我报仇……”

水洛见他这样不由掩唇轻笑,笑到最后干脆放声开怀大笑起来,直到笑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直不起腰来。小白见她不但没有一丝同情怜悯及反省,还这样嘲笑他,不由又来了脾性,嘟着嘴斥责她,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哭腔,“你笑什么?”

水洛强忍住笑,摸了摸他的脑袋,“早说嘛,我见你平日挺享受的样子,还以为你挺喜欢我揍你的。”

小白闻言不由感到一阵内伤,比之她方才打在鼻梁骨的那一拳还要重上几分,他冷睨了她一眼,不屑道:“你见过谁平日里没事找事喜欢挨人揍的,若不是看在你是个女子的份上,我早把你拆了炖汤。”

“小白……”水洛提高了音调喊他的名字,“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吧,趁我现在好好说话的时候还不快道歉。”

水洛的拳头与小白的一张俊脸近在咫尺,虽心有不甘,但话至嘴边,仍是变成了俯首称臣的一句:“主子,小的知错了。”

见他识相认错,水洛不由心情大好。将煮好的药汁由药罐中倒出,浓稠的药汁散发出香郁的药香,她将药汁吹凉,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喝得干净方才放心的将药碗放回桌面。临行前又不忘叮嘱道,“记得把饭吃完,我先下山去了。”

“洛……”身后传来他呜咽可怜的呼唤,“我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你带我到集市逛逛好不好?”

水洛头也不回的撑起油纸伞欲要离开,他一只大手紧紧扯着她的长袍,她回头,便对上他一双无害天真的眸子。

那双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山雾迷朦浸润太久而不染风尘的眸子。

终究是难以狠下心,她叹了口气道,“披件厚些的衣裳去。”

小白喜不自禁的披了件长袍,一把抢过雨伞,随着她踏着布满青苔的青瓦石板阶梯下山。山脉层层叠叠,如入云端。雨声时轻时重,打在伞檐石面,很快便漘湿了两人的布鞋。小白满脸欣喜,在这山上困了数月有余,再不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恐怕他就要发霉了。

又似想到什么,他右手撑伞,从脖间取下一串用红绳寄着的玉佩,递到水洛手中不解的问道,“你可知道这是什么?”

水洛接过那串制工精致,形状奇特的玉佩,只见玉上赫然刻着一串玄武恪守的图腾,玉佩的背面用俊绁的小字迹刻着玄音二字。

她将那串玉佩系回到他的脖间,避重就轻道,“不过是普通的玉佩罢了,怎么你还想靠它卖笔钱?”

他挠了挠脑袋,颇有些无奈,“我还以为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呢,你不是说捡到我的时候我半死不残,醒过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记得了么,这是我身上唯一带着的东西,我怎么舍得卖了它,我还想靠它找回我的身份呢。”

水洛忽然止住步伐,小白一时没回过神,当发现自己走远,兀自留她一人在雨中淋着时忙跑到她身边,将伞撑在她头顶,不解道,“怎么突然停下了?”

“你真的想找回原先的身份?”水洛不知为何,听他这样说,心口竟堵得厉害,语气中亦是掩不住的落寞,“是嫌我待你不好,所以才急着想要恢复记忆么?”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小白急着澄清,却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平日跟她吵架斗嘴说上几天几夜他都不会词穷,可是此时却不知该如何回应她的问题,好半晌才断断续续道,“我总不能没有回忆的过一辈子,对么?”

水洛径直朝前走,声音又恢复了原先的冰冷,“那你便自己去找吧,不要再回来了。”

小白闻言一把拽住她,急道,“你气个什么劲?我又没说要走,我不过是想看看有没有机会寻回我的过往,又没说我要离开你。”

“你的意思好像我非要把你留在我身似的。”水洛一把推开他的手,继续朝前头也不回的走着,小白将伞撑在她头顶怕她淋湿,一边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没说你非要留我在你身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不不不……是我舍不得你,但你总归要给我些时间……”

她不再说话,慢步在前,他撑伞在后,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水洛不语,他亦不言。

雨水漫天遍地落了整整一天,将整个安国城池都染上一层淡淡的哀伤。

水洛在艉湖山脚发现玄音时,他浑身皆是触目惊心的伤痕,血浸透衣裳,奄奄一息。她带他回了艉湖山,让羽衣救治,耗了足足七天光景替他治疗,方才将他的命从鬼门关抢了回来。只是醒来后,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羽衣说他头部在晕倒前曾受到重创,伤到叶额,因此失了忆。因此连自己叫什么名字,为何会遍体鳞伤出现在艉湖山脚的缘由,也统统忘得干净。

羽衣四处派人打听路子歌的下落,却迟迟没有音讯,后来干脆自己下山寻找,嘱咐水洛好生照料玄音。

三个月的相处,从陌生到相识从熟悉到依赖,水洛渐渐忘却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与他在山打闹拌嘴,悠游自在,一天便混混沌沌的过去了。

脚踩刀尖的日子,仿佛已是过烟云烟,统统不复存在。可是她明白,终有一日,她仍要以洛染的身份生活,虚情假意的在青楼卖笑迎客,暗中套取各种情报和秘闻。

如今,她贪恋这三月闲暇时光,只愿时光暂止,再不往前。

她叫他小白,只因希望他能像张白纸一般,所有的一切皆能重头再来。

有时她会觉得玄音是幸运的,因为他忘记了一切,虽没了往日快乐的回忆,却也可以理所当然的逃避过去的恩怨及伤痛。

“小白。”水洛忽然再次停下步伐,发际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雨水,水滴沿着脸颊滑落将她的容颜晕染,犹如水墨青花般惹人怜爱。“若我告诉你,等你恢复了记忆,我们必须要分开……”水洛的话还未说完,却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那我便不要那些回忆了。”

他的眼里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将伞沿又往她头顶移了几分,任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浸湿,他敛着双眼,沉声道:“没了你,要那些回忆又有什么用。”

雾里看花,花正浓

三个月的相处,从陌生到相识从熟悉到依赖,水洛渐渐忘却自己的身份和任务,与他在山打闹拌嘴,悠游自在,一天便混混沌沌的过去了。

脚踩刀尖的日子,仿佛已是过烟云烟,统统不复存在。可是她明白,终有一日,她仍要以洛染的身份生活,虚情假意的在青楼卖笑迎客,暗中套取各种情报和秘闻。

如今,她贪恋这三月闲暇时光,只愿时光暂止,再不往前。

她叫他小白,只因希望他能像个白纸一般,所有的一切皆重头再来。

有时她会觉得玄音是幸运的,因为他忘记了一切,虽没了往日快乐的回忆,却也可以理所当然的逃避过去的恩怨及伤痛。

“小白。”水洛忽然再次停下步伐,发际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雨水,水滴沿着脸颊滑落将她的容颜晕染,犹如水墨青花般惹人怜爱。“若我告诉你,等你恢复了记忆,我们必须要分开……”水洛的话还未说完,却已经得到了他的答案,“那我便不要那些回忆了。”

他的眼里干净的没有一丝杂质,将伞沿又往她头顶移了几分,任自己大半个身子都被雨水浸湿,他敛着双眼,沉声道:“没了你,要那些回忆又有什么用。”

…………………………………………《妃子谋》…………………………………………

明明晴好的天,不知为何竟匆匆下起了雨。阵阵雷响,惹得人心神不宁。破败的木屋内,满是浓重呛鼻的霉味,雨水透着年久失修的破桅碎瓦落进屋内,滴答滴答声不绝于耳。地面上湿漉漉的一片,明明已经是夏末,屋内却仍森寒的让人不浑身冰凉。

景颜似未听见窗外雷阵声声,仍细心的为眼前的女子喂药。吃药的女子不过二十岁左右,生得并不漂亮,满头秽发一看便知许久都不曾打理过,蓬头垢面的模样让宫人太监们都不愿靠近。景颜一勺勺小心翼翼地喂她吃完药,又塞了粒糖糕到她嘴里,柔声道,“心语,吃完药好好歇会,待会我带你去玩水,好不好?”

被唤心语的女子目光呆滞,双眼无神没有焦点的望着前方,只木木地点了点头,“好。”

景颜收起药碗,又走到另一个床畔,细细望了眼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子,细细问询,“今天觉得头还疼么?”

躺在床上的女子脸色呈异样病态的苍白,艰难虚弱地回了她一句,“好些了,昨个夜里还迷迷糊糊睡着了一阵子。”

“那就好,看来药效已经有了作用,再过几日天气晴好些,我带你出去晒晒太阳,那样病会好的快些。”

景颜将她的被子往身前紧了紧,又叮嘱了几句让她好生休养之类的话,这才转身离开。

“凌小主,自你来了永巷,这儿的空气都好闻多了。原先病的病疯的疯,让这永巷好比活死人墓。如今你打理的那些花草都冒了绿,永巷却从未这样漂亮过。虽已是秋至,可是这人的心里头啊,比之从前要清明的多了。”在永巷当值的宫女许莎莎接过她手中的药碗,望着床榻上疯疯颠颠的于心语以及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秦墨,叹道:“都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被扔到这地方活受罪。”

景颜默默地望着于心语及秦墨,想起在牢狱中死不瞑目的尤清雨来,唇角皆是苦涩的笑意:“至少还活着……”

活着,就有翻身之日。

景颜走到屋外,站在屋檐下静静望着雷鸣不绝的天空,雨声肆意呼啸,扰得人心神不宁。她将手伸到屋外,冰凉的雨滴如石子般砸得她手心生疼。

安国永巷,便是世人口中所谓的冷宫。永巷共有七处废殿,景颜所居的废殿共居嫔妃五人,其中一人疯癫无智,一人病重三年难治,一人终日沉默寡言,一人在景颜进入永巷前夜跳湖自尽身亡。

还有一人,便是一月前被打入冷宫的凌景颜。

去除已死的妃嫔和终日默默无语,用完膳便昏睡了醒了亦不发一言的女子,这殿内只有三个人,是还能说得上话的。虽然一个已经疯傻了两年多,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病了三年,奄奄一息。

安国皇宫内,有许多嫔纷终其一生,或许都不曾见皇帝一面。也有些女子,曾一度得尽荣宠享尽富华,最终却因遭人妒忌陷害被贬冷宫。

听闻于心语被打入冷宫前,已升至妃位,封号歆,以舞姿绰越绝美而得到上官燕黎的喜爱,曾荣宠一时,羡煞众人。后来因在御花园赏花时不慎将慕容华裳推入湖中,上官燕黎得知此事后,称心语本性恶毒,一怒之下将她入冷宫。

景颜想着在宫中这不长不短的日子,想起遇见过的或多或少的人,只叹;在这宫里的女子,哪个没有一段辛酸的往事。

景颜眼睁睁望着雨滴由着指尖一点一滴地滑落,再与地面无数的水滴汇聚成微薄细小的泉,最终不知所踪。

“今日,已经九月初八了,对么?”景颜望着窗外隆雨阵阵,声音低的似要被这雨声淹没。

莎莎离她较近些,因此听到了她的话,心中估算着日子回道,“正是,再过几日,就到秋收了。”

不知不觉,已然入秋了。

秋收之后,父亲便要行刑了。行刑的日子已经定了。

定在秋后,十月初八。

母亲和哥哥应该早已离开京都,凌氏一族没落至今,上官燕麒都不曾出面相助,听闻朝堂之上,几位大臣联名上书请愿,望上官燕黎刀下留请。却统统被上官燕黎当面驳回,严斥一番后扣除所有上书者半年月俸,并命上书的几位大臣回府思过。

至此,再无人敢提赦免右相凌颇一事。

她的眸中染满哀凉,又想起路子歌和玄音来,想起楚国一行时一路上发生的种种,那双原本清明鎏净的眸子,如今沉重的似再也笑不出来。永远都是灰蒙蒙的,惹得人……

看着都心生难过。

如今看来,她已是弃子一枚。

许是要在这宫里庸然无为的过这一生了吧。

那场雷雨整整下了三日方才罢休,霾雾放晴的那日,莫云悄悄在送往永巷的饭盒中掺进了一块丝绢,丝绢上仅写了四字;霜菱已死。

景颜将那张用丝绢写着的短信放在烛火上点燃,望着丝绢一点点被烛火吞噬,直至滚烫的烛火灼伤她的指尖,她方才松手。眼睁睁看着那团被火舌包裹着的丝娟在火焰中舞蹈翻腾,最后化作一片灰烬。

那日下午,一向消息闭塞的永巷宫人,都在疯传一件骇人听闻的大事。

一向静默少语的华充媛病重半年,在昨个夜里忽然猝死在倚芙殿。听闻死的时候眼角鼻端皆是腥红骇人的血,且死前一直紧紧拽着裳贵妃的裙裾不放。

景颜犹记得昨夜,雨下得格外大,似要将屋顶本就虚脆的瓦片统统掀翻才作罢。她一夜未眠,听着雨声翻天覆去,直至第二日天初亮,雨方才止了。

“凌小主,宫里都传疯了。说华充媛病了大半年,却一直安然无恙,直到昨个夜里头,裳贵妃突然说要请华充媛小叙一番,却再也没从倚芙殿出来外。后来倚芙殿里头传出消息,说华充媛吃了裳贵妃亲手递过去的茶糕,就开始双眼发白,七窍流血,死相惨不忍睹。”

莎莎作贼似的在景颜耳边小声叨念,“那裳贵妃平日见不得旁人得宠占荣,人尽皆知。可是华充媛平日深居简出,性子冷若冰霜对谁都不爱搭理,根本不得皇宠,真不明白裳贵妃为何要朝她下这样的狠手。”

“莎莎……”景颜头也未抬,继续摆弄着花圃里的几株茶花,小声道,“宫里的闲言碎语还不够多么?你入宫时间虽然不长,但宫里头的嬷嬷们没教过你管好自己的嘴么?怎的连那些规矩都不懂。在我这嚼舌根也就罢了,可千万别在其它人面前说道是非。免得惹得满身腥,自身难保。再言之,无凭无据的,你为何非说是裳贵妃害杀了华充媛。”

莎莎闻言不禁干笑两声,“哎哟,你看看奴婢这张贱嘴,该掌该掌。”说罢,又虚作了几个掌嘴的动作,又絮絮叨叨念了几句,见景颜始终埋头不语,才怏怏地离开了。

直到景颜打理好茶花打算到屋内看看秦墨的病状,脚尖未及门槛,却听到一抹熟悉的声音碎碎叨叨的说着,“哼,断了毛的凤凰,还以为自己能飞呢,居然教训起我来了。”莎莎扦着指甲朝另一边厢的许嬷嬷宣泄着方才被景颜说教的经过,愤愤道,“说得好听还是个小主,说得难听些比之我们这些老死宫里的奴才还不如。整个就是一扫把星,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也就罢了,听说先前被幽禁在清雨居的尤贵人也是她害死的。如今她啊,就像只蚂蚁,谁都能掐她一下。连先前庇佑她的太后如今都不待见她,你看她被关到永巷至今太后可派人来探视过……”

之后的话还未说出口,许嬷嬷显是看到了施施然进到屋内的景颜,忙拽了拽莎莎,眼神尖利的扫了她一眼,示意她别再说下去。莎莎哪收得住嘴,继续骂道,“仗着自己会些个医术就整日里一副自命清高的样子,真是看了就让人生厌。”

许嬷嬷见阻止不了莎莎,又见景颜站在两人身后,脸上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身子已经软了下去,跪在地上哆嗦道,“凌小主……”

莎莎此时方才住了嘴,不敢置信缓缓转过身,当望见景颜正站在她身后时,半个魂都被吓丢了,连话都不知要怎么说。

她已然跌落在地,双膝颤抖地跪在地上将头重重磕在地面,再抬起时,额头已经鼓胀起来。一双凸陷在眼眶的眼睛恐惧不已的望着景颜,没等景颜开口,两只手已然用力扇向了自己的脸颊,只是这一次,不再只是虚作出的假动作了,而是实实在在的,声声作响的一掌掌掴着。

景颜并未喊停,而是伸出手,递到她面前。莎莎忐忑不安的停下掌脸的动作,探过头去望她的手,只见一只蚂蚁正在景颜的指尖缓缓游走着。

她居高临下的望着莎莎,轻启红唇,“记住,就算我是一只蚂蚁,也轮不到你的手来碰。”

莎莎的一张小脸早已经红肿起来,却仍声声应着,“是……是……奴婢嘴贱,奴婢该死……”

景颜不语,挑眉冷声道,“我有让你停下么?”

音落,莎莎颤抖地伸起手,满脸委屈地朝自己的脸继续扇着,声声清脆,落至人的耳边,都让人觉着一阵生疼。

景颜也并未让她停下,只觉这一声声的巴掌吵得人心烦意乱。她随手披了件衣裳出了屋,在外漫无目的的走着。

待景颜走远了,许嬷嬷方才上前拉住动作已经迟缓,且眼中满是泪光的莎莎,望见她嘴角已然冒出血丝,不由叹道,“早让你管好这张嘴,真不晓得以后这些年在宫里的日子你要怎么过……”

莎莎想哭却已经哭不出来,只是不停且机械的重复着一句话,“奴婢嘴贱……奴婢该死……”

许嬷嬷看着眼前已经被吓傻的莎莎,心里不由想起那个看似与世无争,实则绵里藏针的女子。这个平日里只知埋头摆花弄草治病救人的小主,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不动声色,便是她最好的伪装与武器。

银杏叶,被秋意染得金黄。叶落无声,纷纷扬扬飘满碧痕无波的湖面。她席地而坐,望着湖面飘浮游荡的枯叶发起了呆。

风吹袭过脸颊,又卷起片片落叶,如雨般洒落在她身上,落满身侧的绿茵地。

虎落平阳被犬欺,此话当真不假。

连一个小小的婢女都敢骑到她头上了,若一昧苦等下去,或许没等看到结果,她便已经筋疲力尽了吧。

她仰望着那棵不知活了多少年的粗壮杏树,望着金黄灿烂如蝶如鱼般轻舞,目不暇接。

犹记得,春分初至时,还是盈盈一片的碧绿海洋。

如今,却统统刻满了萧凉的枯痕。

…………………………………………《妃子谋》…………………………………………

十月初一,亥时,倚芙殿外

“心语,还记得我教你的么?”

夜幕正浓,一个声音在倚芙殿外石桥尽头轻声叮嘱。吃着糖糕的心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嘴中还有未嚼尽的糖糕,声音咕哝不清道,“等那个穿红衣服的女人出来的时候,跟她说;为什么你要害死我……”

身后的女子摸了摸她的头,赞赏道,“心语真聪明,要是你做的好的话,我给买一盒子的糖糕,好不好。”

心语听到糖糕一双晶亮的眼睛顿时闪烁着满满的光芒,脆声应道:“好!”

“记得我教你怎么说那句话么?”女子循循善诱,“像我们平日玩游戏时那样,要带着哭腔说哟,说的越吓人,我就给你买越多的糖糕。”

心语拍了拍胸脯,将嘴中的糖糕嚼得声声作响,“放心好了,平日跟你和秦墨玩说鬼话,哪回儿不是我说的最吓人。”

“还有,说完话之后便躲到我上次带你去的假山后,我在那儿放了满满一袋的糖糕,你若找到,就统统都是你的了。”

“糖糕……”心语喃喃的念了句,随后用力咽了咽口水,朝她点了点头。

“心语,如果你被人抓到了,知道要怎么说么?”一抹微光拂过,昏黄黯淡的照在女子一双冰冷无光的眸子上,“就说,是半夜华充媛托梦给你,让你来找裳贵妃玩儿的,知道么?”

心语满心都放在糖糕上,用力朝她点头,重复着她说过的话,“是半夜华充媛托梦给我,让我来找裳贵妃玩儿的。”

女子终于放下心来,耗费整整一个月训练布局,她可不希望出什么岔子。

估算着时辰差不多,女子在心语耳边轻声道,“心语,去吧……”

不过半晌,倚芙殿内传来响彻云宵的失声尖叫。那锐利拂耳的声音划破静谧的皇城,惹得整座安国皇宫,都为之一惊。

据闻那日在倚芙殿的一干人等,皆看到一个身型相貌像极了华充媛的女子。声音幽怨嘶哑地指着慕容华裳道:“为什么你要害死我……”

声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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