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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后撞上穿越女-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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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姚话落,那少年明显是怔了一下。

然后只见他两腿一收,利落地一跃便落地到了桓姚面前。

没了重重枝叶的遮挡,桓姚这才看清了少年的样子。他生得高眉深目,五官立体而深刻,按现代人的审美观来说,也倒算是个阳刚型的美男一枚,可惜生得黑了点(这只是桓姚的观点,其实只是古铜色而已)一双眼睛漆黑深幽,脸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很严肃。个子也很高,少说有一米八出头,一身藏青色短打,肩宽背阔的,让人觉得很有压迫感。

“我是你三哥,桓歆。”那少年开口,声音低沉,听来十分老成稳重。

桓姚惊讶地看向他,这就是闻名已久的桓三郎君?听他这口气,竟是认得她的。按理说,桓姚从小被养在建康,两人是没见过面的。

“……三哥认得我?”

桓歆见她妙目圆撑的模样,紧抿的嘴角有丝松缓,“自然认得。”

最近他很少出门应酬,一是初到建康还不认识几个人,另一方面,也不耐烦那些世家子弟间虚度光阴的消遣方式。他这人没别的爱好,一闲下来不是研究兵书阵法,就是找个清净自然的地方打坐练静功。他身边伺候的人也都习惯他独来独往,到时间就会自己回住处。

建康桓府几经扩建,这后花园也大得离谱,寻个僻静处倒也容易。

他回府这些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耗在这里打坐了。遇到桓姚,倒是三天前。

他因自小习武的缘故,五感比常人灵敏许多,桓姚一到此处,他就发现了。

当时她身着一身鹅黄色斜襟曲裾,头上挽着爿髻,一边一朵白色小绒花,别无他饰,比他见过的所有小娘子都要穿戴得简单素净。但她的模样,却叫人即使荆钗布衣也无法忽视。

对于女色上头,他历来不上心,却是头一次竟因一介幼女的容貌看出了神。所谓的夺天地之造化,钟万物之灵秀,大抵也不过如此了。白雪一样的肌肤让她整个人似乎都散发着莹莹微光,发似泼墨鸦鸦,唇若红菱娇花,最出彩的是那一双眼,似含万里烟波,雾霭淼淼如江南雨色,似含柔情脉脉万千,却又似清冷无意人间。轻轻一眼扫过,便仿佛有香风兰麝扑面而来。

她并不比同龄女孩个头矮,却十分的单薄瘦弱,体态纤纤,却又苗条婉转,仿若一抹袅袅轻烟,随风一吹便要散去。整个人,如同画上走下来的神仙玉女,带着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逸出尘,步步生莲,款款而来。

身量尚小便是如此惊艳绝伦,倘若他日长成,又该是如何的仙姿倾城。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放下画板,取景,调色,着笔,她画得浑然忘我,他也看得专注凝神。她的一举一动,虽未刻意优雅,却美态天成,像司南上的吸铁石一般牵引着他人目光不自禁地跟随。直到她忽然停下笔来,他才恍然已经看了她许久。

正为自己的失态懊恼,却见她立在画板前一动不动。细一看却是出神了,那双似含着一江浩淼烟波的眼睛,似是看着画纸,静若秋水的目光却不知缥缈到了何方,秀丽的双眉轻蹙如罥烟,显是心怀愁思。

稍许,她轻轻叹息一声,揭下画板上的画毁了去。他不懂画,也仍觉得那画上的海棠花画得十分逼真,却不知她为何不满意。看着她纤弱的身躯背负着相较之下明显太过庞大的画板画具远去,他竟觉有些不忍。

当下回去叫人探查她的身份。

原来,这绝色小女……竟是他亲妹子。

他虽然才到建康,手下的人对她这样的小事倒还是能查得一清二楚的。看完情报,回想起她前日轻蹙的眉和玷污了她仙姿佚貌的粗布陋服,心情也跟着凝重起来。多年后,他方知晓,这种前所未有的情绪,叫作怜惜。

今日是第二次见她,不想她竟发现了他,还笑着对他说了话。

被那双灵气袭人的眼睛看着,他心中微动,从树上一跃而下,向她介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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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姚也不好问他到底怎么认识她的,万一真是以前见过,而她又表现出不记得的样子,那就太失礼了。桓歆其人,敌人的敌人,就算不结交也是不能得罪的。

规规矩矩向桓歆行了礼,桓姚这才起身与他寒暄。说了几句话,便知趣地告退了。

这个时代玄学盛行,桓姚还是有一定了解的。方才见桓歆坐在树上,想是在静坐之类的,虽然她对所谓的“玄学道功”不以为然,却也不好多加打扰。

不料桓歆却拿起了她的画板和支架,“为兄送你回去。”

桓姚推辞未果,便只能跟在他身后往芜湖院走。幸得这花园角落和芜湖院都荒僻,一路都少有人来往,倒也没撞见下人奴仆。不然她还真得担心,若此事传到南康公主耳里会是什么后果。

桓歆母子可以不惧南康公主,她和李氏却不能。但同样也得罪不起这来头甚高的三郎君和习姨娘这一派。此时,桓姚倒是对李氏面对南康公主和习氏针锋相对的心情有所体会了。

两人走进芜湖院内,曾氏出来接过桓姚的画具拿去放置。桓姚客气地请桓歆进来歇一歇,桓歆以还有事要办婉拒了。倒叫桓姚松了口气。此后,连着好几天没出去写生,老实待在自己简陋的画室里画要献给会稽王的画,不时也给李氏她们描上几张花样子。

过了十来日,终于完成了第一部分的画,引用的是《聊斋》中

的故事加以改编,人名地名等进行了改动,使之更符合时代背景,情节上也进行了一些增删,使剧情更为紧凑有悬念。第一部分的情节断在男女主角回洛阳处。以一幅《牡丹仙》绘了女主角的样子,旁边题上“洛人张生痴好牡丹,心恒念之,花仙有感化身相会”做引子,然后把其余有故事解说的画一张张标好顺序,让黄掌柜将其裱成三卷绘卷故事。

在信中写好装裱画卷注意事项,并婉拒了会稽王的招揽,便让张婆子把信和画送出去了。

期间,桓温为桓歆举办了声势浩大的入宗谱仪式,正式将桓歆母子引入建康上流社会众人的目光中。

这一切,都是与桓姚无关的。她只是一边努力地编故事,一边费尽心思地作画,等待着会稽王按捺不住,派人寻访她的那一日。

其实她的身份并不难打听,相信很快,就可以传入桓温耳中了。

在等待的过程中,芜湖院倒有一位让桓姚十分意外的贵客来访。

第19章 三郡主找上门

那日,桓姚正在画室中作画,听得外头曾氏和人说话。

不多时,便见曾氏神色有些勉强地领着三名衣着华贵的少女推门进了画室。

为首的那位,约摸十三四岁,已经有了些少女曲线,皮肤白皙,五官明艳,一双大眼睛很是灵活地转来转去,显见是位很活泼的女郎。她一身海棠红的描金绣荷叶莲花叠纱裙,手脚上都带着坠了一圈银铃的圈子,走起路来便伴随着清脆的响声,很是娇俏可人。

她这样一身打扮,桓姚以前倒从没见人这样穿过,不像正统的魏晋服饰,和前世的古装剧里某些将跨时代元素混合的影视服倒是相似,当然,可能她一直被关在桓府后院没见过几个妙龄少女的打扮,眼界太窄认不出也有关系。

那少女后面两位,要稍微年长几岁,模样也都生得标致,一个秀雅一个娇艳各有春秋。穿着打扮都比年纪轻些的少女逊色不少,但相比起芜湖院的几人,也算得上华丽富贵了。看神情态度应该是年轻些的少女的大丫鬟一类的。

“七娘子,这是会稽王府的三郡主,特地来看你的。快给三郡主请安。”曾氏提醒道。

桓姚闻言,连忙郑重向那俏丽少女行礼,“三郡主万福!”

那俏丽少女先前似在发怔,此时才回过神来,竟然纡尊降贵地亲自上前来搀扶她,“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桓姚有些诧异,猜想着,莫非会稽王果然被她的绘卷故事吸引,查到她的身份,派了女儿来探访?这样一想,眼中不禁露出些欣喜。

“不愧是桓皇……桓七娘子,小小年纪就这样美貌摄人,直叫我看呆了去。”

桓姚见那三郡主脸上笑容似有些勉强,但却强作一副欢喜的模样,说了夸奖她的话。桓姚知道自己确实生得不差,但却对这位三郡主说的这般话有些摸不着头脑,口中却道:“三郡主过奖了,小女萤火之微光,哪及得上三郡主皓月之明辉!”

“呵呵……”司马道福干笑一声,面前的这位可是未来的桓皇后啊,她哪里敢当得上对方这句话,确定不是反讽么。

亲眼看到桓姚,她就如那大冬天浇了一盆冰水,心里再次拔凉了一回。不愧是名传千古的红颜祸水,这容貌,就算人家还是个幼女,还不化妆不打扮,那也甩出了她们这些普通人几条街了,面对如此强大的情敌,可叫她将来怎么办好。

不,不,不!她心仪的楚太祖雄才伟略,肯定不是那种只看外貌的肤浅男人。司马道福,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以你新时代女性的独特魅力,肯定可以完胜桓皇后这种土著的!

“桓妹妹不必这样客气,叫我阿福姐姐就是了!三郡主三郡主的多生疏!”

桓姚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三郡主的热情亲昵有些不知所措。身份礼制在那里,并不敢轻易逾越的。她一个大臣家的白身庶女,对方却是皇族,哪里能随便跟人家称姐道妹,若被追究起来,倒霉的可是自己。

正犹豫该怎样婉拒,就听那三郡主身后那个长相清雅的侍女出来提醒,“三郡主,桓七娘子不该这样称呼您。身份且不说,辈份也是不能乱了的。”

司马道福这才想起她这个苦逼辈份,不光桓熙桓济,他们这一辈所有的人论起辈分都要叫她小姨母,包括她心爱的楚太祖!不过,她对此是不以为然的,“总是身份辈份的,你们这些人活得真是没意思!我就比桓妹妹大几岁,她也不是长姐亲生的,叫声姐姐又怎么了?”

“多谢三郡主抬爱,小女不敢逾越。”桓姚甚是为难,对不知底细的三郡主,她可不敢乱喊,只好岔开话题,“郡主今日屈尊驾临寒舍,不知有何见教?”

司马道福心道,看来桓皇后也和那些迂腐的土著没什么区别嘛。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事,就是听说桓妹妹作画很是出色,好奇来看看你。”想起历史上说桓皇后特别热衷作画,不喜人打扰,又道:“桓妹妹你刚才不是在画画么?继续画吧,我就来看看,不会打扰你的!”

“那小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桓姚闻言,只以为这三郡主果然是会稽王派来的,虽然作画不喜人旁观,却也全力展现着自己的画技画起来。

司马道福在身后看着她运笔如神,很快便画出了一副栩栩如生的美人图,简直是越看越揪心,这水平就连她这个不懂画的人都知道画得确实好啊。按历史年份算,这小妞如今还不满十岁。

“桓妹妹是什么时候开始学画的?”

桓姚闻言,放下手中的笔,恭敬回道:“回三郡主,小女是去年开始学画的。”

闻言,司马道福脸上的表情好悬挂不住了,心中各种咆哮:这是什么天赋啊!去年学画现在就能画得这么好了!尼玛上天真不公平,不是说智慧与美貌不可兼得么!她桓皇后怎么都两样都这么齐全,还都是众人仰望的超高水平的!

心中再一次骂了那个把她甩到这个时代的不知名的穿越大神一千遍。

“呵呵,桓妹妹真有天赋!”司马道福再次干笑,十分客气地夸赞道。

虽说桓姚未来可能是她的情敌,但毕竟两人现在还不存在竞争关系呢。她还要通过桓皇后来接近未来的楚太祖,怎么能不和她搞好关系。

且说司马道福原是想阻止自己父亲见到桓姚的,奈何自己的生母徐氏和王妃关系太僵,那世子哥哥司马道生也不待见她,她问那玉衡山人的事,他生怕她夺了此事向父亲邀宠,哪里肯买她的账。

就算熟知这段历史,她也不可能知道桓皇后到底画了什么画,在哪里寄卖这种具体到细微的事,手头也没什么人手可以用到去打听。

没多久又听人说,桓府的三郎君和他姨娘回府了。她心中激动不已,干脆就先不管便宜母亲这点破事了,反正桓皇后现在还小,肯定勾引不了便宜父亲的。以后再处理也来得及。当务之急,还是要怎么抢在桓皇后之前认识楚太祖啊!

据穿越考据党们说,桓皇后和楚太祖应该就是在楚太祖这次回建康时相识的,以前两人可能根本没有见面的机会。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抢占先机。

等她兴冲冲来了桓府,南康公主倒是对她很热情,给她安排了院子下人,找厨子,缝新衣,招待得无微不至。但问题是,她住在内院,此刻还是桓三郎君的楚太祖住在外院,她根本不可能去找他。究其原因,于礼制不合,外院是男人的居所,她一个大女郎根本不能去。

她一提要去桓府外院逛逛,身边的人寻死觅活拦着不说,更坑人的是她现在的身份还是桓济的未婚妻,历来和南康公主关系亲厚,若此时贸然去接近南康公主的劲敌的儿子,肯定会惹人怀疑的。

于是,想来想去,她就只好来找桓姚了。

记得以前看过的穿越小说中,也有的女主是通过和年幼的桓皇后成为好朋友从而得到楚太祖好感的。按照历史的必然性,她扒紧桓皇后,肯定就有机会见到楚太祖的。不管怎么说,接近桓姚这样一个幼女,总比贸然去找楚太祖要低调多了。

而且,和桓姚打好了关系,还能顺便看住她不去接近她便宜爹,绝对的一举两得。

虽然拆了穿越党们心水不已的历史官配有点不好意思,但不管谁穿越到这个时代也都不会放过楚太祖那样一个千古好男人的吧。大不了她将来对桓姚照顾一点就是了。毕竟,这位传奇女子曾经也还是她的偶像来着。

“小女只是比常人勤勉些罢了,当不得郡主夸奖。”桓姚谦逊地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桓姚发现,这三郡主虽然有些自来熟,叫她不太习惯,但确实是有心对她示好的,如此,她便也不能端着姿态了,遂也对三郡主在有礼之余少了几分客气。心想着,若能叫三郡主回去跟会稽王多说几句好话,岂不是效果更好。

见这三郡主言谈间有些处处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的意味,便艳羡地看着司马道福的衣服,道:“三郡主的衣裳真是别致,人也好看,像画上的仙子一般精灵美丽!”同为女人,桓姚很明白女人喜欢别人夸她什么。

能得桓姚这样名垂千古的大美人夸奖,司马道福还是有些沾沾自喜的,这衣服可是她自己设计叫人做的,口中却道,“是吗?桓妹妹可不是故意哄我开心的吧?”

桓姚诚恳地道:“三郡主若不信,待我为您画一幅画像,自己见了便知我绝无虚言了!”

司马道福对这个提议有些心动,桓皇后的仕女图在历史上也是享有盛誉的,能让历史名家给自己画像,那还真的一件想想都让人兴奋的事情。

“这可怎么好意思,不会太麻烦你吗?”

“三郡主不知,我以往画美人图,都是自己杜撰空想的,如今,能有个真正的大美人让我画,如此难得的机会,我是高兴还来不及呢。”桓姚作出一副殷切渴望的表情,恳求道:“若是三郡主不嫌我画技不精,便让我画一画可好?”

司马道福见她满脸诚恳并不像刻意恭维自己,对自己的容貌得到桓皇后这样的大美人艳羡倍感得意,心情不由好转起来。觉得幼年版的桓皇后,其实还是很可爱一小女孩嘛。只要她将来不跟自己抢楚太祖,她还是会给她安排个好归宿的。

桓姚让曾氏搬了坐具和案桌来,招待司马道福坐着休息,自己构思一会儿,便快速动笔画起来。

不过一刻,司马道福起身去看,发现桓姚已经画出了整个人的轮廓了。再待一刻,便已经上色了。看着画纸上娇俏美丽的红衣少女渐渐跃然纸上,司马道福十分满意,在桓姚身后端详了好一会儿。

桓姚收尾完毕,停了笔,司马道福立刻催她,“快,快盖上你的名章!”盖了名章,这可就是铁板钉钉的桓皇后手迹了啊,还画的是她司马道福,还把她画得这么漂亮。

桓姚依言而行,司马道福待她盖完名章便立刻把画拿起来,左看右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三郡主若喜欢,待它墨干了,我便叫人裱了送到会稽王府上。”桓姚适时说道。

这句话却叫司马道福醒过神来,“呃,还是不麻烦桓妹妹,我自己拿去裱就是了。”光顾着高兴了,险些忘记便宜父亲的事。这画拿回去可要好好藏起来,不然,让她那便宜父亲看到可就不妙了。

司马道福在桓姚的邀请下喝了茶,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她东问西问了桓姚好多问题,充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之后,这才起身告辞。

宾主尽欢,桓姚送司马道福出门,却在院门口遇见了今日的又一位访客。

“三哥?”

司马道福听桓姚如是喊道,立刻激动地朝为首的那位少年看去。

第20章 历史漏洞?

这就是楚太祖啊……司马道福眼冒红心,痴痴地看着对面的少年。他身材高大,上身穿着绛色斜襟长袍,下身是深蓝色长裤,脚蹬黑色短靴,劲腰宽肩,精瘦阳刚。

性感的古铜色肌肤,英俊深刻的五官,世界名模一般的身材,还有那不苟言笑的冰山气质,一切的一切,瞬间戳中她的心脏。楚太祖,从史书和中的文字,正式变成了一个真真实实的美男子。

“七妹有客?”桓歆问道,眉头微蹙。

桓姚向他介绍:“三哥,这是会稽王府上的三郡主。”

桓歆闻言,扫了一眼司马道福,然后拱手见礼。

司马道福心跳加速,脸上也泛起了红晕,连忙对桓歆道:“桓三郎君不必多礼!”

按理说,司马道福原本都已经要告辞了,此时桓姚又有新客上门,她就应该立刻离开不再耽误主人家的时间。但她好不容易才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楚太祖一面,哪里舍得就这么走。

桓歆和司马道福两人都站在院外,谁都没提出告辞,倒叫桓姚一时有些为难。

但也不可能就这样僵持在这里,“三哥此来,可是找我有事?”

桓歆指了指身后两个小厮抬着的大箱子道:“前日江州到了些土产,便送些来给七妹。”

自上次一别,桓歆倒是好些天没再见到桓姚,她没再去他打坐处作画,平日也没什么机会遇到。其实两人年纪悬殊,倒也没什么话题可说,他也单是想来看看她而已。

“如此,三哥快请进。”桓姚将桓歆让进院子,转头看着司马道福,她不好说送客的话,指望着对方能知趣些告辞。

却不料,司马道福此时却笑着道:“江州的土产?都是些什么?以前还好像都没怎么见过江州来的东西呢!”

桓姚无法,只得相邀道:“那三郡主可愿一道去看看?”

司马道福欣然应允,她的两个大丫鬟深觉失礼,面面相觑一番,其中的那位容貌秀丽的采荷出来隐晦地提醒道:“郡主,您不是和长公主约好了品茶的么?”

司马道福满脸疑惑,“我什么时候约过长姐?”两个大丫鬟一时无言,司马道福便径自跟在桓歆身后进了院子。别说是她根本不记得有这回事,就是真约了南康公主,那也不及和楚太祖相处重要啊。

几人走进正厅,桓姚让曾氏再去煮茶汤。如今她们银钱宽敞了,到不至于如以前那般,待客时连像样的茶汤茶具都拿不出来。

一进来,司马道福喧宾夺主地叫人打开箱子。箱子里头装着好几匹颜色鲜嫩的布匹,还有几个叠在一起的一尺见方的精美木盒。

抬箱子的两人,其中一个是桓歆身边的一等小厮,唤作明楠,长得甚为机灵。

他将几个木盒子一一取出,介绍道:“这是些江州的风味小食,郎君特意拣出来给七娘子尝鲜的。”

又指着大箱子里的布匹,话语中颇有几分自豪:“这布匹,如今也算是我们江州的特产。三郡主,七娘子请瞧,这布可与以往惯见的丝绸葛布不同,是白叠织出来的,最是贴肤绵软!”

司马道福满脸迷茫,“白叠是什么?”

明楠解答道:“这白叠结铃儿,铃儿中的絮蓬松柔软,可用来织布或御寒,以往只是西域才有的东西,中原并不多见,咱们江州也是近几年才种上的!不过,咱们江州种的,与那西域的白叠又不同,是郎君特地叫人从身毒引进的良种,植株大结的铃儿多不说,絮也更长,织出来的布便远胜西域白叠织出来的……”

和司马道福不同,桓姚的传统文化功底算是甚为深厚的,那明楠一说白叠,她就知道那是中国古代对棉花的叫法。

她前世学服装设计,对各种布料的历史也有一定了解。棉花这种东西,最早传进中国是在西汉中晚期,当时传进来的是生长期短产量低的非洲草棉,但种植面积仅限于新疆地区,是直到南宋末年才在关陕渭水一带传播开来。而明楠所说的从身毒引进的那种,便是植株高大产量丰富的印度木棉,传入中国的时间就要更晚一些,开始种植应该是在南北朝以后。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东晋时期长江流域就已经官方推广印度棉,而且还能织出布来了?

不过,转念想到,历史考证时间不精确也是极为可能的,便把心头的疑惑抛开了。直到好几年后发现棉花种植在整个长江流域大范围推广,各种棉织品在全国范围内流行起来,在北伐战争中,晋朝军队全军配备棉衣,才觉得十分不对劲。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司马道福听完小厮的描述便立刻懂了,脱口而出,“你说的就是棉花吧?”

原来白叠就是棉花嘛。史书记载,棉花最早就是由楚太祖历任江州时引进推广的,看来果然不假。

话落,桓姚、桓歆和明楠的目光都落在了司马道福身上。

“棉花?这说法倒是新鲜,不知三郡主哪里听来的?”桓歆开口问道。

司马道福惊觉自己失言,古代是不是根本没有棉花的说法啊?原主的记忆中好像是真的没听过的。抬眼撞上桓歆沉黑冰冷的目光,那眼神,似要在她身上看出什么一般。

她面对的,可是英明神武的楚太祖……司马道福脑袋一片空白,一时间只想到穿越女们的万能借口来补救,“我……我似乎什么时候在杂书上看到过,如今听他描述似乎挺像的,便猜一猜……”

“不知三郡主看的是何著作?‘w…r…w…h…u。c…o…m‘”桓歆追问。

“我不记得了,看过好久了,就隐约有这样个印象而已。”司马道福唯唯诺诺地道。

见桓歆半信半疑的样子,司马道福整颗心都紧绷着。

桓姚原也震惊司马道福说出棉花两个字,但对她后来的说辞却并没怀疑。谁也不能肯定,古代就没有棉花这个叫法,很多东西都是一个地方一个说法,史书上哪里能记录得完全呢。野史游记上有别的说法,其实也很正常。

见司马道福在桓歆面前紧张的样子,倒是觉得有些好笑。方才司马道福在门边看到桓歆脸红又紧巴着她去而复返的事情她可没有忽略,这位三郡主,八成是对她这三哥有些少女旖思了。

“想来,三哥所治江州种的白叠,倒的确是极好的物什,连书册上都有人传颂了。这布匹想必也是极为珍贵的,倒叫我们芜湖院承了三哥的大礼。”桓姚笑着对桓歆道,算是卖司马道福个好给她解围。

若桓姚前世多看几本当时大行其道的穿越小说,必然是会很容易从司马道福的言行举止中看出她的身份来。可惜,她当时一心忙作画忙学业,对穿越小说这种东西,虽然听大学班上的女生讲过,说穿越女到了古代如何风生水起之类的,却是连一本都没翻过,对其中的套路细节毫不知情。司马道福种种行为在她看来就是特立独行,但她却根本还没把对方的身份往这方面联想过。

“不过图个新鲜罢了,称不得珍贵。七妹若不嫌便收下裁衣用。”桓姚一开口,桓歆便也不再关注司马道福。

之前得知桓姚的处境后,他原是打算叫自己生母多送些东西给她,但思及情报上所写,当初他那五弟与她交好,但凡送了贵重些的物品都会叫她退回。想来,她在嫡母的欺压下也实在谨小慎微,若自己送的东西不合适,反倒叫她心生忧惧了。

于是,这送上门的东西,委实叫他费了一番心思,既要实用,又不会贵重到让她拒之门外。后来,恰逢江州送了布匹土产来京,便分出了一部分送过来了。

那棉布虽然不及丝绸华贵,但据说柔软透气,是最适合小儿穿着的了,送她倒正好。

桓姚的插话也叫司马道福松了口气。其实穿越女的身份也不是不能坦白,不过,那也得在两人倾心相恋之后才行啊。

看着已经落座的英俊少年,司马道福心中再次升起昂扬斗志,她一定可以用自己的热情和阳光融化这座冰山的!

遂积极地开始和桓歆搭话。

桓姚见状,也主动避让,把说话的机会留给司马道福。

可惜,桓歆却根本不买司马道福的账,人家问他荆州风土人情之类的,他直接就叫明楠来讲,问别的事,也一律避而不答或几个字了事。

见桓姚悠然坐在一旁品茶,似乎也没有和他说话的打算,便觉有些索然无味,不多时,便起身告辞。司马道福自然也紧随其后。

桓歆走得很快,司马道福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跟得上他,自然也没机会说话。很快走到内院和外院的分叉路上,司马道福很不甘心,临别叫住要告辞的桓歆。

“桓三郎君,听说你极善手谈,能不能找个时间教教我?”史书记载,楚太祖善奕,这是他唯一留存于历史的喜好。司马道福暂时也只想到以此为借口接近他。

“仆不过尔尔,郡主另寻高明罢!”桓歆丢下这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了。徒留司马道福讪讪站在原地。

两个大丫鬟采莲采荷见司马道福脸色不好,一路都不敢开口。虽然心里也嘀咕,三郡主这样一副倒贴桓三郎君的样子,是不是不太好,但终究不敢置喙,只是回去后悄悄把今天的事情汇报给了三郡主的奶姆钱氏。

“郡主,您毕竟是和二郎君定过亲的人了,以后毫无意外便是长公主的儿媳了。长公主虽说疼您,但毕竟自古婆媳相处就是难事,将来您嫁进来,和如今就不是一回事了。那桓三郎君和桓七娘子,都是长公主的眼中钉,您这样明目张胆与他们交好,恐怕容易让长公主心怀芥蒂。以后还是别再来往得好。”

晚上临睡前,钱氏苦口婆心地劝导司马道福。跟过来的几个人,也就只有钱氏资历最老,从小奶大司马道福,是以很多别人不敢说的话,都由她来说。

“嬷嬷,你放心好了,我心里有主张的。”司马道福随意道,心中却不以为然,你们这些人知道什么啊。等着吧,将来就知道我的选择有多么明智了。

第21章 三郎婚事

习氏坐在胡床上,翻来覆去看着手中的小册子,心中思量不断。

来到建康这么多日,她倒是跟着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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