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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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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只能如此了。”清瘦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从周文龙手中接过包裹。“其它的那些证据我也都已经收拾好了,对付刘老太爷这样的人,不动则已,一动就必然要将其致于死地。否则必然遭其反噬。”
“当然,你一路之上小心。”周文龙叮嘱道。
“放心吧大人,在刘老太爷眼中,我只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而已,这样的人,这沙阳郡城中成千上万,他怎么可能注意到我的存在?现在郡城里乱哄哄的,一个我这样的人离开,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您便等着好消息吧。”
第224章 暴露
凛冽的风雪,对于有钱有闲的人来说,是一种情趣,但对于穷人来说,则无疑是难熬的季节,而现在,于那些在风雪之中背井离乡逃荒的人来说,是不折不扣是一道鬼门关。路上,不时能看到冻饿倒毙在路边的尸体,尸体形状千奇百怪,赶路的人早已见怪不怪,连瞟一眼的心情也欠奉,只是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力图让自己能更多地保持一点温度。
齐国大举入侵的后果,便是带来了大量的逃荒百姓,这些人有些聚集在沙阳郡外,另外一些,则向着更远方前进,因为现在沙阳郡也算得是前线了,对于他们来说,入侵齐人残暴,越国军队的无力,更了他们太多的伤害,不知什么时候齐人就又会打来,要知道,现在沙阳郡,越国可是连一支正规军也没有。
或者,逃得更远一些,能让他们在心理之上会更安全一些。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个冬天,比起往来,寒冷了太多,风雪没完没了,一波刚刚停歇,下一波便又紧接着而来,就好像如今大越的国势,冰冻到了极点。
喻大山裹了裹身上破破烂烂的棉袄,将狗皮帽子两边的护耳系得更紧了一些,一块布蒙在脸上,只剩下两只眼睛露在外面,他的背上,扛着一床破破烂烂的背子,身上的棉袄不少地方都露出了变成黑色的棉花,而被子被撕烂处,里面露出来的不过是一些干草。怎么看,他都只是这逃难人群之中再普通不过的一员了。
他当然不普通,此刻他的身上,带着足以让整个沙阳郡翻天覆地的东西,只要这些东西到了越京城,那么,现在掌控沙阳郡的那些人,一个个的归宿将全都是深牢大狱。
他自然也不是一个人,在大路之上形形色色的逃难的人群之中,有四个他的同伴隐藏其中。喻大山是沙阳郡土生土长的人,对于刘老太爷的威势,自然是深有体会,任何小心都是不为过的。哪怕这些年,自己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而这些年来,自己也的确没有执行过任何任务,这是他的第一次。他深信自己能无声无息的离开沙阳郡,抵达越京城。
当他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将不再是一个小杂货铺的店主,而将是堂堂的官员了,沙阳郡会大洗牌,旧的权贵将倒下,新的权贵将在旧人的尸体之上重新崛起,而自己,就将是站在哪里的一些人中的一个。
刘老太爷如果不倒下,沙阳郡就永远只会是这个样子,旧有的秩序不打破,新的秩序如何能建立?沙阳郡在刘氏的统治之下太久了,他们形成了一个牢固的利益圈子,外人想要在沙阳郡崛起,比母猪上树也不会多少希望。
从沙阳郡出来,在厚厚的积雪之中,步履蹒跚地走了一个多时辰了,没有任何异样,他不敢坐车,也不敢骑马,只能以这种方式缓缓前进,不过现在看起来,他似乎是成功了。
他已经看到了提前安排在前方的马车,那是他在沙阳郡城外的一个手下,在接到他的消息之后,准备了马车在这里等候,接下来的路程,他将不用再这样苦巴巴地靠着两条腿了,而且,马车也会让他的前进速度大大加快。
心情激动起来,他加快了速度,越过了周围的人群,向着停在前方的马车走去。
马车上的手下手里握着马鞭,坐在车辕之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脸上似乎在笑着,但喻大山却突然感到了不对,因为他的手下直到现在,还稳稳地坐在哪里,似乎并没有跃下车辕的意思。
不应当是这样的。他一下子停下了脚步,瞪大了眼睛,他手下的确在笑,可是却是在苦笑,那一种无可奈何的感觉,让喻大山的心一下子沉了下来。
马车的车门被推了开来,一个老者慢吞吞地从车内走了下来。
喻大山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上直接浇了下来,整个人一下子僵住了,如坠冰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这个老人,是刘老太爷的大管家,刘保。
“喻大山,你怎么打扮成了这副模样?”刘保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在沙阳郡也算是小有资产的人,再不济也不至于置办不起一身像样的衣服吧?”
“刘管家?”喻大山艰难地挤出一个笑容。
刘保慢慢地向前走着,“喻大山,这几年,老太爷对你还不错吧,刘家需要什么,都去你的杂货铺采购,让你每年的收入都不错,至少,比你的薪俸要高得多吧?你的身份,我们不是不知道,但这些年你一直都很安份,老太爷也觉得你很老实,愿意让你多赚一点钱,让你过得比很多人要舒服得多,可你怎么就不满足呢?”
喻大山的手背到了身后,慢慢地摸向后腰间的刀柄。
“人啊,就怕不满足,一旦不满足,贪欲一涨,就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而错误的判断是会要人命的。”刘保看着喻大山:“你是沙阳土生土长的人,老太爷不为己甚,将东西拿出来,老太爷给你留一具全尸,不会为难你的家人。”
喻大山盯着刘保,眼睛渐渐地眯了起来,他看到,自己的几个手下,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慢慢地向着刘保靠近。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喻大山的手上多出了一把短刀,“刘管家,刘老太爷是什么人我清楚得很,我既然踏出了这一步,就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你在沙阳郡的家人也不管了?”刘保淡淡地问道。
“我若逃出去,你们便不敢动他,我若逃不出去,他们也不会好过,那还不如一齐死了吧!”喻大山惨然一笑,高高地举起了刀。
“杀!”他怒吼道。
他并没有动,在喊出杀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向着道路的一侧逃去,而与此同时,他的四名手下都是高高跃起,四柄长刀从破棉被中抽了出来,凌空斩向刘保。
刘保冷笑。周围的雪地之中,陡地传来弩箭破空的声音,无数声弩箭从雪下射出,四名跃起在空中的汉子,连一丝反应也来不及做出,便被射成了刺猬,重重地坠在了雪地之中。
喻大山只逃出了数十步,身后刘保便已经赶了过来,大手径直抓向他的后颈。喻大山狂吼声中,短刀用力回斩,当的一声,手刀相碰,竟然发出金石相击之声。短刀被刘保一把抓住,轻轻一扭,已是将其夺了回来,随手在手上揉了揉,竟然变成了一个铁团子,向前掷出,啪哒一声,正击在喻大山的小腿骨上,一声惨叫,喻大山左小腿骨顿时折断,一下子仆倒在雪地里。
刘保走过去,看着倒在地上的喻大山,摇了摇头,“正是何苦来哉?”一伸手,哗拉一声撕开了喻大山身上破烂的棉袄,露出里面考究的内衣,看着绑在喻大山腰间的东西,他冷笑着一把抓了过来,随手翻阅了几下,脸色微变。这东西如果真让喻大山带走,送到了越京城,只怕就是老太爷身后的那两人,也救不得老太爷了。
反手一掌击在喻大山的脑袋上,卟的一声,顿时将脑袋打得稀乱。站起身来,大步走回马车,看着喻大山的手下,冷哼道:“回郡城去。”
郡城之内,郝家大宅。
郝宗义似乎终于从丧子之痛中缓过劲来了,走出了家庙,开始正常地处理起家族的事宜,这让郝家的人都松了一口气,郝家没了大少爷,要是再没了老爷,那可就真要倒了。只是大夫人仍然因为伤心过度,病卧在床。
“夫人还是不肯吃药!”看到郝宗义跨进门来,小妾如沙端着药碗站了起来,为难地道。
从如沙手里接过药碗,郝宗义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床沿上,“夫人,吃药吧!”
看到郝宗义,躺在床上的夫人顿时泪如泉涌,“老爷,老爷,家国没了,你不能不管啊,我要那些人死,都去死。我要他们给家国陪葬。”
郝宗义脸上闪过一丝异色,轻轻地舀起一匙汤药:“夫人,我保证,他们都会死,害了家国的那些人,一个也活不了,全得死。”
听到郝宗义的话,站在他身后的小妾如沙,脸上闪过一丝异色,但马上却又低下了头。
“老爷,刘老太爷过来了。”门外,响起了家人的禀报之声。郝宗义微微一怔,站起身来,将药碗递给了如沙,“他这个时候过来干什么?”
“老爷,还有黄家,田家,陈家,方家四位家主。”站在门口的家人咽了一口唾沫道。
“全都来了?”郝宗义沉思片刻,大步向外走去。
刘老太爷拄着一根拐棍,站在大院子里,这些天,郝家一片忙乱,院子里的积雪都没有人打扫,垃圾到处都是,显得杂乱不堪。但刘老太爷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两眼看着正门大堂之上那块匾牌,很有感触地道:“郝家,可是我们沙阳的老户了,这块匾牌,与我家大堂上的那一块,差不多都是一个时代的,算下来,也快有百年了吧,这上面,沉积得可都是家族的历史啊!”
踏出大门的郝宗义,刚好听到了刘老太爷的这句话,看到刘老太爷身后的四大家主脸色都很不好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不祥的感觉。
第225章 处置
“老太爷,天凉风大,请到屋内安坐。”郝宗义身子微躬,对着刘老太爷到。
刘老太爷摆摆手,摇摇头:“外头风雪再大,天气再冷,可也比不得心里头的寒冷啊,宗义啊,这些年来,老头子对你如何?”
听了这话,郝宗义的心一下子与外头的天气一样,拔凉拔凉的。
“老太爷对我很好。”他声音颤抖。
刘老太爷笑道:“很好倒也谈不上,老头子受大家抬爱主持一些事情,所求的不过是一碗水端平,大家各安其业,各安其事,太太平平的一齐发财,这么多年来,我们沙阳郡一向是一团和气,大家相安无事,外人想要插手进来干扰我们沙阳郡,却也无能为力。这也是老头子最骄傲的事情。宗义,你说我说得对吗?”
郝宗义默然无语。
“秩序。最重要的就是秩序和规纪,规纪不存,则天下大乱。沙阳郡这一碗水本来已是满满当当,如果外人想要进来,这碗水就会溢出来,就有人要遭殃,要倒霉,要被踢出局去。宗义,你说对不对?”
郝宗义沉默片刻,突然抬起头来。
“老太爷,我有一事不明。想要请教。”
老太爷点头,“你说。”
“雁山上的那群土匪,难道不是要进来么?可是老太爷就答应了他们,是因为大少爷的事情而使得老太爷被他们拿住了把柄吗?一群土匪,他们能有规纪?我们这么多儿郎死在他们手里,还要与他们媾和么,还要与他们讲规纪么?”郝宗义神情激愤地指着自己的身后,“我的儿子的灵枢还停在后院里,在儿子的尸体面前,老太爷是想要我与他们把酒言欢么?我做不到。”
“我就知道你心中有不平。”老太爷淡淡地道:“你说得不错,我们的确与土匪讲和了,道理很简单,我们有四千儿郎落在他们的手中,这是我们掌握的唯一一股力量,如果没有了这股力量,我们什么也不会剩下。这些土匪的胃口并不大,他们所要的我们给得起。但是杨左相要的,我们给不起,我们也不敢给。”
“为什么不敢给?”郝宗义愤怒地道:“杨左相如今大权在握,就算我们投奔了他,那两位又能奈我们何?”
“你想简单了。”老太爷顿了顿拐杖,“杨左相要的是全部,要的是我们都成为他的奴才,而那两位,却只是要分享我们的利益,投奔杨左相,我们便要当奴才,但继续与那两位合作,我们却只是盟友,有着更大的自主权。而且,杨左相行事,过于偏激,老头子料定他不会有好下场。我可不想把大家拖进他的这一趟浑水之中,到时候玉石俱焚。”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大少爷的命而已。”郝宗义冷笑,昂首向天。
刘老太爷身后,四大家族的族长人人脸显怒色,方希踏前一步,“郝宗义,可不是只有你一家死了人。”
郝宗义鼻孔里哼了一声,却是理也不理方希。
刘老太爷竖起了手,冲着身后几人摇了摇头,“刘保,把东西给郝家主。”
刘保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叠东西,大步走了过来,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了郝家主,脸上却是带着冷笑:“郝家主,这些东西应当都是您的吧,只可惜没有放对地方啊。”
郝宗义从刘保手里接过这一叠东西,只是瞄了一眼,便已是脸色大变,全身更是不住地颤抖起来。
“郝家主真是好心计啊,不但将这一次我们几大家的计划卖得干干净净,竟然还将这许多年来的旧账都记得清清楚楚,老头子还真是看错了你,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想法子算计老头子啊。这些东西要是到了越京城,只怕这沙阳郡便会人头滚滚,血流成河了。”刘老太爷冷笑道:“只是郝家主小心了一辈子,却在最后一着之上看错了人。”
“你们,你们是怎么拿到手的?这些东西怎么会落在你们的手上?”他嘶声大吼起来。“是周文龙,周文龙他出卖我。”
“你倒是错怪他了。他倒是个厉害角色,知道自己轻易出不去沙阳郡,另派了人赶往越京城,可是老头子在沙阳郡呆了这大几十年了,想从老头子眼皮子底下溜出一个人去,却也没有多大可能性。郝家主,你还有什么话说?”
郝宗义呆呆而立,手里的卷宗如雪片一般飘落而下。
“郝宗义,你该死。”黄希愤然道,“就算你死了儿子,就要将我们全都搭上去陪葬吗?亏得这些年来我们还称兄道弟。”
郝宗义仰天长叹一声:“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老太爷要怎么处置在下悉听尊便吧。”
刘老太爷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先前我还跟这几位说,你中堂的这块牌匾与我家那块是同一年的,想当年我们两家的祖上一齐在这沙阳郡奋斗的时候,还没有他们这几家呢,可想不到,到最后,居然是你郝家要弃了沙阳郡。宗义啊,我算是你的长辈,也不为己甚,你也不用担心,虽然你所做人神共愤,但我也不会要你的命。这些年来,你也赚了不少,就这样算了吧,你的生意,田产,从今天开始,便不再归属郝家了,但你自己这些年来赚取的金银,仍然归你,你便呆在这大宅里,好好地养老吧,没事儿就不要出门了。”
郝宗义惊恐地看着刘老太爷,“你,你要囚禁我?”
“怎么算是囚禁呢,你瞧,你这郝家大宅可真是不小,从此以后,养养猫狗鸟儿,种种花草,修身养性吧。”刘老太爷深深地看了一眼郝宗义,径直转身,向外走去。
四大家族的族长幸灾乐祸地看了一眼郝宗义,也转身跟着刘老太爷向外走去。
这一群人刚刚出门,门外,已是涌进了大群的衙役捕快,为首一人,正是郡守权云。
“郝宗义,你家内暗藏有通匪逆贼,所有家人,我都要带走审查。”看着郝宗义,权云的眼神极其痛神,这个家伙,险些儿便将他置于死地了。
衙役们冲向了郝家大宅内的各个地方,片刻之后,大群的仆役便被一个个提溜到了院子里,人人枷锁铁链上身,惊恐地看着庭院之内如同木雕泥塑的家主。
“统统带走!”权云一挥手,如同牵线木偶一般,这些人全部都被带离了郝家大宅。
偌大的郝家大宅之内,除了郝宗义的直系亲属,再也没有一个外人了。刘保此时却带着另一群人走了进来,来到郝宗义的面前,刘保微一躬身,“郝家主,老太爷知道家主一向是享福惯了的人,身边不能没有人侍候,所以老太爷便派了这些丫环仆役来府上效力,以后他们便是郝家主的人,郝家主虽然没有了外头的生意,但这些人的月例银子,想来还是出得起的。刘保告辞了。”
看着刘保扬长而去的身影,郝宗义转身,步履蹒跚的向着内里走去。
“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这么秘密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是哪里走漏了风声?”踉跄着走进夫人的卧室内,看到小妾如沙正自惊恐不安地站在地里,脑子里却如同电光火石一般,一道灵光瞬间闪过。
“是你,是你!”他陡地大喝起来,“是你泄漏了风声对不对?你是那个老不死的派来的卧底对不对?”
如沙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老爷!”
郝宗义大喝一声,一步掠到如沙的跟前,一伸手,一巴掌便扇向如沙。啪的一声响,大大出乎郝宗义的意外,如沙居然一伸手,架住了郝宗义的这一掌,平素看起来娇弱无力,连只鸡都不敢杀的如沙,居然地挡住了七级五道高手郝宗义的这含怒一击。
“果然,你这个奸细,你害了我们郝家。”看着虽然挡住了这一掌,却仍然被震倒在地上的如沙,郝宗义愤怒地扑上去,又是一拳重重击下。
如沙两手交叉,竭力挡住郝宗义击下的重拳,两臂格格作响,虽然用尽全力,但那拳头仍然在一寸寸的接近着。
“老爷,不要杀我,我,我也是迫不得已啊。”如沙瞪大惊恐的眼睛,看着郝宗义,艰难地道。
郝宗义两眼喷火,拳头一寸寸下压。
“老爷,不要杀她。”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郝宗义回头,看到自己的夫人正拼命地向着自己伸出一支手臂,“不能杀了她,不然,郝家就真得完了。”
郝宗义长叹一声,垂下了手臂。
大街之上,一辆马车缓缓地向着驿馆方向走去,刘老太爷闭着眼睛,靠坐在车壁之上,似乎显得很疲惫。
“老太爷,郝宗义坏了规纪,为什么不杀了他一了百了?”
“杀了他容易,但是怕寒了另几家的心呐。”刘老太爷没有睁眼,“这么多年来,沙阳郡几大家族之间的利益纠葛,盘根错节,留着他,以安余人之心吧,这件事情,终归还是兴文先失了机啊。”
“小人明白了。”刘保点点头,“倒是便宜了郝宗义。”
第226章 斩草除根
王志军慌不择路地一头冲进驿馆周文龙的住所之时,周文龙正美滋滋地坐在火盆边喝着小酒,唱着小曲,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他就只需要等着越京城的消息了。等到越京城的圣旨到来,他不信刘老太爷还敢滋牙,而且,到时候随着圣旨来的,必然还有京中的虎贲军。沙阳郡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京里岂会坐视不见?张左相对于沙阳郡是志在必得,对于这样天大的把柄,自然会喜出望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将反对力量打得万劫不复。朝廷里那两位结帮拉伙,与左相抗衡,失去了刘老太爷这位金主,得力臂助,想必也会实力大损。
这一次的差使办得好,等回到越京城之后,左相大人自然不会亏待自己,兵部吏部暂时无法染指,但现在朝廷之中角逐的正狠的户部尚书想必会手到擒来。
扳倒刘老太爷,那两位自然也脱不了干系,这个当口,必然也会有所退让,不然拔出萝卜带出泥,都讨不得好去。
户部尚书,那可就迈入国家核心领导层了,周文龙微笑着,一仰脖子,滋儿的一口,将一杯酒吞了下去。
“周大人,不好了!”王志军一头闯进来的时候,周文龙正在倒酒。
“出了什么事了?”看到王志军煞白的脸孔,周文龙的心也是往一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不知出了什么事情,权云疯子一般尽起郡府内所有的人手,直扑城内郝家大宅而去,好像是说郝宗义勾结匪徒,图谋不轨!”王志军结结巴巴地道。
“荒谬!”周文龙霍地站了起来,“郝宗义的独子郝家国就死在匪徒手中,其它人都可能与匪徒勾结,恰恰他就不会。”
“可是大人……”王志军看着周文龙,一句话却没有说完。
看着王志军的面色,周文龙也瞬息之间冷静了下来,是啊,郝宗义勾不勾结匪徒并不重要,谁掌握着沙阳郡,谁便能指认任何一个人勾结匪徒,即便是自己,也不例外。重要的是,他们为什么要对郝宗义动手。
出事了!暴露了!周文龙脑子里轰轰地闪过这两句话。既然他们敢悍然对郝宗义下手,那只能说明一件事情,自己派出城去的喻大山,必然也已经落到了对方的手中。
他缓缓地坐了下来,提起酒壶,往嘴里大口大口地灌着酒,天堂与地狱之间,原来就仅仅隔着这么一点距离,转眼之间,自己先前美好的设想已全部告落空,现在是该考虑自己的退路了。
“大人,你快走吧!”王志军连声道。
“走?往哪里走?”周文龙看着王志军,“我是朝廷派来的官员,堂堂的御史大夫,他姓刘的就算在沙阳一手遮天,又敢把我怎么样,莫不成想造反吗?”
王志军苦笑,“大人,您不了解刘老太爷。”
正说着话,外头一个随从已是跑了进来,“大人,刘老太爷,还有沙阳郡四大家家主,已经往这里来了。”
周文龙一怔,看着王志军,“看来还真是让你说着了,他当真没有准备放过我,胆子可真大。哼哼,哼哼哼。”
王志军看着周文龙还能笑得出来,以为周文龙吓得有些傻了,“大人,这里是沙阳郡,他们想做什么,还不是就做什么。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周文龙看了一眼王志军,“就凭他们还想拦住我,我想走就走,可我再回来的时候,这些人一个也别想活。”
“大人,现在肯定什么证据也没有了?”王声军叹息道。
“喻大山带走了一份,可我这里还有一份,本来只是以防万一,还真没有想到能用上。”周文龙冷笑,“你从后门走吧,安安心心地等着我回来,本来不想与他们撕破脸的,可现在,也怪不得我了。”
王志军看着周文龙走到卧室之内,片刻之后出来,已是换了一身装束,手中居然提着一把剑,平常也能看到他将这把剑悬在腰间,但只当是这位御史大夫显示自己文武双全的一种虚荣而已,可现下,看到周文龙将剑抽出,伸手一抖之间,长剑嗡嗡直响,一股清冷的光芒在剑上游走不停,剑尖竟然喷出剑芒,王志军不由呆了。
周文龙推开了房门,大步向外走去。没有人知道,他这位朝廷官员,可是一位九级高手,他之所以如此毫不惊慌,是因为他知道,沙阳郡中,根本就没有可以拦住他的人。据他所知,沙阳郡中,武功最高的应当是刘老太爷的那位大管家刘保了,亦不过是八级巅峰。
可八级巅峰也是八级,与九级说起来只有一线之差,但真要动起手来,那可是天差地别。
他走出了大门,走下了楼梯,来到院子里的时候,院门轰然洞开,刘老太爷拄着拐棍,微笑地看着周文龙。
“周大人,这是要走吗?也不准备跟主人告辞?”
周文龙哈哈一笑:“主人,沙阳郡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陛下。周某是大越官员,吃得是大越的俸禄,当得是大越的官,奉得是陛下的命,当来便来,当走是便走。”
“我还以为你要说是张左相。”刘老太爷脸上笑容不减,“看来你也知道,现在张左相的话,在我们这里是不灵的了。刘保。”
刘保挥了挥手,外头鱼贯走入一群人,两人一个,扯着一个袋子,走到院子中,抖开袋子,五具尸体被抖落在地。
“喻大山是朝廷命官,你居然也敢截杀,看来你真是想造反了,刘老太爷,你这可是在自己的罪状之上再加一条了。”周文龙眼中寒光闪现。
“能送到御案之上的那才叫证据。只要送不到皇帝陛下面前,又有谁知道我杀了大越官员呢?”刘老太爷笑道,“各位,你们说是不是?”
身后,四大家族的人都放声笑了起来。
“看来你们是想连我也留下了?”周文龙道。
“当然。周大人,既然来了,就别走了,沙阳郡风水不错,我会给周大人选一个风水宝地,保证是旺子孙的好地方,给你丰光大葬的。”刘老太爷微笑着。
“就凭你们,也想拦我?刘保吗?”周文龙提着剑,缓缓向前走着,眼光盯着刘老太爷身边的刘保。
可刘保居然后退了数步。
周文龙一怔,竟然是刘老太爷。
“看来郝宗义当真是被丧子之痛气糊涂了,居然忘记了告诉了你这一点,刘老太爷才是我们沙阳郡第一高手啊。”身后,黄希大笑道:“周大人,你是九级高手,我们这些人自然不是对手,但别以为九级高手就可以在沙阳郡横行无忌,你算个什么东西?”
周文龙的脸色冷了下来,看着面前头发花白的刘老太爷,知道自己失算了,不但自己失算了,连左相也失算了,眼前这个老头子,隐藏得好深。
今天只怕不拼命,当真是要栽在这个自己原本没有放在眼里的沙阳郡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手中长剑一声长吟,剑尖陡地喷出长长的剑芒。剑光闪动,院子里顷刻之间,尽是剑光。
除开刘老太爷,所有的人都迅速退出到了院子外,刘保挥挥手,早已准备在外围的家丁纷纷涌了上来,一排排地将驿馆围了起来,一柄柄长弓拉开弓弦,搭上利前,对准了前方。
刘家做事,向来是算无遗策,就算觉得老太爷有绝对的把握,他们仍然做好了最坏的准备,万一周文龙脱身而出,这些利箭能阻他片刻,外面大家便可以一拥而上,相信即便他能突出来,也肯定受了不轻的伤,以刘保为首的人,并不是没有希望拿下他。
院子里,不时响起剧烈的撞击声和怒吼声,不过声音都是周文龙发出来的,倒是刘老太爷没有发出一声。
轰隆一声,前方的院墙突然倒塌,烟尘四起,刚刚还在激战的院子里却没有了任何的声音,烟尘之中,刘保惊讶地看到,刘老太爷有些狼狈地跌倒在满地的碎砖烂石之间,挣扎了几下都没有爬起来。
立即冲过去,扶起了刘老太爷,眼前却没有周文龙的身影,他睁大眼睛,看向院内,什么也没有,视线前移,终于看到驿馆的大堂之内,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地上,手里依然紧紧地抓着那柄长剑。
刘老太爷咳漱着,嘴里不停的血涌出来,看得刘保惊心动魄。
“老了,真得老了!”刘老太爷缓缓摇头,伸手入怀,掏出一方手帕,擦着嘴角的血迹,一边的黄希,从废墟之中找出了刘老太爷的拐仗,黑沉沉的拐杖之上,布满了剑痕。
“权大人。”一边擦着嘴角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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