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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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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前方好像突然出现了一堵墙壁,径直撞了上去的杨义一下子反弹了回来,武人的直觉反应让在他后退的瞬间,已是挥拳,此时强烈的求生欲望让他击出的这一拳所爆发出来的劲力远远超过他的最高水准,单看这一拳,谁都以为杨义已经跨入了八级。
手腕上微微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手腕之上跳脱而去,这一拳的劲力也在这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杨义脚下仍然在后退,然后,他看到了自己手腕处,一滴殷红的鲜血正在渗出,他抬头,心胆惧裂,那个戴着斗笠,提着黑刀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的身前,铁刀前举,刀尖之处,一滴鲜血正在缓缓聚拢,而后向地下坠去。
啪哒一声轻不可微的响动,在杨义的耳中,却如同惊天霹雳。
他的右手不听使唤的垂下,他恐惧地发现,刚刚那一击,对手竟然精准地挑断了自己手腕上的经脉。
刚刚逃跑时还充满全身的力道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双膝一软,杨义卟嗵一声跪倒在地上。
“英雄,饶命啊!”
他五体投地,匍匐在了地上。
他本来就是一个没胆的人,哪怕他是一个七级巅峰的好手,能做到将军的职位,更多的是靠着扯虎皮做大旗,杨一和的面子,没有人敢不买。可是他,当真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要不然在安阳城中,在那样的局面之下,以他高出小猫一筹的武功来说,又怎么可能被小猫打得屁滚尿流。
而此刻,在面对着一个他任何时候都只以仰望的武道高手之时,他脑子里想到的,竟然就只有这样一个办法。
跪地,求饶。
黑刀缓缓垂下,前方的人发出一声长长的喟叹:“敢死营的兄弟们,竟然死在你这样一个孬种的手里,当真是死不瞑目啊!”
第155章 讨债(三)
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年轻得与他所表现出来的武力完全不能划上等号,不停讨饶的杨义抬起头,看向那张斗笠之下的面孔。
戴着斗笠的人也正低头看着他。
阳光很刺眼,但斗笠之下的阴影,却将那张脸完美的呈现在杨义的眼前。
他呆住了,整个人一下子瘫坐在了地上。他认识那张脸,可这个人怎么可能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不是已经死了么?朝廷诏告天下,这个人已经被凌迟处死,连他被削下来的皮肉,也被上京人一抢而光,他流下来的鲜血,也被人去蘸了人血馒头,他早就已经死了,他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短暂的瘫软,杨义却又一跃而起,手指着戴斗笠的人,“你不是人,你是鬼,鬼!”
是的,肯定是鬼,不然他为什么会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九级的武道高手,要知道,在半年之前,他还见过这个人,那时候,他看起来仍然不过是一个五六级的武者而已。
杨义两眼发直,这个时候,他连逃跑也不知道了,原地茫然地转着圈圈,“鬼,鬼来报仇了,鬼来报仇了。”
戴斗笠的人自然是从房山回来的秦风。
抬手取下头上的斗笠,随手扔在一边,眼中的愤怒神色,并不因为杨义的突然疯癫而所有减弱,这个人,是谋害敢死营兄弟的主凶之一,一千多兄弟枉死在城中,此刻,他们的灵魂应当在自己头顶的天空之中欢呼雀跃吧,应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替他们报仇吧。
手腕微微一抖,刀尖之上再多了一滴鲜血,杨义卟嗵一声摔倒在地上,他的一条脚筋被秦风一刀挑断。
脚上传来的剧痛让杨义稍微清醒了一些,倒在地上,一只尚还完好的手和脚撑地,一点一点的向后退着,看着面前的秦风,脸上犹是一片见了鬼的表情。
“饶命,不要杀我,不是我要害你们的,是朝廷要杀你们,是皇上要杀你们,我只是他们手里的一把刀而已,不要杀我,我以后年年给你烧香上供。”杨义语无伦次地道。
秦风又好气又好笑,看着杨义,刀尖微微上挑,“杨义,你还认得我?”
“认得,认得,秦风,你是鬼,你是鬼!”杨义看着步步逼近的秦风,又惨声大叫起来。
“青天白日,郎郎乾坤,烈日当空,你觉得我像是鬼么?”秦风冷笑。
“是啊是啊,你不是鬼,鬼不应当出现在太阳之下。”杨义大叫起来,“可是你已经死了,死了。朝廷诏告天下,你已经被凌迟处死了。”
秦风仰天大笑起来,“杨义,朝廷还公告天下,是我敢死营出卖了西部边军,导致西部边军全军覆灭呢?你信么?”
“我知道,那是冤枉你们的,这件事是大殿下做的,只是拿你们顶缸而已。这不关我的事呀!我只是他们手中的一柄刀而已。”杨义凄惨的大叫起来。
“主凶自然不能放过,可杀人的刀,我也要将他折了。”秦风笑着,黑刀闪电般的探出,杨义长声惨呼,又一只脚的脚筋被挑断。
官道之上,又有一个人慢悠悠的一路行来,看着满地的鲜血,零散的碎尸,他不停地摇头着,一路念着阿弥托佛走向秦风。
“喂喂喂,我说秦风,你杀人便杀人呗,搞得这么恶心干什么?瞧瞧,肚肠遍地,屎尿横流,这味,这味太难闻了。”来人用手捂着鼻子,看着秦风,一脸嫌弃的表情。
“我说舒大夫,你装什么纯啊!”秦风呵呵一笑:“在敢死营的时候,那一次你那个帐蓬里不是奇臭无比,论起肢解尸体,你比我娴熟多了吧?念什么阿弥托佛,你不是说那些和尚都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一群蛀虫吗?怎么这会儿又念叼上了。”
舒畅大怒,“你知道个屁,我那是技术,知识,你懂吗?你这是野蛮,瞧瞧,瞧瞧这个,除了一个脑袋,其它的部分哪去了?无量寿福!”一边怒斥秦风,一连嘴里念叼着的却又换了,这一次变成了道士。
秦风大笑,杨义却是大恐。因为秦风在大笑声中,再出一刀,挑断了他另一只唯一完好的手上的手筋,现在他只能躺在那里,身躯像一条躯虫一般蠕动着,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快点快点,我都看不得了。”舒畅捂着眼睛,连连道。
“假模假式。”秦风不屑地啐了舒畅一口,“有种你把眼睛都捂上,露一条缝是个什么意思?”
舒畅嘿嘿地笑着:“我心软,不大忍心看,可一想到死在安阳城里的千余多兄弟,便又想瞧瞧这家伙的下场,便开一条缝,偷偷地瞧着,你就不能装作看不见吗?哼哼,看来这兄弟,真是做不长了。”
一边说着,一边却伸出一只脚去,准确地踩在杨义的大腿之上,卡嚓一声,大腿骨应声而裂。
“哎呀,我踩到什么啦?”舒畅大叫起来,惊慌地一跳而起,落下时,两只脚却又准确无比地踩在杨义另外一边的大腿之上,又是卡嚓一声。
看着舒畅捂着眼睛,跳来跳去,每一次下来却都是准确无比地踩断杨义几根骨头,秦风摇了摇头,提着刀,向前走去。
辛渐离趴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在满地血泊之中向前爬着,犹如一条蚯蚓,屁股拱起老高,扭来扭去,身上早已沾满了血迹,此刻他却是什么也顾不得了,身后传来的杨义不类人声的惨叫,让他的身子如同筛糠一般抖动着,他以为自己爬得很快,其实爬了这一老会儿,也不过在地上爬出去十余丈而已。
哧的一声,前方的血地里,突然插上了一柄黑刀,辛渐离一头撞在黑刀之上,所幸的是,面向他这一边的却是刀背,当的一声响,脑袋上已是起了一个大包。
他惊恐地看着这柄刀,然后便看到刀的前方多出了一双脚,视线缓缓上移,然后看到了一张棱角分明,充满杀气的脸。
“我,我是皇帝陛下内书房的人,你,你要敢杀我,皇帝陛下决不会放过你的,一定会诛了你的九族。”他色厉内茬的叫了起来。
对面的人嘴角牵动,似乎在笑,然后缓缓地蹲了下来。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你是谁?”辛渐离刚刚只顾着逃命,忘我的逃命,竟然连杨义的嘶吼之声也自动过滤了。
“我叫秦风。敢死营的老大,也就是你们嘴里的那群叛逆的头头。”秦风微笑着看着他,“看到我出现在这里你是不是很奇怪?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看到了鬼?”
“你,你,是公主殿下救了你,公主殿下放了你?”辛渐离结结巴巴地道。
听到这话,秦风倒是一愣,看来这家伙倒还真知道得不少。拔起地上的刀,在辛渐离的头顶之上慢慢地磨擦着,每一次晃动,便有一缕缕的头发落下地来,没几个来回,辛渐离已经成了一个光头。辛渐离惊恐地看着地上的落发,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森森凉气,又一下子失禁了。
闻到对方身上传来的臭气,秦风厌恶的捂住了口鼻,杨义一个,辛渐离又是一个,为什么杀人时都气壮山河,被杀时,却都变成了这样一副怂样呢?
“告诉我安阳城中的细节,你们是怎么谋害我敢死营的兄弟的?”他冷冷地道。
“告诉了你,是不是就饶了我的性命?”辛渐离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秦风哈的一声笑,想不到到了这个时候,眼前这个居然还奢望着活命,抬头看了一眼那边仍在捂着眼睛乱跳的舒畅,那边杨义的惨叫之声,已经一声比一声低,现在,连哼哼声也越来越弱了,真要论起凶残来,舒畅可比自己心狠多了,当然,要不是心硬,这个家伙怎么可能窝在敢死营里解剖了好几年的尸体,哪怕这具尸体曾经是他熟得不能再熟的人,他也能下得去刀子。
“好呀,你仔仔细细地告诉我,我便饶你一命。”他点点头,心道死在我手里,可比死在舒畅手里舒服多了,你硬要捡一个更痛苦的死法,可真是怪不得我了。
“好,我说,我说!”辛渐离的嘴巴一下子利索了起来。
拄着刀,蹲坐在辛渐离的身边,听着辛渐离从他离京之时说起,为了活命,这家伙当真是事无巨细,说得清楚无比。当然,这其中自然要尽力地将自己摘出来,而要努力地突出像杨义,剪刀这样一些人的凶狠,再者将皇帝自然是要供出来,最好是让眼前这个家伙听了之后猪油蒙了心,去上京行刺皇帝,直接死翘翘。
当秦风站直身子的时候,舒畅也连连摇着头走了过来。“可是将我吓着了,一不小心将那家伙踩死了,你要不要去砍了他的脑袋泄愤?”
秦风嘿了一声,指了指地上的辛渐离,“这家伙我刚刚答应了饶他不死,要不你再踩他几下?”
舒畅瞧了瞧自己的鞋子,连连摇头,“可不了,再踩几下,我这鞋子可就穿不得了,我们还得赶路呢!”
他挥了挥手,一蓬彩色烟雾在辛渐离头顶炸开,一下子将他笼罩在其中,“走吧走吧,一条癞皮狗,才懒得动手呢!”
秦风耸了耸肩,提着刀与舒畅并肩沿着官道走远,身后传来了辛渐离杀猪一般的吼叫声。
“你这又是一个什么玩法?”
“我不想踩他了,所以让他痒死!”
“痒死?”
“对呀,一直痒到骨头里,然后他就用手挠啊挠,挠得皮开肉绽,挠到将自己的肠子都抓出来还觉得痒!要不要看看再走。”
“滚,你个死变态!”
第156章 讨债(四)
轻轻的掩上房门,听到屋内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之声,程平之长叹一声,步履沉重地下了楼梯,一步步走到了客栈的后院里。
他被调任上京户部,出任侍郎。
谈不上升迁,他本来就是封疆大吏,这一次充其量只能算是平调而已,不过让他高兴的是,终于离开了安阳郡那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地方。自从出了敢死营那一档子事儿之后,他几乎是没有睡过一夜好觉,一闭眼,就似乎能看到无数面目狰狞的人提着砍刀向自己冲杀而来。
敢死营被骗进城是自己一手所为。自己充分利用了与他们之间那一点点的香火之情,引诱他们进了城,当时的安阳城,除了自己,其它人也是无法将敢死营骗进城来的。
这让他良心难安。
他自觉自己不是一个坏人,但在这件事情上,自己却扮演了一个非常不光彩的角色。明知对方是冤枉的,却还是成了帮凶,将那些为国杀敌的汉子送上了不归路。
唯一能安慰自己的,让他心中郁气稍平的是,自己是奉命而为。作为大楚的臣子,奉命而为,遵守圣旨是自己的本份。
轻车简从,他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安阳城,随行的只有夫人和自己的几个家人。夫人的病又犯了,因为那一夜的惊吓。只可惜,再也找不到像舒畅那样的神医了,现在的舒畅,已经变成了朝廷的通缉犯。
比起屋子里的闷热,院子里便要凉爽多了,特别是靠近院墙的几株大树,随风舞动,哗哗的树叶抖动声带来阵阵清凉的晚风,让他燥热的心里,稍微显得平静了一些。回望楼上亮着灯的屋子,每一阵咳嗽,都能看到窗纸上的倒影一阵剧烈的抖动,不知道夫人还能不能熬过这一关。
可现在还是夏天啊,到得冬天,那可是夫人的生死关,程平之有些不敢想了。
身后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程平之没有回头,以为是随行的家人,“去照管夫人吧,不用管我,我坐坐就上来。”他道。
身后脚步声停了下来,半晌,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夫人的病又犯了?听起来好像比以前严重多了!”
程平之霍然回头,如同见了鬼一般看着夜色之下,如同幽灵一般出现在自己身后的舒畅,“你,你……”
“拜程大人所赐啊,现在我已经是朝廷的钦犯了。”舒畅笑着,走到石桌边上,径自坐了下来,“现在白天我都不敢出门呐,也只能等到夜深人静,才敢跟个鬼似的出来溜哒溜哒。真巧啊,居然在这里碰到了程大人。”
程平之从最先前的震惊,在舒畅说完这番话之后已经平静了下来,深深地看着舒畅,“真是巧么?”
舒畅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敛去,看着程平之,“程郡守,敢死营一千多兄弟死于城中,你可有一星半点内疚之心?”
程平之脸色微变,半晌才道:“程某作为大楚臣子,奉命而行,不得不为,不能不为。那一夜,平民百姓死伤惨重,舒畅你可知道?”
舒畅冷笑:“不成这笔账该记得敢死营头上?还是程大人认为刀子往头上砍来的时候,敢死营的那些人便应该将脖子伸得更长一些,让你们砍得更舒服一点!”
程平之沉默了下来,“你是来找我报仇的?”
“本来不应该是我来找你。”舒畅指了指程平之的后方,程平之扭头,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后方一株大树的阴影之下,多了一个怀里抱着一柄铁刀的汉子,月光虽亮,但那人站在斑驳的树荫之间,却是看不清楚面容。“可是我念在我们曾经相识,有那么一点点交情的份上,这才越俎代庖。如果让他过来,你的死相不免就要难看了。”
听着舒畅赤裸裸的话语,程平之似乎并不怎么感到惊讶,“大夫也会杀人么?”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你这么说,只是还不了解我而已。敢死营兄弟们岂能白死?”舒畅冷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只不过是念在过往咱们的一点交情之上,我让你死得舒服一点。”
程平之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脚尖,半晌没有反应。
“不要想着怎么逃脱,就在三天前,辛渐离,杨义他们已经授首,不过他们的死法惨了一点。”他点了点程平之的身后,“他下得手。”
“他是谁?”程平之伸出手去,握住了那个瓷瓶。
“秦风!”舒畅淡淡地道。“他活着,你很意外吧?”
程平之的手微微一抖,险些便丢掉了手里的瓷瓶,转过头来,看了一眼阴影之下的秦风,“的确很意外,简直不敢相信,看来朝廷又在骗人了。”
“不算是骗人,在朝廷哪边,他们认为秦风的确死了。”舒畅微微一笑。
程平之点点头,“一饮一啄,自有天定,当章小猫带着几百敢死营的人逃出城的时候,我就想过,有一天我必然会遭横死,只不过想不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而已。这是报应,舒畅,看在我们过去的交情份上,也看在你们敢死营当初在安阳城外我对你们还不错,拜请你一件事可否?”
“夫人的病?”
“以你的为人,不至于迁怒到我的家人吧?你听,她咳得很厉害,我只担心她熬不过去。”程平之指了指那仍亮着灯的房间。
舒畅站了起来,径直向着楼上走去,看着舒畅的背影,程平之也站了起来,冲着阴影之中的秦风,举起了手里的瓷瓶,“欠你的,都还你。”
一仰脖子,程平之喝干了瓷瓶之中的液体,缓缓地坐了下来,慢慢地趴在了石桌之上。阴影之中,秦风悄然隐去。
楼上的咳嗽之声渐渐平息,随着灯被吹灭,一个人走出了房间,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安阳城,郡守府,安如海,谭俊,剪刀等人一个个都面色严峻,刚刚传来的消息,让他们都震惊不已。辛渐离死了,杨义死了,程平之死了,数十名随行的内卫也都死了。他们并不是死在一天,只不过因为距离的关系,他们的死讯在同一天被送抵到了安阳城。
在场的除了谭俊,其他几人都是敢死营事件之中的知情者和参与者,此刻除了谭俊,另外几人内心之中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是不是逃进落英山脉里的章孝正下的手?”谭俊问道。
安如海缓缓摇头,“不是,章孝正没有这么高的身手。”他从送抵的报告之中抽出一份,“这是当地官府以及内卫的验尸报告,数十名内卫死亡的时间前后相差极短,几乎就是在同一时间被人斩杀,而且从伤口和现场的情况来看,动手的这个人,武道修为至少在九级以上。”
听到安如海斩钉截铁的判断,屋内另外几人都是倒抽一口凉气。九级高手,现在整个安阳城中,便只有一个,就是站在他们面前的安如海。
“杨义死前遭到了非常暴虐的对待,他身上的骨头没有一根是完整的,被人生生地一根根踩断了。”安如海黑着脸道:“辛渐离的死更离奇,他居然是自己将自己挠死的,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仵作推测说他是中了什么离奇的毒,这才将自己的肠子都抓了出来尚不自知。”
“是大夫,是舒大夫!”剪刀身子微抖,低声喃喃地道。
“你说谁?”安如海转头,看着他。
“舒畅,敢死营的大夫,通缉令上排名第一的人物。敢死营中除了秦风,便是他。医术高超,当然,用毒水平也低不了。”宿迁补充道。
“舒畅的武道修为很高么?先前没有听说。”
“他的武道修为很低,也就四五级水平的样子,聊能自保。”剪刀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这么说来,那动手的至少是两人。从时间上来推断,程平之也应当是他们下的手,不过程平之的待遇就好多了,是服毒自杀。”安如海道:“看来敢死营还有很多东西我们并不知道,比方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九级高手。”
“或者这个人是舒畅请来的,舒畅医术高超,早年游历江湖,交游颇广,请得动高手并不是一件出奇的事情。”剪刀道。
“你说得或者有道理,从现在开始起,安阳城全城戒严,如果我猜得不错,他们一定会到安阳城来,段将军,这段时间你要小心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剪刀脸色有些发白。
“这些天,我会呆在安阳城中。”安如海道:“目无王法,岂能容得他们如此胡作非为。”
“多谢安帅了。”剪刀冲着安如海拱了拱手,“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末将便去做事了。安帅只给了末将三个月时间,我不想到时候让安帅失望。”
“去吧!”安如海挥了挥手,“安阳城不是别的地方,就算他是九级高手,也不是他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谭郡守,还请你也要协助军方,严密布控,如果发现生面孔,一定不要轻易放过。”
“安帅放心。”谭俊连连点头。
第157章 剪刀的心思
能容纳数万人的大校场是用三合土辗压而成,再在上面铺上了一层碎石子,即便是下雨,这个校场也不会有丝毫的泥泞,但在酷热的暑天,在这上面训练,就是一件要人命的事情了。四周光秃秃的,没有一点点的荫凉,火辣辣的阳光直直地照射在校场之上,每一颗石子都似乎被大火炒过一般,粒粒滚烫。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户外运动,但在校场之上,现在却黑压压的站着一个个的方阵。全副武装,顶盔带甲,手执长矛,大刀,肃然挺立。
汗水如同雨线一般从头盔之下,从脸郏之上源源不绝地流下来,啪啪的嘀在地上,却又瞬间化为一股股蒸腾的雾气,在炙热的阳光之下顷刻之间消失无踪。
不时会有人直挺挺的倒下了,场边立刻便有人跑过来,将昏倒的人拖到一边,一碗绿豆汤灌下去,再卸去衣甲,用冷水擦拭着身子。
如果从远处看过来,不论是谁,都会赞一声这支军队的军纪如铁,但如果走近来,便会惊讶的发现,这支军队,居然便是以前的安阳郡兵。
剪刀接手安阳郡兵,在安如海三个月要抽调一支三千人的部队的死命令之下,剪刀的魔鬼训练随之而来。在训练之前,郡兵之中所有的队长以上的军官尽数被调走,现在这支军队,只有一名军官,那就是剪刀,安阳郡兵统领。
一份份空白的,盖着西部边军统帅印章的任命书被剪刀贴在一块木板之上,便立在校场的一侧,所有的郡兵列队走过那里的时候,都能看到他们,旁边,是剪刀发布的告示,三个月的训练结束,所有的军官将从训练之中脱颖而出的人中填充。
这一个个空置无人的官帽在等待他的主人,这让郡兵之中不少人为之眼热,而校场的另一侧,还有让他们更恐怖的东西,那里林立着一根根高杆,杆子的顶上,挂着一个个人头,有的已经高度腐乱,阵阵恶臭不停地散发开来,而有的,却还在嘀嘀哒哒地向下滴落着鲜血,那些杆子上面的石子,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新来的郡兵统领是一个恶魔,这在郡兵之中已经是公开的共识,现在,这个恶魔正站在他们的面前,与这些士兵比起来,剪刀身上穿戴的仍然是他在敢死营的那一套甲胄,头盔的面罩拉了下来,无从看到他的表情,但从他身上流下来的汗,却并不比前面方阵之中的士兵少。
他不动,便没有一个人敢动。
校场之上,安静得能听到所有人粗重的呼吸之声。
透过面罩,看着这支已经焕然一新的军队,剪刀满意之极。郡兵之烂,并不在普通的士兵,而是在那些前来踱金的军官,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颗老鼠便能坏了一锅上好的汤。所谓的上梁不正下梁歪,连军官都不能严格要求自己的时候,下头的士兵又怎么可能是一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呢?
那些军官剪刀惹不起,只能要求安如海将他们调走。剩下的这些人,剪刀便没有了什么顾忌,虽然以前留下的那些坏习惯仍在保持着一些惯性,但在雪亮的屠刀面前,很快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剪刀很清楚,自己这个郡兵统领,只不过是这一次叛变所得到的酬劳,以后还能如何,便只能靠自己了,自己没有后台,没有背景,而且名声并不好,他能从安如海的眼中看到这位现在的西部第一人对自己不加掩饰的嫌弃,是的,一个叛徒,没有人会喜欢。不过虽然与安如海打得交道不多,但仅凭着几次的接触,剪刀便基本摸清了这位统帅的性子,他或者很讨厌自己,但只要自己表现出出众的能力,让他觉得自己有价利用的价值,自己便能安安稳稳地呆在这个位置之上。
能靠的便只有自己的努力了。看着眼前这支已经焕然一新的部队,剪刀暗自想道。安如海现在正是虚弱的时候,只要自己能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合格的士兵,自己在他心目之中的地位会越来越重要。
西部边军要重建,首要的便是要有虎贲之士。
练兵,练兵!剪刀刚刚昂扬的心情却又一下子低落了下去,他的练兵之法,都是跟着秦风学的,他的一身本领都是在敢死营的练就的,现在敢死营却没有了。
“秦老大!”他低低的呻吟了一声,“如果不是你没了,我绝不会背叛敢死营的。没有你的敢死营,还有什么意义!”
手微微有些发抖。秦风是没了,但舒畅还在,而且,敢死营的复仇已经开始了,一个九级的高手,每每想到这个,剪刀心里便有些发凉,如果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自己根本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好在,安如海还在城中。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抬起手来,缓缓地掀起自己的面罩,扫了一眼所有的士兵,举起了手,在空中用力一挥,然后转过身来,大踏步的离开了校场。
随着剪刀的离开,校场之上传来了稀里哗啦的一阵阵甲叶相撞的声音,绝大多数士兵在这一瞬间,全都瘫在了地上,剩下的极少数,也是拄着长枪,弯腰不停地喘着粗气。
今天他们运气不错,比平常的训练量足足少了三分之一。
脱下盔甲,剪刀走出了军营,身后,跟着足足二十人的卫士。当然,他清楚,这些人是根本保护不了他的,他们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在刺客出现的时候,用他们的身体和生命为自己争取一丝逃命的机会而已。
现在他的身份与以前大不一样,在敢死营时,他想进城,还得换上便服,可现在,他在安阳城中拥有了一幢大宅子,这幢宅子,本来以前是杨义的。不过现在杨义已经挺尸了。
当然,他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住,他的父母被内卫从秋水城送了过来。现在宅子里除了他们三人,还有从杨义原先的家人之中选取的十来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仆人丫头侍候父母。可纵然如此,在那幢大得有些过份的宅子里,依然显得极其冷清。
剪刀这一辈子一直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他的爹娘,因为他的冲动,爹断了双腿瘫痪在床,母亲哭瞎了双眼,两老在秋水城苦苦捱着日子,在敢死营的时候,剪刀努力学习,奋勇作战,直想着早日能洗白自己,然后回到父母的身边。
现在他做到了,虽然过程并不光彩,但能让父母过上安稳的,幸福的日子,是他现在唯一的安慰。
为了这个,其它所有的仇恨,愤怒,他也觉得值了。
走进朱红的大门,越过长长的廊道,走到后面一个小小的院落,两位老人住进宅子之后,宽敞高大,富丽堂皇的主屋,他们是怎么也不住,说是住不惯,最后自己选了这个小小的院子,这里,原本是杨义的一个管家居住的地方,就是这样一个小院,两人也觉得太奢侈了。拗不过二位老人的剪刀,也只能随了他们的意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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