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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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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楚国不发兵,并不代表着不能援助秦国,所以最后的解决之道便是楚国提供给秦国大量的粮秣,武器等,以使得秦国能够在这场援越之战中,不至于太不给力。
彭武走在上京宽阔的街道之上,归国已经数月了,再经过内卫的审查之后,他被重新分配了职位,当然,已经暴露了身份,而且娶了齐人女子为妻的他,再也不能再内卫任职,但作为第一个发现公主便跟随昭华公主一齐归国的人,他被分配了一个不错的职位,诏狱的监狱长。前一任监狱长,因为西部边军案被牵涉,已经以渎职罪被剥夺了官职,正在等待有司堪问责刑。
昭狱监狱长,是一个不错的职位,虽然没有多少外快,因为楚国的诏狱大半时间被空着,即便偶有人被关进去,但也是不屑于向狱卒们行贿的。但是薪水高啊,普通狱卒的薪饷便能与五品官看齐,监狱长的薪饷,那可足足能与二三品官员一比高下了。这份薪水已经让胖子彭武很满意,在落英县七八年,他也攒了不少体己,足以让他在上京过上体面的生活。
不过现在他的心里充满了阴霾,在昭狱,他遇到了熟人,就是那个在落英县,他一力巴结的秦风秦校尉。
秦校尉现在的状况极其不好。在彭武看来,几乎每天都挣扎在生死边缘之上,而在阅读了秦校尉有关的一些案卷之后,彭武第一反应便是不相信。
当时昭华公主被救的场景,那可是最近的知情者。更重要的,当时的秦风,已经在死的边缘了,说秦风是秦国的奸细,彭武怎么也不敢相信。
但他不敢多说,甚至不敢多去看秦风一眼,当了这么多年内卫的他,知道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他一个小小的监狱长,根本就无足轻重,说出去的话不但不会有人理会,甚至还能将自己搭进去。
走在街头,他心里有些痛苦。秦风秦校尉是一个不错的家伙,可这样被丢在大牢里,看起来快要被人遗忘了。
朝廷的判决早已经下来了,凌迟处死。只不过因为现在老皇驾崩,新皇继位,接着又是齐国侵越,天下大乱,朝廷之中一时之间还没有来得及理会这件事罢了,或者,也是朝廷想将这件事情再冷一冷,当没有人再关注这件事情之后,再将秦风处死而已。
只是秦风真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彭武表示怀疑,在他看来,现在监狱之中的秦风,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死去。与秦风在一起相伴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对于秦风身体的隐患,他也知道了不少。
也许秦风伤势发作就此死去是一个更好的选择。他在心中闷闷地想着。
猛地驻足,他抬头看着前方一幢宏伟的建筑。
昭华公主府。
那是昭华公主府。如果说现在还有人能救秦风的话,便只有昭华公主了。昭华公主与秦风两人在落英县的是唧唧我我,彭武可以说是最清楚不过的了。难道说现在昭华公主当真对秦风不管不顾,任由他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去吗?
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迈步走向昭华公主府。
“在下彭武,是随公主一齐从落英县回来的,请代为禀报公主一声。”
第125章 该给他的,我都给
胖子彭武跪在偏厅里,他的对面是一副细密的珠帘,隐隐绰绰地可以看见内里的人影。回到上京,彭武还是那个低级官吏,但昭华公主却再也不是那个在落英县落难的公主了。胖子有些紧张,声音有些发抖,因为他知道,现在他的举动,已经算得上是越线了,而且是绝对不讨今上喜欢的行动。
但他仍然觉得要来。他跪在地上,絮絮叨叨的讲着秦风的现状,讲几句,偷偷地抬头看一下珠帘中,只可惜珠帘太密,他根本无法看见公主的真容,自然也无法分辩公主现在的情绪。
偏厅里长久的沉默,时间长得让彭武几乎以为公主已经走了。但他没有得到吩咐,便只能仍然小心翼翼的跪在哪里。
敞开的大门外突然吹来一阵风,风掠过了胖子,珠帘簌簌作响,露出些许缝隙,胖子正好抬起头来,时隔月余,他终于再次看到公主的真容,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但看到的却让他吃了一惊。
公主现在的状况,看起来比当初刚刚从落英山脉之中逃出来时要更加憔悴一些,双郏凹陷,脸色苍白,直如大病未愈一般。公主的身后站着两个年纪较大的宫女,珠帘之间的缝隙里,两双鹰隼一般的眼睛,正盯着胖子彭武。
胖子如同被钢针刺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心里头怦怦直跳。
“胖子,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内里传来公主有些嘶哑的声音。
听到公主的回音,胖子彭武心中一喜,公主对他的称呼仍然是亲昵的绰号,这说明他在公主心中还是有一些份量的,但公主回答的内容却让他无比错愕,难道公主在听到秦风的现状之后,不应当拍案而起,直奔大牢,将秦风从深牢重狱之中救出来么?
有些错愕的他跪在哪里,仰起头,嘴巴大张着,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珠帘。
珠帘之后簌簌有声,昭华公主竟然站起身来,离开了。
彭武还没有反应过来,珠帘左右一分,一名宫女走了出来,正是先前站在公主身边的一位,冷冷地盯着他,“你还呆在这里干什么?等着领赏么?”
彭武低下头,慌张地叩了一个头,爬起来躬身退出了偏厅。
砰的一声,公主府的大门在彭武的身后紧紧关上,彭武回头,看着朱红色的大门,暗叹了一口气:“秦风兄弟,胖子能力有限,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别的,我实在无能为力。”
他心情郁闷地往着家的方向而去。他有家,有妻儿,有爹娘,做到现在这一点,于他而言,已经是极大的风险了。
公主府,闵若兮独坐在花园之中,呆呆地看着满园盛开的鲜花。
他不是说过,至少两三年内,体内的内息都不会造反么?怎么胖子带来的消息,却明显是他的内患再次发作的模样?秦风隐患发作时的生不如死,她是亲眼目睹过的。几乎一天一次,那是已经到了最后关头了吗?
心中撕心裂肺的疼痛,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现在的公主府,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公主府了,当她从首阳山回到公主府的时候,发现整个公主府里的人,已经从内到外换了一个遍,便是自己贴身的宫女丫头,都已经不见了踪影,而取而代之的,却是自己身边这两个几乎形影不离的女官。
这两名女官都是七级巅峰,任何一个也比自己的修为更高,两人站在自己身后,闵若英的意图,已是不言自喻。自己的这位嫡亲哥哥还是很了解自己的,生怕自己做出些什么,所以做出了一些特别的安排。
可自己终究是大楚的昭华公主,集英殿的殿主啊,哥哥啊哥哥,你也未免太小看你妹妹了。闵若兮目光呆滞地看着园子中的那株绿意盎然的垂柳,心中却在冷笑着。
太阳渐渐西落,暮色慢慢笼罩着整个公主府。闵若兮却仍然保持着同一个姿式在园子里呆坐着。
“公主,天黑了,回房吧!”一名女官走了上来,轻声道,虽然态度恭敬,但语气却是命令式的。
噢了一声,闵若兮似乎被提醒了一般,直起了身子,“不忙,我在等人。”
“等人?”女官吃了一惊,回望了身后自己的另一个同伴,那名女官也同样露出了紧张的神色。
“是啊,我在等人,她应当回来了,也该来了。”闵若兮喃喃地道。
话音未落,园子里似乎有轻风拂过,一个浑身笼罩在黑纱之中的人突兀地便现身在庭院之中,缓步走向公主。
“什么人?敢来行刺公主?”一名女官厉声喝问道,脚步一顿,已是飞扑向来人。
来人轻笑一声,双手轻拂,扑上去的女官已是如同一块石头一般远远的摔了出去,卟嗵一声落在花丛之中,再也没有一点动静。堂堂的七级巅峰,竟是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另一名女官看着这一幕,几乎吓呆了,手中虽然已经抽出了短剑,人却是如同钉子一般的扎在原地,倒不是她不想攻击对手,即便对手武功远超她们,但身负着监视保护公主的职责,即便不敌对手,也必须要拼死迎上。只不过现在有一只手搭在她的肩上,重愈千斤,让她根本无法移动半步。
一只大手伸过来,轻轻地夺走了她手里的短剑,跟着人也腾云驾雾的飞了起来,砰的一声,步了她同伴的后尘,也被摔进了花丛之中。
“瑛姑,光叔!”闵若兮如同看到了亲人的受了欺负的小女孩一般,嘴巴一咧,哭了起来。
黑纱蒙面的明显是一个女人,叹着气走了过来,将闵若兮揽在了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脊背。“公主,事情我们都知道了,可是,可是我们也没有什么办法啊!”
扶着闵若兮坐下,被称做瑛姑的女人摘下头上的黑纱,露出一张虽然年华老去,但却风韵犹存的面孔。
被闵若兮喊作光叔的男人大步走了过来,“公主,你密信招我们过来,到底是想做什么?难不成你是想让我们陪着你去劫大牢吗?”他苦笑着:“即便我与瑛姑两人都是九级修为,你在集英殿中,或者还可以召集到一些好手,但想要劫诏狱,我只能说是飞蛾扑火啊!别说是我们,便是武道宗师,也没有可能有从诏狱之中劫出人来啊!”
闵若兮摇头着:“我知道,从诏狱之中劫人是根本没有可能的,而且,我也没有想过要将他劫出来。”
说话话,她又是哭了起来,“我没法选,我没有办法选,我选一个,另一个便要死,都是我的亲人,我没有法子选。”
光叔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情,死也是应当的,可是,可是这又关系到你们皇室的威信,尊严,却是没法子公开,那个秦风,只能自认倒霉了。公主啊,这是没办法的事情,秦风或者于你很重要,但总不会比你们闵家皇朝更重要吧。如果非要舍弃一方,便也只能舍弃掉秦风了。或者一时会很心痛,但时间便是一剂很好的良药,时日长了,这痛,自然便会减弱,消散了。”
瑛姑却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光叔,“闭嘴。你懂个什么!”
被瑛姑一喝,光叔脸上却是露出一丝惧怕的神色,两手一摊,道:“我说得是实话,难道不是吗?”
瑛姑不理光叔,看着闵若兮,“公主,别理这个混蛋,你到底想做什么?不管想做什么,我瑛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闵若兮低声道:“我请二位来,只是想你们帮我走出这公主府罢了,从下了首阳山,我便没有了人身自由,哥哥的意思,只怕是要等到将秦风处死了,才会放我出去。”
“公主要去哪里?是要去昭狱之中见秦风吗?如果只是见一见,还是没有问题的。”瑛姑点点头道。
“当然不只是见一见。”闵若兮站了起来,看着瑛姑,伸手从怀里摸出一张单子,“瑛姑,这些东西我需要你在今天晚上和明天白天给我准备好,然后带着他们到昭狱那里,我要用他们。”
借着园子里灯笼的光芒,瑛姑扫了一眼单子上的东西,脸色不由大变,“公主,你,你这是要干什么?”
闵若兮惨然一笑,“我不能救他出来,但该给他的,我都会给他。”
“公主,这可不行!”瑛姑连连摇头。
闵若兮却不理他,直接转头看向光叔,“光叔,你陪我去一个地方,我要去见一个人,在上京,也只有他能帮着我完成心愿了。”
光叔愕然地看着闵若兮,又看看瑛姑,瑛姑不停地摇着头。
“瑛姑,你知道我的,我既然做了决定,就绝不会改变,你不会让我到时候那么寒碜吧?”闵若兮微笑着,举步向外走去,“光叔,我们走吧!”
光叔扫了一眼瑛姑,重重一跺脚,跟着闵若兮向外走去。身后,瑛姑却是无语垂泪,半晌,这才站了起来,举步走向府内。
当闵若兮在光叔的陪伴之下走出公主府的时候,府内,所有的人都已经被瑛姑统统扔到了一间屋子里。
第126章 他的新妇,他的寡妇
幽深小巷之中的菜馆内,舒畅绝望地提起酒壶,将一壶酒灌得涓滴不剩,啪哒一声,将酒壶仍在地上,双手捂脸,泪水无声的从指缝里滑下。
“三天之后,秦风将被行刑。”文老坐在他的对面,看着对面的舒畅,道:“不过据我所知的消息,现在的秦风,跟死了也差不多吧。他体内隐患发作了,就算不被处死,最终的结果也是活生生的被自己的内息烧死。”
“那不一样。”舒畅两手紧紧地握着拳头,愤怒地道。
“有什么不一样?”文老讥讽地看着舒畅,“都是一个死,怎么死有区别吗?就算是将秦风凌迟处死,你觉得现在的秦风对于疼痛还有感觉吗?”
舒畅两只眼睛狠狠地瞪着对方,那眼神儿,恨不得将对方一口吃下去。“你欠了我师傅的人情,你答应过要还的。”
“我是答应过要还。可也要我能做到啊!”文老呵呵一笑,“就算按你所想的,我将他抢出来,可他还是一个死。又用吗?你小子这些年来不停地给他扩展经脉,生生地将他的大限之日往后拖了这许多日子,可是一发作起来,那也更加无可收就。”
舒畅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你比你师傅的医术也差不了多少了。”文老怜悯地看了一眼舒畅,“我知道你这些年来的辛苦毁于一旦而很伤心,但这本身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李清大帝之所以为成为千古一帝,千无古人后无来者,便因为他是不可复制的。那个所谓的大帝遗言,恐怕只不过是曹氏追杀李氏子弟的一个托辞而已。”
舒畅默然不语。
“放弃吧,你们该有你们自己的生活,你们为了这件事,已经付出了数百年的时间和几代人的努力,但从来都只是失败。”文老缓缓地摇了摇头,“以你的医术,如果去过正常人的生活,你早就名满天下,走到那里都会是别人尊敬的对象,即便是帝王之尊,也会对你们另眼相看,又何必将大好年华磋砣在莫名其妙的传说当中。”
舒畅叹了一口气:“我们就指着这活着呢!当年我们这一门的医术,便来自于李清大帝,当年我们的祖师一直便跟在大帝的身边,可是当年的很多医术,都随着大帝的离去而失传了,如果我们真能让那个千年传言变成现实,那么,很多东西便会再次重现世间。而且在我们祖师当年留下的东西中,有很多是大帝的随身物品,那些东西,哪怕是过了千年,现在也无法制造出来。所以我们一直笃信,这个传言绝不会是空穴来风,秦风如果不是,但我们一定会找到下一个的。”
文老摇摇头,“这是你们的执念,我也不愿多说,不过我欠你师傅的人情,我一定会还,只要我还活着,当然,前提是我能做到。”
“明白了!”舒畅点点头,“秦风没法子救了,救出来也是一个死字,今天我在这里还叼扰一晚上,明天,我会再度踏上征程,去寻找下一个。”
文老摇摇头,不再多说,又提了一壶酒出来,“好吧,既然如此,便以酒践行吧。”
酒刚倒满,一个菜馆里的大师傅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在文老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文老一愕,苦笑着看着舒畅,“我这一生,最怕欠人人情,却又偏生欠了几个人情,你这刚刚找上门来,人情债还没有还,又一个债主上门了。”
“能让你文老欠债的,那可不是一般人物,不知是那路英豪啊?”舒畅惊诧地问道。
“不是什么英豪,一个小女娃娃。”
“小女娃娃?”舒畅张大了嘴巴。
“你不方便见他,回避一下吧。”文老挥挥手,看起来一副苦恼的模样。
闵若兮带着光叔踏进了这个小小的菜馆,光叔震惊地看着替他们带路的那个身上穿着厨师衣服的人,一双大眼眨也不眨,双脚却似乎钉子一样地钉在了地上。
“我,我以前见过你对不对?”他问道。
厨师回过头来,咧嘴一笑:“霍光,我都这模样了,你居然还能认得我?”
霍光的嘴巴张成了O形,“你,你怎么在这里,还,还当起了厨师?”
“我觉得现在很好啊!”厨师笑眯眯地道。“请吧,文老在等你们。”
闵若兮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径直进入菜馆之内,看到小桌边坐在哪里苦着脸的文老,一言不发地走到他面前,双膝一屈,竟然跪了下来。
跟在后面踏进门来的霍光再一次瞪大了眼睛,而厨师却似乎是见怪不怪地靠在门板之上,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
文老手里端着一杯酒,慢慢地喝着,看着面前的闵若兮,缓缓地道:“小丫头,你跪着也没用,你的小情人,我救不出来,那是诏狱,就算我能将他从诏狱里抢出来,到时候外头的千军万马,也足以将我这把老骨头埋在哪里。劫诏狱,那便是造反呢,我可没这个胆子。”
缓缓将杯中的酒喝干,将杯子放在桌子上,“而且,救出来又有什么用?这个人已是病如膏肓,左右都是一个死。不如便让他死得有价值一些,至少,会让你们闵氏王朝的威信不会受到打击,还可以保你哥哥一条命,以一个必死无疑的人,来达成这些目标,不错啦。此人孤儿一个,赤条要来去无牵挂,也没有什么可以挂碍的。”
“我知道文老,我来,也不是想让文老救他出来,我只是想让文老为他续一天一夜命而已。让他能够正常一天便好。”闵若兮昂起了头,“他的隐患爆发了,但是他在落英县也爆发过一次,那一次,不知是哪位高手以内力束缚住了他的内息,我想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能做到的话,那文老你也可以做到。”
文老沉默了片刻,“一天一夜,倒并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你要这一天干什么?”
闵若兮仰头看着文老,脸上却泛起了两片红晕,“我要这一天一夜,是因为我要嫁给他,哪怕他只有一天的活头了,我也是他的新娘。”
咣当一声,环抱着双臂的厨师脑袋后仰,重重地撞在门板之上,厚厚的门板当即四分五裂,霍光两腿一软,堂堂的九级高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文老手里的酒壶瞬间变成了扁的,酒水喷了他一身,而在他们一墙之隔的另一间房内,一个人也是一个倒栽葱跌在了地上,那人,自然便是舒畅。
“开什么玩笑?”文老板起了脸孔,“小丫头,你知道我和你老子的关系吧?你老子尸骨未寒,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做这种事情?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岂能如此儿戏,难不成你是想刚做新妇便成寡妇吗?”
“是的。”闵若兮肯定地看着文老:“我要做他的新妇,也要做他的寡妇。”
“不行!”文老怒喝道,“不要胡闹了。”
“文老,我不是胡闹!”闵若兮看着对方,缓缓从怀里掏出一面牌子,放在文老的面前,“堂堂的文汇章文大宗师,当不会言而无信吧。”
捏着这面牌子,文老脸色从红转白,再转紫,又转红,瞬息之间,变幻数次,终于慢慢地恢复了正常,感慨地看着闵若兮,“小丫头,你,你当真拿定了主意么?”
“拿定主意了!而且绝不后悔,我不能救他,也不能让他清清白白的死去,但我能给他应该得到的,我喜欢他,非他不嫁,哪怕他死了。因为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他,他死了,就再也没有了。”闵若兮带着笑容看着文老。
文老长叹一声,手紧处,那一面牌子在他手里瞬间便化为粉屑,纷纷落下。“我这一辈子,当真是欠了你们闵家的啊,当年你父亲用一面牌子套了我半辈子,现在他死了,我原本以为可以自由自在的离开了,不想你这小丫头又来了,替你做了这件事,我,我又要欠你那个死了的老爹一笔债了,还一笔债欠一笔债,我这辈子还还得清吗?”
“这只是我的事,与父皇无关。”闵若兮微笑着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包裹,“我还要请文老能在诏狱之外替我守一天,这一天,我不想任何人来打扰我们,包括我的哥哥。这里面的东西,是我送给文老的谢仪。”
“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入我的眼?”文老摇头道。
“您一定希望看到他,这是父亲送给我的,连哥哥也不知道。是有关于千年之前大帝李清的一些随身笔记,虽然只是残篇,但我想,对于您这样的人,这些东西才是真想要的吧?”闵若兮道。
“大帝李清的随身笔记残篇?”文老震惊不已,手伸过去,揭开包袱皮,只是扫了一眼,脸上已是显出激动之色。“丫头你果然是早有准备啊。看来我只能去替你做了这件事了,既然你已经想好,只希望你将来不会后悔。”
“兮儿做事,从来都不后悔。”闵若兮站了起来,盈盈一礼,“文老,那我告辞了,明天,我在诏狱等着您。”
第127章 昭华公主要劫狱?
彭武透过门上的铁窗,看着内里在地上痛苦翻滚的秦风,眼中闪过不忍之色。这些日子,几乎每一天,都会来这么一次。每一次,彭武都认为秦风挺不过来了,会在痛苦的嚎叫之中死去,或者,这对于秦风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但每一次,秦风却又奇迹般的活了过来。
剧烈的喘息之声渐渐平复,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那艳红的颜色开始渐渐恢复正常,秦风躺在地上,声息全无,但彭武知道,今天,秦风又挺了过来。
可是,这有意义吗?这样苦苦支撑着,难道就是为了过些天走上刑场,去受那千刀万剐之苦吗?彭武叹息着,拉开了铁门,转身端起搁在地上的一个托盘,走了进去。
盘里有酒有肉,这是彭武现在唯一能为他做得了。
“秦校尉,秦校尉!”他低声叫道。
“还活着,没有死呢!”秦风翻了一个身,仰面朝天,尽量将自己摊成一个大字。仰望着灰扑扑的屋顶。
他还活着,没有死,不是因为他自己有多强悍,而是体内那一股外来的力量还没有完全崩溃,虽然被自己体内狂暴的内息刺得千疮百孔,但却仍能稳守最后那一点点阵地。
但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秦校尉,吃点吧!”扶着秦风坐了起来,彭武小心地道。
啃着鸡腿,喝着酒,秦风看着彭武,突然问道:“彭武,你相信敢死营是叛贼吗?”
彭武垂下头,“对不起,秦校尉,我不了解敢死营。”
“那你觉得我是叛贼吗?”秦风又问道。
彭武为难地低下头。
秦风呵呵地笑了起来,“不为难你了。老皇帝已经死了多久了?这些天我可是过得没有天地日月,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已经一个月了。”彭武道。
“天家守孝,十天算一年,也就是说,三年孝期将满了,看来我的死期也要到了。”秦风呵呵的笑了起来,一仰脖子,大大地灌了一口酒。
“校尉……”
“不用安慰我。”秦风笑着摆摆手,“我不是怕死,只是不甘心啊,瞧瞧我现在这模样,也不过是捱日子罢了,只是背着这个黑锅去死,遗臭万年,却真是有些不甘了。”
彭武扁扁嘴,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喃喃地道:“死都死了,管他身后名呢?”
“说得好啊,死都死了,管他身后名呢!”秦风大笑起来,“可惜我那些兄弟们啊!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要将敢死营斩尽杀绝呢?杀我一个不就够了吗?”
“校尉,如果杀了你,不杀敢死营,你的那些兄弟会善罢甘休吗?同理,杀了那些人,不杀你,你会善罢甘休吗?”彭武低声道。
秦风一愣,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不管留下那一边来,恐怕都会让他们寝食难安。斩尽杀绝,不留后患,果然好手段。”
彭武默不作声。
“彭武,这些天来,我还是要感谢你的。至少让我在死前,还天天吃得好,喝得好。”秦风伸手拍拍彭武的肩,“想不到你是一个如此讲义气的人。”
彭武尴尬地笑了笑,收起了盘子,转身向外走去,“秦校尉,你好好休息吧。”
走到门边,拉开铁门,后面传来了秦风的声音,“她,她还好吗?”
彭武身子一紧,他知道秦风问得是谁,怔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有将自己去拜见公主的事情说出来,“我不知道,秦校尉,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典狱长,怎么可能轻易见到尊贵的昭华公主,这里是上京,不是落英县了。”
“明白了!”秦风意兴索然地挥挥手。
刚刚死去的是她的父亲,那个坐上大位的是她的嫡亲哥哥,而他们竭力要替另一个人掩饰罪行的,则是她的大哥,站在她的立场之上,只怕也无法选择。疏不间亲,为亲者隐,这不是错,秦风并不怨恨闵若兮,以一个注定要死的人来背上这个黑锅,对于闵氏家族来说,或者是最好的选择。
靠在墙壁之上,秦风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路之上的逃亡生涯,脸上也露出了微笑,那个时候的闵若兮,褪去了身上的高贵,呈现在他面前,也就是一个被家长娇惯了的小姑娘而已。自己要死了,可这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倒是自己这一生之中最值得回忆的日子了。
自己活着的这二十余年里,除了杀戮和挣扎,几乎再没有别的记忆,感谢闵若兮,在他生命最后的日子里,为自己的生命添上了几抹亮色,有了一些颜色。
彭武回到自己的官厅,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现在他非常后悔回到上京来,在落英县时,他日日夜夜地想着的便是回到祖国,回到家乡,在他的脑海里,家乡一切都是好的,祖国也一切都是好的。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回到自己的国家,回到自己魂牵梦绕的家乡,看到的第一件事,便是一桩彻头彻尾的大冤案。
秦风是叛贼吗?彭武有些想笑。
辉煌的上京,自己的家乡,现在竟然像是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猛兽,随时有可能将他一口吞下去。连秦风这样立下绝大功劳的人,背后有着昭华公主撑腰的人,居然也能落到这样一个下场,那自己算什么?说句不好听的话,秦风死了,水面上还会泛起一点涟漪,像自己这样的人,死了,连个泡泡都不会冒一个。
这样的日子,比起在落英县尚大大不如。那时自己在暗处,敌人在明处,自己有着明确的防范对象,可现在,他不知道该去防备谁?就像秦风,高高兴兴的回到上京,他怎么可能想到,致命的攻击,不是来自于敌人,竟然是来自他的祖国。
“彭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名狱卒推开官厅的门,径直地冲了进来,嘴里大叫大嚷着,脸上尽是惊慌之色。
“叫什么?”彭武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这里是天牢,是诏狱,难不成还有人劫狱不成?”
“昭华公主带着人过来了。”狱卒紧张地道,“和内卫的人在大牢之外对峙上了。”
彭武呼地站了起来,“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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