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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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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先说正事吧!”剪刀沉着脸,他不喜欢这种被人俯视的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乞丐一般在等待着善人的实施,他痛恨这种被轻视的感觉。
  “好,好,先说正事。”老头笑着连连点头,看起来他对这里熟得很,带着剪刀左弯右拐,直接到了后面的一个小院前,缠着两人的四个女子已是讪讪地松开了他们的胳膊。
  老头从怀里摸出四张银票,一张张地插到四个女人半露的内衣之中,大笑着:“这是赏你们的,你们先下去吧。”
  瞟一眼银票上的数额,四个女人都是喜笑颜开,一齐躬身行礼:“多谢大爷。”
  看着四个女人扭着屁股离开,剪刀心里头一阵发热,操他娘,一人五十两,两百两银子合着就是让这几个女人夹着自己两个走了这一段路而已。
  “银子,挣了就是用来花的,开心却是最重要的,你瞧,这几个女人陪着我们走了这一段路,鸢声燕语,不停地讨我们开心,为的是什么,当然是为了一点点小费,他们的期望只不过是一两或者几两银子而已,在闻香楼,她们还是上不得台面的。瞧我现在,给了她们五十两,他们是不是很意外,开心得要死?有时候一点点付出,就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段副尉,你说是不是?”
  段暄看着他,“我就做不到让别人也开心,因为我自己就很不开心,我兜里翻开净了,也不过几两银子而已,在小酒馆喝喝劣酒还行,来这里,我连大门都进不起。”
  “那你想过没有,或者只要你付出一点点,便能得到你意想不到的收获?”老头儿头也不回,径直跨进了小院内。
  身后,剪刀脸上陡地闪现出一股杀气,这个该死的老家伙,竟然将自己比作了下贱的妓女。看着老头的背影儿,几乎有一种按捺不住的冲动,想一刀宰了这个可恶的家伙。
  都是一样的人,可在现实之中,差距却这样的大,自己在边关拼死拼活,一次次在阎王殿门前打转,可每月只能挣二十两,连给这里女人的小费都不够,但这老头儿,在京城醉生梦死,却出手就是两百两。
  难怪秦老大曾说,人生从来不平等。
  老头儿没有回头,似乎笃定剪刀会跟着进来。看着老头的背影,剪刀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推开门,站在门边,剪刀看到了一个熟人。
  安阳郡兵统领将军杨义。
  “杨将军?”剪刀眼中露出了诧异之色。
  “段副尉!久违了!”杨义笑眯眯地抱拳行了一礼,“想单独请你喝一顿酒可真不容易,我在这城中太扎眼了,只好请了辛大人去邀请你,来来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京城来的辛渐离辛大人,他是在二殿下跟前做事的人。”
  “你请我喝酒?”剪刀冷冷地看着杨义,他对此人可没有什么好感,在他的映象之中,此人贪财,好色,怕死,虽然身为军人,但浑身上下却没有一点军人的模样,说句实在话,此人实在是军人之耻。
  “对对对,来,段副尉,别杵在门上了,坐,坐。”杨义大笑着道。
  剪刀大步走了过去,大马金刀的坐下,“你请我喝什么酒,道不同不相为谋,我觉得我们没有什么可谈的。”
  “人生有许多意相不到,也许从不认识的陌生人,会因为一件事而成为盟友,而朝夕相处的战友,却会在某一个时间点上变成生死相对的仇敌,人生充满了意外,段副尉,圆融才是处世之道,棱角太过于锋利,不但伤人,也会伤己。”杨义嗬嗬笑着。
  “段暄,你本是秋水城中的一个小商人,但因为妻子被辱而杀人犯罪,现在在秋水城,你还是有一个断了双腿的父亲和一个瞎了眼的老娘,对不对?”坐在上首的辛渐离转动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剪刀。“瞧瞧,这便是我们内卫办事的效率,三天时间,我们便将你查得清清楚。现在,正有一队内卫赶往秋水城。”
  剪刀霍地站了起来,脸上变色,“你们想干什么?我如果犯了什么事,你们尽管冲着我来好了,我爹娘只不过是残废在家,孤独度日的两位老人而已。”
  辛渐离竖起一根手指,摆了摆:“段副尉,不要这么冲动嘛!你怎么知道我们派人去秋水城,就是要去对付你父母的呢?说句实话,要对付你父母,还需要我们内卫去人么?派人传个话,你就要披麻戴孝了。”
  剪刀瞪视着对方,缓缓地坐下,“你们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那个奸污了你妻子的家伙虽然被你杀了,但他们的家族在秋水城却根基颇深,你父残母瞎,都是他们的杰作吧,你要不是运气好,刚好碰上敢死营去募兵,只怕现在骨头都快要烂了对不对?”辛渐离微笑着道:“等我派去的那支内卫抵达秋水城的时候,就会将这个家族连根拔起,一个不留,杀个干干净净替你出气,你的父母,我们也会把他们接到安阳城来享福,你觉得这个安排如何?”
  剪刀手上青筋暴露,辛渐离说了很多,但重要的却是最后几句话。
  “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他一字一顿地道。
  辛渐离与杨义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笑了起来。


第93章 背叛
  这是示好,拉拢,但也是赤裸裸的威胁。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对方不惜将自己的仇家杀得干干净净,那他们想得到的必然更多。
  看着对面的两个男人,剪刀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中,究竟存在着什么样的价值。
  “段副尉,你知道西部边军覆灭案的真相吗?”辛渐离提起桌上的酒壶,一边给剪刀倒着酒,一边笑盈盈地问道。
  剪刀身子蓦地一震,西部边军全军覆灭,在敢死营上上下下看来,都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那不是几百几千人,而是整整六万边军,居然一个都没有逃回来,尽数被人歼灭在落英山脉之中。
  打败仗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敢死营也不是一次被人打得落荒而逃,但像这样被包圆了歼灭的情况,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潭,怎么可能活生生地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当时秦风就向他们断言,朝廷出了问题。但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就不是他们这些小人物所能了解的了。
  辛渐离若无其事的说出来的,就是敢死营上上下下苦思而不得其解的问题。敢死营是西部边军的一员,虽然平时受到排挤,被视为异类,但在战场之上,那也是他们的袍泽,兄弟,不止一次并肩作战,敢死营救过他们,其它的边军也救过敢死营。
  “有人出卖了西部边军。”剪刀瞪视着辛渐离,他意识到,一个巨大的秘密将在他的面前展开,现在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手里拿着的可是内位高层才可能持有的金色腰牌。
  “不错,的确是有朝廷高层出卖了西部边军,这才导致左立行全军覆灭,但你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出卖左立行的究竟是什么人。”辛渐离淡然道。
  剪刀瞪着辛渐离,并没有追问,他很清楚,对方将他弄到这里来,自然就会告诉他这个秘底。
  “是太子殿下!”从辛渐离嘴里吐出来的这句话,让剪刀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喀嚓声中,手里的酒杯被捏得粉碎,酒液溅得四处都是。满脸都是不敢置信的神色看着辛渐离。
  “觉得不可思议是不是?”辛渐离对于剪刀的震惊丝毫不以为异,慢条斯理地拿起毛巾,轻轻擦拭着溅在脸上的酒液。“都觉得不可思议。”
  “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这么做?”剪刀嘶哑着声音道。
  “为什么?”辛渐离笑了起来,“当然是为了那把龙椅。这是我们大楚最高层次的斗争了,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副尉,自然觉得不敢相信。”
  “六万人呐!”剪刀颓然坐下,“为了打击二殿下,太子殿下居然将六万人送进死路?”
  “六万人算什么!”辛渐离嘿嘿笑着,“在太子殿下眼中,六万人只不过是兵员册上一个冷冰冰的数字,而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人。只需要葬送六万边军,就可以让他的储位稳如泰山,那在他看来,就是值得的。不过他显然忘了咱们的皇帝陛下是怎样的一个英明的人,所以他这是弄巧成拙了。想来你也知道太子殿下现在被囚禁东宫了吧?”
  “听说过,说是他行事乖张,事上不孝。”剪刀低声吼道:“为什么不将他的罪行公布天下,明正典刑?”
  辛渐离与杨义对视了一眼,都是大笑起来。
  “段暄兄弟,这你就太天真了。”杨义摇头笑道:“那是谁?那是太子殿下,是天下曾经公认的大楚储君,如果这样公布出来,你让朝廷颜面何存?你让皇帝陛下如何自处?难道让皇帝陛下在离世之后,还要背上这样一个污点吗?”
  “大义灭亲,也当名垂青史。”剪刀狠狠地道。
  “那是普通人的想法。”辛渐离摇头道:“皇室受不起这样的打击,这会让皇室的威信受到致命的打击,陛下已经不久于人世,虎毒不食子,陛下也狠不起心肠下令杀了太子殿下,必竟陛下只有两个儿子。”
  “难道就这样让他逍遥法外?难道就让六万边军含冤落英山脉?对天下人没有交待,就这样想蒙混过关,难道就无损朝廷威信,皇家颜面?”剪刀一迭声地道。
  “对于太子殿下这样的人来说,剥夺了他继承大统的权力,终此一生,他只能在小小的院子里自我囚禁,那比杀了他更让他痛苦。至于你所说的要给天下一个交待,朝廷自然会有一个交待。”辛渐离缓缓地道。
  “怎么交待?”剪刀逼问道。
  辛渐离笑而不语。
  杨义站了起来,走到剪刀的身后,双手扶着他的双肩,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这就是辛大人来找你的原因。”
  剪刀先是迷惑不解地看着辛渐离,但旋即反应了过来,眉毛竖起,啪的一掌拍在桌上,将桌上碗碟震得稀里哗啦一阵乱响,想要站起来,但双肩一紧,却是被杨义死死地按在那里,杨义是七级高手,比起剪刀的身手那可要高明得多,被杨义按住,剪刀动弹不得。
  “原来你是想让敢死营充当这个替罪羊吗?休想。你们还有没有良心?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了么?这些年来,敢死营浴血奋战,这些年来,多少人死在前线,临了了,你们居然还要将这样的罪名安在我们身上。”
  “那又如何?”辛渐离身子向后一仰,“敢死营就算立下了再多的功劳,也不过是一些罪囚而已,与身份尊贵的太子殿下比起来,有什么值得可惜的。敢死营能与皇家颜面相比吗?能与皇家威信并肩么?”
  剪刀愤怒地挣扎着,“敢死营在你们面前也只是一些数字,但对于我来说,那也是一条条鲜活的性命。”
  辛渐离冷冷地看着不住挣扎的剪刀,“杨义,放开他。”
  杨义一松手,剪刀已是跳了进来,手在靴筒里一摸,一柄锋利的短刀已是出现在手中,高高扬起,却是凝在半空。
  辛渐离嘿嘿笑着盯着对方。
  “段副尉,你可要想清楚了。”他慢慢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兵部公函,平平地放在桌子上。“这里有一张空白的委任状,随着我填,这里可以写上你段暄的名字,当然也可以写上其它人的。”
  剪刀喘着粗气看着对方,突然转身,向外走去。
  杨义的手摸向腰间的刀柄,辛渐离却是摇了摇头,任由着剪刀向外走去。
  “辛大人!”杨义看着剪刀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急声道:“如果任由他离去,敢死营得到了消息,只怕就是一场大乱啊。不能放他走啊!”
  辛渐离嘿嘿笑着,“杨将军,来坐下来,陪我好好喝一杯。”
  看着老神在在的辛渐离,杨义心乱如麻,勉强坐下来,却是如坐针毡,那里坐得住,这件事,可关系到他以后的荣华富贵,身家性命,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就要完蛋了。
  “来,喝酒。”辛渐离举起了酒杯,冲着杨义举杯示意。“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想通,否则是办不好的。”
  酒喝到嘴里,却是寡淡无味,杨义细细地咀嚼着辛渐离的话,却又不知道该作何理解。
  当辛渐离举起第二杯酒的时候,紧闭着的门喀嚓一声被推开了,剪刀的身影出现在门边。
  辛渐离冲着大门处举起了酒杯,“段副尉,你的酒还在,进来喝一杯吧。”
  剪刀喉咙里咕咕的响着,脚下似乎有着千斤重,但却终于还是抬了起来,走到了屋内,坐到了椅子上,举起了酒杯,咕的一声,一仰脖子,将杯中酒喝得涓滴不剩,咚的一声,将酒杯重重地搁在桌子上。


第94章 堡垒总是从内部被攻破
  辛渐离提起面前的酒壶,放到了剪刀的面前。剪刀红着眼睛,提起酒壶,含着壶嘴,咕咚咕咚地一口气将壶里的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秦老大在公主身边,他是护送公主一路平安的大功臣。”剪刀瞪着眼睛看着辛渐离。
  辛渐离点点头,“这一点你放心,秦风一抵达上京,就会被秘密逮捕,他不会成为你的障碍。”
  剪刀长出了一口气,垂下了头,看着面前空空的酒杯。
  “你很怕他?”辛渐离笑问道。
  “不但怕,而且敬。”剪刀抬起了头,“我从秋水城来到敢死营,完全是一个新嫩,如果不是秦老大的话,我活不下来。在敢死营里,他教会了我怎么作战,教会了我怎么带兵练兵,也教会了我怎么像一只狼一样活下来。”
  辛渐离点点头,理解地看着他,“我明白你的感受,他就如同你的再生父母一般,现在要背叛他,心里自然是有些难过的,咱们都是爹生娘养的,谁能心里不怀一份感恩之心。不过段副尉,你要明白,你对秦风的那只是小恩,而现在我们要求你做的,那是大义,你可以想象一下,如果太子殿下做的这些事情被暴光,会不会让皇室威信尽丧,皇室如无威信,怎么统御天下?怎么带领大楚一路向前。所以,皇室是绝不能丢了这个颜面的,所以只能委屈敢死营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更何况,为陛下而死,也没有什么委屈可言,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为国,为君尽忠,是我们做臣子的本份。”
  剪刀嘿的冷笑了起来。
  “你们找我来,当然是明白凭你们是无法搞定敢死营的,你们想怎么做?”
  “敢死营上上下下,除了你之外,一个不留。”辛渐离的眼神从感伤又骤然转化成为冷酷,“相信你也不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还看到往日的同袍。”
  剪刀倒吸了一口凉气,“你们要栽赃敢死营,只需要拿几个最主要的校尉和副尉就好了,为什么连普通的士兵也要一并杀掉。”
  “这基于我们内卫对敢死营整体评价之后得出的结论,段副尉,如果仅仅是要拿几个最主要的人手,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找你吗?”辛渐离冷冷地道:“你应当感谢二殿下的这个决定,否则,你也是将死亡名单之中的一员。”
  剪刀沉默片刻,“敢死营的战斗力在西部边军之中如果自称第二的话,那就绝没有人敢说自己是第一。现在在安阳城,并没有足以匹敌他们的军队,就凭安阳郡兵这些战斗力几乎是渣的军队,双方开战,就算我给你们当内应,这些郡兵也只有被屠宰的份儿。”
  剪刀直言,丝毫不顾一边的杨义一张脸已经变成了煮熟的大虾,尴尬地坐立不安。
  “我们知道这一点,而且我也可以很诚实地告诉你,二殿下不可能调兵过来,四周也没有兵可调。我们只能靠这些战斗力是渣的兵,这也正是我们倚重你的原因。”辛渐离笑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一定能找到办法是不是?”
  屋内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几人沉重的呼吸之声,剪刀拿着筷子,无意识地在面前的盘子里扒拉着,半晌,他才缓缓地道:“想要全歼整个敢死营,就必须做到两点,一是将敢死营三个大队分开,使之不能互相呼应。第二个,便是把他们诱到一个不能让他们展开的地方,一个绝对有利于郡兵的环境,再配以相应的弓弩等武器,才有可能成功。如果发生近战,则郡兵必败无疑。”
  “你是说,必须先将敢死营调进城来才有机会?”杨义终于有机会插了一句嘴。
  “不错,现在敢死营在帽儿山上构筑了完善的阵地,在城外所扎的营盘,也是机关遍布,别说是你们郡兵,便是西秦雷霆军,不付出惨重的代价,也不可能全歼敢死营。唯一的出路,便是将他们调进城来,分散安置。”剪刀低声道。
  “这个好办。”杨义喜道:“调他们进城,可以让郡守大人出面,至于安置的地点嘛,我们郡兵可以给他们腾出几个地方来,我能保证,腾出来的地方,绝对可以让他们在遭到进攻之时,根本无法展开反击。”
  辛渐离微笑着轻轻拍起手来,“好,很好,不过想让他们进城,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吧?敢死营与郡兵的关系好像并不大融洽,这一点,你能办到?”
  “能办到!”剪刀长吸了一口气:“秦老大不在,舒大夫不在,敢死营只余下我们三个副尉,野狗在城中章小猫那里养伤,不在大营之中,和尚整天泡在青楼相好哪里,也不在营中,整天呆在大营中的便只有我。所以将他们调到城中,这并不是问题。”
  “很好,很好,看来我们找你,的确没有找错。”辛渐离笑道:“你刚刚提到了舒大夫,还有章小猫是何许人也?”
  剪刀看着对方,“这两个人,也必须在你们的必杀名单之中。章小猫本名章孝正,是西部边军追风营校尉,本身却是出自敢死营,是秦老大的死忠,这一次因为意外受伤而没有随军出征因而幸存。”
  辛渐离的眉头皱了起来,“内卫办事当真疏漏,这样重要的情报居然漏掉了,要不是你,只怕便要放跑一个重要的人物,那舒大夫呢?”
  “此人是一个江湖大夫,医术高超,是我平生所仅见,就算是我,也蒙他多次相救,说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并不为过。不过现在他已经离开了敢死营到上京去了。”
  “那你还要杀他?一个江湖游医而已,有那么重要?”辛渐离不解地道。
  “那是你不了解他。舒大夫在敢死营的威信之高,可以说是除了秦老大之后的第二人,他对于敢死营的感情,是你们所无法了解的。这一次敢死营驻扎城外,面对十几万秦人军队,就算知道是必死的结果,他也不肯离去。你只道他是大夫,却不知道他杀起人来,可比一些武道高手厉害多了,当真是无声无息,无影无踪,让人防不胜防。留下他来,只怕有一天,我们都将死得不明不白。”剪刀阴沉地道。“既然已经决定要当一个叛徒,要丧心病狂了,自然要做得更彻底一些,将所有可能潜在的敌人,一并解决了。”
  “很好!”辛渐离哈哈大笑:“你果然是一个狠人,我现在相信你当初是真的用剪刀一寸一寸地剪了那家伙的命根子了。那个舒大夫到上京去了么,这是自投罗网,你放心,他跑不了。至于那章孝正嘛,既然在安阳城中,那就一并解决掉。”
  剪刀看一眼辛渐离,“郭九龄郭大人还在安阳城中。”
  “不错,不过这一次我来,还并没有与他会合,他那里人杂了一些,我怕走漏风声,等一切计划妥当,我便准备去拜访他,他可是二殿下的心腹手下。又是军中老将,有些事情让他来主持更好,免得出现疏漏。”
  “万万不可!”剪刀霍地站了起来,“郭大人这一次在落英山脉之中身受重伤,被西秦人送到了敢死营中,是舒大夫将他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他在敢死营中养伤月余,对敢死营上上下下可是感激得很。你将这个计划告诉他,万一他心中有所不忍,泄漏出去,到时候死的可就是我们。”
  “郭大人是二殿下心腹,岂会坏了二殿下的大事!”辛渐离不解地道。
  “郭大人出身军中,我看他是一个极重情义之人。”剪刀冷冷地道:“此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你不能做到这一点,只怕我就不能奉陪了。”
  辛渐离看着对方半晌,点了点头,“好,你心思缜密,所思所虑,也不是没有可能,既然如此,这件事情就在我做完之后,再知会郭大人吧。”


第95章 虚情真意
  出得闻香楼,已是太阳西沉,无意识的在街上游荡着,竟然不知不觉间,看到了那幢熟悉的小院儿。那是章小猫的家,在这里,他曾有过一场豪醉。
  怔怔地盯着小院的大门,那上面大红的喜字仍然在,只是微微有些褪色了。剪刀走到路边一家杂货店里,买了些蔗糖之类的随手礼,包好之后,走到了小院门口,轻轻地叩响了门环。
  门被拉开,站在门内的是拄着双拐的野狗,看到剪刀,他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剪刀上上下下打量着野狗,“看起来好了不少!”
  “当然,我这身体,便连秦老大都赞呢,告诉你,用不了多长时间,我就又能和你比拼比拼了。”野狗大笑,上着剪刀手里的东西,“来就来呗,看我用不着带礼物吧。”
  “美的你,这是给嫂子的。你这条野狗,有屎吃就够了。”剪刀大步走了进来,“小猫呢?”
  “跟嫂子在后头厨房里做晚饭呢,两人好得蜜里调油,看得我好不羡慕。”
  “那你还不赶紧去找一个?”剪刀道。
  本来是开玩笑,不想野狗竟然正儿八经地点点头,“这个问题,我已经在考虑了。正托嫂子给我介绍一个呢!”
  剪刀一怔,“你好歹也是个堂堂的军官,怎么不想着找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干嘛要找一个……”
  野狗嘿的一声,“剪刀,这话要是让小猫听到,当心他把你赶出门去。”
  “失言了!嫂子还是很不错的,出淤泥而不染,少见得很。”剪刀赶紧道。
  野狗摸了摸下巴,“他娘的,咱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什么资格挑人,正经人家的女儿,谁肯跟我们这样的。不求找一个嫂子这样的,有她一半好,能心疼我就知足罗。”
  正闲聊着,小猫听到了动静,搓着手从厨房内走了出来,脸上居然沾着点点的面渍。
  “剪刀,你倒是有口福啊,会挑日子,今天我们包饺子。”
  “他是闻着味就跑过来了,鼻子灵得很。”野狗笑着,拄着拐桃叮叮的向着屋内走去,“不过这小子不地道,闻闻他那一身的酒气,进城来喝酒,居然也不叫上我们,真正讨厌得很。”
  小猫大笑,伸手接过剪刀手里的礼物。“你小子居然也讲起客气了,我可记得,你向来是身无分文的。”
  “这是给嫂子的,如果只有你们两个夯货,想从我这里弄一个铜板也没门儿。”
  几个人都是大笑起来。互相知根知底,小猫与野狗都知道,剪刀还要奉养秋水城里两个残废的老人,比起他们几个来说,的确是困难的紧。
  红儿的肚子已经非常显怀了,却仍然精神抖擞的摆好桌子,几样小菜色香味俱全,虽然比不得闻香楼里的珍味佳肴,但那里里外外弥漫着的家的气息,却让剪刀五内俱焚,心几乎要滴出血来。
  韭菜鸡蛋馅,三鲜猪肉馅的饺子吃在嘴里,香气四溢,剪刀的眼泪却是一滴滴掉落在碗中,看得章小猫和野狗都是一阵诧异。
  “喂喂喂,剪刀,你这是什么鬼?”野狗不满地敲着桌子,“吃饺子还吃得哭起来了?”
  剪刀抬起头,摇了摇头,“没什么,很久没有吃过这么香的饺子了,我想起了我老娘,她包的饺子也很香。”
  一席话说得众人都是沉默了下来。半晌,还是红儿站起身来,给剪刀碗里又添了几个饺子,“剪刀兄弟,如果不嫌弃,以后常来这里,就把这里当家好了。”
  “不错不错,剪刀,咱们是兄弟嘛!”章小猫拍着手道。
  “嫂夫人真是贤惠啊,嫂子,我也可以常来吗?”野狗赶紧道。
  “你现在不就住在我这里吗?”小猫以筷子敲着野狗的头。“还要怎的?”
  “和尚兄弟怎么没有来?”红儿不解地看着在座几位男人,她可记得,新婚那天,那三个男人在她的厅堂里搭了一个无比亲密的造型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此话一出,三个男人都是暖昧的笑了起来。
  “不提那匹种马!”剪刀摇头道。
  “不错不错,他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头!”野狗嘿嘿笑着。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除了剪刀之外,其它人可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小猫是敢死营中出来的第一个有了一个真正意义家的人,对于像野狗这样长期缺乏家庭温暖的家伙来说,有着无与伦比的吸引力,以至于他也想着要娶个媳妇,做个窝了。
  刚刚收拾完残局,几个男人围坐在院子里小树之下,红儿准备好了茶具,小猫煞有介事地开始冲泡功夫茶,不过笨手笨脚,不停地惹来两个男人耻笑,最后还是收拾完厨房的红儿走了过来接手。
  红儿虽然现在脱下锦缎着上棉麻,洗尽胭脂走进厨房,可那么多年来的自小培训,却让她自有一股别样的气质,往哪里一坐,茶具在手中灵活地动作,立时便镇出了三个男人。
  顷刻之间,香气四溢的三杯香茶已经送到了三人的面前。
  野狗半眯着眼睛,轻轻品了一口,“好茶!”他摇头晃脑地赞道。
  “你还能品出茶的好坏?当真是稀奇了!”章小猫故做惊叹。“那你可知这是什么茶,出自哪里?”
  野狗瞪大了眼睛,“小猫,不带这么打脸的。咱们就是烂人一个,偶尔装装风雅也不行啊?莫说是我了,就算是你,又能辩得出来,你这个死强盗,当初拦路打劫的时候,只怕也从来没有抢过茶吧?”
  几人大笑起来,便连一边的红儿也是抿嘴笑了起来。
  在众人的欢声笑语之中,大门突然被敲响了,红儿站起身来,走过去开门。
  “不会是和尚嗅着味也跑来了吧?今儿个可真是奇了,平时一个客也没有,今儿个倒是一个接着一个。”章小猫转身看着大门方向,摊了摊手,向野狗与剪刀道。
  大门打开,门里门外的人都是怔住了。
  来人竟然是一身便服的安阳城郡守程平之,程平之看着面前的红儿,目光扫过对方微微隆起的肚腹,眼中闪过一丝意义难明的情绪。而门内,章小猫则对于程平之的突然来访而感到惊讶。
  三人站了起来,章小猫率先迎了上去。
  “程郡守,今天是什么风,竟然把你这位一郡之守给吹到我这小院儿来了?”章小猫抱拳作了一揖,跟在他身后的剪刀也行了一礼,只有野狗,鼻子里哼哼着,坐在哪里纹丝不动,对于当初程平之把他们拒之门外,他到现在仍然是意难平。
  狗官!他在心里喷道。


第96章 步步陷阱
  程平之抱拳还了一礼,“章校尉,实不相瞒,我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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