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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前卒-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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束辉看着强硬的秦风,又是一阵大笑,“好了秦校尉,我们不开玩笑了,过去的便过去了,现在我们是朋友,一齐送公主回上京是我们的任务不是吗?你不要这要看着我,这世上的事情啊,有时候真是难以说清,先前吧,我是杀手,邓朴那家伙千方百计阻挠我,不惜身受重伤,现在呢,我与他身份可是反转了,秦国人指不定便会生出一些什么事来。我现在化身保镖了。你可知道秦人的细作头头是谁吗?是邓朴的二哥,那可是一个极难对付的人,我宁可与邓朴再斗一场,也不想招惹这个人。”
“你不用东拉西扯,秦人根本就不想与大楚全面开战,他们没事刺杀公主干什么?”秦风反驳道。
“那可不见得,如果让昭华公主死在我们的保护之中,怎么死得谁说得清?楚国皇帝就这么一个宝贝公主,最后定然将怒火撒在我们大齐身上,秦人自然是乐得看热闹,这样投入小,收获大的事情,谁不想做呢?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上头干嘛要派我来做这个护送将军?随便找一支郡府的军队将领过来不就得了。”束辉一摊手。“你这一路上的表现让我刮目相看啊,我想,我们有很多可以探讨的地方,怎么样秦校尉,愿不愿意合作?”
“为什么不愿意?”秦风一仰脖子:“目标一致的时候,自然便合作,不过你对我的种种,我可是记在心里头,束将军,我是很记仇的。”
束辉看着秦风,微笑道:“我对于失败也一向是耿耿于怀,如果你能活得更久一些,我想我们或者真可以做一个好对手。”
第73章 心里的痛
帽儿山上,阵地依然存在,但已经只驻扎了一个小队保持警戒,帽儿山下,修起了大片的军营。西秦军队拿到了满意的赔偿之后,已经退走数日了,敢死营也下了山,利用先前砍伐的树木,在山脚下修起了自己的营房,当然,保持着敢死营一向的传统,没有栅栏,没有壕沟,没有望楼,有的只是隐藏着的无数的机关陷阱。
他们现在就像是一个没娘的孩子,无人亲无人爱,西部边军全军覆灭,他们成了唯一的幸存者,城内的郡兵系统与政府系统与他们不相统属,他们也不想搭理对方,就这样在城外驻扎了下来。好在先前程平之提供的粮草尚足以维持,倒不致于断了粮。
城门虽然开了,但郡兵仍然保持着警戒,当然,他们现在不是警戒着西秦人去而复返,而是在监视着敢死营。
“差不多也就这样了。”舒畅松开了郭九龄的手腕,看着他道:“你元气大伤,想要恢复昔日九级的身手,那是没有可能了,你的境界至少要跌一半下来。我已经尽力了。”
躺在床上的郭九龄却是豁达得很,笑着冲舒畅拱了拱手,“多谢舒大夫,我已经很知足了,说实话,我都没有想到还能捡回一条命来。武功这东西,有没有都没有关系了,我年纪也大了,没了这身武功,以后正好可以呆在家里好好的享享福,不用再出来跑东跑西了。”
“你倒豁达得很。”舒畅笑了起来,“不过你也应该知足,也亏得那些西秦人将你送到敢死营这里而不是送到城里,真将你送到城里去,你多半性命不保。”
“你的确是我见过的最好的大夫,比上京的那些什么御医强多了。”郭九龄连连点头道。
“不不不,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各有擅长而已。”舒畅呵呵一笑:“郭老头,你现在命也捡回来了,还呆在我们这里干什么?怎么不回城里去。”
“不回去了,还是在你们这里舒适一些。城里,气闷。”郭九龄摇摇头。
“喜欢呆在这里就呆着吧,不过我可提醒你,说不定有人要找你的麻烦哦。”舒畅呵呵一笑,一甩手,走了出去。
“有人找我的麻烦?”没等郭九龄反应过来,小木门砰的一声被推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门前,遮住了阳光。
是章孝正章小猫。
“听大夫说你没大碍了,所以我来问你一些问题。”章小猫当的一声,将手里的铁刀扔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瞄了一眼铁刀,郭九龄笑道:“小猫,有什么问题你直接问就好了,还拿着刀进来干什么?吓唬我?有什么值你得吓唬的?”
小猫寒着脸看着他,“郭大人,你还能笑得出来,是因为你还活着吗?可是我们西部边军死了六万弟兄,我的追风营三千兄弟,一个也没有能回来,我的豹子兄弟,狼牙兄弟也没有回来。到现在为止,秦老大也无影无踪,你能笑得出来,我可笑不出来。”
听到小猫的话,郭九龄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小猫,相信我,我和你一样的伤心难过。”
“不,不一样!”小猫断然道:“那是我们朝夕相处的兄弟,而对你而言,他们只是一群陌生人,对朝廷的那些大人物来讲,他们都是账册上的一笔数字罢了。郭大人,我到今天还记得当时你在大帐之中对我们所说的那些话,不知你还记不记得?万无一失,嘿嘿,现在看起来,是不是一个笑话。”
“这也正是我不解的问题。”郭九龄看着小猫,“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我一直在盯着,期间了解这件事的人屈指可数,但他们都是绝不可能泄密的人。”
小猫冷笑着,手握在刀柄上,“你活了下来,还是西秦人将你送回来的。”
“你怀疑我?”郭九龄讶然道。
章小猫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却不做声。
郭九龄憾然摇摇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也无法向你证明我自己,不过这件事,从一开始,我便是最主要的策划者和实施者,你将这笔账记在我身上,也并不为过,如果你要取了我的脑袋给你的追风营和你的兄弟们报仇,我无话可说。”
小猫霍地站了起来,手握住了桌子上的铁刀,瞪视着郭九龄,郭九龄将头转向一边,闭上眼睛,小木屋里一时之间陷入到了凝滞到中。
“小猫,够了!”门口,舒畅出现在哪里,看着小猫,低声喝道。“他还是一个病人,而且,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便能做到的。”
“那是谁做的?如果说没有人泄密,秦人怎么会有准备?雷霆军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为什么我们一无所知,内卫是干什么吃的?大夫,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这件事情,这里头一定有阴谋,有阴谋。”章小猫吼道。
“我不知道,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谁做下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情,终有一日会水落石出,老天爷不会放过他的。”舒畅道。
“老天爷,嘿!”章小猫冷笑一声,拖刀便走,“大夫,我从来就不信老天爷这个杂种。”他扭头看向郭九龄,只看到偏转在一边的那个苍老的面容之上,一滴大大的泪珠正滚落下来。他长叹一声,大步走了出去。
舒畅也是长叹一声,倚在门边,久久无语。
“整件事情,的确应当是天衣无缝,但现在却又的的确确出了问题,小猫说得不错,肯定是内部出了问题,而且能够做出这件事来的范围相当小。”床榻之上,郭九龄睁开了眼睛,看着舒畅。
“你准备怎么办?”舒畅道。
“伤好之后,我准备回京里去,我要调查这件事情。我要查个水落石出。”郭九龄咬着牙道。
“说不定你是在找死。”舒畅冷冷地道:“能比你位置高的人只有那么几个,如果真是他们做的,你以为你能查出来?查出来你又能扳倒他们?说不定你刚刚开始就会死得不明不白,不要忘记了,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九级高手了,只是一个人人可欺负的家伙。”
“功夫没了,人脉还在,眼晴还在,心智还在。”郭九龄淡淡地道:“大夫,我虽然入了内卫系统,但也是从战场之上走下来的人,这一次,我亲眼目睹了西部边军的弟兄们浴血奋战,一个个,一排排地倒在敌人的屠刀之下,作为这个计划的制定者,我心里的痛又有谁知道?我就觉得,是我将他们送到死路上去的,不将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我死难瞑目,将来去了地下,遇到那些死难的兄弟,我怎么回答他们的质询?”
“你好自为之吧!”舒畅摇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第74章 人心散了
小猫落寞地走出小木屋,丢了刀,仰面朝天倒在一株树下,将自己摊成了一个大字,他是真得不甘心。但却又不知道向谁去发泄,他自己心中也明白,郭九龄不过是自己泄愤的一个口子罢了,只看他这一次险些儿性命不保,如果不是舒畅,铁定是翘辫子的下场,自己就不该怀疑他,但自己又该去向谁出这一口气呢!
身边传来脚步声,舒畅走了出来,盘膝坐在小猫身边,秦风不在,舒畅隐隐成了敢死营最有发言权的人,无论是剪刀,和尚还是野狗,都对他服气,小猫虽然在临战时接过了指挥权,但现在无仗可打,小猫自然也就指挥不动那几位了。
“大夫,我要回城去了!”小猫盯着天上的悠悠白云,道。
“嗯?”舒畅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我答应过红儿,这一次如果不死,回去便娶她当老婆,现在我活着,自然要回去兑现诺言。”小猫道。
舒畅笑了起来,“这是应该的,定个日子,我们去喝你的喜酒。办得热闹一些。”
“那是一定的。”小猫笑道。
“不知道欢不欢迎我去?”身后,传来一个阴测测的声音。
章小猫也懒得起身:“剪刀,你什么时候才能改了这阴沉沉的性子?一句好话,让你说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改不了啦!”剪刀嘿嘿冷笑:“就这个样子啦,爱谁谁。你还没有回答我,欢不欢迎我去呢?不过我想,尊夫人是一定欢迎我的,这一次要不是我把你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你现在魂儿不知道在哪里飞呢!”
小猫沉默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出人意料的没有反驳他。
野狗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我是肯定要去的,不过小猫,我的那点饷银可一向是到手就花光,到时候只能白吃白喝,没有红包包的。”
小猫翻身爬了起来,拍着野狗的肩膀:“不要紧不要紧,打一个欠条就可以了,我不计利息。我结婚,兄弟连一个红包都不包,岂不是让我在老婆面前没有面子。”
野狗瞪大了眼睛,看着章小猫:“这也可以?”
“我不怕你赖账。”小猫大笑:“和尚呢?”
野狗一拐拄地,一拐指着树林深处,“在哪里边快活呢!井径关的小碧楼现在没了地盘,进城去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又受南阳城里同行排挤,便只能在靠着我们军营的地方搭了几个窝棚做生意,和尚有老相好,现在无事,他自然是在哪里风流快活。”
舒畅和章小猫一齐摇头,“野狗帮我一并接了和尚吧,我就不去打扰他的好事了。走了走了!”弯腰提起了刀,扬长而去。
“小猫的心冷了!”看着小猫的背影,舒畅叹气,看了一眼剪刀与野狗:“等喝完了小猫的喜酒,我也准备离开了。”
“大夫,你也要走?秦老大不在,你又走了,我们怎么办?”野狗瞪大了眼睛看着舒畅,这两人不在,剩下的三人,可是谁都不服谁,那敢死营可就要成为一盘散沙了。
“现在秦风还一点消息没有,我准备沿着落英山脉走一趟,然后去越国那边,秦风的伤势我已经是技穷了,听闻在北越昆仑山中,有一隐世神医,如果能找到他,或者能想出办法来救他。”舒畅道。
“还有人的医术比你更高?”野狗不相信地摇摇头。
“医道一途,那有第一第二之说,各人技业有专攻,不过此人也仅仅是传闻而已,但去碰碰运气,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呢!有一丝希望,总要尽百分百的努力。”舒畅展颜一笑,“至于我走之后,你们还是各管各的一摊儿,反正以往也不是这样的么?如果实在争执难下,就去找小猫,他是局外人,必然能站在一个公正的立场上解决问题,你们的粮草,给养不济的时候,他也可以给你们想想办法。你们几个啊,这段时间可得约束部下不要出什么乱子,现在不是以前了,西部边军没有了,左帅没有了,你们的头顶之上,可再也没有遮阳的大树了,让人抓住了把柄,可就没人帮你们了。”
剪刀默默的点头。野狗满不在乎地盯着天上的流云。
“大夫,要是秦老大不回来了怎么办?”野狗突然问道。
“这个?”舒畅一愕,他还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会等到秦老大的消息,如果他不再回来了,我便要跑路了。这活计老子也不干了。”野狗狠狠地用拐杖戳着地,“小猫说得有道理,咱们不过就是别人手的棋子而已,本来我也只有这个命,但却也不甘就这样让人往死路上送,秦老大不回来,我就当逃兵,奶奶的。”
“说得好,到时候我们兄弟结伴,风流快活去。”林中传出一个嘶哑的声音,和尚衣衫不整地从内里走了出来,两边脸上赫然一左一右,各印着一个大大的女人唇印。
这家伙这几天昏天黑地,不分日夜,先前那本来丰满的脸郏可又瘪了下去,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萎靡不振的模样。
“老子才不跟你这个花和尚一路。”野狗呸了一口:“老子宁愿去当强盗,去剪劫打劫,也不干那等下流的勾当。”
“哎呀呀,你可真是不解风情,果然是名符基实的一条野狗。”和尚连连摇头。
剪刀盯着两人,眼中阴晴不定。
舒畅看了三人一眼,摇头苦笑转身离去,秦风不在,可真是没有人约束他们了。这两个家伙在军中磨励了这几年,如果当真又转身去干上黑道,那可是为祸非浅。
落英山脉,井径关。
敢死营临走之时,将这里一把火烧成了白地,现在这里又变成了一个大工地,秦国边军正在这里大兴土木,重新修建关城,这里,将是他们以后出兵抢劫南阳郡的前哨基地,也是他们以后抵挡楚军报复的重要关口,抢下了井径关,于西秦而言,战略意义非同小可,意味着他们又在与南楚的边境之争中重新占据了上风,以后对楚国南阳郡又将予取予求,左立行七八年的辛苦,毁于一旦。
邓朴躺在一顶大帐之中,脸色青紫,无神,这一次,他可是吃了大亏,先伤于郭九龄,又伤于左立行,接着又被秦风暗算,再最后与齐人束辉一场火并,伤上加伤,秦人的后续人马找到他时,他已经只剩一口气了。
“二哥,你真打算去行刺昭华公主么?”看着站在自己榻前的一个削瘦的身影,邓朴声音嘶哑地问道。
“此一时也彼一时。”邓方看着邓朴,“我知道难以得手,但却要给束辉找找麻烦,寻寻他的诲气。也给你出一口气。”
邓朴苦笑,“这是何苦来哉?”
“不,我们绝不能向他们示弱,一报还一报而已,国力我们比齐人弱,连南楚也比不上,但在黑暗战线之上,我们可比谁也不差。齐人想混水摸鱼,这一次我便搂草打兔子,万一得手了呢?”邓方嘿嘿冷笑。
第75章 喜庆
小小的院子里喜气洋洋,到处都张贴着大红的喜字儿,六七个彪形大汉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儿上,虽然没穿军服,但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一些军人,个个满脸横肉,哪怕是笑着,哪也带着一脸凶相,不过现在他们手里拿着的不是刀枪,而是锁呐锣鼓等一应乐器,正卖力地吹奏着喜洋洋的乐曲。
这些人都是和尚从敢死营之中捣鼓出来的,说起来,还是这个花和尚心细,敢死营中人才众多,找几个乐器高手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换了衣服,提了家伙儿,便进了城来。
舒畅和敢死营的几个头头此刻坐在大厅内,正与穿得红彤彤的章小猫打趣着。小猫朋友不多,现在也就只剩下敢死营几个了,剩下的,这一次都葬身在落英山脉之中。唯一算得上外人的,便只有一个郭九龄了,这家伙是死乞白赖地跟着舒畅来的,小猫虽然不大高兴,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巴巴地来给自己祝贺婚礼,总不能黑了脸赶人家出门。更何况,郭九龄送来的这一份贺礼,可极是贵重的。
敢死营的家伙,一个个都穷汉。最富有的剪刀包了一个六十八两银子的红包,那是他差不多四个月的薪水,野狗当真是打了一张欠条塞在红纸包里,上面写着欠小猫新婚贺仪八十八两。看得剪刀直抽鼻子,他也拉得下脸来。和尚送了一对货真价实的珠钗,这让剪刀与野狗都怀疑,这个花和尚是不是在与井径关来的那些女人厮混之时,顺手牵羊偷了人家的首饰,旁敲侧击的打听,花和尚却是一脸的高深莫测再加上得意洋洋。
舒畅的礼物最是特别,他从怀里掏出来的,竟然是几个小瓶子,野狗一见可就不乐意了,“我说大夫,小猫是大婚呢,你这送几瓶药是啥意思呢?当心呆会儿新娘子将我们赶出门去,那可就亏大了,我可是送了八十八两的贺仪,到时候连顿酒也捞不着喝?”
这话,让和尚与剪刀不约而同的呸了他一脸口水。
舒畅不理会野狗,拿起一个瓶子,举到小猫的面前:“这个呢,是用来保胎的,上一次我见了红姑娘,便知道她已有身孕了,所以后来我便配了这瓶药。”
“你,你说得是真的?”小猫瞪大了眼睛,看着舒畅,一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是真的,你不相信我?”舒畅微笑着。
小猫一迭声地答应道:“当然相信,当然相信。”拔腿就要往后头跑,被舒畅一把捉住,“你慌个啥子嘛,以后有的是时间。嗯,我虽然不是特别擅长这个方面,但比一般的大夫还是要强些的,你有备无患。”
“多谢大夫。”章小猫兴奋得脸上发光,一颗颗小麻麻都似乎在闪耀着光芒。
“你行啊小猫,奉子成婚,丈夫,老爹,一次性全解决了啊!”野狗喝了一声彩,转头看着花和尚,一脸的不屑,“你个花和尚,到处洒种子,也没见结个果果出来。”
和尚恼了,一把抢了野狗的拐杖丢到一角,“叫你贫。呆会儿我灌不死你。”
“要喝倒我,你拉倒吧!”野狗仰天长笑,“老子可是酒中神仙,千杯不倒。”
舒畅一扯章小猫,拿起第二瓶,神神密密地道:“这一瓶嘛,那就是每个男人都想要的了,还记得我上一次捉到的雪蝠吗?就是用它入的药,男人吃一颗,那可真是金枪不倒,雄风无双啊!”
周围都是男人,听了这话,都是齐声大笑起来,花和尚两眼放光,一只大手已是蠢蠢欲动,舒畅将瓶子一放下来,他已是闪电般地伸手出去,不料剪刀却是早已料到他有这一手,啪的一声,和尚一声痛呼,他的大手被剪刀结结实实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干什么?”和尚怒目而视:“没听说红姑娘怀孕了么?小猫拿着,就是暴殄天物,放久了要失效的。大夫,你这是没安好心啊,这不是让小猫成天痒痒的却又只能望梅止渴么?”
“滚犊子你。”小猫笑吟吟的将两个瓶子都收进怀里,“是男人,都想要这个,大夫可是从来不弄这玩意儿的,我可得好好珍藏着。”
和尚看着瓶子消失,嘶嘶的抽着冷气直摸着腮帮子,眼睛骨溜溜地转着,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舒畅,心里想的什么,所有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
舒畅拿起了第三个瓶子,“这是我配的一瓶伤药,大家都是在刀尖上行走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受个伤什么的,参加完小猫的婚礼之后,我就要走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瓶药你拿着吧。”
环视了众人一眼,“在小木屋中,我给你们每个人都留了一瓶,虽然说不能医白骨生死人,但我倒也敢自夸,只要你还有一口气,他便能给你吊着命。郭老头,相逢即是有缘,我给我也准备了一瓶。”
伸手入怀,又掏出一瓶,扔给了坐在一边羡慕地看着众人热闹的郭九龄。
“我也有?”郭九龄又惊又喜,在帽儿山的这些天,他是真正见识了眼前这位的神奇的医术,能得到他亲配得伤药,这不谛是又多了一条命。“多谢大夫,大恩不言谢,如有机会,郭某一定会竭力报答的。”
舒畅摇了摇头:“我江湖人一个,闲云野鹤,逍遥自在,倒也不烦郭大人你报答,如果将来有机会,在座的这几个兄弟,你多多关照一下吧,你是大官儿,他们啊,只是一些个在泥潭里打滚的人,在他们有困难的时候,希望你能拉他们一把。”
“好,大夫的话,我记着了。”郭九龄沉重其事的点点头。
“大夫,真要走啊,你这一下一下的像在安排后事一般,弄得我心里凄凄惨惨的。”野狗在一边耷拉着脸庞道。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其实秦风本来让我到了井径关之后就离开的,我不大放心,这才又到了帽儿山,放心吧,山不转水转,说不定啥时候,我就又出现在你们面前了呢?”舒畅大笑道。
和尚站了起来拍拍,“今儿个在小猫大喜的日子,大夫又不是不回来了,出去转一转,还是要回来的嘛,这几年,我可是把大夫当成了咱们敢死营的一员,咱们敢死营也是他的家,有家在这儿,还怕他不回来啊,来来来,各位,咱们去请新娘子啊!”
“接新娘子哦!”野狗也是一声欢叫,蹦哒了几下,在墙角捡起了自己的拐杖,居然叮叮地拄着拐跑在最前头。
门外的几条大汉,吹打着乐器,摇摇摆摆的也一个个走了进来。
第76章 婚礼
新娘子穿着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嫁衣,坐在梳妆台前,听着房门之外传来的喜庆的锣鼓之声,已是哭成了泪人一般,边儿上,坐着她当年在楼子里最好的几个朋友。与她们比起来,她并不是最漂亮的,但无疑却是最幸运的。
她的幸运,就在于他碰上了那个叫章孝正的男人,他的朋友们都叫他小猫。
仅仅是一次的相遇,这个男人便慷慨地拿出了银子为她赎了身,将她带到这个小院子里。从此她便过上了最为普通的倚门望郎归的日子。男人是军人,一个月中能回来的日子有限,但只要在一次的时候,她总是曲尽温柔地让这个男人过得更舒服一些。
她本是楼子里从小培养出来,棋琴书画样样精通,基本没有沾过粗活,但跟了这个男人之后,她挽裙下厨房,洗手从羹汤,男人不在家的日子,她连梳妆打扮都懒得去做,只是一门心思地琢磨着怎样将这个小院儿布置得更温馨,更像家一些。
是的,像家。
她从来没有指望过能风风光光,堂堂正正的嫁给那个男人,只因为自己是一个青楼女子,年青貌美之时,自然有人捧着,呵护着,供养着,而一旦年老色衰,终归免不了黯淡的下场,这也是她们这一行最为普遍的命运。命运已经眷顾了她一次,她并不指望还会有第二次。
更何况,男人是个有身份的人,是一个将军。虽然男人告诉她,他还不是将军,但在她的眼中,能指挥几千人的大官儿,怎么不是将军呢,即便现在不是,将来也会是的。这样的人,正妻必然是名门闺秀,怎么也轮不到她,所以他也从不奢望,现在能过上这种日子,她已经非常满足了。
手粗糙了一些,腰也丰腴了一些,现在的她看起来也更像一个居家主妇了一些。她一直安于现状地生活着,直到那一天,男人提着刀,与他的朋友出了门,临走时的那一句话,将她彻底击晕了。
巨大的幸福和喜悦之后,却是更大的恐惧。男人从来不说那些情啊爱啊的话,对她的关心和喜爱,更多的体现在行动之上。但那一天,男人突然说出了活着回来就会娶她。这说明男人这一去异常凶险。
她哭了,很想告诉她,自己已经怀上了他的孩子,想求他不要走。但几年的生活,她深深的了解这个男人,绝不会因为这个而改变他的主意。如果自己说了,只会让她的心中更添一份牵挂,她虽然不懂打仗,但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帮的就是让男人无牵无挂的走上战场。
不信佛的她,去买回了一尊观音像,日日在佛像之前祈祷着男人平安归来,坐在佛像前,她开始一针一线的绣着自己的嫁衣,以前她没有做,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嫁个这样一个男人。
战争如期爆发了,十余万秦人将南阳城围了,城外难民如潮,城内流民如梭,她将自己关在屋内,哆哆嗦嗦地绣着自己的嫁衣,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喧嚣,多少次针刺破了指头,鲜血染红了嫁衣。
她终于在惶恐之中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当她绣完最嫁衣的最后一针的时候,城内传来了巨大的欢呼之声,西秦人走了。
城门开了,她却依然不敢出门。她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不知道男人是不是还活着。直到一天,男人特有的敲门节奏之声和那魂牵梦绕的声音响起,她像一只快活的小鸟一样飞了起来,飞到了门边,拉开了房门,不顾街头之上行人的侧目,投身到男人的怀里,紧紧地揽着男人的脖子,泣不成声。
“我回来了,我要娶你!”男人说话,永远都是这样简洁有力。
“红儿,大喜的日子,哭什么啊,你该高兴才是。”身后的两个女人搂着她的肩头,低声安慰着,脸上是抑止不住的艳羡之色,不是每一个人都有她那样的好运的。
“我就是因为高兴才哭。”红儿仰起脸道。
锣鼓之声已经到了门前,屋里的女人用红盖头蒙住了红儿的头,将她扶了起来。外头已是传来咣咣的敲门声,“新郎来接新娘子啦!”粗犷的声音响起:“新娘子开门啦!”
门缓缓打开,章小猫满脸的笑容,胸前被和尚套上了一朵大红花,手晨拿着一长段红绸子,这都是和尚掏摸来的。
“乐起!”看到一对新人手牵红绸向着前堂走去,和尚开心的跟自个儿结婚一般手舞足蹈,跑前跑后的忙活着。司仪当得着实敬业。
“一拜天地!”牵着红绸的一对新人望天而拜。
“二拜高堂!”这一次拜得的却是供在桌上的两声灵牌。
“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简洁明快的婚礼,颇有军人之风,三拜完后,这仪式便算结束了,不过小猫却没有带着新娘子进洞房,而是径直将新娘子揽了过来,伸手揭开了新娘子的红盖头。
“小猫,这不合礼节啊!”司仪和尚大声提醒。
小猫微微一笑:“今天在场的都是好朋友,好兄弟,却没有这么多讲究,红儿,来,我给你介绍,这位是舒大夫,多次救过我的命,是我的救命恩人。”
女人裣裙弯腰行礼,舒畅微笑着侧身相让。
“这个大喊大叫的光头,叫和尚,不过是个花和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
听到小猫如此介绍,和尚顿时拉长了脸,“小猫,可不带这样的,你在嫂夫人面前诋毁我的名声啊,这让我以后如何在嫂夫人面前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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