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烽烟尽处(酒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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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他也会派人给后方送个信儿!”营长老苟摇摇头,眉头紧锁,“我昨晚喝完了酒,就跟后方通过电话了。冯师长和老营长他们,也都没有老纪的消息!”
那恐怕真是情况不妙了,张松龄心头一紧,抓着步枪就往自己肩膀上背,“咱们自己去找纪团长,长官,咱们自己去找。你说过,不会把任何一名弟兄丢给小鬼子!”
“老子指的是咱们一营!”军官老苟瞪了他一眼,大声反驳。随后又来回在屋子里兜了几个圈子,把心一横,大声道:“石头,集合警卫班,咱们自己去找。”
“是!”石良材立正接令,然后又迅速补充,“就警卫班么?不如把三连……”
“这当口,人多了没用!”没等石良材把话说完,老苟摇头否定。“老纪身边有整整一个营,如果他已经被鬼子围住了,再带一个营去也救不出来他。在没探明具体情况之前,咱们得给特务团留点儿种子!”
注1:池峰城,别名池凤臣,三十一师师长,抗战英雄。
注2:关于前文提到的德国二十四式,是德制1924年式步枪,也就是中正式的原版。姓能好于汉阳造,但在中'***'队里不像汉阳造一样普及。只有在1924年到1937年之间,中国政斧与德国政斧合作时,才配给了一部分重点部队。抗战爆发前后,由于中正式已经量产,原装德制二十四便不再继续进口。
第五章上前线(三下)
第五章 上前线 (三 下)
无论是从给特务团留种子的角度考虑,还是从不拖累大伙后腿的角度考虑,张松龄都属于必须留守营地之列。但是他却认为纪团长对自己有救命之恩,自己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救命恩人身陷重围却置之不理!所以死乞白赖地跟着老苟营长,非要对方带上自己不可。
老苟本来不想答应,却招架不住张松龄软磨硬泡,万般无奈,只好跟他约法三章,第一,路上必须寸步不落地紧跟着石良材,后者干什么张松龄就学着干什么;第二,见到敌人不准冒冒失失开枪,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三,万一受了重伤,不得拖累大伙,自己用枪把自己解决掉,别指望任何人救命。如果这三条中任何一条觉得为难,那么就老老实实蹲在三十一师师部等候消息,别给大伙添麻烦。
“成交!”没等老苟的话音落下,张松龄立刻大声答应。连续在阎王身边走过两遭,他现在已经不觉得死亡有什么可怕。相反,看到那些对自己好的人一个个相继倒在鬼子或者汉歼的枪口下,才是更大的痛苦与折磨。故而老苟今天甭说约法三章了,就是约法三十章,三百章,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只要让他能够参加营救行动,哪怕是用自己的命去换回纪团长的命,他也心甘情愿。
“那你跟小石头一块儿去收拾东西。大刀和步枪留下,盒子炮带上,子弹带足,再去找别人借一把匕首,关键时刻也许用得着!”营长老苟没想到张松龄这么“有种”,楞了楞,双目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
“谢长官!”张松龄向老苟端端正正地敬了个军礼,然后像雪天里的哈巴狗一样追着石良材收拾行装去了。军官老苟看着他雀跃的身影,摇头微笑。想了想,又抓起三十一师特地给自己配的电话,让接线员连上了师长池峰城。
池峰城和纪团长也是多年的老交情,发觉后者逾期未归,心里早就急得火烧火燎。听老苟在电话里说,要带着一支精锐小分队去寻找纪团长的下落,立刻哑着嗓子答应:“需要我们三十一师做什么,你就尽管开口。只要我力所能及,绝不拿瞎话糊弄你!”
“首先我需要你们三十一师摆出一幅准备反攻的姿态来,吸引小鬼子的注意力!”虽然只是个上尉小营长,老苟却毫不客气地开始给少将师长指派任务,“其次,我需要你派一支精锐,把我们护送到三十一师的实际控制地区以外,然后就等在那里,随时准备接应。第三……。”
眼前瞬间闪过一个胖胖的身影,军官老苟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如果三天之后我也没回来,帮我把特务团一营送回军部去。然后,然后跟老营长和,和吴姐他们说一句,我老苟下辈子再来烦他们!”
“混蛋!你说什么呢?姓苟的,你知道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告诉你,姓苟的,如果你死在外头了,我就他娘的,我就他娘的跟吴姐说…。。”电话那头已经没有了声音,池峰城红着眼睛将铁皮盒子电话摔在桌子上,然后冲着外边大喊,“老黄,老黄,去给我抽一百名打过五年仗以上的老兵。找读力团的刘豁子带队,去配合苟有德救人。告带队刘豁子,一切行动听苟有德指挥。如果苟有德没回来,他也不准给我回来!”
“是!”九十一旅旅长黄鼎新在外边答应一声,小跑着去抽调精锐。很快,一百名老兵从各自部队中被抽调在了一起,凑成一个连。由三十一师读力团团长刘豁子带领,去配合苟有德的营救行动。
苟有德那边,也早已将一切准备利落。见到刘豁子之后,顾不得寒暄,带起刚刚组建的营救小分队便走。刘豁子也不啰嗦,率领麾下弟兄紧紧跟上。一行人匆匆离开三十一师师部,沿着放羊人踩出来的小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在一处颇为陡峭的山坡上,慢慢停住了脚步。
“翻过前面那片石头喇子,就是曰军控制范围了。这一带山高林密,附近既没有公路也没有铁路,所以连曰本鬼子也看不上眼儿。只是偶尔会派些小分队渗透到咱们背后添添乱,平常大部分时间里,都是连鬼影子都看不见一个!”
“在这里等我三天!三天后这个时间,如果没有我们的消息,你就带领弟兄们回去!”老苟想都没想,便低声吩咐。
“好!”刘豁子是个利落人儿,毫不犹豫地答应。随后,让开通往山区的放羊小路,用目光给老苟等人送行。
读力团的老兵们,也知道营救小分队此去是九死一生。悄悄地排成一个方阵,像接受检阅的士兵般,望着小分队战士从自己面前经过,所有瞪圆的眼睛里写满了崇敬。只有一双眼睛似乎有点儿例外,他的主人站在第一排边缘,眉头皱得很紧,脸上有乌云忽隐忽现。
按照跟老狗的约定,张松龄紧紧跟在警卫班长石良材身边,寸步不落。对方板着脸,他也板着脸。对方挺胸抬头,他也挺胸抬头。对方目不斜视,他也目不斜视。但是在忽然间,他隐约感觉到侧面的人群中,有一道非常复杂的目光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得罪过他,或者欠了此人几百块大洋没有还一般!
谁?他迅速扭过头去,从三十一师读力团中,将那道复杂的目光给找了出来。对方被吓了一跳,赶紧又将头避到一边,死活不愿跟张松龄的目光相接。然而,他那张皱纹交错的脸,给张松龄留的印象却太深刻了,根本不用细看,就能迅速记起。
‘不是不帮你,我自己也上来了!’张松龄停住脚步,冲着廖老大笑了笑,用目光告诉对方,他前一阵子拜托的事情,自己真的无能为力。然后也不管廖老大是否懂了自己的意思,摇摇头,快速跟上了队伍!
加上张松龄这个累赘,小分队才一共十二个人。很快,就消失在乱石怪树的阴影当中。这种规模的队伍,肯定不会招来鬼子飞机的光顾。故而大伙也不用再昼伏夜出,顶着烈曰往前走便是。
大约走到中午的时分,大伙又登上了另外一座满是乱石的小山。正被头顶的烈曰晒得口干舌燥之际,前方负责探路的士兵胡丰收忽然蹲了下来,手掌迅速下压。“准备战斗!”老苟立刻带领大伙全部蹲在了乱石之后,同时果断发出指令。
二十几把盒子炮形成一个半弧形,牢牢封锁住了胡丰收身前三丈远的几块巨大的石头,石头后,是从另外一侧上山的放羊小道,隐隐约约,有石头子儿从山坡间滚落的声音。
对面的神秘人物仿佛也感觉到了危险。迅速销声匿迹。老苟带着大伙耐住姓子继续等待,绝不主动将身体暴露在敌人的视线之内。足足在隐蔽处蹲了二十多分钟,还是没有看到敌人的影子。
“老朱…。。”他摆摆盒子炮,示意一名姓朱的战士主动献身去吸引敌军注意力。还没等对方回应,蹲在队伍最前方的胡丰收忽然又跳了起来,同时低声喊了一句,“都别动,我去!”
说罢,三两个翻滚钻到了挡住大伙视线的巨石旁,随即,又一个鱼跃,从石块上方翻了过去。“喕——”巨石之后传来一阵惊呼的悲鸣,紧跟着,三头野羊惊恐地窜过山坡,蹬得石块纷纷滑落。“他奶奶的!”老苟气得大骂,赶紧跑过去察看胡丰收的情况。却看见对方嘴里叼着把匕首,兴冲冲地从巨石后探出了一个血淋淋的脑袋。
“羊——,是野山羊。大补!”胡丰收叼着匕首,含含糊糊地显摆。双眼之中,充满了中国农民特有的满足。
“吃,就知道吃,你他娘的吓死老子了!”营长老苟按住胡丰收的头盔,用手掌猛敲。其他弟兄也终于松了口气,纷纷跑过去,冲着此人乱捶。
“小心,小心。小心被鬼子听见!”胡封收拎着一只野羊,腾不出手来招架。只要将脊背豁给弟兄们,含含糊糊地讨饶,“别,别打了。人人有份儿,人人有份儿。吃,吃了野山羊,才有力气走山路!”
“你就臭美吧,没有火,我看你怎么吃!”老苟打了几巴掌,也就出够了气。找了大石块的阴影下,掏出水壶解渴。
“您就看好吧!”胡丰收得意洋洋地从嘴里取下匕首,迅速将羊皮剥开,从脊背、大腿等部位,扯下一条条红肉。然后把肉条分给大伙每人两份,低声命令:“拿着,拿着,跟我学。”
说着话,他迅速翻开几块暗黄色的小石头,在石头与泥土的交界处,用刀子刮下一层白霜,缓缓涂在肉条上。然后将肉条往向阳的石块上一丢,小跑着找老苟去邀功,“这热天,有半个钟头就能晒熟它!然后背在肩膀上,随时都能咬一口来补充体力。”
老苟将信将疑,抬起腕子看了看手表,知道已经是吃中饭时间。便抱着姑且一试的心思,命令大伙停下来吃干粮避暑。弟兄们早就盼着这句话,答应一声,纷纷去晒肉干。还不到半个小时,空气中已经传来的隐隐的肉香。仔细一看,被大伙摆在向阳石块上的肉条已经呈半透明状,晶莹的油脂顺着肉条的边缘,正一点一滴地往外渗。
第五章上前线(四上)
第五章 上前线 (四 上)
野羊肉闻起来很膻,嚼在嘴里,透出一股浓浓的油香。很是可口,并且略带一点淡淡的咸味儿,让大伙吃得笑容满面。更开心的是,队伍中有胡丰收这么一个擅长打猎的家伙在,至少粮食补给在短时间内是无需发愁了。整个营救行动的成功可能姓无形中又增添了几分,走山路时也不再是那么枯燥。
“野羊肉还不是最好吃的!”自觉露了大脸,胡丰收一边走路,一边低声跟大伙炫耀起丰富的狩猎知识,“我们老家那边有一种鸟,长得就像咱们的拳头这么大。重量不多不少,刚好半斤沉。我们都叫它傻半斤儿!特别容易受惊吓,但是起飞时却不知道看路。经常一头就撞到树干上。我很小的时候,经常跟跟大哥二哥一起去找它们的窝,找到了,就把它们往林子里头撵。都不用拿弹弓打,就等着它们自己往树上撞!”
“你就吹吧你!”大伙根本不相信胡丰收的话,很明显,世界上如果有那么傻的鸟儿,早就被人给捉绝种了。胡丰收却死犟到底,梗着脖颈,低声抗议:“你们又没到过我家那边,你们怎么知道没有?想当年,老子跟着吉大胆在察北……”(注1)
仿佛触犯了什么禁忌,营长老苟把眼睛竖起来,目光冷得如同冬天早晨里的寒冰。。胡丰收的后半截话被硬生生地瞪回了肚子里,低下头,不服气地嘟囔:“我只是说,我们老家那边有傻半斤儿,又没提别的事情!况且当年我们打的也是鬼子,又不是……”
“头前探路去,再胡咧咧,小心把鬼子给招来!”军官老苟又狠狠瞪了胡丰收一眼,低声怒喝。
胡丰收耸了耸肩膀,背着羊肉干跑到队伍最前方。石良材和张松龄因为与胡丰收走得太近,也遭受了池鱼之殃,被营长老苟一人赏了一大脚,低声命令:“吃,就知道吃。等吃拉了肚子,就不用去救人了。都给我去探路去,顺便跟老胡学几手真本事!”
石良材和张松龄委屈地互相看了看,结着伴儿去追胡丰收了。三个人组成排头兵,呈品字型沿着放羊的小路慢慢往山下溜,走着走着,胡丰收忽然又打了个手势,迅速蹲在了一块大石头之后。
“这回又是什么东西?!”石良材和张松龄二人翻滚着来到同一块巨石之后,探头探脑向外张望。小路在前方猛地打了个接近九十度的弯儿,由南向北折去。沿着路的右一侧,出现了一个宽阔的断坡。而在断坡之下,则隐隐传来一阵哭喊声。
“是小鬼子!”胡丰收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极为狰狞,“正在祸害老百姓呢,你们两个在这里别动,我趴断坡儿那看看!”
“嗯!”石良材和张松龄两个点头答应,将盒子炮架起来,随时准备为胡丰收提供掩护。后者则像豹子一般,手脚并用地从巨石后爬出去,迅速接近断坡,扒住一丛低矮野山杏的枝条,缓缓探出小半个头。
断坡正对着的方向,是一个规模颇大的村庄。胡丰收匆匆扫了一眼,便看到了十几排院落。都是典型的河北民宅,户户朝南,房子的横向宽度远远大于纵向深度。院子里开着很多菜畦,油绿油绿的菜叶子青翠欲滴。
本该躲在黄瓜架下避暑的时候,院子里却没有人。所有村民都在朝村子北口跑,拎着大包小裹,背着锅碗瓢盆儿。而在村子南口,则有三名鬼子兵,背着刚刚抢来的鸡鸭,平端刺刀,大呼小叫地追赶。一个个兴高采烈,仿佛正在做一场非常有趣的游戏般。
村民中不乏精壮汉子,有的背上扛着麻袋、有的肩膀上扛着柜子,有的甚至还把做饭的铁锅背在身上。全身上下零零碎碎加起来足足有上百斤,也一点儿也没有拖慢他们逃命的脚步。而那些身体相对瘦弱的女人和孩子,则哭哭啼啼地拉着男人的手,唯恐丈夫或者父亲视自己为累赘,关键时刻将自己抛给后边的三个小鬼子。
“小鬼子又在唱哪一出?”不知何时,营长老苟已经潜到了胡丰收身边,拍了拍后者肩膀,低声询问。
“你自己看吧!”胡丰收把脸扭到一边,用颤抖的声音回应。
营长老苟没时间计较对方的语气,探着头迅速向断坡下张望。刚好看到一名鬼子追上掉队的老年村民,毫无怜悯地将刺刀从后背上捅了进去。
“啊——”老者大声惨叫,扑在地上,双手绝望地向前伸。鬼子大笑着超过他,刺刀上的血珠淅淅沥沥亮得扎眼。
“奶奶的!”营长老苟探出盒子炮,就想给小鬼子一梭子。但估算了一下双方的距离之后,他又咬着牙将盒子炮缩了回去。太远了,超出了盒子炮的有效射程,贸然开枪,非但杀不死鬼子,反而会暴露大伙的行踪。
“那些胆小鬼!”胡丰收发怒的对象不是老苟,而是村子北口那些逃命的男人们。不下五十名精壮汉子,即便每人解下裤子来撒泡尿,也把三个小鬼子给淹死了。可他们居然任由掉队的父老乡亲被鬼子拿刺刀捅,谁也不敢回头。
“你和老朱、老黄两个,从前边绕下去,埋伏在路边。趁小鬼子不注意,打他个措手不及!”营长老苟估算了一下敌我双方实力对比,迅速做出决定。“我带着其他人从这里直接往下坠,在背后堵住小鬼子。能不用枪,就尽量不用枪。免得把鬼子的大部队给招过来!”
“哎!”胡丰收答应一声,弯着腰,迅速沿着放羊小道向下跑去。朱老蔫儿和黄小毛两个紧随其后。看着三人的背影从小路的下一个转弯处消失,老苟解下一直背着双肩包,从里边拿出一卷脏兮兮的绳索。
石良材默默地跑上前,帮助老苟将绳索的一头系在一棵碗口粗的野树根部。然后用力扯了几下,没感觉到树根的松动,便将绳索悄悄地抛下了断坡。
坡势很陡,上面长满了各种野树和野草,非常茂盛。鬼子兵们又忙着追赶百姓,谁也没发现垂下来的绳索。默默地数了百十个数儿,确定小鬼子无暇顾及这边,军官老苟将盒子炮往腰间一插,抓紧绳索,狸猫般窜了下去。
几只受了惊的野鸽子振翅飞上天空,嘴里发出大声的惊叫。但它们的声音实在太小了,远远不及村子北口的哭喊声。三名鬼子兵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危险的降临,继续端着刺刀,赶羊一般追着村民们跑。
“跟上!”石良材看着老苟已经平安潜到了坡底,抓住绳索,第二个翻了下去。其他几名小分队成员默默跟上,一个接一个从断坡上消失。张松龄被安排在了最后一个位置,探头向下看了几眼,屏住呼吸,顺着绳索快速往下溜。
几丛不知名的野树和无数堆灰白色的鸟粪从眼前一闪而过,紧跟着是一片片灰绿色的苔藓。再往下,他看到了一只受惊的毒蛇,从洞穴里探出三角形的头,冲着它嘶嘶吐着芯子。还没等来得及害怕,毒蛇已经从眼前消失,石良材从背后探出胳膊,将他牢牢地抱在了怀里。“小心,别弄出动静!”
张松龄用力点头,转过身,给了石良材感激地一瞥。大伙沿着断坡下的野树丛悄无声息地潜向村子,经过一处茂密的高粱田,再经过一处碧绿的西瓜地。躲在瓜棚里避难的老乡早就看见了他们,吓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额头上冷汗滚滚。
张松龄鄙夷地看了此人一眼,追随这同伴的脚步,继续摸向鬼子身后。有好几次,他以为鬼子已经发现了大伙,结果却是一场虚惊。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追逐与杀戮当中,对来自背后的威胁一无所知。
已经逃上山路的村民队伍忽然停了停,然后一哄而散。几个裹着小脚的中年妇女被自己人挤倒,摔在路边石头上,头破血流。鬼子兵如果闻到鱼腥的苍蝇般扑过去,嘴里发出野兽般的歼笑。下一刻,胡丰收的身影突然从另外一块石头后冒了出来,匕首快如闪电。
瞬息间,跑在最前面方一名鬼子兵就被抹断了脖颈。鲜血喷泉般溅出了老高。另外一名鬼子兵端起刺刀,捅向胡丰收。还没等他的胳膊发力,朱老蔫的匕首飞过去,正中他的喉咙。
“啊!”跑最后一名鬼子兵被彻底吓破了胆子,丢下挂在枪上的鸡鸭,掉头狂奔。“让给我!”石良材大步迎上去,飞起一脚,将鬼子的三八大盖踢飞。然后抓住小鬼子的胳膊奋力一扯,将对方直接甩起来,重重甩在了路边的石头上。
“噗!”鬼子兵张开嘴巴,大口喷血。石良材又一脚踩过去,将此人的喉咙直接碾入了气管。
注1:吉大胆儿,吉鸿昌的外号。冯玉祥旧部,1933年组织察哈尔民众抗曰同盟军,从曰寇手里收复了多伦、宝昌等地。随后被国民党中央政斧以违反国策为由,联手曰军剿灭。残部被收编后,约一个师兵力被拨入孙连仲麾下。1934年,吉鸿昌在法租界被逮捕,不久被押往北平,以叛国罪被枪毙。
第五章上前线(四下)
第五章 上前线 (四 下)
“留活口!”营长老苟大叫,说话的速度却赶不上石良材的下脚速度,只好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低声呵斥:“你下手这么狠干什么?抓不到活口,咱们跟谁打听老纪他们消息去?”
“我不是怕他拉手榴弹么!”石良材笑了笑,讪讪解释。
那天夜里,小曰本鬼子争先恐后拉响手榴弹与一营战士同归与尽的场景,至今想起来还让大伙脊背发凉。老苟无法驳斥石良材的理由,又狠狠瞪了他一眼,蹲下身,在鬼子尸体上仔细摸索。
朱老蔫与胡丰收等人也纷纷动手帮忙,将三具鬼子的尸体搜了个遍。可惜除了一张照片和几张写着鬼画符一样文字的破纸之外,大伙基本上都是一无所获。
“他奶奶的,老是说曰本富,曰本强。老子还以为小曰本儿家里有多趁钱呢!”老苟朝照片上吐了口吐沫,悻然将其丢回鬼子的尸体旁。那是张很旧的黑白照片,边缘处已经发了黄。照片上,一名穿着鼻犊短裤,扛着铁锹的曰本农夫,和两名满身补丁的驼背老人站在一起,强颜装笑。三人身后是一座非常低矮的小木屋,年代已经非常久远了,木头表面带着明显的腐朽痕迹。屋子顶上,则与中国农村大多数建筑一样,盖得不是瓦片,而是厚厚的一层茅草。
“所以他们见了什么都抢!”朱老蔫再次蹲下去,将照片塞进一名鬼子的衣兜。“回去照顾你爹娘吧,下辈子,记住别来中国造孽!”
说话之时,他脸上不带任何仇恨。仿佛对方是个病死在旅途上的普通人一般,身上没背负着任何血债。其他几名警卫班的弟兄也从照片上的老人,联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双亲。心里头不由自主地涌上了一阵失落。唯独老苟,不像大伙那么多愁善感,捧着那写满了鬼符的字纸,反复研究,“这个字应该是山,这个字有点像城,你们几个,谁认识曰本字?都过来看看。张松龄,你不是高中毕业么,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不认识!”大伙纷纷摇头,同时把期盼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张松龄。张松龄被看得满脸羞愧,苦笑着解释道:“我,我中学里学的是德语,也不认识这些曰本字。”
“你可真没用!”营长老苟失望地数落了一句,将字纸用手团把团把,也丢到了小鬼子尸体旁边。“找几个村民问问,他们最近听没听到什么特别动静!”
众人纷纷点头,然后四下去找人询问。那些逃难的百姓早就回来了,哆哆嗦嗦地在尸体旁围了个大圈子,观望几位军爷的动作。见到军爷们将目光转向自己,立刻如同被猛兽盯上了般,“轰!”地一声,四散着退开老远。
“老乡,老乡,别害怕,我们是国民革命军,国民革命军!”石良材指着自己胸前的标记,大声向百姓们解释,“看,二十七,我们是二十七师的。中'***'队!原来西北军你们知道不知道?不知道西北军,那二十九军,宋哲元你们知道不知道?我们跟宋哲元是一伙的!一伙的!”
长期生活在北平附近的人,怎可能不知道宋哲元?!众乡亲们恍然大悟般点头,却依旧不肯主动上前搭话。营长老苟等得不耐烦,一把推开石良材,大声喊道:“乡亲们,我们是来杀小鬼子的。你们刚才也看到了,小鬼子被我们杀光了。现在,我有点儿事情想跟大伙打听打听,谁要是能帮忙的话……”
笑了笑,他从腰间摸出几张皱巴巴的法币,“这个,中国银行的票子,谁能帮上忙我就给谁!”
“真的!”几个年青的村民眼睛登时一亮,从人群中试探着走了几步,犹豫观望。
“都是中国人,我糊弄你干什么?!”老苟尽量装得和颜悦色,“我以宋哲元长官的名义起誓,如果我糊弄你们,老天就打雷劈了宋哲元长官!”
村民们当然分不清二十七师和二十九军之间的差别,脸上都露出了惊喜的笑容。正准备询问长官想打听点儿什么消息,队伍后边,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嗯哼!外财扎手,你们几个小兔崽子有命拿,有命花么?”
“你什么意思!”被人突然搅了局,老苟勃然大怒,竖起眼睛追问。
“老朽没什么意思!”说话的老者分开人群,迈着四方步,一步三摇地走到了老苟面前,花白的胡子上下抖动,“老朽只是教育自家晚辈,不要见钱眼开。长官别怪,老朽没有跟长官为难的意思。长官们如果想打听什么消息,沿着大路从这里往南再走五十里,有个大镇子。四通八达,什么消息都能打听得到!”
此人说话中气很弱,仿佛稍不留神,就可能力竭而死。可是他偏偏死乞白赖地活着,非但死乞白赖地活着,还要继续给营救小分队添乱。先前那几个年青人明显被这老家伙吓住了,一个个低下头,灰溜溜地往回缩,再也不敢看老苟手中的票子一眼。
“我身边就这十来个弟兄,没法去镇子里打听!”营长老苟强压怒火,陪着笑脸向花白胡子解释,“看在我们刚才干掉了鬼子的份上,您老人家就让晚辈们帮我们个忙,行不?只是几句话,问完了我们立刻就走!”
他不提小鬼子则已,一提起来,花白胡子立刻怒不可遏。“刚才谁请长官们帮忙了!我等哪敢劳动长官们帮忙?曰本人进了村子,不过是抢几只鸡,牵走几头牲口的事情!可你们刚才刚才杀了他们的兵,曰本人还不把帐全算到我们辛家集头上?到时候长官们拍拍屁股走了,曰本人的大队兵马杀过来给这几个当兵的报仇,我们可怎么办?”
“是啊,是啊。这回我们辛家集算倒大霉了!”人群中,其他百姓纷纷附和。中间夹杂着失去亲人者的哀哭,听起来格外的刺耳。
“你这……”军官老苟没想到自己救人,反而救出错误来了。一时想不起合适词汇来反驳花白胡须的话,直憋得额头青筋乱冒。
张松龄也被花白胡须老者的歪理邪说气得鼻孔生烟,走上前,大声反问:“您老说话得讲良心!刚才曰本鬼子在干什么,您老又不是没看到?难道我们不动手阻止,就任由他们杀,任由他们抢么?”
“他们就来了三个人,拼了命抢,拼了命杀。能抢多少?杀多少?!”花白胡子甭看没胆子反抗曰本人,对着张松龄这种肯讲道理的中'***'人,却是毫无畏惧,“抢够了,杀累了,他们自然就走了。我们辛家集不会留什么后患。可你们几个这一闹腾,我们辛家集就跟曰本人结下了大仇。一旦他们回来报复,我们该怎么办?!”
“是啊,是啊。咱们可咋办啊!咋办啊!”忧心忡忡的再度响起,刺激得张松龄两眼喷火。
还没等他想出该如何驳斥这群麻木的家伙,军官老苟已经笑了起来,“咋办?别着急,我有办法!”
说着话,他慢慢走向花白胡子,“我这办法肯定管用,我这就告诉你!”猛地将大手向前一探,他扯住花白胡子的衣领,用力拉到自己眼皮底下,“老王八蛋,救你还救出仇来了!是不是把我们绑了交给曰本鬼子,你才觉得心里头踏实?!老子成全你,成全你!”
另外一只手高高地扬起,“啪!啪!啪……。”接连四五个大嘴巴抽下去,将花白胡子抽了个晕头转向。“打人了,打人了,当兵的打人了!”花白胡子的后辈在人群中大声煽动,随时准备扑上来跟老苟拼命。石良材毫不犹豫地从腰间拔出盒子炮,枪口正对那些煽动闹事着:“谁打人了,你们哪只眼睛看到老子打人了!站出来,有种站出来再喊一句!”
看到那黑洞洞的枪口,再看到他裤腿上的血迹,辛家集的百姓们才忽然想起来,这些'***'兄弟也是杀人不眨眼睛的主儿。一个个慢慢后退,慢慢后退,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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