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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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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蓟城的方位。刘虞挥舞马鞭抽打牵扯缰绳的手臂,叫嚷“你干什么!”“放开,让他们来杀老夫——”这样的喝斥声中,他回过头,公孙瓒、公孙止的骑兵距离大旗已不过数十丈的距离,敲碎了许多人的身体,如此近距离的情况下,他方才感受到了兵锋残酷的触目惊心。
千余名亲卫护送他离开这里时,整个大阵已开始出现混乱,有知道刘虞逃走消息的将领,大骂了一句,拉着队伍开始各自为战,开始转移想要摆脱这三支骑兵。巨大的阵列,周围全是人,纵然想要撤离,便是出现人挤人的场面,更加让阵列变得臃肿、混乱不堪,随后被切入进来的骑兵撕扯的七零八落。
终于,没了将领的弹压,士兵无法承受这巨大的压力,大量的溃兵开始不要命的朝后面飞跑,有一些直接干脆的丢下了兵器,向敌人投降了。
皮甲沾染鲜血,还在滴落,公孙止手持弯刀已经来到那刘字大旗下,冷漠的看着骑兵追杀着大片的溃兵,屠杀已成了定局。
身后,曹纯带着数骑返回来:“首领,刘虞这老家伙先跑了一步,高升已带人追了上去,我们现在是要收拾战场……”
“打扫战场留给我父亲的人来做。”
公孙止插回刀刃,勒过缰绳,“我们继续追下去……不能让那老家伙回到蓟城!”说完,便是带着身边数百骑兵朝西追下去,曹纯也勒马头,朝亲随骑兵,吩咐:“传令所有骑兵集合,我们继续追击——”
第一百一十三章 铁骑纵横(三)
火焰在尸体上延烧,油脂嗞嗞作响,昏暗的火光里猩红延绵铺开,天空抛射的箭矢已经停下,偶尔会有一两支射过来,片刻后,也就不再出现,刀从握弓的尸体胸腔中拔出来,步卒继续行走,去一下具尸体检查,地上还有装死的幽州士卒需要清理。
视线自他身上拔高,延绵数里的战场燃烧的火堆明明灭灭之中,地上那密密麻麻的,是难以计数的尸体延绵而开。
丢弃兵器,被驱赶成堆的俘虏失去了神采,摇摇晃晃的走在血泊里,中间有人的目光看过这样的战场,眼泪掉了下来。十多丈外,一支骑兵横穿而过,俘虏中大多数人看到这支骑兵便是颤抖起来,给他们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影。
两千多人的白马义从在这里远去,不久之后追上一拨不愿投降,亦不抵抗的溃兵队伍,衔尾屠杀,数百人大多数被杀死,剩下的也被绳索套住脖子拖行马后,直到尸身不全。
将近八个时辰的战事在这深夜基本结束,微微隆起的小坡上马蹄驻足,夜风抚动领甲上的绒毛,披风哗哗轻响,公孙瓒听完己方的伤亡后,沉默了下来,手甲捏着缰绳发出咯咯的响声。不远,半身染血的赵云停留在原地有些不忍的看着拖行的残尸,严纲瞧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骑马去了小坡上的主公那里。
旁边,公孙越大抵是看出了这位青年想法,摇了摇头:“你从军尚浅,并不知道这些既不投降,也不想抵抗,乃是军中多年的奸猾之辈,也或心智已惊恐不安,此时成溃兵,一旦放任不理,祸害比匪祸还要凶猛,所以只能杀掉。”
“云受教。”那边,赵云沉默了片刻,还是拱手应了一声。
小坡上,严纲走近,对面从沉默中回过神来的公孙瓒偏头看他一眼,嗓音低沉:“……他们若是死在草原上,倒也是值得,若非刘虞,他们还不会死。”
马背上,低头躬身的将领自然明白这“他们”指的是谁。严纲低声开口:“主公,只要除去刘虞,他们的死也是值得的。”
“嗯……”
马蹄原地轻踩,公孙瓒摆手:“此时不说这些,我家千里驹可是追刘虞去了?”
“是的,大公子带着他的骑兵,已经追出去一个时辰了。”
公孙瓒调转马头,点了点头,大笑:“……哈哈,这才是我公孙瓒的儿子,比续儿更加像我!”语气顿了顿,朝下方斑斑点点的火把光芒挥手:“走!我带你们去看看公孙家的大公子,我的儿子——”
马蹄卷起风浪。
……
自战场西面十多里之外,追击争分夺秒。夜空下,漆黑的原野传来轰隆隆的震动,无数火把的光亮起起伏伏汇集成洪流,由西向东穿行,飞快的疾驰。
原野林间偶尔有夜鸟惊的从树枝飞起,发出惊慌的啼鸣,精气狼烟的骑兵迎面撞上扑过来的几骑……几十骑……几百骑,兵器碰撞之后,马蹄踩过残缺的尸首,继续朝前追击。
狼狈逃窜的队伍不断的有人调转方向朝后方追袭的骑兵扑过去,在给大部队争取逃回城里的机会,便是再也没有回来。
“此役若我尚能得生,老夫定当研习兵事……”刘虞悲戚的看着那些带着决然神色的身影调头扑向后方追兵,颠簸中,他双眼阖了又睁,语气坚定下来:“……不能辜负他们啊,趁机会,我们赶紧回到蓟城。”
然而,不久有骑兵从后方追上。
“呼嗬——”
狼骑掀起狂野呼喊自后方传来,挽弓的骑兵奔涌在后方,黑暗中胡乱射出的箭矢钉向奔逃的人群。
一追一逃之间,东方的天空已隐隐发亮,众人的视野渐渐变得开阔起来,蓟县的城墙轮廓出现在了视野,逃亡的士卒当中有人兴奋的呐喊出声音,鲜于辅朝并行骑乘的老人开口:“主公,蓟城已至,我们有救了。”
这边,刘虞回头看了一眼紧跟而至的追兵,不过二三十丈的距离,皱眉摇头:“不行,此时若打开城门,贼兵必能进城,老夫岂能将灾祸带入城中,让百姓受苦。”
随后,他看向西面,“我们继续西面过去,过了军都山,就有鲜卑柯比能的部落,这头狼应是不敢久追。”
便是打了这样的主意,不足千骑的骑兵越过了近在咫尺的城池,马不停蹄继续朝西面狂奔。城头上狼烟升起来,城中将领大抵看到了外面的情况,连忙召集城中兵马出城时,刘虞已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让那将领甚是为难。
日头升上正午,随后又西斜降下来,追逃两股骑兵最终跑过去了军都山,朝居庸县过去,双方的马匹大抵也是跑不动了,队伍拖拖拉拉乱了阵型,刘虞入了居庸后,整个人几乎已经昏厥过去。
城外,陆陆续续汇集来的骑兵就地开始了休整,远远近近,贩货的行商、百姓看到这三千余名骑兵,慌乱的逃开。
“这条老鱼躲进水洼就安全了?”公孙止看了一眼算不上大城的居庸,转身手臂一挥:“全军休整一日,然后破城!”
曹纯和高升面面相觑,他小声道:“咱们以前好像没攻过城……”
“重要吗?”苏仁摩挲着背上的长柄汉剑,望着城头同样望过来的守城士卒,舔舔干裂的嘴唇,“……杀上去就行了。”
城头上,鲜于辅与城中守将看着外面就地休整的敌人,心中隐隐升起寒意,他最清楚不过这帮人,这一路西来……下一秒,他骂道:“疯子。”
夜晚降下至深夜,城中两名将领请战偷袭,被苏醒过来的刘虞准了,兵马裹脚、裹蹄悄然出城,对于长途奔袭了的队伍来讲,应该是致命的,二人心里也泛起对方不懂兵法之类的话语云云。
沉寂的脚步离城池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快。
当中有人的兵器忍不住的拔了出来,激动的颤抖起来,近时,刘虞军中将领陡然爆发呼喊,两千人齐齐发出喊杀声,密密麻麻的脚步踏过大地,汹涌的朝那边杀过去,随后激烈的厮杀持续了两个时辰。
声音渐没后,鲜于辅立在城头上,没见一人回来,偶尔能听到外面黑暗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以及战马跑动的轰鸣,片刻后一切都戛然而止,夜晚再次恢复宁静,若不是有风带来淡淡的血腥气息,他还以为并未发生过战事。
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然后将消息传到刘虞那边,老人气急再次昏倒。
……
第二日后的东面,刚到军都山的白马义从,斥候快马已从前方打探消息回来,公孙瓒知晓情报后,微微愕然,其余将领如严纲、赵云等人先是皱眉,随后令他们瞠目结舌。
“……骑兵攻城,还打上城头了……我这儿子到底练出了什么兵……”
公孙瓒看看东面升起的晨光,呐呐开口,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第一百一十四章 破城
无数的士卒在城墙上奔跑,下一秒,还在跑动的身影陡然变成了尸体,鲜血淌过女墙。口含刀锋的身影攀爬长梯而上,随后被一枪刺落下去,烈日之下,说打就打的攻城已在居庸的城墙上延绵而开。
箭矢飞上城头,扎进盾牌、穿透人的身体、钉进城楼木头里,墙垛后面,弓手在盾牌掩护下朝下方挽弓,扎进泥土、汹涌奔跑而来的身影当中,偶尔有遮掩不及的盾手,让下方骑马奔射的狼骑找到了空隙,盾后的弓手面目中箭仰倒,随后位置被填补上,继续朝下方攀爬的人潮进行压制。
“把他们射下来——”大概这样的话语里,高升指挥狼骑来回奔袭在城下,照着城墙上面弓手、推倒简陋梯子的步卒进行射击、压制。
公孙止骑在黑色战马上,望着修罗场般的战事,攀爬城墙的乃是两千余名黑山骑,他们在骑术上或许与白狼原狼骑还差了许多,但对于步战又比狼骑稍微精湛,毕竟他们原本就是山贼,算不上是一支纯粹的骑兵,负责他们的头领之一的是曹纯,或许他明白这点,并与公孙止商议过这事,想让这支骑兵二者兼顾。
他视野之中,兵锋站上了城墙,“二者兼顾……二者也并不精通,现在看不出来,等队伍大时,就显得鸡肋了,不过眼下还行。”
沉默看了一阵,抬起手臂:“传令,太阳西斜之前破城!”
狼喉吹响。
……
狼嗥在后方传来。
远远过去的城墙面上,数十架连夜伐林、或捣毁百姓房舍搭建的简陋长梯,扑击的人潮冲上去,又落下来,居庸县并不大,人口也不到十万人,常驻士卒在五六千的数量,加之昨晚搭上的两千人,如今眼下几乎是相同数量的士卒占据城墙的优势与下方面涌上来的贼匪厮杀。
攀爬的长梯上,背负双手汉剑的苏仁微微侧了侧脸,听到了远方传来的军令,视野的上方一道身影“啊——”的从城墙落下来,他咬牙加快了脚步攀登,上面兵器碰撞的声响已经清晰。
冒头的一瞬,一支铁枪侧面刺来,苏仁偏头躲开,伸手将那枪头抓在手心,对方奋力往后拔回去,他借力跳上了墙垛,满手都是鲜血淌出来。
“……苏仁!带人去下一段城墙。”
带着数百名黑山骑的身影声嘶力竭将围过来的居庸县郡兵阻挡在外,听到那人的呼喊,这边已解下双手汉剑的苏仁也认识的,乃是头领之一的曹纯,便是应了一声,招手:“来三十人,随我冲!”
跑出几步之后,迎面拥挤的枪林朝他撞了过来,急忙挥剑一挡,枪尖抵在宽大的剑身上,叮的一声,他连忙后退两步,鲜血从两侧倾飙射,旁边两名黑山骑来不及躲避被铁枪刺穿了身体,前方枪阵当中几名幽州士卒还想再来,苏仁双手拖着双手汉剑,陡然狂奔扑过去,一脚猛的踹偏刺来的长枪,反手就一剑斩下,血光溅起来,叮当一声,那柄铁枪掉在地上,以及那人一双手臂。
“不要怕!”他大吼,右肩上不知何时被长枪擦破了皮甲,皮开肉绽,鲜血正淌出来,浸染大半肩头。
旁边,原本也是刀头舔血的匪类,早年也跟着攻打过一些小城池,眼下听到彪悍的身影大喊,自然也不会在这样的关头怂了,握着各自的兵器,纷纷“啊!”的一声呐喊,支援过去,与那片枪林撞在一起。
“哈哈哈哈——”
“就是这样,这他娘的才痛快!”
汉剑竖起在肩侧,苏仁大笑起来,脚下用力踩出力道,跟着队伍一起撞进了血肉枪林当中。
兵海交织,城墙上到处都是人的身影,鲜于辅虽是刘虞的从事,但汉时文人大多都会一些武艺,自然也使的铁剑,此时也颇为英勇,他砍翻一名从城墙后冒头的黑山骑,视线左右横扫而过,右侧面的城墙上,数百敌人已经站稳了脚跟。
“公孙止的人怎么上来的……那边是谁在负责,传令过去,将他们赶下城墙!”
声音高亢的叫唤,他整张文秀的脸几乎都看不到完整的相貌,胡须还滴落着血珠。旁边几名亲兵得了命令冲过去,随后尸体倒飞回来,鲜于辅瞪大眼眶,看到对面一名膀大腰圆的身形挥舞巨斧朝这边咆哮,肩上、大腿上还插着几支箭矢,狰狞的朝他望了过来。
“哇啊——”
冲过去的几名亲兵俱在那柄巨斧之下,劈砍斩杀,厚重的脚掌踩过鲜血碎肉,大步朝那边过去,在潘凤身边聚集有上百名黑山骑,牵招、阎柔也都跟在他身后一步步的清理靠近墙垛的幽州士卒,从长梯爬上来的黑山骑越来越多。
城墙上郡兵围堵过来,阎柔和牵招满身血污带着人冲了过去,血浪、刀光、人影不断的交织撞击,杀成一团。
“快走……守不住了!”
亲卫拉着鲜于辅朝城下撤走,视野的那头,挥舞巨斧的身影已经朝他们逼近过来,对方砍断了一名士卒的脖子,开始发足狂奔。鲜于辅自然舍不得死,来不及看周围的情况,仓惶带着数十名亲卫朝下城墙的石阶跑去。
下午的风拂过城头,城墙外,蝼蚁般密密麻麻的黑山贼还在攀爬,汹涌上来……
……
城池里,府衙内的老人方才从床榻上起来,在院子里走动,城墙上燃起的烽火黑烟在这里已是能看到,传递消息的人不断来往院中,自昨晚死去两名将领和两千士卒后,他有预感,城恐怕守不住了。
然而,更多的消息过来,三个时辰的战事,每一份战况都让他颤抖双手的打开,然后丢在地上,上面记载的乃是战局以惊人的速度崩溃。
不久之后,太阳微微偏斜,阳光谢谢照在老人身上时,拖在地上的人影,有脚步急忙过来,踩在上面,语气有些颓丧:“主公,我们该撤离了,公孙止兵精将猛,居庸已是守不住了。”
“撤……老夫去到哪里?”刘虞看了看过来的人,目光转向阳光里苍翠的树木上。
鲜于辅陡然单膝跪了下来:“……辅愿亲冒石矢将主公送离城池,我们去柯比能单于那里借兵,等打退公孙瓒和那头狼,幽州依旧是主公的。”
老人紧抿唇,沉默了一阵,随后站起身,“吾之幽州岂能交于这等残暴之人手中,走!立即从西门突围出去。”
车架已在院外准备妥当,老人出门时看到拱卫的亲卫的外围,街道上拥挤着无数双彷徨的目光望着他。
“主公切莫迟疑啊,此时心中不忍留下必遭毒手,将来再无机会卷土重来了。”鲜于辅在后面催促。
远处的城墙下方,厮杀声沸腾一片,隐约听到“城门打开”之类的声音,不久之后,巨大的呼啸声传来。
刘虞站在车撵上,脸色一变,脑子嗡的一片空白,喃喃的念叨一句:“城破了……”
旋即,一头钻进车帘,鲜于辅急忙跳上马背,招呼众人立即朝西门逃遁。车辕飞速滚动,老人不停的掀开帘子朝外面看,队伍后面的远方,街道上传来马蹄轰鸣和百姓慌乱叫喊的声音。
一支马队的轮廓终究还是追赶而来,李恪挥舞狼牙棒冲开阻拦的士卒,一马当先,声音有些稚嫩:“老头,出来,不然打死你。”
马车还在走,鲜于辅拔剑扑过来时,被一棒扫落下马,骑战马的身影并未理会坠地的身影,径直冲向车辆,狼牙棒轰然扫过数人头顶,轰的一声,砸在车辕上。
哐——
车辕断裂崩飞,整辆车倾斜的还在被马匹拖着走,下一秒,彻底倾覆倒在街道上。
第一百一十五章 慈悲有时也是作恶
西边云层烧出一片残红。
浓烟随着风斜斜卷过人的视野,飘向远方,人的尸体以各种残缺的姿态在城头延绵而去,居庸县的战事从攻上城墙,将城门打开,放入骑兵进来后,抵抗基本已经结束了,偶尔还有负隅顽抗的被逼下了墙头摔死,部分还活着的丢下兵器投降了,看押到角落里。
黑山骑持着兵器放下了写有刘字的大旗,但汉旗并未放下来依旧插在原处,在风里猎猎作响。城墙上吵吵嚷嚷,活下来的人发出欢呼的声音沸腾起来,也有一部分人收刮着死去尸体的财物,以及染血的甲胄。
这边,脚步蹒跚走过半截尸体,已没了之前凶狠狰狞的气势。
长柄巨斧哐当扔在了坚硬湿滑的地上,潘凤取下还插着一支箭矢的牛角盔,放到墙垛上,随后艰难的靠在墙坐下来,满是横肉的脸上虚汗密布,他伸出手握住另一边肩上入肉的箭矢,手指都在发抖。
随后咬牙,一拔。
“啊!”紧咬的牙关也忍不住发出剧痛的低吼声,随手一丢,血花的羽箭被扔在了脚边,肩上空洞洞的伤口鲜血涌了出来。
作为曾经冀州有名气的将领,手上的武艺是有的,只是当初打过黄巾贼,像这样的攻城战,其实并没有参与过,潘凤哭丧着脸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而眼下,便是已经弥补了这一点。
附近,巡逻的黑山骑过来,朝他望过来时,潘凤连忙收敛哭丧的神色,恢复冷酷铁血的模样,那边一道道视线便是投过的目光有敬佩、和善,不再像之前了,大抵是将这个大块头真正意义上看作是自己人。
待人走后,他又恢复原样,深吸着气想着如何将大腿上的那支断箭取出来,片刻间,脚步声自旁边走过来,弓下身子,便坐到了旁边,将染满鲜血的长枪靠在了墙垛上,朝满脸委屈的潘凤看来。
嘶哑的声音响起。
“箭过来,你倒是躲啊……还冀州上将,差点被射成蜂窝。”说话的人正是牵招,也是极其狼狈,头发披散搭在脸上,皮甲多处伤口,斑斑点点的都是血迹。
那膀大腰圆的身形偏头看他一眼,盯着自己大腿上的箭矢,抬了抬没受伤的手臂:“……他娘的,往哪儿躲?你是没看见,那些弓手尽朝我瞄……娘的……真是块头大,好射……”
“哈哈哈……嘶……”牵招笑出了声音,或许拉动伤口,又疼的咧咧嘴。
“再说……”潘凤话并未说完,还在继续说:“……我他娘的就是皮糙肉厚,要是躲了,你们这身子单薄,一箭就没命了……救一个是一个……总不能见你们死啊。”粗糙肥厚的大手摊了摊:“你说是不是?”
笑声停下来,旁边的身影沉默了片刻,“我交你这兄弟了。”
城墙内,骑兵奔驰在街道上,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刘虞已俘,藏于民宅的士卒,今日之内可以投降,错过机会,搜出必死……”
“刘幽州被抓了,当初咱们本是去投……”潘凤叹了一口气,话到了一半,陡然“啊——”的大吼,瞪圆的大眼看着一只手将他大腿上的那支断箭拔了出来,还带着血丝。
“你刚还说当我是兄弟……我草……”
不久,有人过来给他们包扎伤口了。
……
街道上听到骑士的声音,城中不少百姓打开门扇,他们大多知道刘虞的名声,也是因为他幽州一地减少了许多烽火,听到被俘的消息,纷纷从房舍走出,有人甚至眼眶微红起来。
一队骑兵从街上过去,前方一名稍年轻的贼匪将老人横跨在马背上,不少民众看到这里哭了出来,有人仍不住喊出了声音:“求求你们不要杀州牧,他是好官啊……”“你们杀我吧,有刘幽州在,这里每年要少死很多人……”
那队骑兵并不理会传来嘈杂的求饶声,径直的来到城墙下,随后粗暴的将老人提了下来,走上墙头。本已是虚弱的老人,加上马车倾倒摔了一下,走上石阶,身子摇摇晃晃起来。
“恶贼……你们听听……今日老夫不惧死……你们纵然杀了我,也杀不了这些声音,他们会替老夫告诉后来的人,你们不过是一群残暴的匪徒!”
李恪偏偏头,白了这罗里吧嗦的老头一眼,一把将他推搡:“我……脑子不好使,听不懂大道理,快走快走吧,你不是不怕死吗?那磨蹭什么,上去就死了,首领的刀很快的。”
“你……”老人气的发抖,便是不再与这人多说一个字。
随后他闻到城墙上弥漫的血腥味,视野之中那是大量人的尸骸,猩红一片映在眸子里,刘虞朝“他们”无言的拱起手来,缓缓躬身行了一礼,“这些都是好样的,他们都死的,老夫更加不惧了,带路吧。”
周围处理伤势、抬走尸体、巡逻的士卒,以及下方聚集而来的居庸县百姓将目光望向城楼,刘虞深了一口气,走到面向城内的墙垛后,挺直了背梁。片刻后,有人过来,站在了旁边。
“刘幽州刚刚话里是在可惜这些士兵?”那头低沉开口的是过来的公孙止。
老人望着西去的夕阳,斑白的长须在风里轻抚,“要杀便杀,老夫不惧死,也不想多言。”
那边并未有声音过来,刘虞微微侧了侧头,一道黑影扇了过来,空气里便是啪的一声,众人视线之中,老人被扇的伏倒在墙垛上,潘凤被牵招搀扶过来,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下有些不忍。
“不该这样折辱一位老人……”
墙垛后,扇去一耳光的身影,收回手:“疼吧……我也手疼的,既然你可怜那些死去士卒,那你为什么还要反抗,难道就光是你的人死了,就觉得可惜,我的人就不是人了?”
“那你不来糟蹋幽州,老夫又怎会反抗?”刘虞仿佛并未对那一记耳光放在心上,目光询问的看着对方。
“糟蹋幽州的人是你……”公孙止大氅一掀,声音陡然拔高:“那日我带逃难的百姓千里迢迢从草原回来,你却担心破坏与鲜卑、乌桓的威信,将十多位老人活活逼死,知不知道,这些老人都和你这般年纪,他们把生的机会留给年轻的,自戮在我面前……这些老人在我公孙止眼里,你一个刘虞永远比不上。”
刘虞依旧挺直脊梁望着下方百姓,沉默了一会儿,双唇颤了颤:“你和你父亲只会看到眼前微末,老夫苦心经营边境,结好鲜卑、乌桓,以为是养虎为患,你睁大眼睛看看,少了杀戮,边境有多少百姓活下来,安居乐业?”
“你本就是养虎为患……”公孙止缓缓从刀鞘拔出了弯刀,“……那是一个人之威信,你还活着,鲜卑、乌桓信服是你一个人,可你多大岁数?某一天死了,被养的兵强马壮的异族,他们还会继续安份的待在那脏兮兮的帐篷里?到那时对你感恩戴德的百姓,是不是该把供奉你的牌位砸的粉碎?到那时……又有多少百姓死在你养的异族铁蹄之下?!”
声音在城楼下传开,城墙上原本还有些同情老人的牵招、潘凤、曹纯等人脸色凝重下来,下方的百姓有些明白了话里的内容,表情凝固了。
刘虞浑身颤抖起来。
“老夫……做错了……”
“做错了!”
弯刀挥下去——
噗!
闭目带着泪痕的头颅飞下了城墙。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夜色
日暮红光,城楼还残留斑驳的血迹。
冲锋途中死去的尸体正被一部分投降的幽州士卒抬走,附近是监视他们的黑山骑,远处一支骑兵飞驰而来,有人射出了响箭,迅速结阵防御起来,城门里,阎柔带着数百人出来封锁城池的入口。
“我乃奋武将军、易侯麾下大将严纲,特来拜见大公子。”骑兵停在数十丈外,单骑过来的将领翻身下马朝对面见礼,身段放低了许多,大抵是之前一些事情,让他看清了事实,不敢造次了。
对面没有声音传来,他站在这里颇为尴尬,看着这些精疲力竭的士卒,手中还提着带血的兵器,想不通,这样的匪类是如何攻破一座城池的,年初时,公孙止不过千余人,然而不到半年,却已是数千骑兵的规模……一时间,他难以消化这样的信息。
不过,居庸是确确实实被攻破了。
“末将严纲请求拜见大公子——”他躬身拱手,话语变得谦卑。
防御的阵型中间,满身血污的阎柔对他并无好感,将刀碰在盾牌边缘:“……这位将军可是上次想要杀首领的那位?奉劝你一句话,别独自去见首领,他会一刀砍了你的,最好还是白马将军过来比较好。”
闻言,严纲脸色羞红,拱了拱手翻身上马,转过马头返回队伍里,调头离开。城门下,有人小声:“头领,那家伙看样子官职不低……和咱们大首领有过节?”
“过节大了……你们不要猜测,速去通报首领,白马将军来了。”
“是!”人快速跑开。
阎柔望着外面遍地尸骸,微阖了下眼睛,低声吩咐:“都去帮忙把弟兄们抬到另一处安置,叫什么名字,家里还有什么人,大家帮忙想一下,然后报给我。”
他拖着刀无力的往回走。
距离居庸县数里,远远一道独骑扬着沙尘迎着飘扬公孙二字旗帜的队伍快马而来,公孙瓒听完斥候的传回来的消息,口中喃喃说道:“刘虞……死了?”对面拱手的斥候点头,“是死了!被大公子拖到城楼上一刀砍了。”旁边公孙越将他打发走,骑马靠近过来,大笑:“大兄,侄子可比你强啊……哈哈哈——”
“哈哈……有子如此,为兄心里畅快,通知后队马兵加快速度,天黑前赶去居庸。”公孙瓒抚过胡须,脸上浮起难得的笑容。
命令在军队中传递,后方听到刘虞已死的消息,欢呼声高涨起来,毕竟幽州的战事结束了,汉人互杀的局面已解除,心里自然也是高兴的。
军队加快速度前进时,公孙瓒身旁一人却是皱眉,“主公,刘虞不死,还可控制其以令幽州,如今他被大公子杀了,这幽州怕是……”
马蹄轻踏过地面,公孙瓒偏偏头看他,乃是麾下将领单经,摩挲鬃毛笑起来打断对方话语,豪迈挥手:“我儿杀的,就是我公孙瓒杀的……再则,幽州不再姓刘了……那条老命留不留也不重要,我父子联手,这北地还有何人能挡下?”
初平元年八月初,冀州袁绍与张燕开战,幽州刘虞与公孙瓒开战再到身死,对于幽州百姓、官员来讲是令人震惊的转折,意识到北方换天了。夜幕降下后,公孙瓒的军队驻扎在了城外,他只领了数十骑以及几员将领去往城里,见到了数月不见的长子。
“……刘虞已死,但兵危并未解除,鲜卑、乌桓两部势必不会善罢甘休,但我汉家土地亦不能丢失,为今之计,应先把幽州稳固再向北设防,暂时阻挡二者南下,待来年粮草、兵备充足时再与他们争锋。”
府衙大厅之中亮着灯火,豪迈的声音持续的传来,厅中两侧不少人列席跪坐,右侧乃是右北平将领,如严纲、邹丹、单经、公孙越、赵云等;左侧乃是公孙止为首,麾下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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