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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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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今夜起,我吕布立并州狼骑,尔等跟随否?”


第三十六章 起程
  中平六年,九月,这季节已经入秋,只是气温尚未降下,白狼原自半个月的短暂混乱后,重新稳定下来。
  阳光还未升起,凌晨的空气有些凉爽,小马贼李恪打着火把跟在首领的身后走上丘陵,这片丘陵外的草原牧场上,马蹄轰鸣的响动,从远处传到这边,这是每天固定的训练时辰,风雨无阻的。
  李恪望着首领的背影,想着半个月前,马贼和白马义从的融合,起初从不适应,各种斗殴后,到后来的适应、团结,他虽然想不通明明是两种人为什么会渐渐融合到了一起,变的有规矩,有杀气。
  他脑袋里想不通的,总觉得公孙首领轻而易举的能办到,作为侍卫,他不由挺直了身子,望着下面已经跑过数圈的数百身影。
  丘陵之间,炊烟升起,阳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照了下来,公孙止睁开眼睛望着白云与碧蓝的间隙,偶尔有鸟飞过视野。
  南方洛阳的消息从过往的商队那里得知了,唯一能威胁董卓的并州刺史丁原,被吕布杀死后,收拢了并州军到麾下,如今整个朝廷已经在了他的掌握中,按照着历史的轨迹,缓缓的滚动着,不久,诸侯联盟就要开始了。
  山下的声音渐渐有了嘈杂声,丘陵跑马的众人已经回来,大声吵嚷着开饭之类的言语,有人直接脱的赤条条,跳进了水潭里洗澡,惹的周围胆大的大小媳妇笑骂起来,拿起旁边的石头就往水里砸过去。
  讨董之后,诸侯混战,朝廷名存实亡,这天下对于各路诸侯而言是争权夺利之场,泱泱南北百姓而言却是难以言喻的痛苦。放小了说,公孙止这里东、北有鲜卑、西北有匈奴,南面是大汉,他正好处在夹缝当中,当真若有一天,这里的人越来越多,势必会有很多的目光看向白狼原。
  那晚收服白马骑后,其实已经间接的与公孙家建立了联系,如果这里真无法再发展下去,就不得不考虑去别处,寻找更大的出路。
  收回目光,他走下丘陵不久,丘陵外一支马队回到这里,高升从马背上跳下,随手将大刀往旁人手中一递,大步走来。
  “首领,和那些过往商旅打听过几条线了,咱们七八百人确实不适合走大道。”
  “走牛饮山?”
  “没错,就是那里插过冀、并二州,顺山南下到太行山,过黄河就是洛阳,这条道,城镇少,官府盘查也不严实,咱们这么多人还真就能顺利过去。”
  公孙止皱皱眉,看着他:“可靠吗?”
  “保证可靠。”高升拍着胸脯,“都是些走私盐铁的,上次有个家伙被咱们拦下,后来又放了,却不想在雁门郡地头上又碰见,便问了出来。”
  周围声音嘈嘈杂杂,端着陶碗边走边往嘴里呼噜呼噜喝的男人,叫嚷着还要一碗,看顾锅灶的女人挺着大肚子喝斥对方,更远的一点,水潭边上,树木下三三两两的身影边吃边聊着话,将原本清冷空旷的丘陵变得热闹。
  “让大家准备吧……我们很快就起程。”
  阳光透过树隙照下来的光斑里,他低声吩咐,随后,时辰渐渐到了午后,洞外林子里出奇的安静。
  密阴下,熙熙攘攘的家眷聚集在那里,擦着有些红肿的眼眶,她们的丈夫已经牵过了战马在空阔的地带集合,这些人当中面相凶恶,然而到的此时有人冲女人们挥手,甚至有声音在喊:“好好照顾儿子,等我回来再生几个。”
  女人堆里,抽泣声变得更大。
  此时高升也从一个婆娘旁边走开,看到从狼穴出来的公孙止,将大刀往地上一杵,嗓门扯开暴喝:“收声!”
  嗡嗡嗡的人声陡然安静了下来,公孙止走过来并未说什么,大氅一扬,直接翻上马背,命令下达:“所有人上马。”
  此时林荫的光斑里,八百人齐齐翻身上马,整个丘陵间便是轰的一声闷响。
  天光渐斜。
  公孙止一勒缰绳,拔刀。
  “出发——”
  ……
  远去天南,云层带着些许青色,慢慢黑夜降下来。
  雨点点滴滴落下。
  洛阳城里,灯光斑斑点点还有亮着的,城中四处不时会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哭泣声,然后有提着裤子走出房门,冲进雨幕的几名西凉士卒。街巷间泥土卷成一股股的浊流,马蹄哒哒踩下去,又溅起来,后面数十双脚步小跑而过,便是一名名披着蓑衣的士兵,骑马的身影在喊:“太师有令,街上不得有人夜行,违者就地处决。”
  雨水哐当哐当落下屋檐,一名身形七尺有余,细眼长髯的男人,盘腿坐在檐下,盯着手中竹简,听到外面隐约传来的夜令时,眉头稍皱,神情严肃起来。
  “孟德,今晚怕是回不去馆舍,老夫家里尚有空余的厢房,不妨坐下来吧。”声音的源头来自屋里,一名近六十的老者整理着书卷,缓缓的开口:“外面西凉虎狼肆虐,还是小心为妙。”
  檐下,曹操闭上眼睛,放下竹简:“那就留在蔡侍中府上挑灯观书也是有趣,只是曹某这颗心啊,静不下来。”
  那边,老人将一卷竹简放进书架内,回头看他,微微叹口气:“归根究底,还是袁绍志大才疏,给他人做了嫁衣,把整个朝廷还有洛阳都搭了进去,今日早会,董卓已经将另立新帝的事提上日程了。”
  烛火温暖的照亮房间,外面的身影走进来,跪坐到对面。
  “那蔡侍中该如何自处?”
  “我吗?”蔡邕哈哈笑了一声,继续整理竹简:“董卓招老夫,老夫自然从之,一则保全我这万卷藏书,二则亦能规劝董卓少造杀孽。”
  那边,烛火照在曹操脸上,目光之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拳头猛的一砸,起身站了片刻,随后又坐了下来,沉默的盯着火光。
  不久之后,他陡然再次站起,朝外走。身后,蔡邕转头看着走动的身影开口:“董卓尽收大将军何进、车骑将军何苗乃至吕布手中并州兵马,大势已成,孟德切不可以身犯险,当徐徐图之。”
  “侍中……”
  曹操走到门口,侧过身对他拱手,“……家国兴亡,急在我曹孟德心里,焉能不犯险就能除贼?”
  “孟德……曹孟德……你等等……你去何处?”
  老人追出房门,黑暗中的身形已经打开院门,停顿了一下,“曹某去王司徒那里,借一件东西,告辞——”
  声音斩钉截铁。
  ……
  蔡邕叹口气,让下人将门关上,望着手里的竹简,也是没了心情,便是走去后院,行走檐下,微微的风里夹杂着琴音渺渺,老人停留在亮着烛光的门口好一阵,等到弦音停下,方才推门进去。
  一袭白色长裙的少女坐在琴台后面,葱嫩的手指轻轻抚过琴弦,看上去简单干净,听到推门声,抬起头来,微动中长发从细肩倾斜滑落而下,眉宇间露出书卷闲适的清淡,见到老人时,那双明亮淡然的眸子弯的如月牙一般,随后站起来:“父亲为何突然过来,曹孟德走了?”
  “走了……走了……”老人笑了笑,“就是过来看看你,现在看过了,父亲就不打扰你休息。”
  说着,便在女子疑惑的目光中,退了出去,阖上房门,站在檐下轻轻吐了一口气,其实之前对曹操说的那两条外,还有一条他没说,便是要保全膝下两个女儿。
  “或许……该让昭姬离开这纷乱的洛阳,她与卫家定有姻亲……如此也好……”
  雨水溅在脸上。


第三十七章 黑山军
  洛阳接连几天的秋雨,蔡府外,一辆马车碾过地上的积水停下来,一名五十些许的老者登门拜访,被仆人引领着走进厅房,不久屋里传来说话声,另一边,屋檐下一道人影儿悄悄过来贴在门后倾听,断断续续组成一些能听懂的话。
  “……如今洛阳局势混乱,我又常侍董贼左右,将来若被清算,倒是怕连累昭姬……婚约之事怕要提前。”
  “令媛,精通音律诗书,正是我儿良配……如此,这门婚事确是尽早定下来,只是有一事不明,伯喈兄为何要与那董卓为伍,殊不知这等恶臣迟早众叛亲离……今日早闻,董卓海布文书捉拿刺客……听闻乃名为曹操者……可想往后如这般慷慨赴死之士,还会更多,到时董卓倾覆,伯喈又如何自处啊……”
  “董卓敬老夫,留下来或许还能劝导一番,少造杀孽。”
  “……如此也罢,就怕将来那些人不领情而已……”
  “不谈这些了,咱们说说昭姬与仲道的婚事吧……早日把良成吉日定下来……”
  ……
  门后的身影儿捂嘴偷笑,随后蹑手蹑脚的离开,小脚欢快的跑在廊下,转过一扇小门去了后院厢房,嘴里喊着:“姐姐……姐姐……”
  前面檐下厢房窗户打开着,雨水滴答滴答在房檐连成珠帘,一袭淡蓝短襦白色碎花长裙的少女一手拿着竹简,目光恬静扫过上面的字迹,手指按上琴弦,似乎明白了竹简上的音律,嘴角化开一个轻盈柔雅的笑容,指尖轻挑,弦发出“铮”的轻鸣颤音。
  此时,急骤的脚步声自窗外响起,一道头上扎着两个小包包的身影,陡然扒在窗外,把少女吓了一跳,待看清是谁时,放下竹简,手指在对方小脑门轻轻戳了一下:“……想吓死姐姐啊,没轻没重的。”
  “姐姐,我告诉你一件特别的事,想不想听?”女童努力垫着脚,让自己比窗台高一点。
  少女轻嚅红唇,“你又去听爹爹和人谈事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啊……”但转眼间,她身子微微侧了侧,将脸贴过去,低声道:“到底是什么新鲜事?”
  “当然是……”女童小声说了一句,然后陡然大声叫出来:“当然是姐姐要嫁人了啊——”
  那边,房中的少女倒是没被吓着,只是脸微红了起来,急得站起身跑出房门一把揪住想要跑开的妹妹,将她转过来,“你说的都是真的?”
  “嗯!”
  女童肯定的点头,指着前院:“爹爹刚刚和卫家的伯伯正说此事,还说尽快要将姐姐嫁出去呢……姐姐,你开不开心啊。”
  “……”
  雨滴溅在檐外嫩绿的树叶上,沉默下来的少女缓缓起身拂过漆红的雕柱,秀眉微皱,望过院中绿树间隙里阴沉沉的天空,双唇微微张了张,声音很轻。
  “……可姐姐还不想嫁人啊……”
  像这样的雨天里,洛阳城内还有一个人心情如雨云般阴霾、惊恐不安。躺下,耳中仿佛能闻到院门被人踹开,捉拿的喊声……
  黑夜之中,大雨噼噼啪啪打在屋顶,袁绍再一次从梦中惊醒,自从与董卓闹翻后,整日心里惶恐。他起身披上衣服站在窗前,望着雨帘哗哗落下,想起昨日曹孟德行刺董贼的事情,心中先是怔了片刻,随后越发不安起来,毕竟他二人乃是好友,若万一董卓将屠刀朝向他,该如何是好?
  天光晦暗,雨没有停歇的意思,咬紧的牙关一松,拳头猛的砸在窗框。
  “……不如离去。”
  他口中喃喃说着,便是下了决定,不久,天蒙蒙亮时,将朝廷所颁符节挂在东门,淋着大雨扬长而去。
  ……
  在这一天,远在大号山上行走的公孙止一行八百人,出现了一点意外。
  火把孤伶伶的在树下燃烧,大雨冲刷着茂密的树叶,周围大多合着蓑衣躲在树下休息,等待天明,这处荒山野岭很少有人过往,此时公孙止看着布绢上画着的简陋地图,与虚影中的地图对比地形,虽然相似一些地方,但毕竟还是迷路了。
  “下次若能碰到他,我一定将他宰了。”高升盘腿坐在地上,气的叫嚷。
  “可惜这山上没有人家,不然倒是可以问路。”
  公孙止收起地图,看了看林隙后面的天色,灰蒙蒙的一片,大概离天亮还早着,他们一路向南翻山越岭走来,不像草原平地那般轻松,又大多牵着马匹,速度较慢了许多,此时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就在这时候,前方一名狼骑发出哨声,然后呯呯与人交上手了,身影晃动一下,他冲出来叫道:“敌袭——”
  原本合眼而寐的八百道身影轰的一下起身结阵,山麓上不便骑马,所以结阵的速度倒是快上不少,那名发出警告的狼骑往回跑,周围响起沙沙沙一片脚步声,上百道火把轰的一下点亮在雨夜里。
  更远的地方有更多的人呐喊着朝这边奔来。
  “走了这么久……马贼遇上山贼了……呵呵……”公孙止握住刀柄缓缓抽出,发生“嗡”的声响,火光下,目光锐利的犹如饥饿的狼。
  “给这些山贼放放血。”他轻声说道。
  周围,弓箭抬起来,就在下一刻,高升突然朝一个方向大喊:“左髭丈八——”
  围上来的一众身影当中,一道人影顿了顿,忽然伸手一按,上前的数百名山贼齐齐停了下来,那人取过火把朝这边走了过来,露出全容,浓眉粗犷,唇上左边一撮胡子长的快到了下颔,身形魁梧宽大,另一只手提着短柄大斧。
  “真是你……”高升惊喜的叫了一声,连忙让狼骑放下手中弓箭,“自家人,都是自家人,把弓箭放下。”
  被叫做左髭丈八的男人也让身后的山贼放下兵器,随后一把将对方手臂紧紧捏住,“你怎么在这里……几年前,我以为你死了……”
  “对方一矛戳偏了,心没碎,就没死成,从尸体堆里爬了出来。”高升连忙拉过这位旧识来到公孙止身前,“首领,这是当年黄巾里的好兄弟,自己人差点打起来了。”
  公孙止点头,将弯刀收起来,看这大汉:“既然你们是旧识,那么问你,这儿是哪里?”
  那叫左髭丈八的山贼头领看了看身旁的光头大汉,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散发凶戾的年轻首领。高升不耐烦的推搡一下他:“赶紧说啊,这是我新拜的首领。”
  “这里是黑山军的范围,大号山,往东过去就是于毒首领的地界,不过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干脆与我们一起入伙好了,咱们正缺马呢。”
  公孙止皱了皱眉。
  “黑山军张燕?”


第三十八章 困在大山中的责任
  雨渐小了,淇水以西的岸口,栏栅围拢的简易营寨,帐噼啪燃烧的篝火映红数张脸孔,周围狼骑暂时休整下来,和这群黑山军暂时挤一个帐篷,声音嗡嗡嗡的响起。
  之前,说到黑山军张燕,公孙止曾经在现代时没到过这边,只是参观过关于一个叫于毒的黄巾首领的鹿肠山,然后也间接了解这支规模算是庞大的农民起义军,以及首领张燕。
  不过此刻,他倒有些意外的是,他们竟已经是朝廷的军队,张燕也被封为平难中郎将,在冀州黑山这块拥众甚多。那边,左髭丈八嗡嗡的话语停顿了一下,看向他:“公孙首领,干脆与我们一块吧,咱们这山上山下,拥众数十万,将来说不定也能混上大官,总好过在草原吹风,和那些蛮人厮杀。”
  “老八,你就别吹了,大家都是黄巾出来的,几十万里面能战的有多少,我会不清楚?不然你们怎么还缩在几座大山里不出去?”
  那头,半边长髭男人低了低头:“就几万……”随后又抬起来,“那还不是咱们少马,若有马匹,咱们黑山军也能出山的。”
  公孙止目光眯了起来,咧嘴露出森白:“这就是你想让我入黑山军的原因?”
  “呃……这……”
  那大汉不善言辞,急的抠了抠脏兮兮的发髻,想了一阵,实在说不出来后,干脆说道:“公孙首领,您弟兄们千里迢迢过来这边,也够累的,不如在这里稍微休整一两日再走不迟,我好通知大首领过来,他就在附近的淇县巡视。”
  “如此也好。”公孙止倒不会跟他客气,待高升拉着那大汉走去一边聊旧,自己也钻进帐篷和衣而睡,只是这样的雨声中,不是那么容易睡着。
  从牛饮山一路南来,避开壶关、上党郡,竟是稀里糊涂走到了这里,不过正好,他也是想见一见这位在这个三国乱世颇具传奇色彩的黑山军大首领,当然收拢别人的想法,自从被吕布追杀后,就再难提起,毕竟这位张燕也是掌握数十万人生死的一方豪杰,到时,气势可千万别被对方压下去。
  他捏了捏拳头。
  时间渐渐过去两天,张燕并未出现,这一点倒让公孙止有些遗憾,最后打点准备起程时,这天下午的山岗上,马蹄声从后方传来,远远的数骑朝这边赶,面对对方的人数,八百狼骑倒还不至于紧张,只是警惕的看着身影奔马而来,然后翻身下马走近。
  “公孙首领错道走到这里,为何走的这般急。”
  发声的身形,披着甲胄,头裹方巾,身材并不高大威猛,相反有些瘦弱,面容普通,只是眸子里那股狠劲儿却是让公孙止点了点头,他拱手回了一句:“路途遥远,自然要急着赶路,大首领不忙了?”
  “忙完了!”那边也直言不讳回道,随后过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孙首领与我在这道山岗走走吧。”
  公孙止点点头,便与他走在前面,身后的狼骑和几名黑山侍卫落在了后面,俩人沉默的走了一段,有人先开口。
  “公孙首领是右北平公孙家,还是辽东公孙家?”
  公孙止并未回答,目光看着起伏的山峦,语气低沉:“兵、民藏于山中,大首领这是要学勾践吗?”
  “这倒不是。”张燕也顺着他的目光望向群山,视线拂过那里,深吸了一口气:“……某原姓褚,只是坐了这大首领的位置才改的姓……不过里面的事都不重要,今日我赶来见上公孙首领一面,就是希望首领能贩一些马或者牛羊与我们。”
  旁边披着大氅的身影看过来时,他抬头吐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从十几岁时就带起兄弟干起强盗买卖,什么人都劫,什么人都杀,直到遇到上任首领,当这重担交付于我身上时,张某才知什么叫责任,那年几十万双眼睛饥饿的盯着你,几十万张嘴朝你要吃的,小孩、妇人饿的哭叫,山间的野物能吃都吃了,那年人吃人,吃了上万……那副白骨累累的场面,相信公孙首领是没见过的,我只能带着他们苦挨,在这片山里挣扎……”
  “凭我那点人无法从鲜卑、匈奴那里掠夺更多的牛羊战马,几十万的人,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公孙止摆手打断他的话,肯定的拒绝。
  旁晚的风拂过山麓,头上的方巾卷了卷,张燕看着比他小上许多的男子,拱手:“牛羊我们可以自己驯养繁衍,总有一天能够保证这大山中几十万人所需。况且山中有铁铜,亦有工匠,首领若是答应,打造兵器、甲胄,我黑山军一律承担。”
  “那大首领为何不直接将这些东西贩卖出去?”
  张燕摇摇头:“我已接受朝廷封赏,便是有官职在身,若是私造兵器乃是造反大罪,这山中百姓岂不是又要被朝廷围剿?”
  其实公孙止看的出来,这位黑山军大首领有着沉甸甸难以言说的苦楚,沉默了片刻,他有个不成熟的想法,还是说出口:“大首领有想过将这里的百姓迁走吗?比如草原上,那里地域广阔,土地肥沃,我汉民走到那里都能繁衍生息,不妨朝北边走试试?”
  “不能……”张燕摇摇头,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远山:“……那是几十万人的生死,途中会死多少,远行的口粮又要给多少,难道还像黄巾的时候,一路吃过去吗?我最清楚会死多少,所以张燕不敢冒这个险。”
  公孙止转过头再次看向他,语气激烈了一些,“不挪的话,难道就等人来救吗?”
  “那是我的责任。”
  声音响起在山岗上。
  站在原地的公孙止沉默的与对方对视了好一阵,随后点了点头转开视线,翻身上马,勒过缰绳,“若我此次还能从洛阳回来,咱们交易就达成。”
  “静等佳音!”张燕拱手。
  风拂过大氅,公孙止策马走出几步时,他回头问道:“你与公孙瓒就旧?”
  “有,他寄来的信函中提起过你。”那边如实回答。
  这边,马背上身影点了下头,随后一夹马腹奔了出去,周围八百狼骑踏着轰鸣跟在后面奔驰,直到后方的人影渐渐变成了黑点,再也看不到为止。
  高升从后面赶上来,“首领,咱们带的干粮不够了。”
  奔行的马背上,公孙止扬了扬鞭子:“我们是什么?从这里下去就是山阳,朝西南过去就是河阳,这一路如此多的大户,咱们是马贼就该抢过去,别学他们的慈悲,那样会饿肚子的。”
  “是——”众人大吼。
  轰隆隆隆的马蹄如同雷霆踏过大地,然后远去。
  ……
  与此同时,洛阳。
  在崇德前殿,太傅袁隗将年幼的刘辩扶下皇位,解除玉玺印绶转交给刘协,然后扶刘协正式登基,是为“献帝”。
  整个关东、整个国家里,无数的人在奔走呼吁,有关于董卓重重恶行和擅自废立皇帝之事开始发酵,在这样的大势下,一股不起眼的小波浪翻了一个浪花。
  名叫蔡琰的女子的婚事出了点意外。


第三十九章 缘,妙不可言
  延绵的山麓间,一片深翠里夹杂着枯黄,起伏山脉之中,小小的营寨上旌旗猎猎,枯燥的秋雨过去十多日,黄河奔腾的水雾从北面而来,将大山笼罩在雾气里。这样的天气里,山道上数匹快马奔驰,进出这座寨子。
  进来的几匹快马,俱都皮袄毛帽,有人快步走上寨子,剩下的人正与守寨的护卫闲聊,言语间多是匈奴语言。
  “……南面汉人的京师闹起来,他们朝廷杀了许多人……人头能堆起这么高。”那人夸张的指指旗杆。
  “杀的厉害了……汉人皇帝不管管?”
  “管什么……是个大官握了权柄,皇帝还是一个小孩,有这么高。”他又往大腿量了一下,认真的点头。
  ……
  说话的上方,大寨露台上,一名穿皮袄,挂着奢华佩饰的男人坐在匈奴旗下,望着四面围绕的大山,他名叫栾提于夫罗,南匈奴的右贤王,自去年羌渠被刺身亡后,族中的人并不拥戴他,反而拥立名叫须卜骨都侯成为了新单于。
  他与儿子刘豹率众赴汉向皇帝刘宏诉苦,请求援兵帮助他夺回单于位,然而刘宏病重逝世,于夫罗只得停留在中原等待新皇召见。
  初秋时,一个对于他来讲的好消息从南匈奴那边传来,那位新单于须卜骨都侯箭疮复发,几天就死了,如今单于之位空悬下来,这正是他想要的。
  “汉人乱了……”于夫罗一拳砸在手心,然后手掌又狠狠的握紧,捏出汗来。
  这样混乱的时间,他心里想要趁此机会劫掠一番,然后返回南匈奴收买族人,成为新单于,只要集结各部族兵马,并不怕汉人报复的,甚至还有可能与西匈奴较量,然后合并,重现当初匈奴盛世。
  于夫罗想的有些远了,随后召集儿子刘豹尽起寨中一千余名匈奴骑兵,离开这座侮辱他的牢笼。
  ……
  南面,一支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由外入城,城门的士卒悄悄收过递来的喜钱,同样也知此乃是大儒蔡邕之婿来迎亲了,自不会过多刁难,便是挥手放行进去,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绸料上绣有云彩纹理的青年左右拱手感谢。
  不久,热闹的队伍进城。
  另一边,蔡府上下结彩,此时的风气都是奢华铺张的,就如蔡邕痴迷书卷之人,也破费了一番,来往宾客进门有红毯而行,颇为喜庆的剪纸、灯笼挂满不大的庭院,门口收名帖的管家一个个的唱名。
  “司徒黄琬……”
  “司空杨彪……”
  “周毖……伍琼……何颙……董卓……哎呦……董太师入府——”声音在门口陡然拔高响起来。
  整个蔡府都开始哗然……沸腾……然后静下来,看着门口那狮脸阔鼻,身高肉重的庞大身影带着手持画戟的吕布大步走了进来。正应酬谈笑的蔡邕连忙上前拱手躬身:“不知太师驾临,恕罪恕罪。”
  “免了,赶紧开席,我肚中甚饿。”董卓径直走过老人,在上首位端直跪坐下来,闭目不言,周围大大小小的官员窃窃私语,只是敢怒不敢言。
  不知道什么时候,吹奏的喜乐渐渐近了,人的声音在外面欢呼,“来了,来了。”“好俊俏的新郎啊!”“快进去告诉蔡侍中,卫家迎亲的来了。”
  院中,蔡家族中长辈颤颤巍巍拉过蔡邕,“该让新娘出来了……别错过良辰吉日。”
  蔡邕点点头,朝上方大剌剌坐在那里的最具权利的身影拱手,那边,催促的挥挥手,蔡邕感激的直起身,连忙让丫鬟去后院。
  院门,白色大马停蹄,一身大红云纹交领长袍的青年抱着一尊铜雁临门,上前呈过去,这是贽礼,以示将来对新娘的信任和尊重。
  在蔡邕收礼后不久,一袭窈窕身影在两名丫鬟搀扶着,身着红底缎绣金纹,宽袖窄腰,下身垂地红色长裙,小脚尖尖不时踢出裙摆,缓缓而来,发髻上珠帘玉冠轻轻摇晃在俏脸前,待近一点,珠帘后面,如玉肌肤透着红润,只是低垂着,让人看的不是太清楚。
  那边,新郎看了一眼,或许觉得这样直看不好,便是低下头。而座上的董卓却是瞪圆了眼珠,手指捻着须尖,身形动了一动,像是要起来。这边,蔡邕连忙上前拱手作揖:“太师身份高贵岂能为小女婚事操心。”
  “败兴。”董卓听到这话,方才意识自己周围尚有许多宾客,只得重新坐下来。随后就是一阵套的繁缛礼节,折腾下来已是过去一个时辰了,最后迎亲队伍方才启程。
  卫家乃是河东世家,只是路途遥远,显然不会走上半月,城外靠黄河便是有一处置办下来的庄子。
  ……
  天气秋凉。
  离河阳数十里的一户庄子上,握着兵器的尸体碎在院门前,往里而去猩红刺目的颜色铺开,廊下传来女人嘤嘤的哭声,十多道男女老少的身影立在那里垂着头,带着肉丝的骨头啪的落进视线里。
  他们前方,光头大汉啃着整只鸡,一把大刀就靠在廊柱上,“……咱们过来劫点口粮,不想杀人,你们非要反抗,这下好了,死了有十个护院吧?心不心疼?”
  “你们家在方圆百里是最殷实的人家,要是放在闹黄巾的时候,连家里的木头都能给你啃没了,我们要你八百人,数日的口粮不多吧?”
  高升咀嚼着肥肉喋喋不休的与对方说话、数落,对方家主也只得小声期期艾艾的回应。这户人家大多家畜都被宰杀烤了起来,众人坐在各处伴着血腥气大口大口的分食牛羊鸡鸭。远处,一座假山水池边,公孙止将一只鸡腿递给对面衣服褴褛的男童。
  对方怯生生的不敢接,他的父母大抵是这庄子的家奴,同样害怕的立在不远,两双担忧的看着自己的孩子。
  天光西斜下来时,外面放哨的斥候回来,说河阳官兵已经朝这边赶来了,这时候公孙止一行人方才上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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