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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心之隔-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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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若虚。
但酒越陈越浓,水太易蒸发。
君子之交往往不如小人之交来得长久。毕竟利益常在而人心易改,世人多非罪人,然绝无完人。
韩明瑕跑来质问他,到底是不是被人包养?是不是不择手段使阴招抢的工作?周聿铭面如金纸,抖抖索索地答不上话,只是说,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看着韩明瑕眼里明晃晃的怀疑与痛惜,锋芒尖锐,仿佛冬夜之烛。
周聿铭心里抽紧,他决然地说,我还不至于为了一次实习这么下作,既然有异议,那么我会放弃,和大家公平竞争。
那层面对着他的坚冰稍稍溶解了一层。韩明瑕看了他一会儿,缓缓地问,包养之说又作何解释,他那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男朋友,究竟是哪里见不得光。
这一回他是真真切切地被击中了软肋。他和赵深的关系,开头扭曲,过程肮脏,前路晦暗不明。那一刻他濒临崩溃,几欲号啕。是哪句电影的台词呢?“你毁了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听起来真是觉得荒唐,人怎么能轻易地毁掉另一个人?然而世界就是荒唐得如此残忍。他已然一无所有。
周聿铭扬起头,凝住泪水,嗫嚅着撒了第一个谎。这个谎言落下时就像秋天的第一片秋叶,从此满世界都是风叹息的声音。
他说,我男朋友只是太有钱。别那么恶毒的想我。
一个谎总是要另一个谎来圆。如果周聿铭早知道会让人撞破,那么他宁死也要保持沉默。那天全市最大的商贸中心落成,赵深前去剪彩,周聿铭也被他拉上一起。下来后赵深带他去逛珠宝店,周聿铭没什么鉴赏力,赵深一边调笑他,一边一件件挑出来让他试。试戒指的时候,赵深低下头拈起他细细长长的手指帮他戴上,银亮的圈子扣上肌肤,金属的寒意又迅又疾地逼上来,周聿铭略略地打了个寒噤。
戒指在他心里本不应该是这样轻易就被戴上的东西,那么一个精巧的环,寄托了太多太美好的祝愿,偏偏套不住爱情。赵深托起他的手,放到眼前凝神静气、慎而又慎地看,两扇眼睫扫下来间或碰到他指尖,羽毛一样酥酥麻麻的触感。那双唇虽然薄而冷锐,唇线如同刀痕,但微笑起来的时候还是有着这个年龄段的青春气,似真似假的温情。
珠宝店的灯光总是不近人情地亮,他们亲昵的姿态被这样璀璨的灯光映在墙上,乍一看有种深情的错觉。店员在柜台后偷偷的笑,周聿铭如梦初醒,条件反射就想收回手,这时候他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叫喊:“周聿铭?!“他听出那是韩明瑕的声音。商城的空调开得恰到好处,他却觉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一点点冷了下去,从周身环流的血液开始一寸寸冻结,变成了一尊冰像。这时候任谁来往他的胸口敲上一记,他就能呛啷一声粉碎了。
韩明瑕跟着女朋友来逛街,心不在焉地拎着包走在后面,一脸的神游天外。女孩子穿梭在琳琅的商品中,身形灵活得像条欢喜的热带鱼,眼带艳羡地四处打量。她叽叽喳喳的话一个字都没落到男友的耳朵里,委屈地叫起来去拧他的肩膀:“你到底是不是来陪我的啊?你看那边那个gay对他男朋友都比你对我好!“那边珠宝店里,赵深正捉着周聿铭的手给他试戒指。他身极高腿极长,是难得的模特架子,穿的又是一身挑人的白西装,白得耀目,穿在他身上比店中陈列的任何一件珠宝都更流光溢彩。那半张侧脸更是俊美非凡,这样的脸孔,生来就该在罗曼史里担纲主角,供人绮思。
女孩子兴奋地看向赵深,韩明瑕注目的却是周聿铭。他处在无限的震惊之中,那熟悉的三个字几乎是脱口而出。
他女朋友好奇地问了句:“你们认识啊?”
周聿铭转过头来的时候,脸色惨白一片,像是蒙层了霜做的面具。他从来没想过会被外人看到他和赵深在一起。一直以来,他都把自己的生活分割成两部分,一半是有赵深的,那里是不见天日的监牢,另一半则没有,在那里他还能过着粉饰太平的日子,有呼吸有知觉。可不知从何时起,他能察觉到那个男人日渐浓郁的气息,残留在被他拥抱过的衣角上,流连在被他亲吻过的肌肤上。
他害怕被这种气息侵蚀。那个男人太凶狠,霸占了他的一分钟,就会再多占据一分钟,直到他再没有自己的人生。
人心里有缝隙,那是留待阳光照进来的地方。写这歌词的人一定不知道,寂寞的时候,黑暗也能从裂隙入侵。毕竟人是本能的动物。
朋友正看着他,四束雪亮的目光,明晃晃如矿洞里的探照灯。周聿铭在那样的目光下无所遁形,喃喃地应了一声。韩明瑕上下打量着赵深,这个男人有着贵公子的风度,又英俊得咄咄逼人,如一柄开了锋的西洋剑,却偏偏不讨人喜欢。察觉到他的眼神,赵深低下头对他微微一笑,那眼神仿佛是坐在台下看戏的人,悠然地等着他的洋相,说不出的轻蔑与傲慢。
对赵深来说,这的确是件新鲜事。他今天才意识到,在他的耳目无法触及的地方,周聿铭还有着别样的生活。他心里有奇异的失落,不忿地将周聿铭的手抓得更紧,脸上笑意益发深刻,却是冷锐的尖刻。
“这位……就是你男朋友?”韩明瑕转过头来问他。他问得坦坦荡荡,但周聿铭不敢光明磊落地答。他心里有鬼,那鬼现在成了形,在他胸膛里以尖牙利爪撕扯着他的皮肉,抓得鲜血淋漓。
这问题问倒了周聿铭,同样也惊住了赵深。他本以为周聿铭会矢口否认,不想那一刹那只有如死的沉默。赵深觉得自己攥住的那只手忽然沉了几分,好像不受力就再也支撑不住,余光里看见他死灰一样的眼睛,活脱脱一个溺水的人。
韩明瑕脸上现出疑色,他的女朋友还在不明就里地笑。赵深心中一动,含笑看过去,慢条斯理地应答:“看来他都向你们介绍过我了?”
他握在掌心的手在轻轻地抖,抖得他也有些心慌。但周聿铭最终什么也没说,于是他的心也随即不知不觉地沉堕下来,稳稳地落回胸中,就像它陡然升起时一样无人留意。
赵深是资深的花花公子,要扮起十佳好男友也只是手到擒来的事,端看他想或不想。现在他起了兴致,表现得温柔妥帖,风趣雅痞,那份亲昵浑然天成,仿佛一直存在于他心中,只需一个契机就能自然流露。他眨眨眼睛说:“我们正闹别扭呢,让你们见笑了。”
韩明瑕是个粗神经的家伙,心思卤直,摸不清他们间微妙的气氛,还真当他们是一对会约会、会吵架的寻常恋人。他女朋友也天真,呵呵笑着打趣,夸他们相配。周聿铭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虽然知道不过是羞恼,但看到他脸上一点点晕出的殷红,赵深也不禁嘴角一弯,仿佛是突然见着了极远处的朝霞初升。
那女孩子说的话听着很合他的心意,赵深十分绅士地挑了对耳坠子送给她,当作见面礼。韩明瑕没见识过这种腐朽资本家的阔少做派,憋红了脸,和女朋友争执起来,最后还是周聿铭劝服了他。
赵深去签单付钱,周聿铭和韩明瑕站在一旁,韩明瑕扭过头来低声说:“抱歉,从前是我误会了。”周聿铭沉默了一会儿,埋下头去,其实撒谎的是他,该道歉的也是他。他苦笑着听韩明瑕继续说下去:“我回去会帮你澄清的,你男朋友人不错。”
“不错吗?”他有些愕然。任谁都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不对盘。韩明瑕望着他嘿嘿地笑了笑:“跟个开屏孔雀似的,看着不爽,但是他对你很好啊。”
周聿铭没有答话,暗暗捏紧了拳头。他的胸腹里有一把缓缓转动的刀,五脏六腑都忍耐着漫长而麻木的凌迟。
第十六章
商城刚刚开张,来凑热闹的人却不少。赵深遣开保镖,跟他们一起慢慢在大楼里徘徊,人潮汹涌地挤过来,他同周聿铭不得不贴在一起。握着的手还没放开,汗津津地透着凉意,那凉意一丝丝渗过来,肌肤便贴合得更紧。
他极少涉足这样乱哄哄人头攒动的场合。如果周聿铭不在这里,他一定会转身拂袖而去。但今天天气寒冷,商城里还飘着装修后的浓郁气味,不合他心意的事情这样多,他却难得的神清气爽。
赵深拖着周聿铭的手往前走,前面韩明瑕和他女朋友进了蛋糕店,女孩子踮起脚尖对着店中高到天花板的大蛋糕张望。一人买了一块蛋糕来尝,奶油甜润润的,糕点一咬破就如蛋液一般香软,藏在中央的水果竟还是新鲜的,果肉柔滑爽口。赵深原本不喜甜食,自那天之后突然就爱上了甜点,只是后来无论是价值多么昂贵、费了多少花巧的点心,都再难找到那种香甜。
蛋糕店开业酬宾送了礼花,韩明瑕的女朋友也拿来给他们两朵,赵深玩笑似的给周聿铭带上,听到他轻声说了句谢谢,手一抖,纸花就乘着风落下去了。周聿铭垂着眼睛看礼花落地,睫毛轻颤着像春日远空上小小的两叶黑色风筝,眼角肌肤本是玉的质地,此刻隐隐地泛着水红。赵深忽然觉得世界很安静,安静得听得到心脏像海潮一样一舒一张、一起一落的声音。
女孩子说:“这样带是不是像出席婚礼啊?”又尖又脆的嗓音像小银针一样扎得他清醒过来。赵深才发现,自己似乎演得过了头,那一刻他心底溢满温柔,真假难辨。如果他只是个普通的大学生,会不会真的像今天一样在某个平常的地方,谈着平常的恋爱?这个念头甫一升起,就被他狠狠地掐灭了。他清楚知道,倘若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微不足道的平凡人,一定握不住今天他正握着的这只手。
尽管他也不明白,为什么想起的偏偏是这只手,这个人。
出来后日影西斜,暮色苍霞暖融融地披在身上。但一到了开足空调的车上,反而觉得冷了许多。周聿铭道别朋友之后,笑容便一洗而空,了无痕迹。许久之后,赵深摸索着扣住他的额头,将他揽了过来,低低地问他:“我今天是不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为什么要对别人说我是你的男朋友?”
周聿铭脸色通红,身体痉挛,始终不发一言。赵深突然大力按住他的脸转过来,以一个吻封住他的唇。两具火热的肢体揉在一起,不多时就起了反应。司机升起挡板,赵深熟门熟路地扒光了周聿铭的衣服,拉开裤链让他坐上去。周聿铭双眼紧闭,感受着后穴被填得满满当当的鼓胀感,腹中品尝到了奇异的满足。什么也不必想,身后的男人操纵着他,眼前闪过一道道火花般的白光,脑中万千思绪都被绞成齑粉。
赵深咬着他耳朵含含糊糊地说:“你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什么澄清?你有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周聿铭只是咬紧牙关。身下的凶兽益发疯狂,终于顶得他尖叫出声。
豪车飞驰在夜色中,两扇密不透风的窗户掩住了所有不可声张、不可表露的秘密,只偶尔泄出一星半点的暧昧声响。窗内一片黯黯的黑,亮眼的只有水蛇般扭动的雪白肉体和被揉皱的白西装,无止息地动作着,肌理上淌过满含情欲的冰冷光焰。
那天晚上临睡前,赵深在周聿铭的耳边轻声低语:“那些事我全都帮你打探清楚,解决干净了。以后有什么麻烦,用不着瞒我。”周聿铭只说了一句,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赵深沉默了片刻,俯身从他的耳根一直吻到额角,最后说,我演了你一天的男朋友,作为报答,你也对我尽一天男朋友的职责吧?”你当初怎么对舒云棋的,就怎么对我。“赵深说这话时尾音都有些微微发颤,连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有朝一日他也会用上这样的语气,踟蹰不定,患得患失。他的骄傲好像一霎时只剩下一张壳子,伸出一只手就能打破。但周聿铭没有伸手的打算,他只是睁开眼睛,用一种奇异的眼神注视着赵深。
这个男人的眼睛一直像海,暴风雨下黑色的漩涡,但今夜这双眼是柔软的,是洒满月光的浅海,涨起潮水时涟漪上有满天星子似的光辉。周聿铭的心脏一下收紧了,他比赵深更先意识到有些事情已悄无声息地发生了变化,这认知让他手足冰凉,气血逆行。
赵深嘴上说得吓人,可他从来没有过恋爱经验,一切就好像是一场游戏。那天他拖着周聿铭去约会,两人把市里大大小小的景点玩了个遍,去的是两个人,笑的却只有一个人。周聿铭一直帮他拿衣服拿包照顾着他,接待中心的小姑娘笑眯眯地问他:“那是你弟弟吗?”他愣了愣,默不作声。其实赵深年纪还比他大,只是有些时候看起来真幼稚。又天真,又残忍,玩游戏也能笑着伤人。
幸好他们走在一起,谁也不觉得像爱侣。
天色向晚的时候,赵深家里人打电话来催他去赴宴。赵深嫌酒会没意思,拉了周聿铭同去,只草草和主人一家握了手就避了出去。他们站在欧式庄园的阳台上,脚下是夜风和一盏盏灯火,花园里千枝万叶的浓荫飒飒有声。赵深把周聿铭按在栏杆上,双手环抱住他,枕在他肩上看灯,看花,听风声。宴会厅里的觥筹交错、灯火高照都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
周聿铭感觉到赵深的嘴唇慢慢地移了过来,捉住他的唇吮吸。他没有躲开。两人厮磨着,纠缠着,赵深伸手褪下他裤子,周聿铭惊惶地要推他,赵深粗喘着说:“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没有人会来。”
赵深的手指从他大腿上一路滑过去,到了会阴处停下来,戳弄起那里娇嫩隐秘的肌肤。周聿铭修长的腿韧性十足,任他摆弄成适合操干的形状,一身皮肉光滑润泽,手指按上去仿佛凝着露水,紧紧吸住指尖。他刻意掐拧嫩肉,看着周聿铭眼角撇出一捺羞红,紧咬的嘴唇也微微张开,露出一点艳绯色的舌尖。赵深倾身上去咬住那柔软的小舌,下面手指循着臀缝一点点挤上去,摸索到那诱人的褶皱时,他的下身已经坚硬如铁了,龟头上还激动地吐着水珠。
手指戳进穴口的时候,周聿铭低低叫了一声,未经润滑的后穴经不起开拓,酸胀和刺痛都鲜明无比。赵深无奈用自己的肉棒啪啪地去蹭、去打、去磋磨周聿铭的性器,但他又舍不得让手指脱离那温暖紧窒的肉穴,前后都一并玩弄,干涩的肠道开始发出咕啾不断的淫声,由弱至响。
赵深先射了,拿自己的精液去涂抹周聿铭的后穴,摸着那紧窄的肠道被自己的东西一点点沾得湿软,就好像不情不愿地任他侵蚀,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他重又激动得浑身颤抖,性器怒挺。
周聿铭浑浑噩噩地靠上栏杆,脊背绷成一张优美的弓,赵深控着他的弦,让他忽收忽紧,将放未放。快到巅峰时,赵深忽然瞅准时机一把堵住他的马眼,憋得他满眼泪花。赵深舔着他的眼泪,舌头刮擦着脸颊,半是温柔半是劝诱地问他:“记得我说过什么吗?今天你是我的情人。乖,回答我,喜欢我吗?”
他一下睁大眼睛,灵魂从万米高空上跌坠下来,落回情欲炙烤的皮囊之中。不容他思索,亦不许他反驳,赵深握紧他的命根揉捏起两个饱胀的囊袋,一下一下掐得他眼冒金星。周聿铭被狠狠抱起来推到栏杆上,后腰辗转印上了栏杆的雕花印子。赵深一鼓作气,楔入了他的身体,坚硬的肉柱撞上柔软的肉壁,就好像在滚油上撩起一点火星,势如燎原。
夜风呼呼地刮过赤裸的肌肤,寒气如割,但紧紧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感受不到温度,只知道彼此之间从嘴唇到口腔、从手臂到肩背、从大腿到腰身流泻的情欲的烈度。赵深仍执着地不让他射,一边挺腰横冲直撞,顶得他欲仙欲死,一边又堵住他前端,恶狠狠地逼他:“说啊!说你喜欢我!“赵深胸膛里好像一直有股闷气,巨石一样压在胸口,逼得他不得不呼喊出声。
他动作一下更比一下凶猛,周聿铭支撑不住,无力地滑下去,赵深握住他纤细的腰身,抬起来一下放倒在栏杆上,肉棒不间断地上顶,顶得他坐起身在栏杆上摇摇晃晃。穴内最敏感的一点被粗大的茎头捅了无数遍,几乎磨破,周聿铭两眼渐渐失焦,口角流下涎水,脚趾舒爽地一蜷一张。
赵深喜欢看他被自己干到失态的样子,但真的失态了,又觉得不像是他要的那个他。他抬手要拍打周聿铭的脸,可没了他的拥抱,周聿铭差点直直后仰摔下栏杆。浪吟一下成了惊叫,他头一回在做爱中主动伸手抱紧赵深,胸膛相贴,甚至感觉得到彼此心跳的震动。赵深蛮不讲理地咬住他的耳朵,破了皮,溅了血,才松口,嘶哑地问:“喜欢我吗?”
周聿铭的指甲刺进他背心,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闭上眼睛:“喜欢的。”
男人说的话,在两种情况下是决不可信的,一是在床上,二是在酒桌上。赵深作为声名在外的花花公子,原本也深明这道理,可这一刻他不知怎的就忘了,心脏跳得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抱着周聿铭不再动作。
他松开了赌气的手,两人相拥着到了高潮,射出浓精。谁也没有动弹,像两摊泥一样贴在一起,周聿铭后穴里承受着一股股暖流的喷溅,漫过每一道肉襞,又从红肿的穴口漫出,沿着优美挺翘的臀线淌了一地。
赵深大口喘着粗气,气喘吁吁地又要去吻周聿铭,吻得他满脸红痕,又把他翻过来,半软的肉棒在泥泞的穴里转了一圈儿,勾起周聿铭几声细小的呻吟。正在这时,阳台下的花园里现出几个人影,周聿铭如梦初醒般就想往后退,他现在近乎赤裸,淫液满身,生怕被人瞧见。可他这一退就令赵深胯下的巨物顺势又进了几分,一下涨大,顶得他都能用自己的后穴描摹出那东西的形状。
周聿铭把呻吟吞进肚里,满脸通红地说:“出去……”赵深说:“不会有事,他们看不清的。”他们躲到阴影中,一前一后地靠在一起,以站立后入的姿势性交。
楼下的人远远只能望见依偎在栏边耳语的一对璧人的身影,他们看不到斜趴在栏杆上的美貌青年满脸的痛苦沉沦,他雪白的丰臀和大腿上不着寸缕,精液交错纵横地流淌。他两瓣屁股中插着一根绛紫带红的巨物,在阴影中若隐若现。他们也听不到那压抑的呻吟和轻哼,像幼猫在喵喵地叫,却透着一丝媚意,无辜又暧昧地撩拨人。
快结束的时候赵深扣住他丰盈圆润的双臀,噼噼啪啪地拍打起来。周聿铭羞怯地埋下头去,连声哀求。赵深在他耳边要挟道:“快求我,叫老公,你叫我就射给你。”
周聿铭咽下一口血沫,颤颤巍巍地叫:“老公。”赵深终于心满意足地在他体内把一切都交付出来。
他们收拾了好半天,才重新变出个人样儿。走回到翩翩灯影下,周聿铭的脚步都还是虚浮的,灯光太盛,他不敢瞧人。赵深一边走一边替他梳理凌乱的头发。他们要走时,一大群人都过来恭送,赵深不耐烦这些应酬,但总还是要给家里人交差。
周聿铭站在门框处等他,榭寄生的阴影挡在他脸上,给他一种熟悉的安心。可他总觉得有什么人正在看他,那目光像一束幽暗的火,惨淡又克制,可是执着地跟着他,他走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他不自觉地去摸自己的脸,生怕有哪里奇怪。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去看人群,那些浓妆假笑的脸都分不清面目,等他终于找到那目光的主人,眼前便是一清,满室浓浊的空气都好像在那个人的身边变作了朗朗清风,可心中也是一沉,沉到没有风没有光的深海里去。
第十七章
那是舒云棋。他曾经名正言顺的恋人。现在他头发长长了些,流云般挽在脑后,一身干干净净的打扮,袖口露出一截瘦硬的手腕,整个人都利落而忧郁,看起来像个特立独行的艺术家。他变了很多,只有一双眼睛还是熟悉的,看他的眼神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温柔,眼珠是烟灰色的,有着铅一样的质地。
尽管隔着那么多人,周聿铭还是清楚地确信自己看到了他的眼睛,他的全部神色都一览无遗。他的心揪了起来,呼吸都在发痛,但他没有痛的资格。他衣服下裹着的这具身体肮脏如野兽,肚子里灌满了男人的精液,红肿外翻的肛口根本合不拢,还一点一点收缩着滴出浑浊的液体。
他想走,可是挪不动步子。舒云棋的目光如有千丝万缕,牢牢捆住了他。曾经他是为他的一颦一笑牵动的提线木偶,现在藕断丝连,也是在所难免。毕竟那些千丝万缕的思念,发乎心血,溶于体肤。
最后还是舒云棋主动过来,替他解了围。周聿铭低着头,心神恍惚。人真是顽强又健忘的生物,既擅长自我疗伤,又擅长自我麻痹。不到两年,他们就可以站在这里,镇定如常。
“没想到你真的在这里,”舒云棋对他淡淡一笑,笑容说不出的疲倦,“我愿意赌上我的一切,来押你不在这里,可你真的来了。我多希望我能赢啊。”
周聿铭霍然抬头,这话太惊心,他不敢想,却不能不想下去。他哑声问:“……什么意思?”
舒云棋牢牢地盯着他的腰带,瞳孔收紧成针尖大,有如芒刺。周聿铭也浑浑噩噩地去看,看见自己腰带上有着干涸的精斑,是方才没来得及擦拭干净的。他的脸腾一下就烧红了,讷讷连声,只是说不出话来。
最后舒云棋笑了笑,抬起手似乎要摸他的脸颊,最后只是捻了捻他的发丝就收回去。他说:“我祝你和你老公百年好合。”
轰然一声响,周聿铭的脑中一切都崩毁了,他的世界里好像只剩下灼人的金光,就像车祸那天见到的火烧云,那壮丽的烈焰燃过天际,要将世界吞没。
这时一只手极用力地搭在他肩上,他听到赵深压抑中的阴沉嗓音:“你——”
宴会厅这一方角落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吊灯的光在头顶稀释,流淌在他们脚下的是深浓的阴影。赵深按在他肩上的手好像重逾千钧,压得他抬不起头。他盯着地面,地毯上隐隐有他们的影子,他同赵深的影子在一片灰中融汇在一起,而距舒云棋的倒影始终隔了一线微光,那是他迈不过去的楚河汉界。
赵深死死地瞪着舒云棋,他心中有隐隐的愤怒和说不清的惶恐,痛心未得到的,紧张可失去的。但对上舒云棋那双漠然的眼,他无话可说,无法可想。
他脑海里一时闪过刚刚舒云棋抚着周聿铭脸颊的场景,欲暴跳如雷,又记起上回见面时舒云棋往他头上浇的那杯红酒,冰凉凉地沁过肌肤,于是怒火陡然也凉下去;一时又闪过很早以前的少年时候,舒云棋和他一起上学,踏上车来环抱住自己的样子。他心里百味杂陈,但最终记起的还是那杯红酒,对着天灵盖泼下来,血淋淋似的流过眼睛,往事都在血红的视网膜上渐隐渐无痕。
舒云棋上回恨他恨得不加掩饰,目眦尽裂。这一回的眼神却淡远而高旷,真如天边的一抹云,整个人也成了一尊冰像,无瑕疵,无弱点,无懈可击。他扫了赵深一眼,唇边露出一丝若讥若讽的微笑,仿佛对他那些纠缠的心思都洞若观火:“好久不见,赵深。”
赵深觉得舒云棋看起来真像是超脱了,升华了,没一丝烟火气,不再同他纠缠那些俗世情爱。只是神佛也难免有怨,舒云棋对上他就没有好脸色。其间有人来套近乎,问起舒云棋,赵深怔忡了许久,最后只能说,这是我同学。
听到这个词,舒云棋眉头一皱。他不习惯这种虚与委蛇的客套,直截了当地打破了这僵局。他说:“毕竟也是同学一场,从前的过节,能忘了都忘了吧,往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赵深心中登时就是一空,长久以来,他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忽然断了,他这么多年都在追逐这个人的背影,真的等到这一天,却毫不惊奇,无悲无喜,只有梦醒时回首的怅然。
周聿铭却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或者在做梦,或者在幻听。面色惨白,如一张轻飘飘的白纸。赵深没有留心他的异样,舒云棋却察觉到了。他生平头一回冷眼看着周聿铭;开口时以毫不温柔的语气:“年轻的时候难免做错事,看走眼,过去了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周聿铭眼里不自觉地漾出泪水,舒云棋轻声说:“我祝福了你们,你不祝福我吗?”
他是否真的给了他祝福,有没有说口不对心的话,后来都已经忘记了。那时他脑海里浑浑噩噩,世界天旋地转。他原本以为自己和舒云棋足够默契,可是为什么心意相通的人,彼此之间还有如此多的分歧和杯葛。
舒云棋的背影在他的泪眼里逐渐淡去,这一场寂静的告别是错位的长镜头,他心里最深处的地方年年月月都在放映这电影。等到多年后他知道舒云棋的死讯,失魂落魄地赶回来,才想起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他,也许也是最后一次挽回的机会——但是他没有。他当时什么都不懂。人年轻的时候,总是做错事,一错再错。
直到他推开那道熟悉的门,看到在那间舒云棋独居到死的屋子里,一切陈设如昔,他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他走时丢下的钥匙都还在原处,仅有的不同是桌上多了一张相片——他们依偎而笑的合影,岁月曾经温柔过的唯一证据。
他的肮脏和软弱,沉沦和罪恶,都已经被他心中最为高洁的恋人一览无遗。他是个大烂人,所以他不曾想过,也许尽管他是这样一个烂人,还是有着被爱的可能。他藐视他,他憎恶他,可他未必不爱他。爱一个人何错之有?或许可以看走眼,但怎么忍心把爱过的人当成爱错的人。
那天他被赵深押回去,来的时候至少有一个人快活,而回去的时候两个人都心神不属,惜字如金。车快驶到目的地的时候,赵深终于开口,犹犹豫豫地对他说:“他说的话什么意思?我们以后见不到他了吗?”
周聿铭淡淡地说:“那就要看你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别人有什么办法?”
他的语气是少有的尖锐,又带着些许脆弱,碎玻璃片一样划得人生疼。赵深皱起眉头,去看他时骇然发现他满面泪痕,亮晶晶的眼珠幽幽反射着冰凉的灯光。赵深心里突然就涌上了火气,嘿嘿笑了两声:“怎么?旧情复燃了?刚刚还在你老公怀里叫呢,现在又为了你前夫哭?”
他残忍的笑脸在周聿铭眼中扭曲如恶鬼。他嘶声问:“这不都是你的安排吗?你应该满意才是。”
“我安排什么?”
“他听见了,或许还看见了,他什么都知道了。是你和他打的赌,你要我来,我就只有来,不是吗?对上你,谁都只有输。”
周聿铭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到咳唾,眼泪纷纷落下。赵深心烦意乱地瞪视着他,不明就里,气与恨搅动着他的心。
与此同时,舒云棋悄无声息地站到了他们鏖战过的阳台上。宴已散,夜未尽,灯火杳杳,他借着微弱的月光去数栏杆的柱子。不久之前,这上面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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