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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流转一世缘-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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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旭吃惊道:“怎么回事?”
阿努也不知道具体情形。凌旭看见房里的灯还亮着,轻轻走到门口道:“师兄,我回来了。”
莫玄微显嘶哑的声音从房里传出来:“进来。”
凌旭小心翼翼地进了房,看到昏迷不醒的费玲珑,心里很难受。“发生什么事了?”
莫玄告诉了他费玲珑被谢七娘打伤的事。费玲珑一直在发烧,呼吸很急促,看上去很痛苦。
凌旭道:“很快就到夜冥坳了,各派之中一定有疗伤圣药,我们不如早些去,说不定能找到对症的药。”
莫玄道:“我不打算带她去夜冥坳,那里凶险万分,我们自己是否能够全身而退尚不可知……”他顿了顿,又道:“你从哪里来的?”
凌旭说了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原来几天前他受费玲珑之托去星月教报信,在半路上就遇到了钟嘉南他们,谁知被钟嘉南给囚禁起来了。但他并没有把临走时辜璧洲和他说的那番话说出来。
莫玄沉吟道:“明天你带人先去夜冥坳,一切还是照先前预定地去做。赫连陟会和你配合……”
“师兄你……不去么?”
“等玲珑的伤势稍微好转一点,我会去找你们的。”
“是。”凌旭轻轻退出了房间。
阿努悄悄在他耳边道:“副宫主,前半夜有人来过,属下怕惊动宫主,不敢禀报。”
凌旭猜想,或许是辜璧洲来过,否则他不会突然跟自己说起那番话,便也不以为意。他叮嘱属下们好生把守,明天一早出发。
因为天气很阴沉,天亮得比平时要略晚些。凌旭和属下们收拾好了行装,然后和莫玄道别。莫玄在费玲珑床边守了一宿,早上费玲珑的烧略微退去了一点,他才抽空出来和凌旭见了面。
“师兄,我留两个人下来。要是……要是玲珑……星月教在城南三十里外的紫岫山庄……”他心里犹豫不决,是以说话也有些语无伦次。莫玄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道:“我会见机行事,你自己多小心。最多三天,我会去找你。”
三十七
费玲珑觉得自己一会儿冷,一会儿热,难受极了。她努力睁开眼睛,眼前也是模模糊糊的。她隐约看到一个单薄的身影立在窗前,用力发出声音喊道:“谁……在那儿?”
莫玄倏地转身,冲到床边,道:“玲珑,玲珑……”
费玲珑挤出一丝微笑,道:“我还活着吗……”她看到莫玄满脸憔悴,雪白的头发似乎也没有梳理,有些凌乱,心头掠过许多不忍。“我睡了多久?”
“两天。你一直在发烧,现在感觉怎么样?”
“口好干,想喝水。”费玲珑有气无力道,嘴巴干枯得都起皮了。
莫玄去倒了凉茶来,托起费玲珑的头,慢慢地喂给她喝。费玲珑喝了水,感觉舒服多了。一想到自己在生死关头,莫玄衣不解带地守在她身边,对她呵护得无微不至,而钟嘉南只怕现在都不知道她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不由得心里一阵凄凉,眼泪也忍不住地掉落下来。
“伤口还在疼吗?”莫玄柔声道,以为她是因为疼而掉泪。
“没那么疼了。”费玲珑忍住泪道,伸手抚摸莫玄瘦削的脸,“我真是没用,是不是?”
莫玄笑了笑,道:“女孩子不用太能干,像你这样总要有人保护最好,否则男人就无用武之地了。”
费玲珑忍不住笑起来,莫玄的这番话倒有些玄慕风的风格。“莫玄,你不会生气吧?”
“生什么气?”
“我去和风亭本来是打算和辜璧洲见面的,我不敢让你知道……还有,我猜测凌旭可能被星月教关起来了……”
“凌旭昨天就回来了,你不必担心他。”
“你见过星月教的人了?”
莫玄轻轻叹道:“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安心养伤。等伤好了,你想去见谁都行。”
“莫玄,我不是那个意思……”
莫玄道:“什么都不必说,我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就行了。”
费玲珑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倾泻而下。
“你还是变了,”莫玄叹道,“以前你可没这么爱哭。”
费玲珑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如果钟嘉南待她有莫玄的一半好,叫她为钟嘉南粉身碎骨都情愿。
莫玄为她抹去眼泪,道:“你应该叫水玲珑才是,哪来这么多眼泪呢?”他的语气充满了宠溺,宛若慈爱的兄长。费玲珑是独女,从小虽说不上娇生惯养,也是倍受父母宠爱的。她生性直爽,颇有江湖侠女之风,爱慕她的男子真不在少数。她却唯独对钟嘉南一厢情愿,百般无奈。她对莫玄不是没有感情,但和钟嘉南的比较起来,似乎又全然不同。此刻,她隐隐觉得自己对莫玄其实只是一种手足之情。这么想了之后,她心里的负罪感又微微减轻了一些。
到第三天,费玲珑已经不再发烧,精神明显好了起来。幸好她常年习武,身体底子不错,恢复起来也快。这天中午吃过饭,莫玄便吩咐末合儿准备马车。
费玲珑躺在床上,听到外面的动静,道:“要去夜冥坳了吗?”
莫玄已经戴上了面具和头巾,道:“凌旭已经去了三天,我怕他有什么闪失。他的武功实在不值一提。”
费玲珑失笑道:“你是他师兄,武功这么好,怎么不好好教教他?”
莫玄道:“凌旭本来也算是一块练武的好材料,可惜入错了门。我也劝过他,另投别派,但他不肯。”
“他是放不下你。”
莫玄沉默了片刻,道:“等这里的事情了结之后,你就劝他离开吧。凌旭一向很听你的话。”费玲珑听得心头暖暖的。
马车的车厢很长,几乎可以放下一张床了。费玲珑就躺在马车里的床上。莫玄坐在她身旁,末合儿与另外一名精寒宫弟子在外面驾车。马车跑得很慢,虽然路有点儿颠簸,但费玲珑还算能忍受。伤口已经不那么疼了,甚至有的地方还有点儿痒。这几天天气还很炎热,她都没能洗澡,感觉身上都快发臭了。
费玲珑难受地扭动着身体,越想越觉得浑身不舒服。
“怎么啦?伤口疼起来了?”
费玲珑懊恼地道:“几天没洗澡,身上都快结出一层痂了。”
莫玄道:“再忍忍吧。等伤口好完全了,想怎么洗都可以。”
费玲珑不由得长吁短叹,道:“我想看看外面的景色。”
莫玄掀起窗帘,把费玲珑的头垫高了一些,好让她可以看到外面。
天空湛蓝湛蓝的,大片大片的白云堆在天边,像无边无际的棉田。费玲珑蓦地想起父母来,不知道他们二老现在过得可好,要是他们知道自己在外面受了伤,一定会很心疼吧。
“宫主,阿努来了。”末合儿在外面说道。
“让他过来。”莫玄说。马车也停了下来,阿努的声音很快便在门外响起:“小人奉副宫主之命,前来迎接宫主。”
“都安排好了么?”莫玄道。
“都安排好了。副宫主还特地请了大夫来给费姑娘看病。”
费玲珑失笑道:“他总是动静大,不过是一点外伤,差不多都好了,还看什么大夫?”
“总是他的心意。让大夫看看放心些。”莫玄道。马车在阿努的带领下继续前进。
当天色完全暗下来的时候,他们来到了一处庄院,因为隐蔽在密林深处,倒不容易被人发现。一到大门口,费玲珑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道:“是玲珑来了吗?”
“阿莲也在这里吗?”费玲珑惊喜道。正想出声喊赫连莲的名字,她的人已经出现在眼前。
赫连莲钻进车厢,笑道:“你可来了,这下我就有伴儿了。”她把费玲珑从头到脚仔细看了一遍,又说道:“好些了吗?能下来走吗?”
费玲珑刚想支起身体,莫玄已经一把抱起她下了车。费玲珑难为情地埋下头。赫连莲却有些笑不出来,惴惴不安地跟在后面。
凌旭在门口等候他们,一同进了院子。莫玄把费玲珑抱进房里,安置在床上,道:“有劳赫连姑娘照顾了。”
赫连莲赶紧点头。
奇)莫玄和凌旭去别处商谈事情,赫连莲坐在床边,悄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书)费玲珑笑道:“我最爱凑热闹了,这里有武林大会,我当然要来看。”
网)赫连莲迟疑道:“玲珑,那天你受伤之后,我又回去找过辜璧洲……”
“哦,对了,和他见着了吗?”
赫连莲点点头,道:“不但见着辜璧洲,还见着钟教主了。你知道吗?钟教主后来去找过你,他看到你和莫玄宫主在一起后就回来了……”
费玲珑立即变了脸色,沉声道:“他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但是脸色很难看。不知道钟教主究竟看到什么了,他好像很生气。”
“生气……”费玲珑喃喃道,默默琢磨着钟嘉南的心思。钟嘉南去看她的时候她应该还在昏迷当中,肯定不会做什么让钟嘉南生气的事情,难道是莫玄做了什么?她觉得以莫玄的为人不会做出趁人之危的事。想到钟嘉南竟会因为她和莫玄在一起而生气,心里又觉得挺高兴,这至少说明钟嘉南对她不是完全无动于衷的。
“玲珑,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钟嘉南!费玲珑几乎要脱口而出,但她总算忍住了,笑了笑道:“你觉得呢?”
赫连莲摇摇头,道:“我看不出来。我们塞外的女子不像你们中原人有那么多心思,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要说得明明白白才好。”
费玲珑暗想:我的心思也是明明白白的,可惜不能跟你明说呀。她自觉问心无愧,脸上便也十分坦然。赫连莲愈发不明白她的心思了,只觉得师父所说的关于中原人的话确实还有些道理。但她又觉得辜璧洲不是那样的人,可辜璧洲似乎也没有明说喜欢她呀,她还是得问个清楚才行。
他们所住的这所庄院名叫卧虹山庄,距离夜冥坳只有十来里路,与紫岫山庄相隔也不过二十里远。莫玄把驻地选择在这里真是十分大胆。费玲珑不知道他们在中原怎么会有这么多落脚的地方,但想到以前玄玄门行踪诡秘,所谓“狡兔三窟”,多几个藏身之处倒也在情理之中。
接下来的两天都没有看到莫玄和凌旭他们,只有赫连莲陪在费玲珑身边。凌旭竟还真的请了两名大夫来,但费玲珑坚持不愿看大夫,这事便作罢了。费玲珑惦记着夜冥坳的武林大会,奈何自己的伤势尚不足以能够到处走动,只得乖乖地躺着。
三十八
再说钟嘉南自跟辜璧洲说过不许再提起费玲珑的事之后,果然再也没有提到“费玲珑”三个字了。然而他又牵挂费玲珑的伤势,听赫连莲说,费玲珑被谢七娘所伤,但伤势何如还不得而知。他想命人打探一下,但又难以开口,整天板着脸,让其他人都觉得很压抑。
早前各派就接到精寒宫于七月十八在夜冥坳举行新武林大会的照会,因为嵩山大会上精寒宫主的惊世绝技震惊各派,是以各派不敢不到,均于十八日之前抵达了夜冥坳。
夜冥坳乃是恨无常与多喜欢这对师兄弟的巢穴,他二人在江湖上素有恶名,深为正派人士所不齿。这次武林大会的地点选在夜冥坳,为慎重起见,各派均派出了本门中的高手,以备不虞。
七月十八日,原本幽森诡秘的夜冥坳竟也变得沸腾起来,到处是嘈杂的人声,把山林中的鸟兽都惊得不敢出来。只见漫山遍野都是飘扬的旗帜,山风吹来,“哗啦啦”的如雷声轰鸣。
星月教教众奉着教主钟嘉南一早便来到夜冥坳,他们虽只有二十几个人,但俱是教中一流高手,一出场便气势惊人,各派不由得纷纷让出道路。钟嘉南目光往四处一扫,瞥见了嵩山大会上的各派掌门,便微微点头致意。嵩山掌门赵意国和他的师叔郝月松也在,郝月松朝钟嘉南使了使眼色,隐入到了人群之中。钟嘉南在辜璧洲耳边低语几句,辜璧洲很快也闪到人群中了。
到了夜冥坳中心的空地上,早见那里搭起了一座一丈高的露台,台面呈正方形,边长不过三丈。台下两侧各设有桌椅,却只有八副,不知道是为谁而留的。
见此情景,各派都不敢轻易坐上去,便聚在四周观望。钟嘉南微微蹙起额头,吩咐属下在外围扎起凉棚,星月教弟子便都在自家的凉棚里休息。各派见星月教此举,也命各自弟子伐木取材,搭建临时凉棚。如此纷纷扰扰,不觉已到了巳时。
正一片忙乱之时,忽听得一个怪腔怪调的声音道:“不得了,山上的树都要砍光了。”
“嘿嘿,正好给咱们留下不少房子。”
“哼!这房子歪歪倒倒,一阵风都能吹倒,能住人么?”
“我看看,谁家的房子做得漂亮?嘿,还是星月教的漂亮,人漂亮做的东西都漂亮。”
众人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就见几个怪模怪样的汉子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的,正站在露台旁边对着各派做的凉棚指指点点。
钟嘉南心里吃了一惊,方才露台旁边分明一个人影都没有,这几个人是怎么出现的?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到他们。
各派找好落脚之处,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这时,一道灰色的人影从半空中落下,正落在露台中央。这人瘦瘦高高的,站得笔直笔直,面无表情,脸色灰白,宛如僵尸。
“恨无常!”已有人惊呼出声。
此人正是一掌击伤玄二后离开的恨无常,他虽然不常在江湖走动,但他那与众不同的相貌很容易让人猜想到他的身份。
恨无常幽幽的声音道:“恭迎精寒宫主大驾。”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各派都觉得这声音分明就在耳边环绕,四周顿时一片死寂。
“哈哈哈,看你把大家吓的。欢迎各位到我们夜冥坳来,哎呀,咱们夜冥坳可有好多年没这么热闹了,这都是托精寒宫主的福哇。来来,大家鼓掌,欢迎精寒宫主,哈哈哈……”有一个声音嘻嘻哈哈地说道,但是没有人敢笑,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人比起恨无常来更可怕,他就是恨无常的师兄多喜欢。
多喜欢矮矮胖胖的身躯站在恨无常身边,显得格外滑稽。但令众人吃惊的是,他是怎么来的?刚才大家一听到恨无常的声音,都不由自主地避开恨无常的视线,因此没有人看到台上何时又多了一个人。
不多时,一行白衣人缓缓从密林深处走来,打首的是两名银面人。各派先前已经在嵩山上见过他们了,所以此刻见到并不很惊奇,也能分辨出两人的差别来。
莫玄来到露台附近,竟没有跃到台上,而是在露台右边的交椅上坐下,凌旭和其他弟子都垂手肃立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
多喜欢哈哈笑道:“各位,这里场地有限,不能让所有的掌门人就坐。这里还有七个位置,是给嵩山大会上的七位武林盟主候选人留的,请七位掌门人入座。”
崆峒派、昆仑派、泰山派、广东越秀庄、蜀中唐门和河北形意门六派早已抵达这里,门中弟子听说本门掌门可以入座,不禁面露得色。其他不能入座的各派都有些忿忿不平,因为当日这几派是抽签选中的候选人,并非靠实力挣来,是以大家都很不服气。但这是精寒宫主做出的决定,大家再怎么不服气也只好姑且忍着。
六派掌门入座后,只剩下靠近精寒宫主的那张椅子还空着,这应该是寒玉庄主人宋青浦的位置,但不知寒玉庄是否已经到了,众人漫山遍野地观望,似乎并没有看到寒玉庄的影子。
台上的多喜欢哈哈笑道:“各位,这次武林大会在夜冥坳进行,在下不才,权且当个东道,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各位海涵,海涵。哈哈……”他还没开始说话就先哈哈地笑,说完了又是哈哈地笑,脸上总是笑呵呵的。
却在这时,有人叫道:“宋庄主,宋庄主,坐这里……”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寒玉庄竟落脚在一处极隐秘的地方,又在高处,所以刚才没有人看到他们。
宋青浦露出身子,朗声道:“让各位见笑了。宋某今天不是为武林盟主之位而来,自然也没资格坐在候选人的位置上。请各位英雄另选贤能吧。”
此言一出,四下里一片哗然。多喜欢高声道:“宋庄主避位让贤,真是气度过人。不知道还有哪位掌门想……”
“不是掌门能不能坐这个位置呢?”一个清朗的声音道。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一道浅蓝色的颀长人影轻轻落在台上,把多喜欢和恨无常两人顿时衬得暗淡无光。
多喜欢呵呵干笑道:“别人不行,不过辜大侠就另当别论了。要是台下英雄不反对,辜大侠马上就可以入座了。”
台下众人一看是辜璧洲,顿时无人敢上前叫板,辜璧洲潇洒地一跃,轻飘飘地落了座。他一坐下来,就偏过头,在莫玄耳边轻轻道:“莫玄宫主,我们做个协定,赢者得天下,输者得佳人,如何?”
莫玄转过头看着他,不发一言。但辜璧洲能猜想到他吃惊的表情,又微微一笑,道:“佳人与天下不可能兼得,就算是天下人答应,佳人恐怕也不会答应。”
莫玄坐正了身体,冷冷道:“这是阁下的意思,还是另一位的意思?”
辜璧洲淡笑道:“那一位早就退出了。”
莫玄道:“那笛子是你的?”
辜璧洲脸色微微一僵,随即轻笑道:“不愧是玲珑的知己,什么都知道。”
莫玄不再说话,辜璧洲也敛起笑意,变得无比严肃。
八副座椅已经坐满,多喜欢道:“人都到齐了,咱们这就开始吧。难得如今整个武林都有要推选武林盟主的共识,自然要推选出一个能让大家心服口服的人出来。精寒宫主人莫玄有意问鼎武林盟主,但是似乎还有人不服气,今天咱们就来个比武大会,武功最高者便可成为武林盟主。”
这里都是江湖中人,比武乃是家常便饭,因此以此来决定武林盟主,自然没有人反对。但是如何个比法,个人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
多喜欢接着道:“天下英雄何止千万,如果都要一个个地比下去,恐怕永远都比不出个结果来。因此,在下不才,想出个点子,请各位斟酌。现在有八位候选人,各位英雄如果认为哪位掌门人不够资格成为候选人,就出来挑战,挑战胜利者便可入座。如果最后没有人挑战了,就由八位候选人互相挑战,谁能赢到最后,谁就是武林盟主。不过,还得定个规矩,凡是挑战之后败了的人不可再提出挑战,要不然不就成了死缠烂打了吗?哈哈……各位觉得如何?”
众人想了想,觉得他这个提议倒也公允,便也无人反对。但一时间,也没有人敢轻易挑战,场面顿时有些冷。
恨无常冷冷道:“我也想坐坐那个位置。崆峒派的谢掌门,你让个位吧。”
“什么?”谢长扬突地站起身怒道。比武一开始就有人挑战崆峒派,他的面子还真有些挂不住。
多喜欢抢先道:“谢掌门,这是规矩。不过,谢掌门也可不必亲自应战,如果贵派有人能够打败挑战者,一样算数。但是如果打不过,谢掌门也一样得换个位置。”
谢长扬把自家弟子逐一看过去,一个个都垂头丧气,心头益发火气,喝道:“恨无常,要想坐老夫这个位置,你拿出真本事来吧。”说完,提起一口气,跃到台上。
多喜欢哈哈一笑,赶紧跳下台,只留恨无常在上面。
恨无常在江湖中闯荡多年,真正论年纪,其实比谢长扬小不了很多,只是他从不留须,脸上也没有太多皱纹,所以看不出实际年龄。
谢长扬道:“你想怎么个比法?”
恨无常冷冷的声音道:“随便,只要有人肯认输便算完。”
谢长扬怒过之后,心里渐渐冷静下来。他虽然脾气火爆,但也不是无能之辈。崆峒派在四川立足已有一二百年,能人辈出,谢长扬在历任掌门人中虽算不上是出类拔萃的,但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江湖上以剑法著称的有四大派,崆峒剑派可算其一。
谢长扬朗声道:“拿老夫的剑来。”话音刚落,那边早有崆峒派弟子从台上送上他专用的长剑。
恨无常面无表情道:“开始吧。我是地主,你是客。你先出招。”
谢长扬也不与他废话,挺剑便使出本门剑术中的名式——通天式。通天式虽为剑法,却包含拳脚招数在内,属内外兼修之功,一般须修为达二十年以上的弟子才可修炼。谢长扬的内力修为已属上乘,使出通天式来气势格外惊人。他每一招使出都伴随着“虎虎”之声,恨无常的灰色长衫被震得抖个不停。
恨无常从不用兵器,他的幽冥掌便是成名绝技。当初玄三正是中了他一记阴寒之掌,几乎毁去半生修为。他虽徒手相搏,但丝毫不显拙态,枯木似的双掌在剑花中穿梭,相当灵活。
谢长扬一连使出二十记狠招,两下里过了一百余回,竟未伤到恨无常寸缕。他微微放慢节奏,改用望月式剑法。与通天式的霸气相比,望月式更加轻盈灵活。谢长扬虽然身材魁梧,但使出望月式来依然显得灵动流畅,台下众人看得连连点头。
恨无常还是面无表情,招式上并没有什么明显变化,只是躲闪得多,进攻得少。
场外的钟嘉南看得纠紧了眉头。一旁金和轻声道:“谢掌门为何弃其长而用其短呢?”
汤靖道:“谢掌门有点沉不住气了,要是依刚才的打法再支撑个二百来招,恨无常恐怕就不是对手了。现在看来,恨无常已经得到喘息之机了……”
钟嘉南口虽不言,心中对汤靖的分析十分赞赏。
台上两人交手已逾一个时辰,谢长扬的衣衫早已汗湿透,恨无常却还是脸色不变,只不过还击的时候多了。谢长扬毕竟年纪大些,又总是主动进攻,格外消耗体力,眼看动作已不像先前那般利索。恨无常忽然嘿嘿一笑,谢长扬吃了一惊,不知他为何发笑。这一惊之下,谢长扬的动作便有些滞了,眼看着恨无常僵尸般的脸突然凑到自己面前。他想用长剑横劈,却觉得腋下一凉,原来恨无常趁机在他左肋上拍了一掌。这一掌似乎没用上什么力,一点也不觉得疼。谢长扬也不在意,急退三尺,挺剑上前,依然使出望月式。那长剑点、抹、扫、劈,大开大合,真如行云流水。台下叫好之声迭起,谢长扬甚是得意。
恨无常刚才一击得手,便又开始躲闪。他本来最擅长的就是轻功,躲闪自不在话下,转眼间便又过了五十多回合。谢长扬暗觉气息渐渐有些不畅,稍一提气,便觉左肋生疼生疼,那气硬是提不上来了。他心里悚然一惊,暗道:“不好,着了那魔头的道了……”
三十九
台下众人正在为谢长扬的剑法而惊叹,却见他忽然精神萎顿,动作明显迟缓下来。恨无常轻轻跃到他面前,又露出那阴森的冷笑,道:“谢掌门,还要比么?”
谢长扬心里恨他出手阴狠,冷冷一笑,道:“老夫尚有一口气在,怎么不比?”说完,抛掉长剑,拼死从丹田激出一股阳刚之气,双掌全力推出,直拍恨无常前胸。恨无常未料到他会弃剑用掌,更想不到他在中了幽冥掌的情况下不先自保,反而使出这玉石俱焚的一招,一时躲闪不及,胸口硬生生地受了他一掌,顿时喷出一口血来。谢长扬一击得手,一口恶气算是吐了出来,“咕咚”一下仆倒在地,昏死过去。
崆峒派弟子连忙冲上台,查看谢长扬的伤势。多喜欢也跃上台,高声道:“恨无常胜。”
恨无常跳下台去,在谢长扬原先坐着的地方安然坐下。
多喜欢哈哈笑道:“拳脚无情,各位还请量力而行,莫要伤了身体。刚才这一场比武当真是叫人大开眼界,现在时辰不早了,各位先休息休息,补给一下,咱们再接着比,怎么样?”
此时已过了中午,众人确实觉得腹中饥馁,便忙着各自吃饭去了。
钟嘉南派人去打探谢长扬的伤情,回来的人报告说伤势极重,恐怕有性命之忧。
辜璧洲回到星月教的驻点,道:“才第一场比武就重伤了崆峒派,像这样比下去,恐怕非武林之福。”
钟嘉南沉吟道:“莫玄无缘无故地挑起这场比武,究竟意欲何为?”
辜璧洲道:“只怕只有他本人清楚。我想费玲珑一直不愿离开他,恐怕也是别有用意的。”
钟嘉南脸色微变,这是这几天来辜璧洲第一次提到“费玲珑”。辜璧洲绝不是意气用事之人,他这么说一定有根据。钟嘉南也心平气和道:“你说话一向爽快,要说什么还是明明白白的说吧。”
辜璧洲笑了笑,道:“费玲珑的心思天下人皆知,她以前对莫玄就没有男女之情,难道说这两天就对他迷恋不舍了?这简直毫无道理。而且赫连莲也说过,莫玄并没有要留费玲珑在身边,是费玲珑非要留下来的。那么,费玲珑有什么非要留下来不可的理由?我们这位费大小姐天生一副侠义心肠,眼下居然连儿女之情都可以抛在一边,恐怕只有一个理由说得过去。”
“什么理由?”
“她也想弄清楚莫玄的真正动机。”
钟嘉南失笑道:“就凭她那点能耐?”
辜璧洲笑道:“别小看她。当今世上,除了她,还有谁能够离莫玄最近,了解他的动向?”
一想到那日所见莫玄照顾费玲珑的情景,钟嘉南又觉得心头火起,不由得沉下脸。
辜璧洲知道他担心什么,淡淡笑道:“我早说过了,要是真那么在意,就早点把她娶回家拴在腰上。你自己对她冷若冰霜,还又见不得别人对她百般呵护。她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又不是乏人问津,被你娶了又休,还愿意与你重修旧好,你就应该谢天谢地了。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钟嘉南被他说的满心羞愧,但面子上总放不下来,便沉着脸不说话。
星月教弟子用过饭后,聚在一起议论之前比武之事。辜璧洲叫过金和道:“把你的小红借我用一下。”
金和失笑道:“什么叫我的小红,她是本教弟子,左使有何差遣只管吩咐就是了。”
辜璧洲压低声音道:“这件任务十分凶险,你放心吗?”
金和迟疑道:“非得小红吗?”
辜璧洲肯定地点点头。金和沉吟道:“左使做事向无遗策,既然非小红不可,属下也没有意见。”
辜璧洲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放心,保证给你完璧归赵。”说完,自去找小红,竟不让其他人知道。
小红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寻找精寒宫落脚的地方。虽然辜左使已经告诉了她位置,但是她还得装出笨手笨脚的样子。她装得很像,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还不时地回回头,仿佛在看有没有人跟踪。
眼前的一片密林应该就是精寒宫主所在的地方了,她能看到白色的帐篷和守卫的侍从。她故意装作跌倒,发出一点点惊呼。果然,有人发现了她,把她带到了精寒宫主的面前。
小红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颤声道:“是、是凌旭凌公子吗?”
莫玄倒有些奇怪,这里居然还有人能够认出戴着面具的凌旭。凌旭仔细打量这女孩,讶道:“我好像见过你……”
小红抬起头,忙说道:“是啊。公子不记得了吗?去年小女子和费姑娘在星月岩下被人掳走,后来不是公子放了小女子吗?”
凌旭蓦地想起来,道:“不错,是你。”他转头看向莫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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