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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尘流转一世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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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天天都要逛一逛这条大街,很多人的面孔她都已看熟悉,但费玲珑还是觉得陌生。这里没有老爱偷偷跟着她的傻小伙子们,没有一见她就掉头逃跑的媒婆们,没有爱叫她“野丫头”“老姑娘”的坏孩子,啊,当初她为什么会觉得他们很可恶呢?而现在,她却如此怀念,怀念那身不男不女的打扮,怀念那大大咧咧没有丝毫淑女形象的自己啊!
费玲珑走进自己近来常常光顾的一间茶棚,品着她爱喝的碧螺春,那浓烈的茶香总能让她感受到苦涩之后的甘甜,那种能回味很久很久的甘甜。正当她无意抬眼远望的时候,一个明亮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
费玲珑看得呆了,她几乎是没看清楚他的衣着打扮甚至相貌,但视线仿佛被锁定一般地呆住了。
被她呆看的男子似乎注意到这双视线的异样,出于礼貌,他朝她客气地点了点头,也在这间茶棚坐下,坐在她对面的桌子旁,同样地要了壶碧螺春。
费玲珑突然发觉自己的失礼,连忙垂下头,奇怪自己刚才的失常。但那感觉太真实了,好像是前世有所约定,注定她的视线会被某个人锁住。偷偷地打量对面那男子,并不出众啊,二十多岁,也许有三十岁,方方的脸型,鼻梁挺直。虽说不上英俊,倒也长得不令人讨厌。多看了几眼,最初的那种震撼的感觉渐渐地淡了。费玲珑自嘲地笑笑,她看那男子只略坐了会儿便起身走了,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失落。她茫然地看着那渐去渐远的背影,心里不由得萌生落寞的情绪。
一早出来的好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邂逅搅乱了。啊,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啊。看看天色,应该不早了吧。费玲珑深吸口气,暗暗对自己道:如果有缘,明天这个时候还会遇上他吧。
第一次有度日如年的感觉,整整一天,费玲珑都觉得恍恍惚惚,好像有什么厄运要撞上她。
傍晚,小红兴奋地冲进房,叫道:“夫人,教主回来了,教主回来了。”
费玲珑呆住了,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什么事,小红?”
“教主回来了,千真万确,是奴婢亲眼看到的。”小红掩饰不住喜悦,简直笑开了花,“夫人,您快去看看呀,就在小花厅里呢。”
钟嘉南回来了吗?费玲珑呆呆地想。当她确定这不是做梦的时候,却有股想逃走的冲动。她不想见他!
“小红,快把门关上,谁也不许进来。”费玲珑颤声吩咐。
看见费玲珑惊慌失措地样子,小红担心地问道:“夫人,您怎么啦?不舒服吗?要不要看大夫?”
“不,没什么。”费玲珑抚抚胸口,心跳得好快!她的反应太可笑了吧,她暗想:不就是钟嘉南回来了吗?他又不是妖魔鬼怪,有什么好怕的?这样想着,心情也平静了许多。
“小红,他们在小花厅是吗?咱们瞧瞧去。”
“好。”小红飞快地冲向前,高兴地想着夫人再不会独守空房啦。
费玲珑可没那么高兴,她心中一团乱麻,偏偏小花厅离筱竹楼又非常近,还不等她把一切想清楚就已经到了。
四周没有一个下人,好像是特别遣走的。
小红说道:“夫人,要不要奴婢进去禀报一声?“
费玲珑又迟疑了,她隐约听到厅里面有争执的声音。“小红,我在这儿等等,你先到外面去吧。”
五
小红乖巧地退下,费玲珑走近门框,里面的声音听得更清楚了。
“我没想到我钟行的儿子竟然是个逃避现实的懦夫。整个星月教都以你为耻辱!”是钟老爷子的声音,费玲珑听得出来。
接下来是一阵冷笑,应该是钟嘉南发出来的。“接受你们愚蠢的安排才更懦弱。八年前我已错了一次,现在我不想再错一次。”他的声音很响亮,但略有些沙哑。
“八年前?”钟老爷子顿了一下,“好,我承认八年前我做得是过分了些,但沈绣君早已嫁人,也死了七年,她可是别人家的人了,你难道要为了她一辈子不娶?”
又是一阵冷笑。“一辈子?如果可以,我倒真想那样。但是至少我不会再任你摆布。”
“我不想摆布你,但这一次,”钟老爷子放低了声音,“就算我求你,唉,我活了六十多年,却没想到要求自己的儿子……你跟玲珑先生活一段日子,我保证她是个好妻子,你可以问家里所有的人。”
“是吗?我倒想知道你们对她一个月的了解会比她家乡认识她十九年的人了解得更多?这一个多月来,我在梅里村了解了很多关于费玲珑的情况……”
一听提到自己,费玲珑的心又跳得快了。她知道自己在梅里村的名声是不大好的,但她还是屏气凝神地听。
“这个费玲珑在梅里村可算是个名人。”钟嘉南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鄙薄,“她从小就横行乡里,还和人私奔过……”
私奔?费玲珑听到这个词真是大大地吃了一惊,无心听下面的话了。她努力回想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她“横行乡里”似乎是有的,但有过“私奔”这种惊世骇俗的行为吗?突然她记起十六岁那年曾救过一个遭人追杀的江湖少年,可能是她连夜送他出去而招来村民的误会吧,毕竟乡里人的思想是很保守的。但是她很快就回家了呀。这条罪名可真冤枉她了。
这么想了半天,钟嘉南后面的话她全没听到,再准备接下去听时,里面已没了声音,她生怕被人发现,连忙退了出去。
小红兴冲冲地迎了上来。“夫人,怎么样?和教主见过面了吗?”
费玲珑沮丧地摇摇头,满心里都是委屈。原来钟嘉南不肯娶她就是为那莫须有的罪名呀。但这种事怎么说得清呢?关键是……钟嘉南似乎喜欢过一个叫沈绣君的女孩,而那女孩在八年前另嫁他人,而且还不幸早逝。为此,钟嘉南对钟老爷子一直怀恨在心。唉!看来要想与钟嘉南和好真是太难了,毕竟积怨太深。
然而费玲珑错过了更关键的话,她走的太早了。
钟老爷子听完钟嘉南的描述,沉默了一会儿。“常言道,百闻不如一见。我不相信这些道听途说之事。这一个月来,玲珑的所作所为可是有目共睹的,也许她脾气不好,但她善良细心,体贴家人,持家有道。再看看你,身为一家之主、一教之首,竟为了一己之念弃大家于不顾,你还有何威信立于教众面前?”
钟嘉南沉默了许久,一双深邃的眸子里溢满了浓浓的悲哀。“爹,有一个秘密我想告诉你,”他仿佛是下定了决心,“希望你知道后不再勉强我娶那个费玲珑。”
钟老爷子“哼”了一声,并没有十分反对。
钟嘉南道:“八年前,绣君嫁入钱家的时候已经有了我的骨肉,而且她还生下了这个孩子。”
“什么?”钟老爷子吃了一惊,“你如何知道?”
“我这次外出无意中遇到了钱家辞退的一个女仆,这个女仆曾经服侍过绣君。她说钱宝生早知道绣君带着身孕嫁给他,但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告诫她们不可将此事传出去。在绣君怀孕期间,钱宝生对她完全不闻不问,只留一个侍女照顾她,这个侍女就是我遇见的那一个。绣君分娩后似乎知道孩子留在钱家必遭不幸,于是央求着侍女放她出去。后来,她成功地逃出了钱家,此后便下落不明。虽然不久之后,钱家传出绣君因为难产而母子双亡的消息,但是钱家的坟墓里根本就没有绣君的尸身。”
“这么说,沈绣君和孩子有可能还在人世?”
“确切地说,绣君已在七年前去世了。我按那女仆指示的绣君逃走的方向一路追查,终于找到一户人家。这户人家姓周,他们说七年前的确有一名年轻女子抱着刚出世的婴儿跑到他们家门口,那女子因为刚刚分娩又剧烈运动,已活不成了,临死前她把孩子交给周氏夫妇,说孩子的父亲姓钟。我想那必定就是绣君和孩子了。绣君只说那句话就死了,周氏夫妇因为没有生养就留下了孩子。但是一年前,他们因为后来生了两个孩子,家境又实在困难,便叫绣君的孩子外出自谋生路。我还没找到他。”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钟老爷子本已对八年前阻挠钟嘉南与沈绣君的婚事而心怀愧疚,如今听说钟家已有骨血,便更加关心。
“周家给他取的名字叫拾儿,但我在方圆几十里内都打听过了,没有叫拾儿的男孩子。但我相信他一定尚在人间,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找到他。”
钟老爷子忙道:“一定要找,一定要找,要不惜一切代价。算起来,这可怜的孩子也有七岁了,该有这么高了吧……”老爷子用手比划着,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钟嘉南道:“只可惜这孩子身上没有任何特别的标志,否则要好找多了。我准备明日到星月岩,调动教中高手参与寻找,再不行,只好请丐帮出面了。”
“不错,我们钟家四代单传,决不能让钟家的骨肉流落在外。”
“那么,我的婚事……”
钟老爷子想到费玲珑的贤惠,不觉长叹一声。“倘若玲珑和你真的无缘,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此事还是暂且不要让她知道的好,等找到了孩子再说吧。”
自从听到钟嘉南与老爷子的对话后,费玲珑就很少在宅里待着了,她生怕一个不小心碰上钟嘉南,她真的好害怕被钟嘉南用鄙视的眼神看着。
一大早费玲珑就出了钟宅,到那间熟悉的茶棚里坐下,不时地用眼睛搜索来往的人流,希望能看见那给她带来震撼的男子。茶棚老板是个热心的阿婆,笑问道:“姑娘,你约了人么?”
费玲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有,只想碰碰运气,也许能碰上。”
“哦?那你说说看他长什么样?我这里来来去去的人多着呢,说不定我见过。”
“他昨天这个时候就在那张桌子旁坐过,阿婆你还记得么?”
阿婆想了想,道:“哦,有印象,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是你的朋友么?”
费玲珑摇摇头。“不是。我只觉得他挺特别,阿婆您要是再见到他,帮我留意一下,行吗?”她从荷包里掏出一小锭银子塞给阿婆。
阿婆笑眯眯地推辞。“这可不行,不过是举手之劳……”
“就当是我请他喝茶吧。”费玲珑说。
费玲珑离开茶棚不久,钟嘉南从一条小巷转出来,在昨天他坐过的茶棚里坐下。茶棚阿婆看了看他,似乎就是费玲珑要找的人,忙笑道:“哟,真巧,她刚走公子就来了。”
钟嘉南诧异道:“大婶你说什么?”
阿婆看了看费玲珑远去的身影,道:“喏,那位穿蓝衫子的姑娘等了公子一个早上,还留下一锭银子说请你喝茶呢。那姑娘挺有意思。”
钟嘉南皱了皱眉头,看那女子的背影并不是他所熟悉的,他不想多事,只笑了笑,当没事一般。
六
第二日,费玲珑又到茶棚,听了阿婆的话,心里也觉得诧异,不知与这男人是有缘还是无缘。反正也无事,这一整天她就在茶棚呆着,不时帮帮阿婆的忙,却没见到那男子的人影。
直到太阳西沉,费玲珑才满怀失望地回到钟宅。小红奇道:“夫人,您这几天是怎么啦,魂不守舍的。刚刚教主才来过,好像要跟您说什么事吧,这会儿教主恐怕已经离开了。”
费玲珑想着自己的心事,全然听不见小红的话,失魂落魄地坐在床边。小红不禁急了,忙道:“夫人,您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千万别想坏了身子。”
“唉……”费玲珑重重地长叹一声,抬起无奈的眼睛。“小红,我真的很差劲吗?”
“怎么会呢?夫人是不是听到哪些烂嚼舌根的瞎说?”
“真想到很远的地方走走,散散心。”费玲珑有气无力地说。
“好哇!”小红兴奋起来,“我们可以到星月岩去,听说那儿风景很美,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奴婢从来没去过,夫人您跟老爷子说说,老爷子一定会答应的。”
星月岩?不是星月教总坛么?“钟……教主也在那里吗?”费玲珑就是怕见到钟嘉南。
“我们可以悄悄地去,不让教主知道就行了。反正那儿认得您的人不多,奴婢自有办法。”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星月岩应该是真正的江湖吧。费玲珑有些心动了,但是,“明天我要出去一下,晚上等我的消息吧。”
费玲珑不能确定那男子是否会再次出现,昨天守候了一天都没有结果,其实她并不期待真的出现什么,也许只是一个少女的好奇心作怪吧,渴望一次浪漫的相遇,作为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
这一夜过得真慢呀!尽管已在这厢房里独自居住了一个多月,但是费玲珑还是有些不习惯,尤其在有心事的时候,越发睡不着。
已经进入深冬了,房间里点起了一只大炭盆,小红不时地给炭盆里添火,使得整间屋子暖烘烘的。因为睡不着,费玲珑干脆把小红叫进里屋来作伴。小红很快就在一旁临时搭的小木板床上睡着了。看着她香甜的睡容,费玲珑不忍心叫醒她,便一个人无聊地想着许多过去的事。很奇怪,她没有想父母,却意外地想起三年前被她搭救的一名少年。算起来,如今那少年也是二十多岁的人了。当时,她正在田野随意地散步,突然从田垄深处传来低沉的叫唤声。费玲珑知道那是在叫她,她循声找去,发现一个少年全身血渍,蜷缩在水沟里。若是一般的女孩子早吓坏了,但费玲珑却十分沉着,上前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并知道他的名字叫凌旭。那几天对费玲珑来说真是充满了刺激,她将他隐藏在一座荒废许久的破祠堂里,晚上偷偷地给他送去食物和金创药,那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乐于和一个异性呆在一起。可惜没过几天,凌旭就要走了。他说,仇家在追杀他,在这里待久了会连累她的。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里,她送他离开了梅里村,他只留给了她四个字——后会有期。为此,她还被父亲狠狠骂了一顿呢。
想到凌旭,费玲珑的嘴角漾起一抹温柔的微笑,她竟然还很想念他,也许,她后来一直拒绝别人的提亲跟凌旭也有那么一丁点的关系吧。
接下来,费玲珑又想到了那天在街上偶然看到的那个男子。他和凌旭仿佛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人没有一点相似之处。凌旭的生命充满了斗争与激情,而那个男子却显得凝重而深沉,他的脸上永远是一种冷漠的神色,仿佛他不会为世间任何事物所动。奇怪呀,为什么她在那万千过客中唯独对这两个人不能忘怀呢?
再想到钟嘉南,从名义上说,这应该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但事实上,他却是最可以忽略的一个。她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听过他那响亮而略带沙哑的声音,那声音里充满了对她的鄙视和不屑。
费玲珑又沮丧了,她为什么渴望得到钟嘉南的认可呢?以前她从不会介意别人如何说她的呀,可现在为什么又在乎了呢?
想着这些令人烦恼的问题,费玲珑进入了梦乡。当她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
“啊——小红!”费玲珑绝望地尖叫了一声。
小红惊恐地冲进房来,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
“你为什么没叫我起床?”费玲珑压低了声音,却显得痛苦。
小红无辜极了。“奴婢看您睡得很沉,又想这早上没什么事,所以没有叫您。平时不也是这样吗?”
费玲珑不知该说什么好,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冲到街上,内心祈求那个男人最好也睡了懒觉刚刚起床。
茶棚里的阿婆带着略显遗憾的眼神看着她说:“真不巧,那位公子刚刚走。我告诉了他你一直在等他,他早上来时,跟我说,叫你别等他了,因为他要离开这里好一段日子,也许要去很远的地方。还有他没有接受你请他喝茶,他坚持付了自己的茶钱。”
“他往哪个方向去了?”
“出城了。”阿婆用手往西边一指。
费玲珑再不敢停留,连忙往西边跑去,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可又怕引起路人的注意,她简直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只想再看他一眼,仅此而已。
费玲珑一直跑哇跑哇,跑到城外很远很远的地方,她已经累得要瘫下了,她想放声大喊,却不知喊什么名字,只能望着那黯淡的远山出神。
“姑娘,你找我?”一个男人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费玲珑悚然一惊,这声音怎地这么熟?她回身一看,果然是那个男人,然而一时间她竟然不知所措。
钟嘉南望着这不安的少女,淡淡一笑。“我刚从城里出来,听说你在找我,有事吗?”
费玲珑咬咬唇,失笑地摇摇头,道:“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只是觉得……觉得第一次见你时有种很特别的感觉,所以,我想……再看你一眼。”她又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这么做是不对的,因为……因为我已经嫁了人。”费玲珑深深看了一眼这面带困惑的男人,以最诚恳地声音说了三个字。
“谢谢你。”然后,她慢慢地往城里的方向走去。走过他身旁时,她暗想:他一定以为我是个疯子吧。但是,老天知道,她心里多么渴望出现一个能理解她、包容她,又能令她深深眷念的男子啊。她只能以微笑来掩饰嘴角流露的一丝苦涩。
七
“这就是星月岩了吗?”
仰望高耸入云的巍峨山峰,费玲珑颇为吃惊地问。她实在没有想到星月岩会这么高,星月教总坛若在山顶,可就有得她受的了。
费玲珑的书童书玉非常肯定地点点头。“是呀,夫人,再走一个时辰就到了。”
“一个时辰?!”费玲珑惊叫。老天,她在马车里已经颠簸了四个时辰,头都晕了,现在还要步行一个时辰,岂不是要了她的命?
小红倒是兴奋的很。“终于到星月岩了,可以见到……见到很多人。”
费玲珑别有用意地瞪着她,道:“小红,你没见过人吗?”
小红的脸刷地一下红了。书玉悄声笑道:“当然不是……”
“书玉!”小红叫道,似乎不想让他说下去。
费玲珑心下了然,斜睨着小红。“跟我还不说实话?”
小红垂下脸,默然不语。书玉低声道:“你的事谁都知道。再说了,喜欢金护法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说不定夫人还能帮你呢。”
“哦,原来如此。”费玲珑颔首而笑,“小红,你放心,有机会我一定帮你。”
小红似乎仍不见高兴,依旧垂着脸。
三个人弃车步行。山路狭窄陡峭,两边密林丛生。费玲珑有不错的武功底子,走起来也不甚吃力,她却奇怪书玉和小红两个人竟也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忖道:真没注意他们都是有武功的。
约摸走了两炷香的工夫,山路转了个弯,山间景色也与山脚下的截然不同。此时置身于群山之中,天色也渐暗下来,辨不清楚东西南北,好像走进了一座大迷宫。
“书玉,你知道路吗?”费玲珑不免有些担忧,万一迷路了,可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小人以前常随教主上山,而且上山的路只有这一条,下山也得从这里走,说不定能碰上教中弟子呢。”书玉胸有成竹地说。
听书玉这么一说,费玲珑放下了心。她往四周看了看,一切都静谧极了。“这附近没有老百姓居住么?会不会有其他帮派的人打此经过?”
“夫人,这方圆几十里都是星月教的禁地,其他帮派的人见到界碑自然会绕开,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规矩。山上有很多住户,不过分散得很零星,他们虽然不会武功,但也隶属于本教,每年都要交租子。到了年底,还会送上很多好东西呢。”书玉如数家珍地说着。
“哦?那不是和官府一样了?”
“差远了。官府那是吃人,本教的租子可少得很呢。这几年,山上的住户又增加了不少,有很多人是从邻县逃难到此的。本教对难民一向比较关怀,有些弟子时常出去劫富济贫,当然是不能暴露身份的,因为教规规定弟子们不能公开与官府作对,不过教规没规定不能暗中作对。”书玉说时,偷笑了两声。
费玲珑笑了笑。“教规只怕是故意这么写的,好教你们有空子可钻。书玉,你也做过这种事吧?”
书玉笑而不答,过了会儿,又说:“大家都心知肚明,江湖人大多也知道,咱们星月教的手段可厉害着呢,所以黑白两道都吃得开。”
费玲珑打心底羡慕着书玉他们,倘若自己也能在江湖上闯荡一番,一定有意思极了。
“书玉,下次你们要做事,能不能叫上我?”
书玉吃了一惊,忙道:“那可不行,夫人是万金之躯,贵为教母,怎么能涉险?否则就算教主不怪罪,刑堂也不会放过小人的。”
费玲珑挑挑眉,道:“那就算了。”话虽如此,她心里却另有盘算。
说话间已至山腰,山腰处有一大块平地,全是岩石构成,地面被凿得很平,还做了六七个石墩,想必是专门为路人留的。
费玲珑吩咐在此休息片刻。三人坐在一处,有一刹那,山间死一般的沉寂。费玲珑心想:要叫我一个人走,我断是不敢的。她感觉有些累,然而一旁的书玉和小红却是脸不红气不粗,仿佛才走了几步路而已。她不禁愈发惊奇,连小小的书童和婢女内力都这么好,那么钟嘉南的武功岂不是超凡入圣了?她想见钟嘉南却又一直犹豫着,总希望他能改变对自己的看法,这样再见面或许会好些。
正想着,山上传来一阵阵细碎的脚步声,似乎来人不少。
费玲珑吓了一跳,直觉地想找个地方躲起来。书玉忙道:“夫人,一定是本教巡山的弟子,小人身上带了令牌。”
果然不一会儿,走出来八名劲装男子,年纪都在二十上下,块头虽然不算很大,但从他们的眼神看,应该是不错的练家子。
打首的一个少年上前来先抱了抱拳,然后道:“三位有通关令么?”
书玉从怀中摸出一块玄铁令牌交给少年,少年仔细地看了一遍,脸色稍许变了变,连忙将令牌交还给书玉,又重新见礼道:“原来是府里的朋友,请,请。”说着,让开一条上山的路。
书玉也还了一礼,道:“客气客气。小哥是哪边的?怎么称呼?”
少年道:“小可姓赵名辰,是赤金坛的。不知兄台在府里任何职务?”
书玉笑了笑,颇有些得意地道:“在下是教主夫人的书童。”
少年脸色愈发恭敬。“原来是大号书玉的玉兄,失礼失礼。”
书玉笑道:“赵兄太客气了,请代我向莫坛主他老人家问好,说我家夫人也记挂他老人家呢。”
赵辰忙道:“一定一定。”
彼此又客气了一番,这才作别。
书玉见他们走得远了,才道:“夫人,若不是您吩咐不要暴露身份,小人还真想告诉他们夫人就在眼前呢。要是那样,他们一个个肯定会兴奋得睡不着觉。要知道,他们平日里极难见到教主,更不用说见教主的家眷了。”
费玲珑在梅里村时就领教过星月教的规矩,她能够想象那种情景。若是前两年,她或许希望能体会一下被众人拥呼的感受,但今时今日这念头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或许便是人们常说的得不到总是最好的,而轻易得到的也就不稀奇了。
休息了半晌,眼看天色已暗,三人便又上路。越往山上走,路越艰难。
书玉道:“夫人,若是通知总坛您要来,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接,您也不用这么费力地走了。”
费玲珑道:“别忘了,我就是不想叫他们知道我来了。走这么几步路还难不倒我呢。”她看见自上山后,小红就未出一声,不觉奇道:“小红,你不舒服呀,一声不吭的。”
小红蓦地一惊,似乎发觉自己的失态,忙笑道:“没有,奴婢挺好的。”
费玲珑挽着她的手道:“小红,咱们虽然名为主仆,实际上情同姐妹,有什么心事不妨跟我说,或许我真能帮你呢。”
小红抬起眼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八
书玉道:“还是我来说吧。”他见小红未阻止,就当是默许了。“小红喜欢金护法,可惜她是一厢情愿,而且金护法极少到府里去,所以她很难见到意中人,心里难过咯……”
“书玉。”小红喊了一声,脸涨得很红,好像十分难受的样子。
费玲珑明白了。她虽然没有喜欢过哪个男子,但不久前也曾为某个人而寝食不安,她能理解那种感受。费玲珑拢着小红的肩膀,轻声道:“小红别难过,我一定尽力帮你。”
“夫人,奴婢……”小红眼圈儿也红了,“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不敢高攀……高攀……那样的大人物。”她哽了几次,始终没说出金护法的名字。费玲珑也不知道金护法是谁,一时间也不能做主,只好拍拍她的肩,柔声道:“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皇天不负有心人。像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无论多高贵的人物你都配得上。如果你真的在乎身份,我就请老爷子除掉你的奴籍,这样你就配得上金护法咯。”
小红一听,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眼泪已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费玲珑着了慌,忙拉她起来。小红早已泣不成声,良久才道:“夫人待奴婢真如再生父母,奴婢万死不能报答。”
费玲珑听她这肺腑之言,心下也有些惨然,幽幽道:“我们都是女子,你的苦楚我当然知道,我不帮你谁来帮你呢?”然而,她的苦楚谁知道?她本不想嫁给钟嘉南,既然无可奈何地嫁了过来,怎奈钟嘉南连见都不欲见她,有谁能帮得了她呢?
终于到达山头。这是一座面积极广的山峰,奇的是山路虽陡,山顶却甚是平缓。费玲珑穿过一道由两块巨石构成的夹缝,就看见一座极高的石门坊。由于天黑,看不见石坊上写的字。石坊后是一道雕凿整齐的石阶。三人拾级而上,约走了三百多步,就见一座城门似的建筑,城楼上点着火把,不时有劲装大汉来回巡视。
三人一到城门下,就有人发现了他们。不一会儿,从门内走出一个锦衣青年。
书玉似乎认识,快步上前,攀着锦衣青年的肩头,笑呵呵道:“世晖,好久不见了。”
这锦衣青年名白世晖,与书玉素有交情。他看了看书玉身后的两名少女,偷笑道:“你莫不是拐带了良家妇女吧。”
书玉沉下脸,低声道:“别胡说,那位是金护法的亲戚。”他暗暗指了指费玲珑,“赶快通知金护法,说我奉教主夫人之命护送他的亲戚到此。”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大锭银子,塞到白世晖的手中,“夫人赏你喝酒的。”
白世晖一听,大吃一惊,不敢怠慢,连忙将三人迎进城内客馆休息,亲自去禀报金护法。
不多时,白世晖便转来,说金护法请他们到斜月轩去。于是,亲自领着他们往里走。费玲珑惊奇地打量城内的景象,这里好像一座城镇,有酒楼茶肆,贩夫走卒,不过只要稍加留意,便可注意到这里的人不大爱交谈,各人做各人的事,无事的人便步履匆匆,彼此之间连招呼都不打。
费玲珑扯了扯书玉的袖子,悄声道:“这些都是星月教的人吗?他们怎都不说话?”
书玉伸出一根手指贴在唇边,示意她不要说话。大约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在一处下坡的底端僻静的地方立着一座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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