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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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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连他自己也觉得奇怪。

最后他决定还是先将那些猪仔赶进河里洗刷干净。

河水本来清澈得很,那些猪仔一下去,就弄得浑浊不堪。

流水清凉,微风带来远山木叶的清香,那些猪已不像方才那样不停地嚎叫,臭味亦没有方才那么臭,云飞扬精神大振。

他伸了一个懒腰,方待替那些猪仔洗澡,就看见了一个人。

一个他最喜欢看见的人。

那个人远在河对岸的山坡上,穿著一身淡黄色的衣裳,青绿丛中,就像是一朵方开的黄菊,一动,都像是化成了一只蝴蝶。

云飞扬浑身立时活力充沛,反手抓了抓脑袋,连声道:“过去过去!”将那些猪赶向对岸。

他的语气并不凶,对于那些猪,忽然有了很大的好感。

若是没有那些猪,他要到那边去,就要另外找一个借口。

山坡上只有伦婉儿一个人。

她是武当山上唯一的女弟子,也是最受宠的一个,那并非完全因为她是一个女孩子。

她的娇憨天真,还有她的善良,都是她惹人喜爱的地方。

在云飞扬的心目中,她更就是整个武当山唯一的好人。

也就只有她,不但没有欺负、为难云飞扬,很多时还加予援手,替他说话。

她还很年轻,才只十七岁,可是她的武功,在年轻一辈的武当弟子中,仅次于白石,谢平,程方远,金展鹏,姚峰五个师兄,那除了她有一个好师父,自幼就开始练功,还因为她的专心与勤奋。

每天她都练功,风雨无间,天气晴朗的日子,多数在户外,就正如今天。

轻巧的身形,纯熟的剑法,美妙的姿势,每一个动作,都像是舞蹈。

微风轻吹,秀发飘扬,展动的衣袖就像是蝶翅。

云飞扬已看呆了眼睛,冷不防伦婉儿身形一转,便到了他藏身的树后,一声娇叱,一剑刺来!

云飞扬惊呼尚未出口,剑已在他眼前三寸停下,剑上的寒气尖针一样利入他的眉心。

他打了一个寒噤,脱口一声道:“剑下留情!”

伦婉儿剑指着云飞扬道:“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打什么主意?”

云飞扬手搔着后脑道:“看你练剑。”

伦婉儿一震剑锋道:“你知道偷学武功要受什么惩罚?”

“我是见你聚精会神地练剑,生怕惊着你,才一旁躲开。”

“还不承认,我跟执法长老说去,让他们问你。”伦婉儿说得似乎很认真。

云飞扬立时慌起来,不住摇手道:“我现在已经够惨的了,婉儿姑娘你再去说一说……”

“你现在怎样惨了?”伦婉儿反问。

云飞扬一怔道:“我……我……我没有怎样。”

伦婉儿目光一转,道:“那边的猪怎样了?怎会赶到这里来了?”

“是我赶来的。”云飞扬苦笑。

“怎么你赶起猪来了?”

“赶猪的那个长工家里有喜事要回去,找我们商量,看谁肯顶替几天,这种事又有谁愿意干,只有我来了。”云飞扬一面想,一面说,虽只几句话,已几乎累出一头大汗。

伦婉儿笑问道:“你们是好朋友?”

“交情还算过得去。”

“这样说,你这个人实在也很够义气的。”

云飞扬不由自主地挺起了胸膛。

“方才你去执法堂,就是跟赤松、若松两位师叔商量这件事的?”伦婉儿接着竟然这样问。

云飞扬一听,一张脸立时红到脖子那儿,恨不得地上有个洞,一头钻进去。

伦婉儿看着他,眨了眨眼睛,道:“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说谎?”

云飞扬苦笑,眼珠子一转道:“我……我还是回那边去……”

他方待举步,又给伦婉儿叫住道:“你还没有回答呢。”

“我……我……”云飞扬抓着头发,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说话。

伦婉儿叹了一口气,道:“你知道被说破了难为情,以后就不要说谎了。”

云飞扬只有点头。

“平日我是怎样跟你说的?”伦婉儿却是摇头道:“只要你争气一点,就不会给师兄他们羞辱了,对不对?”

云飞扬勉强一笑道:“其实这也算不了什么,想当年,韩信受胯下之辱,后来还不是贵封为大元师?”

“你就是这样。”伦婉儿一再摇头。

云飞扬挺起的胸膛早已经缩了回去,又抓抓后脑勺,道:“我还是走了的好。”

伦婉儿又好气又好笑,方待说什么,九下钟声突然划空传来。

云飞扬一呆。

“警钟!”伦婉儿黛眉一皱。

云飞扬目光一转道:“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有人要闯山!”语声甫落,伦婉儿身形一动,疾掠了出去。

“婉儿姑娘──”云飞扬急唤。

伦婉儿回头一瞥,道:“快将猪赶回去!”身形却不停。

三个起落,伦婉儿已掠下了山坡,飞燕般往山下掠去。

轻柔的秋风,轻柔的阳光。

石阶上的露水已干透,叶尖上的露珠仍晶莹欲滴。

阳光下,那块象征武当派威严的解剑岩就像是巨人一样兀立在上山的石阶旁。

在解剑岩之前现在也有一个人巨石一样立着。

这个人年纪应该在三十岁前后,浓眉细眼,扁鼻厚唇,相貌可以说也很丑陋,身材矮胖却并非痴肥,一身锦衣,不怎样整齐,头发亦有些散乱,令人感觉一种野兽的骠悍,一股难以言喻的粗犷。

一群武当弟子挡在这个人前面,四个道士正被同门扶开去,肩上都带着剑伤。

武当弟子无不怒形于色,锦衣人眼中却充满了不屑,他衣衫华丽,手握的一柄剑镶嵌着七色宝石,亦价值不菲!

霍地一个中年道士越众而出,剑一震,沉声喝道:“武当玉石敬领高招!”

锦衣人目光一转道:“石字辈的,应该不会令我太失望!”剑一引刺前!

玉石冷笑,挑剑急封,当一声,两剑交击,锦衣人手腕一翻,又是两剑剌出。

刺到一半,两剑已变成八剑,玉石连接八剑,已被迫退一步。

锦衣人旋即抢攻,眨眼之间,剌出三十六剑,又将玉石迫退好几步。

他左右脚忽然左弓右箭,忽然左箭右弓,身形变化,与剑法同样灵活。

三十六剑刺过,三十七剑紧接剌出,玉石一剑方接下,三十八剑已闪电刺到,封架已不及,又急退一步。

剑势不绝,追击,玉石连换了七个姿势,竟然都摆脱不了锦衣人的长剑,第八个姿势方展开,手腕一凉,已被锦衣人的三寸剑尖压在上面。

锦衣人一声:“弃剑!”手中剑已顺着玉石手臂连敲了三下。

玉石整条右臂立时都麻木,“叮当”一声,剑终于脱手坠地。

锦衣人并不追击,大笑道:“亦不外如是。”

玉石惊怒交集,众武当弟子兵刃早已经出鞘,这下再也按耐不住,一起围上前去。

实时一声暴喝道:“住手!”两个人从山上如飞赶至。

一个是谢平,另一个是中年道士,四四方方的一张脸,神情肃穆,也就是武当派掌门青松座下的大弟子白石。

锦衣人目光落在白石脸上,一扬眉道:“你又是──”“武当白石!”

“青松的大弟子?”

“施主……”

“公孙弘!”

白石似有所忆,面色微变,道:“无敌门白虎堂堂主?”

“正是!”公孙弘微笑,不可一世。

无敌门威震江湖,声势早已凌驾九大门派,他就是无敌门门主独孤无敌的大弟子,气焰自然亦甚盛。

白石沉声接着问道:“施主不远千里而来……”

“奉师命,将两份礼物送上武当给青松!”公孙弘一抖外罩披风,露出手奉着的一个锦盒,那上面压着一张大红帖子。

他直呼青松,众人都勃然大怒,谢平脱口一声:“放肆!”

白石却转向众人叱道:“人家送礼物到来,我们怎能够这样无礼?”

玉石急忙分辨道:“师兄有所不知,这位施主一定要带剑上山,叫我们怎能不阻止?”

白石“哦”了一声,转向公孙弘,道:“过就是施主的不对了。”

公孙弘目光落在解剑岩上,道:“岩前解剑,是武当派的规矩?”

白石正色道:“自三丰祖师开山,武当派便有这条规矩。”

公孙弘点头,忽一笑道:“可惜这只是武当派的规矩。”

“入乡随俗,入境问禁。”

“我七岁学剑,十二岁仗剑杀人,纵横江湖十七年,用的就是这柄剑!”公孙弘剑压眉心。

白石道:“贫道也看得出这是一柄好剑!”

公孙弘冷笑道:“这么多年来,除了我师父,没有人能够要我将这柄剑留下。”

一顿,又接道:“这次我出使武当,又是代表天下第一的无敌门,所带的任何一样东西,都是代表无敌门的威信与尊严。”

白石沉声道:“武当派也有武当派的威信与尊严。”

“若是我一定要带剑上山?”

“就等如与整个武当派为敌。”

“无敌门与武当派,三百年来,一直就是敌对的。”公孙弘大笑道:“师命难违,礼物非送上山不可,剑吗,却是一定不会留下。”

“施主一意孤行,贫道无话可说。”白石手一挥,道:“布阵。”

七个道士一旁闪出,身形迅速变换,将公孙弘围在正中。

公孙弘目光一闪,道:“武当派的北斗七星阵?”

“正是!”白石退下。

公孙弘大笑挥剑道:“宝剑无眼!”

“施主亦请小心!”白石面寒如水。

语声甫落,一声龙吟,七道士剑一起出鞘!

七个道士动作迅速而整齐,只看这拔剑的动作,便知道这七人久经训练,早已有了默契。

公孙弘应声目光一落一寒,那一脸不屑之色逐渐消失。

七个道士右手握剑,左手一提剑诀,目光齐落公孙弘脸上。

目光凌厉,七个道士的太阳穴俱都高鼓,内功精湛,绝无疑问。

公孙弘目光一扫,冷笑,“飕”的一声,剑一抖。

七个道士一领剑诀,长剑亦同时展动,平肩指向右方。当中道士一声“无量寿佛”,接道:“七星剑阵,七剑齐施,阁下一人,贫道师兄弟也是七人齐上。”

“七星剑阵,名震武林,公孙弘早就有意见识一下!”语声一落,公孙弘人剑急上!

七个道士齐宣“无量寿佛”,人剑齐展。

衣袂声响中,各自移前七尺,已将公孙弘困在阵中。

公孙弘只觉剑气萧森,眼前人影闪动,一个道士彷佛变成七个。

他暴喝震剑,寒光飞闪,一剑化八剑,“八方风雨”,分从八个方向削出!

“铮铮铮铮”七声金铁交击声响,七个道士即接了公孙弘一剑,公孙弘向东南方的一剑却削空。

他身形立展,欺向东南方,哪知道才欺出半丈,人影一闪,两个道士已出现眼前,双剑交剪刺至!

公孙弘长剑左挑右抹,接下了刺来的长剑!

双剑一二三变,一变急一变,公孙弘再接下其余的两变四剑,身形已被迫回原位!

两个道士并没有追击,身形交错,方位剎那间互易。

其余五个道士亦同时变了方位。

“七星剑阵果然名不虚传!”公孙弘剑护胸前,旋身一转。

他看准角度,剑方待剌出,一个声音已划空传来,道:“掌门有命,来使上山,不得阻拦。”

第一个声音甫落,第二个声音接起,第三个声音已经非常接近。

白石立时喝一声道:“停!”

七个道士身形一顿,长剑立即入鞘,白石接着摆手道:“施主请!”

“不打了?”公孙弘按剑冷笑。

“掌门有命,岂敢不从。”

公孙弘剑入鞘,道:“有机会我再领教你们的七星剑阵。”

七个道士一声不发,白石亦不语,举步向前引路。

第二回 接见无敌使者

公孙弘也没有再说什么,大踏步继续往前行,众武当弟子跟了上去。

又一声钟响,实时从山上传下。

正午,偏殿中灯火辉煌,香烟缭绕,气氛异常的严肃。

对门正中,是一座神坛,迷离在缭绕香烟中,神坛之前,左右各立着两个老道士,须发俱白,年逾七旬,那是武当派的四大护法长老。他们过去,左是赤松,右是苍松,六人都俱一声不发,赤松不在话下,就是苍松也扳起了脸庞,装出了一副凛不可犯的神态。

偏殿中只有这六个人。在殿外却聚着无数武当弟子,分列石径两旁,虽然这么多人,都紧闭嘴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公孙弘从当中走过,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看情形就像是只等一声令下,便一起动手,将之剁翻。

公孙弘居然面不改容,腰身始终标枪般挺直,走过石径,步上石阶。

白石始终在前面替他引路。

他人如其道号,四匹方方的一张脸,轮廓鲜明,就像是用一块石头雕刻出来,神态举止也稳重如石。领着公孙弘来到偏殿门前,一侧身,摆手道:“请!”

“青松就在这里头等我?”公孙弘仍然傲态毕呈。

白石眉一扬,沉声道:“请!”

公孙弘仰天长笑,举步跨进去。

这时偏殿中仍只得那六个人,神坛前那个蒲团仍然空着,公孙弘一步跨进,六个人十二道目光就像箭一样射在他身上。

他若无其事地走至殿堂正中,目光落在那个空蒲团上,随即问道:“青松何在?”

四大护法长老齐宣“无量寿佛”。

赤松却一瞪眼,吆喝道:“无礼!”

公孙弘大笑道:“客人已进来,主人仍然未现身,岂非更无礼?”

苍松右眉一扬,右眼一瞪,道:“我派掌门何等身份,肯接见你,已是你莫大的荣幸!”

公孙弘仰面大笑,洪亮的笑声响彻殿堂,梁上的灰尘也被震得“簌簌”飞落。

赤松怒形于色,苍松双眉左一扬右一扬,四个护法长老却又齐宣一声:“无量寿佛!”公孙弘的笑声竟就被这一声“无量寿佛”压下去。

也就在这时,云板声响,一声:“掌门到!”步履响处,两个手执云板的小道士从殿后转了出来,随即左右退开去。

脚步声接着又响起,两个人的脚步声,却有三个人从殿后转出来。

当先是一个全真羽士,一身鹅黄色道袍,步履如流水行云,超然出尘,一些烟火气味也没有。他眉长过目,直鼻,五绺长须配合得恰到好处,已有些灰白,脸上也已有些皱纹,年纪应该在六十前后,却丝毫老态也都没有。在他的身后又跟着两个小道士,左执尘拂,右捧宝剑。

四大护法长老赤松、苍松一见合掌欠身,公孙弘虽然还是第一次见面,看情形,亦知道来的就是当代武当掌门青松。

青松也就在那个蒲团上盘膝坐下来,两个小道士随即分立在左右。

公孙弘看着青松坐下,嘴角绽出了一丝冷笑,道:“你就是青松?”

护法长老皆皱眉,赤松随即一声暴喝道:“大胆狂徒──”

青松扬手截住道:“少安毋躁。”转向公孙弘道:“贫道就是青松,来使──”

“公孙弘!”

“无敌的首徒!”

“我们没有见过面。”

“没有。”

“你却是知道有我公孙弘,看来武当派表面上虽然不问江湖上的事情,实则并非如此。”

青松淡然一笑,道:“武当派与无敌门,世代成仇,武当虽然罢休,却是欲罢不能。”

“其实这也是简单,只要武当派臣服无敌门,一切岂非就迎刃而解?”

“无敌门退出江湖,却是更简单。”

“笑话!”公孙弘一挥右手,道:“无敌门在江湖上现在正如日当天,与武当派的龟缩山中,又岂相提并论。”

青松毫不动气,只是问道:“无敌派你来,就是要你说这些的?”

公孙弘摇头,左手一沉,将锦盒递向青松,道:“雁荡一战,距今已又十年。”

青松眼帘微垂。

“二十年前杀虎口一战,你败在家师手下。”公孙弘趾高气扬地道:“十年前雁荡之战又败一次,这件事,相信你还没有忘记。”

“武当、无敌,十年一战。”青松语声沉静,道:“现在距离十年之期尚有三月。”

“可是到现在,武当派还没有任何的表示。”

“无敌的耐性以贫道所知一向都很不错。”

“问题在武当派这十年以来都不敢过问武林中的事情,一派衰落迹象,家师实在怀疑,武当派是否还敢再应战。”一顿,公孙弘才接下去道:“所以特别吩咐我走此一趟。”

“带来这些话?”

“还有两样东西。”公孙弘右手取过压在锦盒上的大红帖子,道:“一是战书!”语声甫落,右掌一挥,那张大红贴子“飕”地刀一样向青松迎面飞去!

青松一抬手,“哧”地就将那张帖子夹在食中指之间,那张帖子犹自猎猎地不停震动。

公孙弘目光一寒,道:“果然不愧为武当派的掌门。”

青松手一翻,将帖子抖开,那上面,用金漆写着两行字。

──九月初九卯末辰初

──东岳观日峰玉皇顶

公孙弘道:“九月初九,家师一定驾临东岳,至于你可以来也可以不来。”

青松“哦”了一声。

公孙弘右掌落在锦盒之上,道:“除战书之外,家师还准备了这个锦盒。”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锦盒上。

公孙弘右掌一牵,揭开盒盖,放在盒中的竟然是一件女人用的红肚兜。

四大护法长老勃然大怒,赤松的眼珠几乎已瞪出眼眶,苍松咬牙切齿,双手握拳,已好象随时都准备扑出。

青松修养即使再好,这时候亦不由生出了怒意,双眉一扬,目光暴射。

那两道目光简直就像是两柄利剑。

公孙弘与青松的目光接触,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神态语气却没有变动,道:“你若是不敢前去,干脆就解散武当派,穿上这件红肚兜,从此退出江湖!”

赤松大喝道:“住口!”

苍松一个箭步抢出,道:“师兄,这小子肆无忌惮……”

青松挥手截住苍松的话,盯着公孙弘道:“帖子贫道已经收下,至于那件红肚兜,有劳带回去。”

公孙弘冷冷一笑道:“你还是考虑清楚好。”

青松淡应道:“以贫道看,这一定不是无敌的主意。”

“你在说什么?”

“无敌睥睨天下,叱咤风云,一代枭雄,自有一代枭雄的心胸,又怎会想出这种小家子气的主意来?”

公孙弘怔在那里,半晌才开口道:“好,有你这番话,肚兜我带走,只是重九之会,观日峰不见人到来,这件肚兜,还是会再送来武当。”

语声一落,“拍”地将锦盒阖上,转身举步。

四大护法及赤松、苍松齐皆变色,青松的面色亦一沉,突喝一声道:“站住!”

公孙弘已走出三步,应声停下,却不回头,道:“我奉家师之命,前来送信,现在责任已了……”

青松截口道:“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武当山!”

“就是无敌亲临,也不敢在武当山上如此无礼。”

“家师也许比我更无礼!”公孙弘霍地转身。

四大护法的右手已在剑柄之上。

公孙弘目光一扫道:“要动手?哈!你们尽管一起上,公孙弘今日就是万剑穿心,伏尸武当山上,也不会开口求饶。”

“两地交兵,不斩来使!”青松的语气态度异常冷静。

“那待要怎样?”

“你于解剑岩前,不肯解剑,直闯武当!”

“剑现在仍在我腰间。”公孙弘一拍腰间长剑。

“解剑规矩,乃是本派开山祖师订下,数百年来无人非议,也无人不遵守。”

“现在我已经带着剑上来了。”

“所以你虽然代表无敌门,代表独孤无敌,贫道也只在偏殿接见。”

“谁管你们这许多规矩。”公孙弘一仰脸,道:“你叫我留步,就是要告诉我这件事。”

“贫道还要亲自将你的剑在这里解下来。”

公孙弘“哦”的一声,手落在剑上,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一个活人若是为一条死规矩变成死人,你以为这个活人是不是一个聪明人?”

青松很冷静地道:“小心,我现在就将你的剑解下!”

“利剑无情,人有错手,还是你老人家小心一点的好!”公孙弘“呛啷”拔剑出鞘!

青松的身子实时从蒲团上飞起来,飞向公孙弘,双膝竟然仍交盘在一起。

公孙弘身形亦动,一剑疾刺了出去。

剑疾如流星,直刺向青松的小腹,青松若是原势飞前去,一定被这一剑穿腹而过。也就在剎那间,青松的身子突然凌空倒翻,头下脚上!

剑从他的头下三尺刺空,公孙弘剑势立变,追着青松的身形,连刺十二一剑!

他剑快,青松身形更加快,凌空一翻,落在他身后!公孙弘的反应也算敏锐,第十四剑仍还当头削下!

青松左手中指如剑,实时划在公孙弘的右腕上,公孙弘剎那间如遭电殛,右手一麻,剑势一顿!

“叮”一声,青松的中指接着一屈一弹,弹在剑锋上!

那柄剑立时像长了翅膀一样,飞离公孙弘的右手,飞上半空!

接着,公孙弘觉得腰带一紧,目光落处,剑鞘已经被青松解下。

青松的身形不停,离地三尺,倒飞而回,那剑鞘往上一挑,正好迎着凌空落下的长剑!

“呛”的一声,那柄剑不偏不倚,正好就落在鞘内,青松身形一顿,也正好落回蒲团上,盘膝如故,彷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他身形的迅速,出手的敏捷,目光的锐利,判断的准确,简直就不可思议。

公孙弘当场目瞪口呆。

剎那间,他突然一身冷汗湿透,对方武功的高强,实在大出他意料之外。

对方若是存心要取他性命,无疑易如反掌,弹腕夺鞘,剎那间最少已可以令他死上三次。

不但他惊讶,就是四大护法与赤松、苍松,亦同样惊讶。青松的身手,一样在他们意料之外。

“拿回去!”青松随即将夺来的剑拋回。

公孙弘慌忙接住,剑上一股内力冲来,当场就震退一步。他那张脸已钻成紫酱色,瞪着青松,道:“好,公孙弘今天总算领教过武当派掌门的武功。”

青松挥手道:“你现在可以下山了。”

公孙弘也知道一时轻敌,才会败得这么惨,但亦不能不承认对方的武功,实在远在自己之上。

他仍然瞪着青松,半晌才应道:“姓公孙的技不如人,无话可说,至于……这柄剑──”

“剑”字出口,他右手猛一挥,“飕”的一声,那柄剑脱手飞出,飞向左面墙壁上。

“夺”的一声,剑鞘直插入墙内半尺,剑锋竟然没有震出剑鞘外。

“就留在武当。”公孙弘一字一顿,道:“终有一天,姓公孙的再闯上武当,将剑拿回去!”

语声一落,转身举步,头也不回,奔向殿外。

青松没有再喝止,目送公孙弘离开,静坐如山,面寒似水。

山后比山前寂静。

山后是武当派的禁地,一条白石经由山前绕过来,径尽头,是一片竹林。

风吹过,竹涛一阵又一阵。

青松走在石径上,心情亦犹如竹涛一样起伏不定。

竹林中也有一条小径,前行数丈,就看见一道短墙。

迎着小径,有一道月洞门,那上面的一块扇状横匾,却写着“妄入者死”四个字。

青松在月洞门前停下脚步,望了那块横匾一眼,才再举步走进去。

短墙下仍然是竹林,小径再前行数丈,隐约看见一座小石屋。

那座小石屋深藏在竹林当中,门户紧闭,当前三级青石级之下已长满青苔。

青松沿着小径一直走到石屋门前。

竹林清幽,竹涛击中,偶然有几声鸟喧。

青松仰天望一眼,走上石阶,屈指在石门之上叩了三下。

“进来!”一个声音在屋内传出来,并不响亮,却是非常清楚。

青松伸手将石门推开,一股令人极不舒服的臭味迎面扑来,他若无其事,举步走进去。

石屋内异常昏暗,左右虽然有两个窗口,窗前却都指着一道石屏风,空气虽然流通,光源已被隔断。

对门石壁之下,有一张石床,盘膝坐着一个老人。那个老人须发俱白,纠结在一起,也不知已多久没有梳理,一身灰布衣裳,亦是骯脏不堪。

他面容瘦削,身子亦一样,但仍然可以看得出,骨节奇大,有异常人。

他背靠着后面的右臂,眼帘下垂,整体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懒惰意味,似乎边带着三分病态。

青松反手将石门关上,朝着老人一欠身。

老人眼盖一头,一笑道:“是你。”

“青松拜见师兄。”

“我们师兄弟之间,又何须如此多礼?坐──”青松在床前石凳坐下。

“方才我还以为是什么人,身子竟然如此轻盈,叩门声响,我才发觉。”

青松摇头道:“师兄见笑。”

老人目光落在青松的脸上,道:“你的脸色不大好。”一顿接问道:“莫非山上发生什么事?”

“方才无敌派人送来战书。”

“无敌门独孤无敌?”

“正是。”青松的语声沉下来,道:“无敌、武当势成水火,一直以来,却都是我们武当派主动约战,只有这一次例外。”

老人沉思了一下,道:“你是担心这其中有诈?”

“独孤无敌心高气傲,相信不会诡计取胜,而且二十年来,我两次败在他手下,他实在犯不着使诈,也不会等到二十年之后的今日。”

“那就是表示,对于这一战,他成竹在胸。”

“此外必定还另有阴谋。”青松叹了一口气,道:“近年来,无敌门一直在招兵买马,扩张势力,前前后后已经吞并了不少帮会。”

“没有人过问?”

“没有,如今少林已中落,哦嵋亦一样人材凋零,所谓九大门派,已经有名无实了。”

“所以就只有坐视其势大?”

“无敌当然也清楚,这一战,只怕是计划一统武林的第一步。”

“以你的意思?”

“一战之外,别无他途。”

“你来找我──”“只是想清楚无敌所练的灭绝魔功的威力。”

“据知近这十年来,你一直苦练不懈,本门武功,相信已臻化境。”

“无敌若是十年前的无敌,我自信必胜。”青松叹了一口气,道:“十年后的今日,无敌当然亦远胜当年。”

“十年前你战败回来,曾与我详细讨论过那一战。”

“师兄当时肯定,无敌的灭绝魔功已练至第五重的境界,十年后的今日,应该已练至第六重,甚至第七重、第八重。”

老人忽然一笑道:“无敌门的灭绝魔功,从来没有人练至第七重。”

“哦──”青松显然是有些怀疑。

“夏侯天聪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他是无敌的师父,聪明绝顶,十四岁已练全无敌门武功,十九岁已能将灭绝魔功练至第六重,可是到他八十岁逝世的时候,亦只是第六重而已。”

青松沉吟道:“无敌却是在四十岁才能够练到第五重。”

“所以现在无敌的灭绝魔功,最多亦只能够练至第六重而已。”

“第六重的威力又如何?”

“你来见我就是要清楚这件事情?”

青松点点头。

老人突喝一声道:“接住!”一手抄过放在床头的一柄古剑,掷向青松。

青松探手将剑接下。

老人接着喝一声:“拔剑!”

“呛”的一声,剑出鞘,一股森寒的剑气立时蕴斥整个石室。

老人目光落在剑上,漫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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