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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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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飞扬大喝道:“什么人?胆敢闯进武当山杀人!”

黑衣人不答,身形暴展,双剑齐动,一起向云飞扬刺过去!

云飞扬不暇思索,双掌一错,迎上前去!两个黑衣人在剑上似乎亦下过不少工夫,左刺三十六,右刺四十三,剑光如飞蝗!

云飞扬身形飞闪,竟在双剑中游走自如,猛拍出几掌,霹雳声大作,反而将那双剑对开去!

一个黑衣人霍地伏地一滚,剑横削云飞扬的双脚,云飞扬的双脚一蹬避过,右脚一沉,竟就将那柄剑踩在脚下!

那个黑衣人慌忙拔剑,但是拔不动,另外一个黑衣人一剑慌忙抢救,迎面“哧哧哧”三剑,急刺云飞扬眉心、人中、咽喉!

云飞扬双掌啪啪啪声响,一拂、一托、一拍,竟就以双掌接下那三剑!

三掌都正中剑脊,这一份目光的锐利,出手的敏捷,判断的准确,实在惊人。

两个黑衣人俱都一呆,云飞扬脚一挑一踢,立即将攻向下盘那个黑衣人连人带剑踢飞!

那个黑衣人虽然闪避,及时将力道卸开,仍变成滚地葫芦。云飞扬身形接从剑光中欺入,右掌压住了当前那个黑衣人的右腕,左掌一抄,便将那个黑衣人当胸抓住!

“大胆,倒要看你是什么人?”语声一落,云飞扬右掌一翻,硬将那个黑衣人蒙面的黑布撕下。

黑布后面的,赫然是赤松的脸庞。云飞扬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松手,连退七步。

赤松却迫前,另一个黑衣人这时候亦自撕下蒙面黑布,正是苍松,一面冲上前,一面大喝道:“这一次你还不上当!”

云飞扬这时候总算知道原来是一个陷阱,不由又退了几步,他望向伦婉儿,目光既惶惑又伤感。

伦婉儿没有作声,已经被云飞扬过人的武功惊呆。

傅玉书在地上站起身子,也没有任何的表示,赤松、苍松没有理会他们,只管迫向云飞扬。

云飞扬转身急奔!

“不要走!”赤松大喝着追上前。

“看你走到哪里。”苍松亦追了上来。

傅玉书、伦婉儿起步追出去的时候,三个人你追我跑地离开了院子。

赤松、苍松的呼喝声仍不断传来。

傅玉书看了伦婉儿一眼,道:“师妹,我去助两位师叔一臂之力,你立即赶去召集其它的兄弟!”

伦婉儿芳心大乱,果然领首,同另一个方向奔出,傅玉书往前走了几步,却改向相反的方向掠出去。

现在他总算已揭破云飞扬一身武功的秘密,更恶毒的阴谋立即紧接进行。

夜已深,一灯如豆,青松仍未睡,独坐在灯下,手抚着那块凤珏。

一种不祥的感觉充斥心头,青松不由自主地站起来,将锁打开,拉开了床侧的抽屉。

那之内放着一袭黑衣。

东面窗户实时一开,三支透风镖疾射了进来!

青松耳听风声,身形一闪,镖从旁飞过,都钉在墙上!

窗外同时黑影一闪。

青松很自然地将凤珏往黑衣上一放,将抽屉推上,身形一转穿窗掠了出去!

窗外是一片竹林,一个黑衣人穿林而进,青松紧追在后面。

达林莫入,青松却偏入,耳听衣袂声响,紧追不舍。

出竹林,黑衣人接着向后出掠去。

从身形看来,他就是那个无面人,青松当然一点印象也没有。

无面人一身轻功修为,当然比不上青松,但青松暗疾在身,功力已大打折扣,所以反而让无面人始终领在他之前。

两人迅速地飞掠前去。

云飞扬也始终走在赤松、苍松的前面,他要将二人拋离实在轻而易举,可是他没有。

他已经方寸大乱,一慢,就给赤松抄小路截住,道:“还走?快跟我去见主持。”

苍松接着追至,道:“你这个小子,也可谓阴毒极了,一身武功,竟然装作完全不懂,你说,哪儿学来的?”

云飞扬没有说。

赤松道:“先别管他那许多,抓他见主持再说。”

“我……我不能去见……”云飞扬结结巴巴,连话也说不清楚。

“你不去,我们抓你去!”赤松一把抓过去。

云飞扬一闪避开,道:“我……我哪僮武功……若是懂还留下来干什么?”

“凶手就是你!”赤松一戟指,道:“留下来,就是要杀人!”

“人不是我杀的。”云飞扬急忙分辩。

“不是你是谁?”赤松又一把抓去,仍是给云飞扬闪开他冷笑道:“还说你不懂武功,不懂你如何闪避得了。”

苍松接着喝问道:“快说,谁教你这一身轻功,说!”

“是……是我自创的。”云飞扬说话更乱。

“自创?又不见我们自创,看你是绝不肯招认的了!”苍松大吼一声,扑了过去云飞扬双足一蹬,从苍松头上掠过,一个翻滚着地,拔步又走。

赤松、苍松狂追。

无面人终于停下。

竟然就停在密林中那片空地上,青松越追心头就越疑惑,这下再也忍不住,喝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与你一样,都是神秘的黑衣人。”

青松一凛,立即又定下来,道:“你可知擅闯武当山,乃是死路一条。”

“知道。”

“你这是明知故犯。”

“正如你一样,在这里违背戒条,以黑衣人的身份教云飞扬武当派的六绝。”

青松的面色沉下道:“你待要怎样?”

“只是想领教领教一下武当派掌门的绝技。”

“杀我门下弟子的是你?”

“不是。”

“还要否认?”

“说老实话,你又不相信,只好由你了。”

“你的来意只是那么简单。”

“绝不简单!”无面人冷笑道:“你今夜若是败在我剑下,只有死路一条。”

青松冷笑道:“你用剑,懂剑?”

无面人不答,一翻腕,抽出那柄锥子一样的长剑,道:“请!”

“请先拿下蒙面的黑布!”

“有这个必要?”无面人连声冷笑。

“本座有一个习惯,不杀见不得人的鼠辈。”

“我也有一个习惯,要对手死也不知死在何人剑下,要对手死不瞑目!”语声一落,无面人剑与人成直线,飞射向青松,一剑十三式,无一式不毒!

青松剑亦出鞘,两仪剑法展开,全身剎那间裹在绵密剑影中!

双剑铮铮的交击,片刻间,交换了二百七十三剑,青松突冷笑道:“你的剑术并不好。”

黑衣人冷笑道:“天下剑术,首推武当的两仪,像我这种雕虫小技,自然难入名家法眼。”

“你却是敢来惹我。”

“只因为我知道你有伤在身,纵然剑术天下无双,亦难以发挥其中威力。”

青松面寒如水,剑出不停,寻隙抵暇,一心将黑衣人尽快击伤剑下。

可惜他内力已只得原来四五成,实在不能够完全发挥两仪剑法的威力,有几剑本该斩杀黑衣人于剥下,就因为那寸许之差,不能够成功。

所以他的心情难免就有些恶劣,已经施展得不甚完整的一套两仪剑法,已自难免有了破绽。

黑衣人瞧不出来。

傅玉书却瞧得出,他现在就藏身密林之内,已蓄势待发。

若是他出手,与黑衣人双斗青松,绝无疑问就稳操胜券。

他仍然在等。

在等适当的时机降临。

赤松、苍松继续纠缠不清,以云飞扬的武功,要杀他们并不难。

可是他始终没有下杀手,甚至给这两个老道士吵得头昏脑胀,方寸大乱。

他再三叫两个老道士作罢,两个老道士却无论如何也要云飞扬跟他们回去见青松。

也就因为看见云飞扬手忙脚乱,使他们完全忘记了方才在退思堂内轻易被云飞扬击倒的情形。

平日云飞扬被欺负惯了也未尝不是一个原因。

“两位长老,就这样放过我成不成?”云飞扬甚至在恳求。

赤松、苍松无动于衷,道:“不成,一定要抓你回去。”

“那……那我只好就……”

“就怎样?”赤松不由得心头先寒。

云飞扬并没有出手还击,只是身形突然一急,蝴蝶穿花一样脱出两个老道士的包围,然后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鸟儿一样,疾往外飞出去。

赤松、苍松狂追。

云飞扬越飞越快,越飞越远,片刻就已将赤松、苍松完全摆脱。

今夜也有月,也有星。

掠上了一个山岗,云飞扬仰天一望,一跺脚,道:“糟,快三更了。”

他的身形遂又展开,向那边掠去。

那边青松与无面人仍然在恶战,青松明显的已经内力不继,开始往后退。

这个人实在城府深沉。

再刺一百七十三下,无面人已将青松迫退两丈,迫到一株大树的前面!

接下七剑,青松后背已撞上树干,无面人眼看机不可失,奋力一剑疾刺了过去!

青松不得不硬接,双剑交击,内腑立时被霞得一阵翻腾,吐了出一口鲜血。

无面人剑再飞旋,猛一绞,“铮”的一声,两柄剑一起脱手,飞上了半天。

青松身形欲起,内腑一阵剧痛,又停下来。

无面人“一鹤冲天”疾掠起来,手一探,又将剑接回,飞鸟般俯冲向青松!

剑如一张发光的渔网撤下,青松却双掌一拍,便将剑夹在双掌之间!

剑尖距离青松的咽喉不过三寸,无面人喝呢声中,双手运劲,猛向前刺去。

青松双掌突然赤如朱砂,就像是两块钢板一样,无面人竟然无法将剑刺前一分!

双方就这样僵持起来,无面人外露双睛凶光毕露,青松的额上大汗淋漓。

猛一声暴喝,青松双掌夹着那柄剑,连踏前三步,疾一挥,竟然将无面人连人带剑震飞!

也就在这一剎那间,傅玉书自后掩上,双掌闪电般印在青松的后心之上!

青松发觉要闪避已经不及,五脏猛一阵翻腾,身子被震得向前冲出一丈,张嘴又一口鲜血喷出!

无面人倒冲而回,剑再刺青松心胸!

青松双掌陡合,又将那柄剑夹在双掌之间,傅玉书迅速欺上前去,又两掌拍出!

“叭叭”两声,青松后背又挨了两掌,面色已犹如金纸,双掌一松,剑立即刺入了胸膛!

青松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惨呼,身子一旋,仰倒在地上!

傅玉书与无面人不约而同,齐松了一口气。

一阵衣袂破空声实时传来,傅玉书与无面人相顾一眼,身形急动,倒掠进入林中。

他们方在树木丛中消失,云飞扬就掠进林中空地,目光一落,当场一呆。

然后他非常突然地冲上前去,一把将青松抱起来,连声急呼道:“主持!主持!”

青松勉强睁开了眼睛。

“主持,你怎样了?”

青松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嘴唇颤动,似要说什么,云飞扬迫不及待地追问道:“主持,是谁下的毒手,将你伤成这样?”

云飞扬虽然仍不知道青松就是自己的父亲,就是平日教自己练武的那个黑衣人,但是剎那间,却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亲切,难以言喻的悲伤。

“飞扬……”青松终于说出来道:“在我房间……”

“在你房间怎样了?”

“凤……凤珏……”

“凤珏?”云飞扬大惑不解。

“放……在……抽屉内……”青松强忍最后一口气,道:“飞扬,你……你要………勤……勤奋练功──”声音徒然一高一沉,青松的头一侧,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主持!主持!”云飞扬脱口狂呼。

声音激荡,一直传出老远。

他叫了几声,听不到青松回答,就怔在当场。

也就在这时候,在他的来路上,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他听得很清楚,却没有任何表示。

若换是平日,他只怕早已拔步开溜,但今夜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急速,使他的心情完全没有静止的时候,青松的死更使他大受刺激。

脚步声渐近,一点点火光随着脚步声迅速移来,云飞扬仍然没有理会。

他终于放开青松的尸体,站起身子,果然倒退两步,衣衫已染满鲜血。

火光这时已将周围照耀得光如白昼。

一群武当弟子手执火把疾走了进来,当先是伦婉儿、金石、玉石。

“小飞,你在这里干什么?”伦婉儿第一个开口。

云飞扬应声回头,张大嘴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伦婉儿目光转落在青松的尸体上,脱口发出了一声惊呼,其它的武当弟子亦看见,无不大惊失色,纷纷涌上前去。

“师父!师父!”

“主持!”

呼唤声此起彼落,乱成一片,伦婉儿霍地一抬首,盯着云飞扬,目光充满了愤怒,道:“小飞,你怎么下这个毒手?”

所有目光立时都转投在云飞扬面上。

云飞扬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一双手下意识抹在衣服上,他的一双手全都染满了鲜血,在衣服上抹下了两片血痕。

伦婉儿缓缓地站起身子,戟指云飞扬道:“你实在太令我失望了。”

“这不关我的事。”云飞扬倒退一步,慌不迭地摇手。

金石接着叱道:“云飞扬,这种事你也做得出来!”

“把他抓起来,依门规处置!”其它武当弟子一起嚷起来,吵成了一片。

云飞扬双手乱摇,道:“你们听我说!”

金石截口道:“不用说了,跟我们回去。”

云飞扬方在犹疑,两个武当弟子已抢先扑上前,傅玉书实时从林中跃出来道:“是怎么回事?”

众人尚未来得及回答,傅玉书目光已落在青松的尸体上,脱口一声:“师父!”

跪倒下去。

他随后已把黑巾取下,但仍然是方才那一身装束,青松却已经死亡,又有谁知道方才的事情?

他一脸悲痛之色,还将头埋在青松怀中,众武当弟子看在眼内,神情更激动。

赤松、苍松这时候亦因为看见火光向这边掠来,看见青松的尸体,不由都一怔。

“是谁杀死了师父?”傅玉书突然抬起头来道:“谁!”

所有的目光、手指全都向着云飞扬,云飞扬倒退两步,连连摇手,道:“不是我,我只是凑巧经过。”

傅玉书跳起身子,迫前了两步,突然又停下,道:“不可能是他,师父一身武功,怎会死在他手上?”

苍松立即嚷起来,道:“怎么不会,我们两个何尝不是一身好武功,方才却险些给他活活打死。”

众人听说,面面相觑,半信半疑。

傅玉书佯装醒觉,道:“不错,他的确身怀绝技。”

苍松戟指云飞扬道:“难怪你方才不肯见主持,原来早已在此安排陷阱,将我们引开去。”

“没有这种事──”云飞扬本就不擅于辞令,这时候更就显得结结巴巴。

苍松大喝一声道:“你这个叛徒!”

赤松接着挥手道:“上!将这个叛徒碎尸万段!”

群情已汹涌,被赤松这一喝,不约而同拔出兵刃冲上前去。

云飞扬连闪三刀四剑,嘶声大叫,道:“你们不要迫我!”

众人听若罔闻,发狂冲上前,云飞扬眼看不是路,倒踩七星步,闪开砍来的刀剑,脱出丈外,双臂一振,身形大鹏一样飞起,“呼”地掠上了一株大树上。

没有人来得及阻挡,那些武当弟子更就作梦也想不到云飞扬竟然有这么好的武功,不由都目瞪口呆。

云飞扬脚尖在树干上一点,身形横射了出去,没入黑暗中。

赤松急喝道:“追!”率先追了过去。

火光立时银蛇般飞舞在黑暗的树木丛中。

傅玉书看在眼内,嘴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容,亦自举步。

他的计划到现在已可以说完全成功。

白石、谢平既死,青松亦命丧,武当的下一任掌门人当然就是他,天蚕诀也就垂手可得的了。

燕冲天一向给人的形象都是很凶暴,但是与今夜他的形象比较,之前简直就是一个慈祥至极的老头儿。

他的一头散发怒狮一样疾往上扬起来,面色已因为愤怒变成紫酱色,目眦迸裂,血丝奔流,咬牙切齿,一双手紧握,青筋蚯蚓般一条条突起来。

“真是师门不幸!”他的嘴唇亦不住颤抖,突然一拳痛击在面前墙壁上。

隆然一声,半斤墙壁片片碎裂,沙石飞扬,犹如天崩地塌,垂首站在一旁,不停拭泪的伦婉儿亦被震得倒退了两步。

燕冲天反而冷静下来,喃喃自语道:“想不到二十年前一个火工道人,二十年后,武当又来了一个杂役,一样闹得天翻地覆。”

伦婉儿这才敢问道:“师父,你说我们现在该怎样?”

燕冲天反问道:“云飞扬现在何处?”

“相信还在山上”伦婉儿叹息道:“我们已经派人到处搜索。”

“好!”燕冲天双手握拳,道:“云飞扬,想不到你是这样的一个人,我一定要收拾你这个武当叛徒!”

语声甫落,燕冲天的身子就往上拔起来,“哗啦”一声,冲破瓦面,飞上半天!

着地的时候,他已经远在屋外数丈。

伦婉儿急迫了上去。

长夜未尽,天际黑如泼墨。

青松的静室外,四个武当弟子手执火把方走过,云飞扬就从树后闪出来。

一闪再闪,双手一分,将两扇窗户推开,他轻巧的身子便猫狸一样窜入,反手接将窗户关上。

静室中一灯如豆,没有人,云飞扬直入青松房间。

对于房间内的情形他早已了如指掌,所以并没有费多大时间。

他拉开了第一个抽屉,那之内放着几袭道袍,由底至面翻了两遍,并没有什么凤珏。

他接着将第二个抽屉拉开,这一次不用翻也看见,那块凤珏就放在一袭黑衣之上。

“这块凤珏没有什么特别。”他手抓凤珏仔细看了几遍,实在看不出什么,又自语道:“怎么主持临死也念念不忘?”

他沉吟着将凤珏塞进怀中,然后他就留意到那袭黑衣。

“这袭黑衣怎么好象在哪里看过?”他不由自主地将黑衣拿出来,抖开。

他整个人随即呆住,半晌──“这不是师父穿的那袭黑衣吗?”他呻吟起来,道:“难道主持就是我那个师父?”

他将脸紧贴那袭黑衣,思潮犹如波涛般起伏,往昔很多不明自的事情,这时候都已明白。

他不由自主地跪了下来,泪盈满眶。

“主持,师父,我错怪你了!”

这句话方出口,“砰”的一声,门突然被推开,燕冲天带着傅玉书、伦婉儿冲了进来。

云飞扬大吃一惊,燕冲天他们亦一呆,他们原来到处去搜查,却怎也想不到竟然就在这里撞上云飞扬。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燕冲天破声大笑。

云飞扬惶然站起身子,道:“师叔,我……我……”

“谁是你的师叔!”燕冲天大吼一声,双掌疾击,“轰”然一声,大好一张紫檀八仙桌立成碎片。

云飞扬一闪让开,身形倒翻,撞碎了一扇窗户,疾掠了出去!

燕冲天一声“追!”,天马行空一样急追在后面。

第十二回 同门均发指

草长及膝,风吹草动,“簌簌”地作响。

云飞扬就像是一只被老虎追赶着的兔子,在草丛中拚命往前窜!

衣袂声突响,金石、玉石、姚峰从前面草丛中冒起来,身形急动,品字形将云飞扬围起来!

“三位师兄!”云飞扬不能不停下。

金石冷笑道:“云飞扬,念在相识多年,你若是束手就擒,我们可以暂时饶你一条命!”

云飞扬摇头,三人兵器立即撤出。

“三位师兄,我不想害你们,你们又何必迫我?”云飞扬叹了一口气。

“好一个叛徒,竟还敢口出狂言!”金石怒叱一声,开山刀一翻,疾削向云飞扬的双肩!

云飞扬拋肩,甩臂,一个风车大翻身,让开了金石一刀,“飕”的一声,玉石的双节棍已然毒蛇一样从肋下窜来。

姚峰身形接展,“飞云纵”一纵两丈,一手七暗器凌空击下!

云飞扬一翻身,竟亦是“飞云纵”身法,横里一纵,双手乱抓,竟然将姚峰的暗器全接下,身形再一纵,竟纵出三丈之外。

金石、玉石、姚峰急迫,云飞扬扬双手一合,右手一翻,接来的七支暗器同一时间射出!

他并没有忘记道一声:“小心暗器!”

金石、玉石、姚峰早已在小心,开山刀一挥,砍下两支暗器,双节棍同时一绞,亦将三支暗器震飞,余下的两支姚峰探手接下。

“这不是你练的一手七暗器绝技吗?”金石脱口惊呼。

姚峰面寒如水,应声:“不错!”身形追前。

云飞扬这剎那间已掠入七丈之前的一片密林中。

姚峰三人追到林前,哪里还有云飞扬的踪影,三人正不知如何是好,燕冲天已天马行空一般掠至,人凌空未落,就喝问道:“你们可见到云飞扬!”

“他逃进了林内!”姚峰回答。

金石接着道:“他懂得飞云纵,七手暗器。”

“六绝他都懂!”燕冲天冷笑道:“若非如此白石、谢平又怎会死在两仪剑、霹雳掌之下。”

听他这句话,他显然已肯定杀白石、谢平、青松的凶手就是云飞扬的了。

云飞扬在林中听得清楚,心头一寒。

傅玉书、伦婉儿与一众武当弟子手执火把,相继赶到。

燕冲天接过一个火把,随即一声断喝道:“搜!”

一声暴响,突然凌空落下。

并不是旱雷暴响,倒像是火药爆炸。

事实上确实是火药爆炸,火光一闪,霹雳声轰鸣,寒潭中嵌着铁链的那方巨石一片片碎裂,激飞,乱炮般落下。

石片落在潭中,激起了无数的水花!

烟硝飞扬中,老怪物怪叫一声,身形凌空,恶鬼般飞越寒潭。

然后他发出一阵狂笑,被囚二十年,今夜他终于脱困!

“那是什么声音?”傅玉书的心里明白,却是第一个发问,这也是他狡滑的地方。

燕冲天一甩首,道:“别管那许多,先将云飞扬搜出来!”手举火把,当先走入众人只有跟上去。

铁链过处,树木连根拔起,老怪物人与炼就像是一股旋风,一冲出寒潭洞外,方圆十丈的杂木林立时被夷为平地。

老怪物这才收住势子,忍不住仰天狂笑。

也就在这个时候,无面人幽灵一样从树后门出来。

“谁?”老怪物立即察觉,霍地回头,目光如鹫。

“属下韩冲,叩见老祖宗!”无面人跪倒地上。

“韩冲?”老怪物略一思索,道:“是玉书叫你来接应我的?”

“正是!”

“玉书跟我说过,你就是总管韩昌第三的那个儿子。”

“家父已逝世多年,总管这职位现由属下接任。”无面人仍然跪着。

“好,来得很好!”老怪物拍手大笑道:“快引我去杀尽那些武当派的杂毛!”

“老祖宗,燕冲天那厮已经出关,我们还是快些离开的好。”

“我杀尽那些杂毛自然就会离开。”老怪物乐极忘形,竟好象忘记了对燕冲天的恐惧。

“小不忍则乱大谋,老祖宗──”“少废话!”老怪物径自走上前。

七个武当弟子却就在这个时候奔来了,他们都是听到了爆炸声,走过来一看究竟的。

看到了老怪物,他们齐皆一惊。

老怪物亦停步。

一个武当弟子突然失声惊呼道:“老怪物──”老怪物大笑,人与炼凌空飞射!

两个武当弟子拔剑急迎上前,“铮铮”两声,铁链毒龙般缠在剑锋上,一扯一抖,那两个武当弟子连人带剑飞起来,“叭”的一个一头撞在山石上,头颅尽碎,当场丧命!

另一个勉强凌空一个翻身卸开力道,却避不开老怪物接来当胸一拳,砰地肋骨尽碎,胸膛塌下,倒飞出丈外!

其它三个武当弟子看在眼内,大惊失色,倒退几步,转身狂奔。

“哪里跑!”老怪物怪笑连声,双臂一振,紧追在后面!

无面人知道劝阻不了,亦只有随后保护。

火光在林中闪动,燕冲天率先向前搜索。

云飞扬藏身树丛中,看着众人迫近来,心头大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

他本该早就离开,却又想一看众人将会采取什么行动,到现在看清楚了,才知道处境恶劣。

武功他虽然已可以被列入高手,江湖经验却未免太差。

正当此际,一下下沉重的钟声遥遥传来。

伦婉儿急拉住燕冲天,道:“师父,这是山上告急的钟声。”

“又发生什么事了?”燕冲天大感气恼。

一个弟子飞快奔过来,道:“不好了,山上失火了!”

“怎么会失火!”燕冲天心中徒然一阵不祥的预兆,进既不是,退也不是。

就在他进退为难,拿不出主意的时候,又一个弟子气急败坏地奔来禀告道:“老怪物从寒潭逃出来了。”

“什么!”燕冲天这才大吃一惊。

“现在那个老怪物正在山上杀人放火,到处乱闯!”

燕冲天面色大变,怒吼一声,一拳痛击在旁边的一株树干上!

树干断折,燕冲天猛转身!疯了般往来路奔回!

众人紧跟在后面,没有一个不是一脸的焦急之色,就是傅玉书也不例外。

他吩咐了无面人接应老怪物离开,老怪物现在却在大闹武当山,他哪能不焦急。

云飞扬一样焦急,断树就倒在他身旁,他不敢乱动,也不敢追上山去。

现在他实在六神无主。

火焰在飞扬,大殿中浓烟密布,尸横遍地,老怪物铁链飞舞,到处追杀那些武当弟子,自殿外追进殿内,又由殿内追出来。

“砰”的一声,被他追着的一个武当弟子被铁链痛击在脊梁骨上,飞跌出丈外,鲜血狂喷!

老怪物继续追前,铁链飞举,尚未抽下去,一声暴喝霹雳般传来,道:“住手!”

老怪物应声浑身一震,怔住在那里。

然后他就看见了燕冲天──当年将他抓起来,关进寒潭去的燕冲天。

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

四道目光闪电一样在半空交击,两个人就像是两头怒狮一样对峙。

站在燕冲天旁边的传玉书慌忙向老怪物一挤眼,示意他快离开。

老怪物看在眼内,反而一步踏上前,突然狂笑起来,道:“燕老匹夫,我教出来徒弟不错吧!”

这句话当然是另有深意,燕冲天一听,果然就以为老怪物说的是云飞扬,怒火中烧,大喝一声道:“拿剑来!”

伦婉儿一旁立即将剑遮上。

燕冲天接剑在手,却没有立即冲上,剎那间,他突然发觉,一身的内力又已消散。

老怪物又迫前一步,双手握铁链,蓄势待发。

燕冲天盯着老怪物,手心已经被冷汗湿透,他拚命地运气。

没有人瞧出燕冲天有什么不妥,甚至老怪物也没有,否则他早已出手。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实在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燕冲天碎尸万段,挫骨扬灰,可是一想到燕冲天的武功,不禁又心寒。

他实在心有不甘,不觉又踏前一步。

燕冲天一口真气终于提上来,猛地一声暴喝道:“叛徒!”

这一声石破天惊,风云也彷佛为之变色,瓦面上的灰尘亦被震得簌簌洒下。

老怪物应声身形倒翻,掠上了滴水飞檐,怪啸声中,迅速飞逝。

燕冲天没有追,胸膛不停起伏,飞步奔进大殿。

血迹斑驳,尸横遍地,呻吟声此起彼落,大殿内惨不忍睹。

桌椅东倒西侧,供奉的神像亦无一完整,倒的倒,碎的碎。

燕冲天须发俱颤,剑往地上一插,颓然坐倒在地上。

午前,烈日当空。

路旁的小酒家中聚了不少人,口沫横飞,说的都是武当山上的惨变。

云飞扬拖着疲乏的脚步走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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