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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蚕变-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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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云飞扬连连点头。

“现在,我先教你如何破北斗七星剑阵。”

云飞扬有些疑惑地目注黑衣人,这师父武功知识的广博,的确在他意料之外。

黑衣人若无其事,随便拾来了七白二黑九块石头,以白石头布成北斗七星阵,将两块黑石围于当中,一面道:“北斗七星阵又叫天罡剑阵,乃是以天上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再配合阴阳变化而成。”

云飞扬目光落在石上。

“这七星都有名字,由左边起数,是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一至四是斗魁,又叫璇玑,五至七是斗柄,或者叫做玉衡。”

云飞扬聚精会神,一点也不敢大意。

“枢为天璇为地,玑为人,权为时,玉衡为音,开阳为律,瑶光为星成斗状排列,居阴布阳,变成阵,就犹如常山之蛇,击首尾应,击尾首应,击其中则夔尾呼应,到最后一个变化,枢璇相合,天地交往,就是玉石俱焚,万劫不复之势。”

黑衣人一面说,一面将白石移动,从他的动作看来,对于北斗七星阵的变化简直滚瓜烂熟。

曙色终现,鸡啼声中,云飞扬一身黑衣,正在用一条黑布将自己的脸庞裹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忽从床下取出一剑,闪身到窗前。

天地逐渐光亮,火把虽然未熄灭,已变得很淡。

没有人理会那些火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七星剑阵上。

独孤凤、公孙弘仍然在剑阵中,两人都显得很疲倦,那七个道士也一样。

七个道士已负伤,只是公孙弘、独孤凤比他们伤得更重。

若单打独斗,七个道士没有一个是他们的对手,甚至围攻而只要没有摆成七星剑阵,也一样不是!

但一成七星剑阵,七个道士的功力便能够聚合起来,公孙弘、独孤凤当然就抵挡不住。

他们也看不透剑势的变化,到现在仍然冲不出来。

七星剑阵的攻势却是越来越凌厉。

旭日东升,阳光从山缺那边射过来,七个道士迅速变换方位,走马灯般转动。

阳光射落在剑锋上,剑光绚烂夺目。

独孤凤、公孙弘只觉眼前剑芒飞闪,已分辨不出七个道士的方位。

也就在这个时候,数丈外一簇枝叶陡分,出现了黑衣蒙面的云飞扬。

外露的那一双眼睛已充分表现出他内心的紧张。

他胸膛起伏,握剑的手背青筋蚓突。

剑阵外的白石也显得很紧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呼道:奇。сom书“银河饮恨!”

七个道士应声身形一顿,七剑一引,幻起七道夺目的光华,一清道飞射前去。

公孙弘一声“小心”,日月轮一分,挡在独孤凤身前。

云飞扬应声拔剑,弓身便欲扑出去,也就在这剎那间,霹雳一声,暴喝突然划空传来。

“住手!”

云飞扬立时如遭雷殛怔住在当场。

七个道士亦怔住,剑光飞散,公孙弘、独孤凤不由地相望一眼,一脸尽是诧异之色。

其它人也不例外,一起循声望过去。

青松就立在那边的绝壁上,风吹衣袂飘飞,人像要随风飘去。

他随即大喝道:“撤剑阵,放来人下山!”

众人齐傻了脸。

云飞扬几乎忍不住叫出来。

苍松那边一把抓住自己的发髻,道:“放他们下山?”

赤松却振声叫起来,道:“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绝壁上青松面寒如冰,一拂袖,飞仙般地消失。

独孤凤、公孙弘不敢怠慢,立即趁这个机会掠出七星剑阵,那七个道士只有干瞪着眼睛。

公孙弘护着独孤凤,一面催促道:“快走!”

剑阵外的那些武当弟子虽然千万个不愿意,亦只有让路。

赤松、苍松只气得没有吐血,赤松一顿足,大声道:“我们一起上山去问个明白!”

话声一落,脚步立展,群情汹涌,纷纷举步,追了上去。

钟声回荡。

大殿内一片静寂,除了钟声外,听不到其它的声响。

所有武当弟子都集中在殿堂内,目光都集中在上座的青松身上。

青松盘膝蒲团,眼帘低垂。

也不知过了多久,青松才张开眼睛,赤松再也按奈不住,忿忿地问道:“掌门师兄,无敌门那两个人眼看死定了,怎么你反而要撤剑阵,让他们离开?”

苍松接上口道:“这样做,传出去,江湖上的朋友一定会说我们武当派胆小怕事,以后就算无敌门的人不来,其它门派的人只怕亦会上武当山生事。”

赤松随着又道:“这一次师兄如果没有一个完满的理由解释,只怕难以服众。”

“不错!”苍松一脸嘲弄之色。

青松目光如闪电,落在赤松、苍松的脸上,道:“这一次,我们并没有弟子死亡,教训他们一顿就算了。”

赤松闷哼道:“要来就来,要走就走,以后还有人尊重我们武当派吗?”

“别人尊重我们武当派,并不是完全因为我们的武功,还因为我们能够以德服敌。”

苍松冷笑道:“我就以为这是示敌以弱。”

赤松点点头,道:“师兄,自从你掌门以来,我们武当派真是一天比一天衰弱。”

“以两位师弟的意思,此次应该怎样呢?”

青松显得异常的冷静。

“干脆将那两个无敌门的人击杀剑阵内。”

赤松这句话出口,苍松立即表示赞成道:“应该如此!”

青松接着问道:“六绝弟子武功未练好,无敌若是因此倾巢来犯,两位师弟又以为我们应该怎样去对付?”

赤松、苍松一呆。

“小不忍则乱大谋。”青松叹了一口气,目光一扫,忽然问道:“管中流又哪里去了?”

傅玉书应声道:“师父,是不是要找他来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青松点头,堂中姚峰立即道:“不用找了,方才我看见他带着两个童子匆匆下山去了……”

苍松哼了一声道:“不告而别,这个人好没规矩。”

赤松心头徒然一动,低声道:“你说他会不会去追那两个无敌门的人?”

苍松目光一亮,道:“极有可能。”

“他们两个被困在阵中那么久,又身负重伤,一定不是姓管的对手。”

“不错。”苍松的语声更低沉,道:“青松一定看准了这一点。”

“嗯,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这个老狐狸,莫说不厉害。”苍松瞟着上座的青松,手掩着半边嘴,只防声音外泄,传入青松耳中。

青松并没有理会他们,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风吹急,两匹健马缓缓走在小路上,独孤凤勉强支持,已无力将马放快。

公孙弘策马紧跟在独孤凤,仍不住回头张望。

没有人随后追来。

走出了小路,独孤凤呼了一口气,挺起腰,咬牙切齿地道:“始终有一天,我要血洗武当山。”

公孙弘催骑上前道:“这个仇当然要报,下一次再上武当,就见一个杀一个,一把火将武当山烧为平地。”

独孤凤闷哼一声,回顾一眼,道:“怎么一路上,都不见我们的人接应?”

公孙弘苦笑道:“你忘了叫他们江边等候?”

独孤凤又是闷哼一声。

转过了山坡,远远已可以看见江水滔滔,一艘三桅大船泊在江边的树下。

公孙弘催骑越前,向那边奔去。

他认出那是无敌门的船,却奇怪怎么没有人守望,没有人迎上前来。

马奔到江边,公孙弘目光及处,不由得目瞪口呆。

独孤凤策马追上前来,一面咒骂道:“他们要死了,一个守望的人也没有。”

公孙弘面寒如水,忽然戟指道:“师妹,你看。”

独孤凤已看到,一个无敌门的弟子倒吊在船桅上,迎风不住地摆动,不时撞上了船桅,发出一下下啪啪声响。

公孙弘随即滚鞍下马,奔过去。

一块跳板由船舷伸至岸边石上,跳板上倒着几具尸体,仍然在滴血。

跳板下的水面已经被染红。

船舷上亦挂着好几具尸体,那绝无疑问,都是无敌门的弟子。

公孙弘心情激动,奔上跳板,也就在这个时候,“叮咚”一下琴声突然划空传过来。

琴声来自岸边的小树林,树林前面却一个人也都没有。

公孙弘急退至独孤凤身旁。

“是谁杀我们无敌门的弟子。”独孤凤喝问。

没有人回答,琴声不绝,充满杀伐意味。

独孤凤冷冷地跃下马,拔出鸳鸯双刀,公孙弘一声:“小心!”挡住独孤凤身前琴声越来越急激!

独孤凤怒喝道:“滚出来!”

琴声急拨,陡停,两个童子,一个捧剑,一个捧琴,从林中转出来。

那是七宝、六安,管中流接着现身,背负双手,仰眼望天,既高傲,又潇洒。

“是你?!”公孙弘面色骤变。

“不错!”管中流眼仍望天。

“我早就想到一定是你。”公孙弘握着日月轮的双手一紧。

“两位不是要找我算帐吗,现在已远离武当,大可以在此算清楚了。”

独孤凤冷笑道:“乘人之危,这就是所谓名门弟子。”

“对你们这些邪魔外道,又何须谈什么武林规矩?”管中流目光落在独孤凤脸上。

“说得好听。”

“不管怎样也好。”管中流一顿,道:“今天我是绝不会放过你的了。”

独孤凤一振双刀,道:“管中流,莫以为我们负伤,就可以占便宜了。”

“你们可以两个人一起上。”管中流一伸手,道:“剑!”

七宝将剑献上。

独孤凤冷哼一声:“杀你,我一个已经足够。”

她身形方动,公孙弘已抢在她前面,飞身掠向前去。

管中流一声冷笑,一纵身,犹如天马行空,再一翻,落在公孙弘面前!

公孙弘日月轮一撞,“铿”的一声,一起切向管中流的要害!

管中流长剑左挑右抹,喝叱声中,一连十九剑,将公孙弘逼退了十步,道:“还是一起上的好!”

独孤凤怒喝抢前,鸳鸯刀齐出,公孙弘只恐独孤凤有失,日月轮疯狂向管中流攻过去。

他们若是没有受伤,合两人之力,绝对可以击败管中流,但现在,受伤已不轻,再加上被困七星剑阵一昼夜苦战,实在已接近筋疲力竭。

所以管中流以一敌二,仍绰绰有余。

他一剑飞舞,身形如穿花蝴蝶,左拒右挡,仍能够反击!

百招未过,他已将独孤凤二人迫得只有招架余地,剑势再一转,化“夕阳斜照”,一剑斜刺向独孤风的肋下。

这一招谢平也招架不住,独孤凤现在在这种情况下更就招架不了。

公孙弘一眼瞥见,奋不顾身,急迎上前去!

“哧”的一声,剑尖直剌入公孙弘右肩三寸,公孙弘闷哼一声,右手日月轮呛啷一声坠地。

他左手日月轮立即反削向管中流,却随便一剑,管中流便已将之震开,左掌接着一穿,击到公孙弘胸膛之上,只震得公孙弘口吐鲜血,连退出半丈!

剑势接着一引,刺向独孤凤咽喉。

独孤凤鸳鸯刀左七右八,连劈十五刀,仍然不能够将剑势封开。

剑犹如飞虹,直刺向咽喉要害!

公孙弘抢救已来不及,独孤凤亦封挡不开,千钧一发!

“飕”的一剑突然旁来,不偏不倚将管中流那剑接下,“叮”地又封住外门!

第八回 追踪复追踪

管中流一惊回头,就看见一个黑衣蒙面人,他见过云飞扬,却怎也想不到这个黑衣蒙面人就是云飞扬。

云飞扬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中充满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狂热,紧盯着管中流。

管中流勃然大怒,上下打量了云飞扬一眼,道:“你是什么人?”

云飞扬几乎忍不住说出自己姓名来,但结果还是没有作声!

管中流暴喝道:“说!”

云飞扬沉声道:“无名小卒,说你也不知。”

“藏头缩尾,看你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最低限度我不会乘人之危。”

管中流更怒,剑出如闪电,疾向云飞扬攻去,云飞扬见一剑破一剑!

独孤凤、公孙弘看在眼内,惊讶至极,他们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及时到来抢救。

“那可是我们的人?”独孤凤低声问公孙弘。

“不像。”公孙弘亦是大惑不解,道:“再说,若是我们的人,他也用不着蒙上脸庞。”

“嗯。”独孤凤黛眉轻蹙道:“那会是什么人?”

“不是我们认识的,就是管中流认识的,所以他才要将脸庞蒙上,恐怕被认出来。”

“可是,他为什么要救我们?”独孤凤想不透。

公孙弘同样不知道,摇头苦笑。

说话间,云飞扬、管中流二人已对拆了一百招之外,云飞扬最初还有些来手来脚,现在已能够充分地发挥出来。

他越战也就越兴奋,出手也就越快,接连三百六十剑,竟然将管中流迫入江边树林中。

管中流怒极反笑,喝叱声中,落日偿还法施展至极限,“夕阳斜照”急刺云飞扬肋下!

云飞扬剑一转,竟然是“天龙卸甲”之势,接着变“朝阳式”上击管中流将台穴!

管中流看在眼内,面色大变,手中剑下意识,变“金马西坠”。

云飞扬接踏辰位,剑竟然刺管中流期门、曲池穴!

管中流怪叫一声,身形拔起,剑已经脱手,他眼急手快,脚一挑,左掌立即将那柄剑接下来,反削向云飞扬的面门!

裂帛一声,云飞扬蒙面的黑布立即被挑飞,左边面颊上亦被削出了一道血痕。

他的剑势并未绝,剎那间已抵住管中流的咽喉之上!

管中流所有的动作立即停顿,面色惨变,盯着云飞扬,道:“原来是你?”

云飞扬的剑并没有刺进去,他实在无意要杀人,亦因面目露出来,变了面色。

他傻笑,应道:“就是我!”一抖腕将剑收回!

管中流只气得浑身颤抖,突然大笑起来,道:“武当山果然是卧虎藏龙,想不到我管中流,今日竟然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剑下!”

云飞扬笑道:“这只是侥幸。”

管中流闷哼道:“那就是我倒霉了。”反手一剑突然割向自己咽喉。

云飞扬也算手急眼快,及时一剑将管中流的剑震开。

管中流大怒道:“你这是作甚?”

云飞扬一摊手,道:“没有什么。”

“我生死与你何干?”

“怎么不相干,我从来都没有杀过人,你这样死了,叫我怎过意得去呢?”

管中流怒叱道:“你到底是不是学剑的?”

“当然是……”

“那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心情是怎样痛苦。”

云飞扬一呆,道:“你又没有受伤,怎会痛苦?”反手摸着自己脸颊上的伤口,道:“倒是我,现在觉得痛了。”

管中流气得几乎没有昏过去,道:“够了,你就是打败了我,也用不着说这种风凉话。”

云飞扬听不明白,看着管中流道:“我时常听人说胜败乃兵家常事,怎么你看得这样要紧?”

管中流到现在总算看得出云飞扬并不是有心戏弄他。

云飞扬接道:“你现在又不是七老八十,只要你下苦功,将来一样有机会打败我。”

管中流一咬牙,道:“好,我一定下苦功,不过,你一定要珍重。”

“放心了。”云飞扬完全听不出管中流说话的意思。

“我再来的时候,找不到你,或者你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比现在更难受。”

语声一落,管中流身形猛向上拔起来,掠上树梢。

云飞扬抓了一下脑袋,道:“这个人的话真是莫名其妙。”

管中流的语声接着传来:“七宝、六安,我们走!”

脚步声接着从后面传来,云飞扬急忙拾起那块黑布,胡乱将脸庞蒙上。

走过来的正是独孤凤、公孙弘,公孙弘摇摇欲坠,独孤凤也好不到哪里去。

公孙弘走到云飞扬身后,喘着气,道:“朋友,多谢相救。”

云飞扬对这个人根本没有好感,道:“不用多谢我!这不是我的心意。”

“那是……”

“问这许多干什么?”

“尚未请教高姓大名?”

“你少说一句成不成?”

“朋友……”

“别叫得这么亲热,我不跟你这种人交朋友。”云飞扬一点也不客气。

公孙弘不由闷哼一声,也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独孤凤“咕咚”一声,昏倒在地上。

云飞扬急忙走过去,细看了一会,吁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失血过多。”

霍地一望公孙弘,道:“你过来!”

公孙弘早就想走过来,却举步艰难,其实他的伤势比独孤凤还要重,只是内功很好,勉强支持不倒。

他拖着脚步,好容易走近去。

云飞扬一探手,将他的衣袖撕下,替独孤凤裹住伤,一面嘟嚷道:“连师妹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师兄!”

公孙弘一口气直冲咽喉,闷哼一声,亦昏迷了过去。

午后,一辆木头车辚粼在路上辗动!

公孙弘已醒转,坐在木头车的一侧,独孤凤在另一侧,仍然昏迷。

云飞扬一边推着车子,一边哼着小调,一副悠闲的样子。

公孙弘却焦急得要命,忍不住又催道:“朋友,请你推快一点,好不好?”

“要快你来推!”

公孙弘忍着气道:“我是担心我师妹的伤势……”

“担心什么?”云飞扬自顾在哼着小调。

前面已看见市镇,再过十数丈,这边树林闪出一群黑衣人,一起迎上前来,当前的却是扎着一条红色的抹额。

云飞扬一呆,公孙弘却喜开于色,脱口道:“好了,接应我们的人来了。”

云飞扬哼一声,停下木头车子。

那群黑衣人来到木头车前看见公孙弘、独孤凤那样子,无不诧异,但仍然纷纷施礼,红巾扎额的那一个,随即道:“第八舵香主姜平拜见大小姐,公孙堂主。”

公孙弘还未回答,后面云飞扬已接口道:“你们既然已有人接应,我可要走了。”

说走就真的放下车子要走,公孙弘急喝道:“请留步。”

云飞扬脚步一顿,道:“还有什么事?”

“朋友到底高姓大名?”

“问这干什么?”

“不问清楚,将来如何找得到朋友你呢?”

“你是要报恩?”云飞扬摇摇手,道:“不用了,有道施恩不望报……”

“救命之恩,当然非报不可。”公孙弘语声一沉,道:“但,朋友你对我的诸般侮辱,我也一样要报。”

云飞扬一怔,道:“那我就更不能说出来。”霍也转身,急掠而去。

公孙弘冷冷目送,也没有再叫住云飞扬。

夕阳漫天。

云飞扬大汗淋漓,仰天望了一眼,脱口惊呼道:“这样晚了,不成,得抄小路赶回去了!”

一转进小路,变幻身形,立即如离弦箭矢,飞射向前去。

黄昏逝去,夜色来临。

武当山饭堂内乱成一片,少了一个云飞扬,没有人烧饭,饿着肚子那还不吵吵闹闹。

“整整一天了,那个云飞扬到底飞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给我们欺负得大惨?跑掉了。”

“很难说。”

“这小子在的时候,倒不觉得怎样,一不在,就是千万个不方便。”

“可不是,见到他讨厌,不见又心挂挂的。”

“倒不如我们到处去找找他。”

“你们去好了,天知道他是不是已死了。”

“别这样心黑。”

“就是死了也不足为奇,这么多年来,几曾见过他,整整一天不见人?”

“是了,平日他最喜欢到什么地方?”问这句话的是傅玉书。

“最喜欢去天湖那边网鱼。”伦婉儿回答。

“那我们就去那边找找。”

伦婉儿当然同意,其它几个师兄弟亦跟了出去。

这些话云飞扬都听在耳里,他也就躲在饭堂之外,正不知如何进去,才能够避免众人打骂。

现在他总算想到了办法。

湖水清澈,云飞扬四顾无人,立即蹑足走进湖里。

然后他就听到了众人的呼唤声,连忙将身子浸进在水中。

所以等到众人来到湖边的时候,他已经浑身湿透,在湖中半沉半浮。

伦婉儿第一个发现,惊呼道:“啊!你们看!”

姚峰随即道:“这小子,早叫他别到此处玩,一个失足便会送命,喏,就是不听我的话。”

另一个武当弟子却道:“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一时想不透,投水自尽?”

“胡说。”谢平怒叱道:“湖水这么浅,就是自杀,也会到别处去。”

“那是水鬼找替身。”

“瞎扯!”谢平大叫道:“先将他救上来再说。”

说话间,傅玉书已涉水走了下去。

他迅速走近,抱起了云飞扬,谢平那边接着问道:“死掉了没有?”

“还有气!”傅玉书急步上岸,道:“只是擦破了面颊。”

众人忙迎了过去。

夜已深,云飞扬已被众人抬进房间,换过一身衣服,放在床上。

他仍然装作昏迷未醒。

众人已散去,只剩下傅玉书、伦婉儿,傅玉书盯着云飞扬面颊的伤口,一脸的疑惑之色──奇怪,这显然是剑伤。

傅玉书已看出来,却是没有说出来,伦婉儿看见传玉书呆愣在那里,老是不作声,奇怪地道:“傅大哥,你怎样了?”

傅玉书摇头道:“没什么。”

“我看你也饿了。”伦婉儿温柔地道:“我去煮些东西给你吃。”

傅玉书道:“我与你一起做。”

“你也懂?”

“不懂你可以教我。”

两人相顾一眼,傅玉书站起身子,与伦婉儿并肩走了出去。

门才一掩上,云飞扬已经张开眼睛,本来他非常开心,现在他却又有些闷闷不乐。

伦婉儿、傅玉书的笑语声继续传进来。

夜更深。

密林中的空地上,黑衣人幽灵一样木立,静听云飞扬诉说与管中流交手经过。

云飞扬说到得意的地方,不由眉飞色舞,先前的不愉快,已完全拋诸脑后。

黑衣人黑布蒙面,看不着他的表情变化,只是偶然一点头。

一直到云飞扬将话说完,黑衣人才开口道:“你的悟性很高,所以能够击败管中流,我很开心。”

云飞扬听了更开心。

黑衣人走上前两步,突然一摇头,道:“但是你有一个缺点,以后必须改正。”

云飞扬“哦”了一声,黑衣人接道:“就是你的心不够狠。”

“何以见得?”

“你的心若是够狠,就应该不会让管中流再将剑取到手,就不会让他在你脸上划一剑。”

“这只是轻伤。”

“管中流的功力若是再稍高一些,那一剑,绝对可以将你的头劈开两半。”

云飞扬耸然动容。

“记着,不管怎样,敌人就是敌人。”黑衣人一字一顿地道。“出手要快、要狠、要准,心剑合一,不能有丝毫顾虑。”

“弟子谨记在心。”

“好,今夜你自己继续练习昨夜我教你破解北斗七星剑阵的步法。”

云飞扬点头。

黑衣人突然回头,目光一闪,同林子那边掠去。

一进入林中,黑衣人目光更凌厉,冷冷地四顾,好象发现了有什么不妥。

“难道我听错了。”黑衣人沉吟,实时“吱”的一声,一只猴子从他的面前跃过。

“原来是一只猴子。”

黑衣人身形再动,往林外掠去,瞬息消失在来路乱石丛中。

又过了一会,一个人又从林中一株树后闪身出来。

傅玉书。

傅玉书一脸疑惑之色盯着黑衣人离开的方向,眼睛一眨也都不眨。

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教云飞扬的武功?

傅玉书实在想不透。

“轰隆”一声,半空突然落下了一个旱雷,接着又一个,天地都为之震动。

傅玉书目光一闪,转向另一个方向掠去。

旱雷一下接一下。

凄厉的惨叫声旋即响起来,震撼了武当后山,傅玉书身形如箭,迅速向后山掠去。

霍地一道银蛇在空中闪逝,雷声又响,与怪叫声混合在一起,震人心弦。

傅玉书身形不停,继续向前面掠去,穿过了一条崎岖的小路,来到了一道天堑的边缘,转向右行。

再过十来丈,一道简陋的吊桥横架在天堑之上,摇曳在夜风之中。

傅玉书回顾一眼,身形飞燕般掠起,在吊桥上一个起落,掠到天堑另一面。

那边树木丛生,乱石丛中有一条小路,傅玉书沿着小路前行,对于周围的环境,显然非常熟悉。

再前行,道路更崎岖,树木丛中,一丝丝雾气无声地在飘浮。

没有虫声,鸟声也没有,那种静寂已接近死亡。

再前行,连树木也没有,只见怪石嶙峋,雾气却更浓了。

嶙峋怪石中出现了一个山洞,傅玉书脚步不停,直往山洞内走进去,随即探怀取出了一个火折子晃亮。

火光照亮了山洞,在山洞的四壁,赫然铺着一层薄薄的冰霜,壁顶更就有一条小小的冰柱垂下来,在火光照耀下,闪动着异光。

前行约莫三丈,出现了一潭水,一缕缕白烟在潭面上滚动,就像是整潭的潭水都已被煮沸了一样。

傅玉书欲知道那其实是寒气,他亦已感到寒意侵人,犹如尖针一样。

四壁都浸在潭水中,接近水面的地方长满了一种奇异的青苔,每面洞壁之上都嵌着一盏长明灯。

那灯光虽然并不明亮,但已经可以照亮整个寒潭。

在寒潭当中,有一方两丈方圆的岩石,突出水面,约莫有两尺。

一个衣衫一丝丝,一缕缕,浑身长满了白毛的白发的老人蹲坐在岩石之上。

那个老人的脸上亦长满了白毛,皱纹深陷,犹如一道道刀刻。

他的四肢全都被铁链锁上,双脚更只见白骨,目光落在潭水上,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这就是武当弟子口中的老怪物,被锁在这里已有二十多年。

每当雷雨,潭水上涨,淹过了那块岩石,他的下半身就难免被浸在潭水中。

所以对于雷声他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雷声一半,就会忍不住嘶声叫起来。

傅玉书看到了这个老怪物,眉宇间却露出了愁苦之色。

他吹灭了火折子,方待跃过去,一声旱雷,又在洞外响起来。

老怪物应声浑身一震,大叫了起来,手舞足蹈,状若疯狂。

凄厉的嘶叫声,在洞内迥荡,惊心动魄。

旱雷一声又一声,老怪物嘶叫不绝,拽着铁链,不停在石上打滚,显得痛苦至极。

傅玉书听着,眼中泪光闪动,一纵身,跃到潭中那方大石上,扳住了老怪物的双肩。

老怪物继续嘶叫,猛地一振臂,将傅玉书拋开。

傅玉书就地一滚,又扑了上去,与老怪物纠缠了起来。

老怪物拚命挣扎,嘶声狂叫,傅玉书好几次被拋开,但随即又扑回,他终于伸手扳开了老怪物的嘴巴,将一颗药丸实时丢进去。

老怪物总算安静下来,他虽然没有再挣扎,口中却发出“荷荷”之声。

又过了一会,“荷荷”之声才停止,老怪物喘息着坐起来,望着傅玉书道:“你来了。”

傅玉书听到这句话,才舒过一口气,道:“孙儿来迟,要爷爷受苦了。”

他们竟然是爷孙关系。

傅玉书到底是什么人?

老怪物伸手抚丰傅玉书的脸颊,道:“玉书,你比上次来的时候已瘦了很多。”

傅玉书抓住老人的手,道:“爷爷,我会照顾自己的,放心。”

“不错,你已经长大成人了。”

“日子过得真是快……”

“快?”老怪物大骂道:“一点也不快,每天我都是坐在这里,对着这潭水。”

他恨恨地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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