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鸢飞景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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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说道:“我想起高一秋游的时候,在游泳馆里,大家起哄要玩游泳接力,让我下水,是你特地过来故意转移话题拉走了我。”
  林江天在旁搭腔:“啊,我也记得那件事。个个以为你是旱鸭子,想戏弄你来着。结果让二哥英雄救美了。”
  何飞鸢怔了怔,抬手扶了下鼻梁上的墨镜:“陈年旧事,我哪里还记得。”实际上,他记得非常清楚——
  当时的秋游是高一高二的学生一起出动的,他本来就在同年级里面很有人缘,出来玩当然是无暇顾及傅景明的。只是当时泳池的动静比较大,男孩子嘛,青春期都喜欢起哄,他正好也在泳池附近。听到另一头的骚动,他循声望去,正好瞧见傅景明被推搡着下水,彼时傅景明即使在暑假期间突然拔高,但毕竟尚未长开,瘦高的身量带着少年人的柔弱。傅景明那时的头发还没有染,清爽的乌黑短发柔顺的贴着秀丽冷冽的脸部轮廓,光是微笑就已经足够引人注目。明明隔着几十米的距离,何飞鸢却恍惚看到对方黑沉沉的眼眸一直盯着他,他那一刻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居然大步走了过去替他解围,还顺手牵走了他。
  郑东当时还笑他动作十分霸气,活脱脱英雄救美,简直要闪瞎了他的眼睛。
  何飞鸢事后回想,坚称自己是老大情结作祟,看到小弟有难,自然是挺身而出。
  最终下水游泳的也就只有何飞鸢跟林江天,傅景明抱着相机拍照去了。何飞鸢游了几圈后靠在泳池边上看日落,瑰丽的霞光铺在海平面上,既美丽又壮观。
  林江天游了过来,得意的说道:“怎么样,是不是特别赞?”
  何飞鸢难得称赞:“确实不错。”他的眼眸里映着热烈的晚霞,思绪却已不知飞到何处,脑海里的净是比晚霞还要灿烂几分的某个人染的金色长发。
  有傅景明在,何飞鸢也不想在M城再呆下去,于是住了一晚林江天的私人山庄之后,隔天上午就飞回了H市。
  好在回到H市后,傅景明的摄影团队也从美国飞了过来,他忙着安排国内的工作问题,何飞鸢终于得了片刻自由,不用动不动就对上令人他心烦的脸。
  紧接着学校开学,何飞鸢身为人民教师,比学生还要不情愿的滚去学校上课。何飞鸢除了担任病理学教学,还负责科研和临床外科病理检验的工作,工作量可不轻,寒暑假也时常有科研工作要开展。但总的来说,比起全年无休的自家老哥何文州,他还是轻松很多的。他当年选择学医,吓到了不少人,后来直接攻读病理解剖学研究生,直至留校担任教师,这一条路让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但得知他所攻读的是病理解剖,又微妙的感到有几分合情合理。
  不过更让人跌破眼镜的应该是邓敏如,谁能想到派对狂人邓敏如竟会是何飞鸢的师姐,而且也同样留校任教,只不过邓敏如担任的是药理学教学。
  两人的办公室离得不远,何飞鸢所在的办公室时常没有人,要么是上课,要么是在实验室。所以邓敏如经常掐着何飞鸢的时间过来串门,而且时间还掐得非常准,每次上门,何飞鸢必定是在办公室,搞得何飞鸢一度怀疑邓敏如在他身上安装了追踪器。
  “何老师好~”
  何飞鸢正埋头批改刚交上来的学生实验手册,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句喊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抬眼看向来人,正是派对狂人邓敏如:“你又来干什么?”
  邓敏如眉毛一扬:“怎么,放了个暑假回来胆子肥了?还不许我来串串门关心关心你?”
  “我看你闲着没事做。”何飞鸢不给面子的吐槽。
  邓敏如瞟了眼他批改的册子,哼了哼:“我才没有你那么变态,放暑假还给可爱的学生们布置作业。年轻人就应该及时行乐,多开派对,这样才够青春够活力。”
  “那么青春活力的邓阿姨,你今天也可以早点收工回去组织派对了。”何飞鸢看了看手表,指向是下午三点五十分。
  “去你的邓阿姨!”邓敏如随手抽了本实验册拍了他一记,“对了,傅景明回国之后有没有找你,我看新闻,他最近好像忙得很啊,约他来派对每次都约不到人。”
  何止找了,差点就跟牛皮糖一样粘着不放。何飞鸢默默叹了口气,忽然记起之前邓岚嘱咐他的事情,便问:“傅景明说要找房子,你朋友圈里有好介绍的,给他留意一下。”论三教九流,邓敏如认识的恐怕比他还多,找房子这种事问她最合适。
  “啧啧啧!”邓敏如一脸深意的打量了他一回,“我什么时候变成房产中介了?你不是最怕欠我人情嘛?怎么现在为了帅哥抛弃自己的原则啦?”
  “你还真是年龄到了,废话越来越多。我这也算是给你机会跟大摄影师套近乎,到时你的派对也不愁找不到帅哥。”何飞鸢就知道会出现这种情况,好不容易被邓敏如逮住小辫子,不被她狠狠调戏几回,肯定是不会罢休了。
  “得了你,理由找得那么好听,你也就有事才想得起我这个姐姐。话又说回来,你就承认在意他吧,要是不在意,那还有这么上心?”邓敏如毫不客气的说道。
  何飞鸢无奈:“你哪里觉得我上心了?要真上心我就全程自己包揽下来,哪用劳烦你打掩护?”
  邓敏如眯眼:“嗯?”
  这姿态摆明是质疑他了,何飞鸢被她看得周身不自在,硬撑着解释:“即便是我在意,那我的在意跟你所说的在意也绝对是不一样的!”
  邓敏如嗤笑一声:“你讲的是哪里来的言情台词。要我说,傅景明可不是省油的灯,人家比你高明不止一个段位,你是空有猎人的眼光,却没有猎人的心态,就等着被傅景明收掉吧!”
  “滚!”何飞鸢没好气的扔出一个字。
  “唉,你这是恼羞成怒啊。”邓敏如笑吟吟的继续火上浇油。
  邓敏如这个喜欢在嘴上欺负人的习惯,何飞鸢实在没辙,想着好男不跟女斗,决定忍她一忍,果断转移了话题:“郑东呢,最近有没有找你?我约他几次都约不到人。”
  “嘶——被你这么一提,我好像确实是挺久没见到他人了。”邓敏如一脸凝重的说道,“家族继承人确实不易,一天二十四小时都不是自己的,好在你我不在苦海之中。”
  何飞鸢失笑:“现在重点可不是家族继承人容易与否的问题,而是,你也知道,郑东从大学时期就一直青睐于你,你这样老吊着人家的胃口可不太好。”
  邓敏如睨他一眼:“哟,你怎么心血来潮管起别人的感□□了?是不是被我一针见血戳破了你的心思,所以现在想反击?”
  “我哪敢管你,感情这东西你情我愿,怨不得谁,我不过是看郑东那傻子栽你这朵鲜花太久,于心不忍罢了。”何飞鸢淡定回道。
  邓敏如思索了片刻,难得正经答他:“实话说,我总觉得他还差了些什么……具体说不上来,再看看吧。”
  他们这厢正闲聊着,去上课的老师陆续回来办公室,见邓敏如过来串门,也纷纷加入闲聊的队伍——暑假结束回来,老师们也是有很多八卦想要分享的。何飞鸢跟邓敏如在办公室的人缘都不错,聊着聊着,不知谁提议干脆下班后一起聚个餐。爱开派对爱热闹的邓敏如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并且十分有效率的订下了学校附近的餐厅。
  离开办公室时,何飞鸢走在最后负责锁门,九月的天气仍带着暑期未尽的灼灼热气,傍晚时分的桔色霞光洒进办公室,显得既热闹又有些怀旧。他望了眼办公室的窗外,那远处的晚霞带着浓重的阴影,似乎艳阳的天气即将结束,算算今年农历才刚到七月,看来马上就会迎来H市入秋前的雨季了。                        
作者有话要说:  汗,快月更了都……

  ☆、10

  聚完餐已是晚上八点,何飞鸢驱车回到住处,走出停车场时才忽然想起家里的纯净水喝完了,只得步行到小区门口的7…11便利店。虽然家里安排了帮佣定期过来负责给他打扫房间,顺便做饭煲汤。但学校的事情一忙起来,他回家的时间也是不定的,所以经常浪费了佣人给他做的一桌子饭菜,次数多了,他唯有吩咐佣人不必给他准备饮食。为此邓岚经常喊他回家吃饭,唯恐他营养不良,饿得面黄肌瘦。这实在就是关心则乱,他虽食不定时,但也不至于饿坏身体。
  快到便利店的时候,突然迎面窜来一道身影,后面还紧紧跟着一位女警——
  “你给我站住!”
  声音清亮带有威严,何飞鸢觉得有几分耳熟,下意识把窜过来的身影挡在了路口,紧接着就看到那身材高挑的女警一个箭步追了上来,拉住对方手腕,趁其挣扎顺着手腕关节利落的往前一带,直接反剪双手将他压制在地上。整个动作简单流畅,让人看了禁不住拍手叫好。
  女警的身手相当不错,完全不需要外人协助,拦下小贼的何飞鸢全程仅充当了一下人肉墙体。
  当女警给小贼铐上手铐,站起身时,何飞鸢方才认出这位英姿飒爽的女警居然就是安锐文的女友叶嘉丽!
  叶嘉丽察觉到视线,看了过来,一脸惊讶:“飞鸢哥?”说着她把小贼交给了后头追上来的同僚,交待了几句后,对方便押着小贼先行离开,她则走上前跟何飞鸢笑道,“多亏刚才有你拦着,不然那家伙肯定又跑了。”
  何飞鸢倒是不以为然:“即使我没挡住,想必你也追得上。”
  叶嘉丽皱了皱鼻子,模样俏丽可爱,她摇头道:“那可不一定,他可是出了名的飞毛腿,有过案底,出来之后又重操旧业,扒了不少钱包,还专挑我们这个区作案,让我们头痛得很。”说着又问,“飞鸢哥,你是住这个小区?”
  何飞鸢点头,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不是跟安、锐文在同一个所里吗?我们这片区不属于你们管吧?”
  叶嘉丽迟疑了片刻,才道:“我半个月前刚调过来。可能还是资质不够吧,我原先还想着是在所里升职呢,没想到是平调。”
  何飞鸢却微微蹙眉,按理说叶嘉丽既然能当安锐文的上司,说明办公能力确实不错,“原先还想着是在所里升职”——意思也就是说她的领导肯定是漏过口风,升职不会调遣,这样看来这个“平调”颇有内涵。
  他这厢还在思索着,叶嘉丽接着又爽朗笑道:“不过没事,这边工作环境好,我再努力一把,上升的空间还是很大的。”
  “你还年轻,多历练历练也是好事。”何飞鸢闻言更加笃定心里的想法,像这般煞费苦心的“安排”,除了霍致远,还有谁呢。既不着痕迹的隔开了安锐文与叶嘉丽之间的距离,又不耽误叶嘉丽的前途,也真是难为他了。至于距离是产生美还是产生隔阂,这恐怕就无法预测了。
  叶嘉丽正在执勤,不便多聊,闲谈几句后便暂且搁下。
  何飞鸢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身影,心里再次觉得安锐文不知踩了什么狗屎运,遇到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不过有霍致远隔在中间,那可是比“恶婆婆”还要麻烦的存在啊。
  在便利店,何飞鸢拿了几瓶水,结账的时候店员极力推荐最新一期的某某杂志,何飞鸢心不在焉的扫了一眼,却看到“傅景明”三个字在杂志封面上相当显眼,他怔忪片刻,随后大概是脑子短路,他问店员要了一本。其实拿到手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莫名觉得烫手,心里极其后悔,无奈碍于面子,不好意思退货,只能咬咬牙带回了家。
  回到家中,何飞鸢随手将杂志扔到茶几上,先是上楼冲凉,然后又进书房找了几本第二天上课要用的教材,整个屋子都快转了一圈,他才回到楼下的客厅,开了电视,坐在了沙发上。
  新闻播报员的声音在深夜听来一点都不美好,干巴巴的,没点味道。
  夜风从小小的露台穿过轻薄的落地窗帘吹了进来,何飞鸢终于伸手去拿茶几上的那本杂志。
  封面是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明星,也许是为了配合夏季的热辣,明星的笑容灿烂,带着夏天的清甜鲜亮。但最为惹眼还是那行白色字体的大标题——我的摄影师:傅景明。翻开杂志,关于傅景明的人物专访足有五页之多,可见其受欢迎程度。最近H市因为傅景明的回国,时尚界跟摄影界都起了不小的风波,整天热闹哄哄,各方猜测傅景明回国意图,也难怪人物专访做得诚意十足。何飞鸢对傅景明太熟悉了,一篇专访足够让他细看的地方并不多,但是其中有一个问答让他心情陡然变得复杂,就像一团浓墨化不开,又不敢轻易去碰,怕墨染成黑,抽身不得。傅景明之于他,真像梗在喉咙里的一根鱼刺,好似没感觉,然而一旦吞咽,就会发现它一直都极其嚣张的存在着。
  那问答是这样描述的——
  【问:“你为什么会想成为摄影师?”】
  多么正式而又简单的问题。
  傅景明的回答是:我以前不太爱说话,时常会让人误会,后来有个很重要的朋友跟我说,既然你不爱说话,那你就把你看到的分享给我,这样我就能明白你的意思了。“让你看我看到的”——这不正是摄影师的终极浪漫么,我觉得太适合我了,所以我成为了摄影师。
  那个“很重要的朋友”所说的话,其实就是何飞鸢曾经跟傅景明说过的,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纯粹是因为不喜欢这个过分阴郁的家伙,希望他能有所改变,变得简单些、向上些。却没有想到傅景明会牢牢记住,并因此而实践。
  何飞鸢合上杂志,重重的呼了口气,距离傅景明出国到现在,已经过了快十年,许许多多的人与事纷纷扰扰,他与傅景明这两条本就不相交的直线理应越走越远才是,现在却还纠缠在一起,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他这厢正为傅景明而纠结,身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扫了一眼——“傅景明”来电。这可真是会挑时间啊!
  傅景明是个非常有耐心的人,手机铃声响到停,停了又响,何飞鸢焦躁的点了点杂志封面上的傅景明三个字,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声:“你这个偏执狂!”然后才按下了接听键。
  “有话快说。”
  “周六能不能抽空陪我去清河镇?”傅景明毫不在意他的态度,淡定的问道,甚至声音里还带有笑意。
  “去做什么?”何飞鸢皱了皱眉,清河镇?那个地方距离H市大约一个小时的车程,他之前去邻市开会时曾路过清河镇的高速公路,并没有听说那个名不经传的小镇有何特别之处。
  “我需要在那里取个素材。”
  何飞鸢沉默了片刻,隔行如隔山,他实在搞不懂到底清河镇有什么东西值得傅景明跨过太平洋来取材,所以他思考的方向变更为给傅景明找个司机:“我周六不一定有空,让大哥给你安排司机送你过去。”
  “如果是这样的安排,那么我回国并没有意义。”傅景明丝毫不退让,“而且你知道,我并不怎么喜欢别人开车。”
  “……不要拉倒。”
  “你想想我如果找邓姨,她肯定也是安排你陪我去的。我现在直接找你,其实已经非常考虑你的心情。”
  “……几点?”
  约好了时间地点,结束通话之前,傅景明在手机那头轻轻叹了口气:“飞鸢,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再这样?当时我……”
  “嘟——”何飞鸢一听到“当时”二字便条件反射的直接关机。提什么当时,他最不想从傅景明口中听到的就是当时。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留言都是熟悉的ID,好感动!!我坑品那么好,你们放心,再拖拉也会写完的(难道不是应该赶紧写完酬谢大众才是么……>_<)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月刚好换了科室,忙得焦头烂额,加上又病了一场,真是恨不得给自己放个大长假,尽情写文。等不及的童鞋们,可以养肥再看,不过别忘了给我留点心得交上来,哈哈~

  ☆、11

  周六一早,何飞鸢开车到酒店接傅景明,傅景明穿着休闲,手上还拎着一个大背包,目测颇有重量,估计就是他的吃饭家伙。
  接到了傅景明,何飞鸢便直接开车上高速前往清河镇。
  大早上,天气就热得有些异常,阳光白得炫目,笔直的柏油路上腾起炎炎热气,连前面的景色都被扭曲了。车里有空调还好些,中途加油时下车一趟,那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何飞鸢热得够呛。外面真是一丝风都没有,连树叶都是静止的,纹丝不动。
  高速路上没什么风景可看,电台里放着路况消息,何飞鸢嫌电台女主播的声音太嘈杂,让副驾驶座的傅景明换掉,周六的电台节目好像约好似的,连访谈节目也吵吵闹闹的,连续换了好几个频道,终于有一个稍微安静些的音乐节目,节目主播的声音清澈如流水,选放的歌曲也都是旋律优美的老情歌。
  何飞鸢的车里基本上不放什么私人的东西,有些人喜欢把车子装饰得像家一样,什么东西都有,饿了还能随手掏出苹果、饼干出来,他的车里能有几本杂志都是因为他忘了带回家。傅景明翻了翻那几本杂志,还是上次看的那些。
  忽然听到何飞鸢出声问他:“你的工作安排得如何了?”
  傅景明怔了片刻,按下心中的喜悦,平静自然的回道:“嗯,差不多了,目前主要是做宣传跟展览,所以工作量不会太大。”毕竟国情不同,办事方式也是有些不一样的,不过他在美国摸滚打爬十年,该累积的经验也都累积了,因而并没有遇到太多的麻烦。
  何飞鸢了解他的能耐,也就不多问,说道:“房子的事情我让敏如帮你留意,她的路子比我广,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她提。”
  傅景明微哂:“你就这样转手把我卖给邓敏如,也不怕邓姨知道,说你推诿。”
  何飞鸢哼了一声,斜睨他一眼:“我还能不清楚你?艺术家总是要求甚高,我找大哥帮忙才是真的推诿你,他随手就能找一套房子,只是他向来没什么情趣,怕你看不上罢了。敏如认识的人倒是能给你留意一些特别的房源,到时你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听你这么说,我不知该是荣幸还是羞愧。”傅景明有些哭笑不得,随即又道,“不过你有心了,我确实希望能找到理想的房子,所以邓姨当时让你帮忙,我也很放心。”何飞鸢这种一旦被人拜托了就无法置之不理的个性还真是丝毫未变。他正是抓准了何飞鸢这一点,步步逼近。
  去清河镇并不太远,加上一大早出门,不用一个小时就到了。清河镇因地理位置并不受开发商的青睐,也因此逃过一劫,由于并未受到过多商业气息的影响,小镇显得安逸悠闲,青山绿水,十分适合避暑。
  何飞鸢在小镇居民的指引下把车子停在了一家饭馆门口的停车场,饭馆老板热情好客,半点不计较,在这小镇入口处,也就他的这块地好停车。再往里走就是弯弯曲曲的小巷,车子不好开进去,其间树影婆娑,流水潺潺,颇有几分江南风味。
  下了车,灼热的阳光让人几乎睁不开眼,何飞鸢差点就想缩回车厢里。这种见鬼的大热天,光是戴墨镜可不管用。
  傅景明从背包里翻出一顶棒球帽递给了何飞鸢,热得不行的何飞鸢二话不说接了过来扣在了头上,然后便跟在傅景明的身后往小镇深处走去。路过小镇的集市,何飞鸢瞥见有店家卖扇子,约莫一尺来长的折扇,感觉就像是碰到上救星,他马上走了过去。
  扇面倒是不花俏,要么是山水,要么是字画。何飞鸢不讲究,随手挑了一把就付钱。结果临走的时候打开一看——□□添香,顿时有点无语,一抬眼正好对上一脸意味深长的傅景明,真是……他转头就问店里的老板换了一把,这回的有山有水,绿意盎然,看着便清风自来。
  比起有取材任务的傅景明,何飞鸢就是纯游客,繁华闹市看多了,偶尔游览一下秀美小镇,倒也不失为一乐事。尽管清河镇没什么游客,但何飞鸢却注意到有不少学生到这里写生,便好奇问了一句。
  傅景明答道:“应该是从H市的美院过来的,以前这里就经常会有那边的学生组织来写生。”
  何飞鸢闻言,顿了片刻,才道:“听起来你对清河镇很熟?”
  傅景明笑了笑:“嗯,傅家以前在这里有栋房子,我读小学的时候,基本上周末就被送来这边。”
  涉及到傅家,何飞鸢不再多问,话题就中止在这里。好在傅景明要找的地方似乎到了——这一处已经是小镇的另一边出口,也是镇上河流的源头,就像断崖一般,水流自上而下,虽无磅礴之势,却也奔流不息。但因怪石嶙峋,小镇的绿意完全蔓延不到这边,视野所及颇有日暮黄昏的荒凉之感。
  何飞鸢看了半天,也没什么感悟,再瞅瞅傅景明,早已在远处低头调试手中的相机。他耸了耸肩,四下打量,最后找了一扇墙,躲在阴影处摇着扇子纳凉。
  这一处也有三两个学生在写生,姿势跟傅摄影师有一拼,有笔直站着的好学生派,也有盘腿坐着的逍遥派,更有潇洒的倚墙派。当然,这些都比不上俯卧在地的傅摄影师。
  “这到底是在拍什么啊……”何飞鸢忍不住嘀咕道,他完全搞不懂傅景明现在想要拍的是什么,关于傅景明的摄影作品,他其实一直有所关注,维基词条里面就有傅景明这个大摄影师的详细介绍,据说他在校期间就已开始为大名鼎鼎的V杂志供稿,更凭借作品《人间的记忆》一举获得最佳新人奖,后担任MLC杂志的摄影师,拍摄以明亮的光线、独特细腻的人物摄影风格见称。MLC杂志大牌如云,傅景明能跻身进去,足以证明他卓越的能力。关于作品《人间的记忆》,曾经在H市的国际摄影展亮相,虽然不是傅景明的个展,但傅景明是H市人,地方媒体自然把傅景明作为宣传的热点。何飞鸢当时还在读研,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已经到了摄影展的尾声,他没有联系郑东或者霍致远,抽空去了一趟。
  那天下午,天气也非常的热。摄影展因为已连续展出近一个月,所以临闭幕的这两天并没有太多人,来的几乎都是摄影爱好者,或者是展品中某位大师的死忠迷。何飞鸢翻看着展会发的小册子,里面有对该摄影展的详细介绍。
  外界的评论始终不如自己亲眼所见来得震撼,何飞鸢看到傅景明的作品的那一刻,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鲜花那么多赞美给予他——他拍的是一位很普通的亚洲女性,五官很柔和,但注视着镜头的目光充满了感情,她的身后是一片废墟,恰到好处的光线清晰明亮,女性显得柔弱却又刚强,让人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有人说傅景明对女性格外偏爱,他镜头里的顶尖模特、大牌女星总是比以往更加动人,他总能抓住女性独特的英气以及率性,这点显然已经成为他的个人风格。
  无所事事躲在角落出神的何飞鸢在一众艺术家跟前显得格外突兀,大热天的水也没喝,简直就是酷刑,想着傅景明在那边估计得花上点时间,于是他悠闲的在附近溜达,瞅见一间小卖部,里面还有冷气,他进去买了两瓶冰矿泉水,顺便搞定了一根冰棍才出来。
  何飞鸢回到原处的时候发现写生的几位学生正迅速的收拾着画具,而傅景明也背上包大步走了过来。
  “搞定了?”何飞鸢问着,递了一瓶矿泉水过去。
  傅景明点头,接过矿泉水后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才开口道:“走吧,快下雨了。”
  哈?何飞鸢抬头望天,万里无云。
  但事实证明傅景明说的没错,他们才刚走了几步远,哗啦一声,大雨倾盆而至。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天色就变得黑沉,路上行人走得飞快,还有孩子欢快的笑声,嚷着“哦下雨咯下雨咯”。
  顾虑着傅景明身上背的摄影器材,他们二人躲在屋檐下,小镇的老屋有乌黑的瓦顶,雨水顺着屋檐落下,眼前的世界变得一片模糊,耳边也全是喧哗的雨声。
  几声惊雷响过,天色霎时变得愈加昏暗,何飞鸢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心想坏了,这雨估计一会半时停不了。
  那么大的雨,屋檐下根本躲不了什么,很快,两个人就全身上下都被雨水打湿,唯一完好的就只有傅景明那个防水的背包。
  幸好,屋主人心血来潮开门观雨,门才刚拉开一道缝隙,就瞅见两个“门神”杵在他家门口,加上天色昏沉,把他吓了一跳。交谈了几句后,好心的屋主人借了一把伞给他们。
  此时小镇的巷道上已汇集了小小的溪流,两人同撑一把伞不免要挨得很近,何飞鸢看着眼前无处下脚的路,不由皱了皱眉,凑在傅景明耳旁说道:“这雨要是按这个架势再下一两个小时,恐怕这里就要淹了。”
  只是很平常的说话,但这般亲近的动作已经很久没有过,傅景明竟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动作太大,惊扰了这一份难得。
  到了小镇入口处的饭馆,里面聚集了不少人,几乎都是来写生的学生。大厅的电视正播放着新闻,H市暴雨红色预警,几条交通干道大塞车。
  傅景明在美国求学之时经常外出取材,对于行程上的意外,他接受度很高,看了眼新闻之后,他便找饭馆的老板问住宿事宜。
  小镇的经济主要源自旅游业,小饭馆也是小旅舍,傅景明反应快,大家都还在观望,他已经先下手为强。旅舍房间不多,当接到清河镇高速也塞车的消息时,剩下的房子被一抢而空。没订下房间的人只好冒雨进去小镇里头再找旅馆。
  何飞鸢本来也是反对傅景明安排订房,只是想着防患于未然,所以没有阻止。但是,当他踏入房间,忽然意识到今晚要跟傅景明孤男寡男共度一晚,顿时觉得心有点塞……                        
作者有话要说:  我……没有弃坑…TOT

  ☆、12

  心塞归心塞,何飞鸢在面子与舒适之间,果断选了后者,并且第一时间进去浴室换下湿透的衣服,洗了个热水澡。可惜旅舍不比酒店,没有准备浴袍,只有双人份的大、中、小毛巾标配,他只能在腰间围了条大毛巾走出浴室。
  何飞鸢擦着头发出来时,傅景明还盘腿坐在地板上检查他的器材。
  “怎么样,有没有问题?”毕竟是傅景明的吃饭家伙,何飞鸢也有些担心。
  傅景明盖上镜头盖,一边应道:“嗯,没事,这个背包的防水功能一向不错……”说着他忽然扭头看向裸着半身的何飞鸢,房间柔和的橘色灯光落在何飞鸢的身上,泛出了一层光泽。这一幕似曾相识,只是记忆中修长但略显单薄的少年身躯已然长成,肩膀好像宽了,胸腹部的肌理分明,腰身劲瘦,手脚还那么修长,健康而又漂亮。
  这一眼看得他心猿意马,始作俑者何飞鸢却早已没心没肺的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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