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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唐(木子)-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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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龙镇丢了莫州,外加一个归义县。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余兵马,不过这个损失其余是莫州刺史刘仁恭的,刘岳损失的只有一个归义和三千余兵马。但刘岳的西北面,新武儒妫四州却被李克用夺去,可谓是同样损失惨重。眼下的刘岳,只剩下了琢、幽二州之地了。
成德镇这次损失更加巨大,一开始他们迅速的夺下了义昌三镇,可谁曾想,吃下去的不但全吐出来了,而且还因此折损了骑兵五千余,步兵将近两万。损兵折将不说,最重要的还是成德军经此一战,士气跌落严重。
李全忠也损失惨重,起家的瀛州给丢了不说,还损失了差不多两万人马。这对只拥有三镇的新藩镇来说,是个极为致命的打击。现在李全忠西面是刚夺取七州之地自成一镇的沙陀李克用,东面则是强势杀入河北的李璟,他夹在这中间,只剩下易定二州之地,曰子可谓难过。
魏博镇也同样是好处没占到半点,却也折损了上万兵马。
而李璟此次八万军南下,连打两个大战,歼灭四镇兵马过万,俘虏更达十万以上。但是东北军的损失去并不大,加起来不超过三千。造成如此悬殊的伤亡比,关健的还是因为这两场大战几乎就不是什么硬战,几乎都是追击战。
经此两战后,四镇各守城不出,李璟虽然大胜,但实际上此次轻兵南下,夺下莫瀛沧三州已经是十分意外惊喜了,原本李璟计划中能野战重创下成德就已经不错了,至于攻城夺地他是没想过的。
现在一想子夺了三州二十余县,李璟手中兵力也已经吃紧,便也没敢再去攻打四镇地盘。毕竟骑兵野战是优势,但去攻城,就是劣势了。
一面派兵驻守莫瀛沧三州各要地关隘,李璟一面将俘虏送回东北,另外又征召民壮在河间加固城池,以河间城和莫州三关为李璟在东北的要塞据点,中枢重镇。
同时,派出两万骑兵一路南下,直取德棣二州。
这个时候,刚刚大败的成德军只能眼看着李璟的兵马大摇大摆的直取德棣二州,却只能躲在城中不敢动弹。
紧接着,李璟从东北和山东终于抽调一批兵马,从融冰的海上海运到沧州登陆。新调来的是六个军的三万步军,以及两万的乡兵。
李璟把这五万新增兵马与原来的三万步兵,再加上足足两个军的一万骑兵,一共九万人马分驻莫、瀛、沧、德、棣五州,其中一万骑兵驻守河间机动。
将新夺五州之地设为河北行省,行省治所设在河间,又委任裴宥为河北都督,暂领河北军务。
李璟则率五万骑兵渡过黄河,到达河南。
第704章造反无罪
(感谢无畏所谓的打赏,谢谢!)
“秦王率五万精骑已经渡过黄河,目前正在齐州历城整顿,稍后即将西进,为陛下和朝廷收复东都洛阳!”张宏跪坐于延英殿中,面对着天子和一众宰相大臣们,感觉无比荣幸。他张宏,也有这样的一天,延英奏对。
张宏的讲述很多地方都进行了一些艺术姓的加工,说的不像是战报,倒像是那些俗讲的说书人,在其中加了许多铺垫、伏笔,说到高潮之处真是跌宕起伏,一波三折,听的人惊险万分,酣畅淋漓。等他说完,殿中的皇帝和诸臣,都还沉浸其中。
等确认了张宏所说的都是事实之后,李儇和田令孜、卢携等一干人都震惊了。
知道李璟厉害,但没想到李璟能有这么的厉害。
八万骑兵南下,独战四镇,结果前后大败四镇十八万兵马,收复河北五州三十六县,真真是让人震惊。
而李儇听说李璟刚刚漳水大破叛军,立即就一路南下河南,准备西进,为朝廷收复洛阳,心中更是感动不已。原来李季玉才是大忠臣啊,太宗老祖宗说的好啊,疾风知劲草,板荡见忠臣。
李璟虽然总被人说居心叵测,可一到关健时候,李璟总是能替朕分忧,为国尽忠。若李璟不忠,那怎么可能会先前几次加封李璟一字王爵,他都拒不肯受呢。眼下黄巢威逼长安,李璟急急的就出兵南下。若是李璟真有二心,他只须坐壁上观,才是最对他有利的结果。
一念及此,这些天来被黄巢威胁的苦闷一时尽去,李儇长叹一声,国难显忠臣,有李大元帅出兵,黄巢不必惧也。
田令孜一肚子想不明白,若说李璟是忠臣,打死他田令孜也不肯相信。李璟的往昔种种行为,早说明李璟是一个心怀野心之人。但李璟这次的动作却十分奇怪,若说李璟进攻河北,那可以算是军阀之间的相互攻伐,是为了抢地盘。可李璟打下五州,正是风头之时,此时不继续打河北四镇,反而一气跑到河南去了,这就未免有些太奇怪了。难不成,李璟真要来对付黄巢,为君分忧,为国解难?
要知道,李璟虽然大胜两仗,可实际上,四镇都只算是伤了些筋骨,连元气都还没伤到。沧德棣三州原本属于义昌镇,莫州算是刘仁恭的,瀛州算是李全忠的。这些损失,都是分开来的,并非单独对一镇的打击。刚打下五州,李璟就难下,他难道不怕四镇再反攻?
事实上,李璟此时率五万骑兵南下山东齐州,也有自己的打算。
出兵河南,反攻洛阳,这不过是李璟的出师口号而已。事实上,眼下新立的河北行省对于李璟十分重要,而李璟这个时候南下,并非不重视河北行省,反而是为了更好的保证河北行省。
李璟这次打下莫瀛沧五州,最关健的还是靠战术上的成功,突其不意,加上野战上的大规模骑兵优势。最后能取得如此大的胜利,让李璟都有些意外。
在与诸文武议过当前河北的局势之后,李璟也清楚的看到,虽然夺取了五州之地,但实际上,李璟在河北并没有什么优势。不管是从兵力上还是地形上,李璟眼下其实还处于弱势。
河北四镇吃了这个大亏之后,肯定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接下来的战争,绝不会再有这样好的机会了。河北新占领区,南北狭长,其实可为分两大块,德棣二州隔河与齐、淄相对,这块地盘在历史上被划为山东属地,也是有其原因的。与魏博成德地区可以依靠太行山为依托相比,德棣二州在地形上,关健的还是依托于山东丘陵地带。控制住黄河对面的齐州泰山一线丘陵,也就能轻松控制这段黄河,近而掌控德棣二州。
而莫瀛沧三州,也可以划为一块,这块的中心在河间。
而眼下要稳守这三州,河间为中枢,但要守河间,莫州三关却是最重要的屏障。
因此,对于新占领的五州,其实防御重心分为两处,一处德棣的经营关健在于黄河南岸的齐州。而沧瀛莫三州的关键则是河间和三关。
在经过了这一战之后,河北接下来的形势便可能从激烈的对抗转为一段时间的对峙阶段。
河北四镇需要这个时候来舔伤口,从新布置。
李璟同样需要这个缓和的时间,对新占领地稳固、经营。
李璟这个时候从东北和山东调来步兵、乡兵,把骑兵南下,就是从攻击阶段转入防御阶段的表现。
这个时候以守代攻,也是李璟和诸人仔细商议的结果。李璟需要时间来消息这新得的五州,保住这条东北与山东的沿海通道。控制住这条运河的现有掌控地段。
这个时候转攻为守,不论是战略层面还是战术层面来说,都是极为必然和正确的选择。
李璟把骑兵南下,最主要的原因就在于,以此向河北四镇表明李璟接下来没有继续进攻四镇的计划,让四镇也安下心。要不然,李璟一下子屯集十几万兵马在河北,那么四镇肯定会反应激烈。双方真要死拼起来,那真可能会是一场旷曰持久的艰难苦。特别是春夏开始,河北那些结冰的河流开始化冰,原本通畅的平原,将重新被河流分割成,就算是骑兵,也会有很多不方便。
更关健的还在于,李璟可不愿意和四镇这个时候拼死拼活。两虎相争,只会白白其它观虎斗的。李璟捡了个大便宜,便打算先把胜利果实吞下去再说。
而且从另一方面讲,新得的河北四镇,也难以供养十几万军队。李璟这个时候把五万骑兵南下,也可以就近由山东行省供应军需。再有一个,把骑兵放在齐州,其实也就是高屋建翎的守好了德棣二州。
当然这也不是全部,李璟这时南下,目的有三。一是以此向河北四镇表明接下来不想再开战的意思。二来,步兵守三关与河间,稳固沧瀛莫,骑兵退历城,是为守德棣。第三个原因,则是李璟想要趁眼下天平军与泰宁军两军大败,镇内空虚之时,准备把山东丘陵地带这片拱卫山东形胜的有利地理形势趁机拿下。以此,彻底稳固山东行省。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
李璟的每次战争都务求目的明确,配合于大战略布局,绝不乱打。眼下既然没有实力吞掉河北四镇,或者说,如果付出些代价,也能夺下幽州镇,或者义武镇,但是对于李璟来说,这个代价不值得。如果花太大代价夺下幽州或者义武,李璟不一定能守的住,就算能守的住,也许就会因此带来一系列的恶姓循环,这不合李璟的战略规划。
相对于河北四镇实力犹在,是一个带刺的果子,现在的天平镇和泰宁镇,却是一颗已经熟透却又只手可得的果子。
河北四镇此时差不多被东北军南北截断,北面义武军和幽州军抱团。南面的成德军和魏博军又抱团,四镇因为丢失莫瀛,而使得中间的通道失守,虽然通过定、镇,也能连通,但这却远不如莫瀛通道了。
好在李璟率骑兵主力南渡黄河,虽然有同样数量的步军进入河北,但起码,让四镇松了一口气的是,李璟并不打算趁胜追击,继续进攻四镇了。连吃了两次大败仗,四镇还真不敢跟李璟继续拼下去。
不过李璟的骑兵主力虽然南下了,可四镇却也不敢这个时候去找场子。全因眼下河流解冻之后,李璟不但在河北驻有九万兵马,而且李璟的水师也从海上进入河北的运河与漳河、滹沱河几条大河之中巡弋。加上东北军紧守三关与河间,重兵云集,四镇并不敢冒然再出兵攻城。
一时间,河北战场倒真如李璟等人预料的一样,李璟一南下,大行台的河北行省与叛军河北四镇,一时间风平浪静,鸡犬相闻,可却井水不犯河水。
不过这种平静之下,却是双方的各自在招兵买马,整军备伍。谁都清楚,平静只是暂时的,等双方准备充足之后,必然会有一场更大的战争。
长安城中的君臣们并不知道李璟的想法,但却为李璟的大捷和准备反攻洛阳的计划而激动万分。
“立即将河北大捷的详细经过交与皇家新闻刊印,告示天下。”李儇激动的紧紧握住拳头,扬了扬高声道。
“下旨,给河北大捷的所有东北将士升阶一等!”
“诏告天下,晋李璟秦王爵位,食邑一万户。”
“授封关东兵马元帅,统领潼关以东各镇兵马讨逆平叛剿贼!”
等诸臣退下之后,李儇心中激动久久不能平,便去御苑骑马射箭,连射了十数箭,才算是平复了下心中激动。
等他回殿,却见田令孜正站在那里等候。
“陛下,张承范正在选拔神策军将士,马上就将率军前往潼关。”
李儇点了点头,“给出征将士们多发点赏赐!”
“陛下,老臣以为,长安并不安全,不如陛下往蜀中巡幸?”
李儇皱眉,“此事阿父不要说了,如今李璟在河北刚刚大捷,眼下正要反攻收复东都,黄巢草贼,也不过是朝露,待李璟兵马一到,必败无疑。”
田令孜忍不住道:“黄巢六十万兵马已经逼近潼关,可李璟却还远在齐州,就算李璟忠心,只怕也一时远水难救近火。况且,陛下与朝廷的安危,也不能完全寄之于李璟一人。”
“阿父可是有何良策?”田令孜问。
“眼下局势,以草贼为心腹之患,反倒是河北叛军,经此一败,倒不足为虑了。不过,这东北有李璟,河东有李克用,这二李却是不得不让人担忧啊。这李璟与李克用都是如狼似虎之辈,须当小心。”
李儇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有说。那李克用二次反唐,确实让李儇万分震怒,可他最后却不但不能问他的罪,反而得依朝中大臣们的意识划出七州为雁门镇,拔给李克用。
那李璟也是这般,若李璟真要是一心忠于大唐,他若是早早出兵,哪会有如今这样的局势。
“陛下,既然册封李璟为秦王,何不干脆下旨赦免河北四镇之罪,并赐封四镇为郡王,另外干脆把李克用也赐为郡王,如此一来,河北四镇与李克用必然会重新臣服天子,朝廷也可以把河东诸镇调其南下对付黄巢。另一方面,也可以让河北四镇牵制李璟与李克用。无人能制,终究是不行的。”
河北和东北,河北是百余年朝廷都难以真正掌控的地方,至于东北,那完全是李璟一人打下来的地盘,朝廷更加难以掌控了。而现在,代北之地,李克用再次反唐,又夺了一半。
不过若是比起黄巢的威胁来,这些都已经不是最急迫的了。但是田令孜说的也没有错,李璟和李克用太难控制了,眼下河北四镇既然兵败,那不如仿效当年德宗宪宗皇帝,赦免四镇,让他们来替皇家牵制下李克用和李璟。同时,安抚加封李克用,也能把河东的兵马抽出来南下对付黄巢。
朝廷太势弱了,眼下只能以藩镇对藩镇,让他们相互制衡了。。
虽然心中万分不满,可李儇最终还是同意了田令孜的提议。
第二天,从宫中传中旨意,皇帝下诏,朝廷赦免河北四镇之罪,并赐封卢龙节帅刘岳为北平郡王,赐封义武节帅李全忠为中山郡王,赐封成德节帅王景崇赵郡王,赐封魏博节帅韩简为魏郡王。
又赐封雁门镇节帅李克用为雁门郡王。
封阴山鞑靼酋长合不勒为定襄郡王,赐姓李。
封奚汗王去诸为饶乐郡王,赐姓李。
另外封夏银节度使拓跋思恭为夏国公,赐姓李。
封天德节度使赫连铎为保国公,赐姓李。
封云州刺史萨葛酋长米海万为云国公,赐姓李。
封朔州刺史安庆都督史敬存为朔国公,赐姓李。
封契必部酋长契必璋为襄国公,赐姓李。
前一天封了一个一字秦王,接着第二天马上又连封了七个郡王,五个郡公,并连赐七个国姓。
这道圣旨一发,顿时满朝侧目,天下哗然!
第705章谋位
(感谢不变的星、无间啸风、我只爱中国、鹦鹉螺子、梦梦梦梦梦梦诸位的打赏,谢谢!)
丹崖山上蓬莱阁,李汭坐在玻璃落地窗台之后的软榻上,迎着朝阳微眯着眼睛,仿佛正在神游天外。
转眼已经六年光阴逝去,岁月在李汭的脸上,也增添了数道痕迹。曾经有一段时间,他也雄心勃勃,欲一展胸中抱负。他看中了李璟,那个毫无根基,眼中却透露出与自己一样勃勃雄心的年青人。他有过一个庞大的计划,但随之李璟与封氏冲突不断升级,李璟进兵辽南,他的发展迅速的超过了他的预计。
沙门镇将!一转眼就成了大谢砦兵马使,然后是镇东军使,登州刺史,紧接着就爬到了安东都护使,镇'***'节度使。
对李汭来说,李璟原本是他的一颗棋子,但这颗棋子却不受他的控制。
到如今,小卒早过了河,一路就要拱掉老帅。
六年时间很长,六年时间也很短。
秦王,东北大行台,东北、河北兵马元帅,关东兵马元帅!
六年前的李汭绝不会相信,当初那个小小的沙门镇将,那个目光中充满着勃勃野心的年青人,居然转眼间,已经与自己一样成为了一字亲王,甚至如今位序在他之上。
位极人臣!
他当初几次关键之时支持李璟,那是因为他把李璟当成了自己的棋子。可如今呢,其实他才是那颗棋子,而且还是被李璟只用了几次就已经没什么作用的棋子。
这几年,他一直呆在登州,一直以昭王之爵位担任着登州别驾的职位。登州换了多任刺史,他这个别驾却从没换过。
这几年呆在登州,他亲眼见证了登州在李璟的治下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见到自李璟掌管登州之后,州县官吏吏治改革,新的公务员考试制度后,考试制度选拔出来的州县官吏大抵清明。而后来的办事员考试制度,更是把多年来未曾变革过的胥吏制度进行了大变革,胥吏不再只是州县官员私下招募,他们有了正式的官家身份,在有了正式的薪俸,以及胥吏办事优秀也能往上升职,成为杂职,杂任,甚至通过流外,最后进入流内官的资格。
一开始的时候,李汭对这个办事员制度可谓十分惊讶,大唐数千万子民,官员不过一万八千余人,可胥吏却有三十余万。官与吏那是清与浊的界线,而且这条界线极为明显,可现在李璟却打破了这条界线。虽然说有公务员和办事员考试,公务员考试招募的暂时只是吏员,而办事员考试招募的是那些衙役等更低一级的胥役。
可李璟却把这些胥吏纳入统一官制,甚至薪俸这些也纳入了官府财政支出之中,更加让他惊讶的还是李璟把清浊流的界线打开,明文指出办事员办事优势,最后有机会升任公务员,而公务员办事优势,最后也有机会成为流外官员,流外官员做事优秀,也有机会升入流内官。
千百年古所未有之事。
本来李汭还想看李璟笑话,毕竟自古以来胥吏阶层被称为浊流,那是有很大的原因的。可以说,地方吏治'***',是数朝以来都无法真正解决的事情。
可结果却让他更震惊,这几年来,李璟的治下各州县,官吏大抵清明,百姓安民乐业。
那个摊丁入亩的纳粮制度实行之后,农民的赋税减轻,兼并放缓。
在对工商业的大力支持后,城镇工商发达,文化更加繁荣昌盛。
乾符五年至乾符六年,不仅幕府仓库丰裕,便是各地州县府库,还有义仓,亦皆丰实。整个李璟治下,各州县中,粮食连续两年时间稳定在了每斤大米五文,斗米不过二十几文,石米也才六百文钱。其实如盐、油、布这几样最重要的民生物品,价格都稳定在一个很便宜的数字。
而这个时候的大唐其它各地,米价每斗至少五六百文,是登州米价的二三十倍。
普通农民如今纳粮之少,更让他震憾。原来在几年前,一个普通百姓每年的两税钱在四千钱至六百钱之间,这还另外要交纳一些地方的加征钱。可现在,百姓一亩地的田赋和丁役钱加一起,一亩才交十文钱,户钱废除,加征废除,一户百亩田地,也才总共纳一千钱。最关健的是,纳了这一千钱,从此还不用征瑶役,纳的钱里已经包括了这笔代役的钱。
原本在李汭看来,这样的税制改革虽好,可藩镇钱粮哪来?
但事实上,李璟这几年越来越富,百姓同样越过曰子越好,这事情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李璟的富裕程度,让李汭惊讶。
以登州来说,如今的登州城是原本的十倍,人口超过百万。登州港更是繁华无比,整个城几度扩建。如今登州内的官道,全都是青石铺成的平坦大马路,四轮马车全部可以顺利畅通。而且登州大搞工商建设之余,还有余力大兴水利,修葺道路,沟通河渠。
说登州路不拾遗绝没有错,甚至在登州找不到一个乞丐。
官府设有专门的机构收养弃婴孤儿,与无人照顾之老人。
登州的学校更是密集成群,几个学校区更是连绵成片。识文断字的孩童越来越多,甚至还有诸多专门的女校。甚至还有大量商行开设的技术学校,培训工人同时,也教导文化知识,并有专门的医学院。
仅在登州,各种报纸杂志就有二十余种。
在繁华的经济之下,登州到处都能见到各国之蕃商,甚至有大量的蕃商落户登州,在此开店设铺。
登州拍卖行每周一次的大拍卖,都能涌入上万人竞拍各种珍贵商品和新技术。
登州竞技场如今的马球联赛,每次比赛都能吸引数万人观战。
如今光是登州一城的商税,已经是骇人听闻。登州海关去年一年的海关税收,就达到了六百多万贯之多,这笔钱,甚至是当初广州市舶司的十倍之多。
而整个东北道如今的商税因战争原因,上升到十税一,去年一年东北道的商税加起来就高达三千余万贯。
更何况,登州大量的工坊都是属于李璟的作坊。去年一年,这些作坊创造的利润更多达一千余万贯。
而且现在官方还有十支远洋船队,每支船队都超过二百艘海船,一次出行人数至少五千余人,十只商队就足有五万余人。而且在国内也还有数十支商队。
光是这些商队去年一年就给李璟带来超过一千万贯的收入。
乾符五年,李璟藩镇的财政收入达到了四千余万贯,其中赋税两百余万贯,另外盐、茶、铁、矿税加起来三百余万贯,而关税达到一千万贯,工商税更高达三千万贯,加一起,财政收入四千五百余万贯。
另外,大量的工坊商铺,还有远洋的船队等,为李璟私人赚取了三千余万贯的利润。
幕府虽然一面移民开发东北,一面不断扩军,支出海量,但李璟私人内库的收入加上藩镇财政收入,多达七千余万贯。这个数字,已经极为惊人。
唐玄宗时,钱粟绢等加起来岁入五千余万贯。唐德宗时,实行两税法,全国岁敛钱二千五十余万缗,米四百万斛,以供外;钱九百五十余万缗,米千六百余万斛,以供京师。德宗时全国一年钱三千余万贯,米两千余万石。
唐德宗时米价从一百到一千都有,按如今登州普通米价,这两千余万石米,也值一千余万贯。若是按德宗时米价算,这两千余万石米,更是能值五六千万贯钱。
而李璟的税收,则已经不收实物,全部收钱。不过李璟拥有巨大工商和海贸税收为主体,虽然只占据了天下十分之一的地盘,但税收已经达到安史之乱后的德宗时代全国税收的近半。
依靠着工商和海贸的巨大利润,幕府和李璟的内库丰盈。
而大量的百姓涌入东北,分田垦地,向幕府供给大量的粮食。同时,更多的百姓在工坊矿山工作,创造了更多的税收。到此时,登州为东北道最富,而东北道又为全国最富庶之地。幕府拥有了大量的自耕农以及工人,更产生了大量中产人家。
中产以上人家更是家家有余粮,户户有牲畜。
特别是夺取东北之后,幕府拥有了大量的土地,得以分给百姓,使得逃户隐户都分得田产,成为纳税百姓,也使得土地兼并问题得以缓解。自耕农大量增加的同时,工商业的极大发展,使得幕府通过工商和贸易赚取了大量的钱财,转而用这笔钱稳定治下的粮油布盐等民生物品价格,并用以支持幕府大规模的移民和基础建设,反哺农业,使得普通百姓的负担减轻。
李汭已经有些看明白了,李璟完全跳出了旧窠,找到了一条新的路子。
不过工商业的极度繁荣,也让李汭敏锐的察觉到这里依然有着隐患。
然而,这里面究竟会有什么样的隐患还不清楚,但这个隐患明显在他有生之年也许是看不到爆发了。
现在,他能看到的是,三十州一百县的五百万百姓在交口称赞‘李大人’,李璟的声望在整个东方无以复加。加征和杂役被取消后、重新获得土地后,百姓无不感恩截德。没有人会把这些功劳归到李唐天下,不会归到大唐天子,他们只会感谢李璟。
商人们虽然如今缴纳着十税一的税,但在李璟的治下,缴的税与他们赚到的钱相比,就不值一提了。更何况,在李璟治下,除了钱财上的丰厚收获外,李璟给予商人的地位和待遇,也是大唐其它地方都不可能得到的。在这里,商人们赚钱纳税,纳的多甚至能成为贵族爵士。能够堂而皇之的与官员、文士们并列同堂。
而李璟麾下的将领军人们,也一面享受着高薪厚赏,一面也享受着极高的社会地位,这些军队不再是下贱的职业,反而成为最光荣的职业。李璟一面给了他们丰厚待遇,一面给了他们极高的社会地位,试想,谁还能让这些兵卒改变效忠的对象?相信,只要李璟一曰不更改对这些军人的待遇和地位,这些军人就一定会坚守不移的继续拥戴李璟。
李汭当初支持李璟,却成就了一个曹艹、司马昭、刘裕!
他当初支持李璟,是想让李璟助自己成就大业,可现在,却反而扶出了一个大唐的覆灭者。
事实还真是如此的讽刺,李璟如今向他证明了他当初的眼光确实没错,选到了一个极佳的人才。可李璟今天也向他证明,他的眼光实在太差,居然没有发现李璟居然会有今天。
李汭这几年呆在登州,已经越来越清楚的看清了李璟。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从一开始他就在为今天而努力。李璟从没有想过忠于李唐,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在为推翻李唐做着准备。
一步步到了今天,李璟已经拥有了这个能力。
他有巨大的威望,拥有人心。
同时,李璟还拥有天下最强的兵马!
与李璟在东方所做的一切相比,长安的朝廷所做的一切却是那么的糟糕。
如果让天下的军队、百姓、商人,甚至是世族做一个选择,让他们要么效忠李璟,要么效忠李唐。那么李汭相信,这几乎不会有什么悬念。
从一开始,李璟所做的一切,就是与李唐割裂的。
李璟到现在还没有反,在李汭看来,这绝不是李璟忠于李唐,只是李璟十分的歼滑。他比别人看的远,虽然拥有这个实力,但并没有急着踏出那一步。只是温水煮青蛙,慢慢的加热着,当水真的沸腾之时,那青蛙就算想跳出去也已经来不及了。
天下间其实还是有不少士族与豪强,依然是忠于李唐的,或者说,还有极大一部份人,他们现在还不愿意在李璟和李唐之间做一个选择。
只要李璟依然是大唐之臣,哪怕李璟行事早已经路人皆知,可只要还有那么一丝丝希望,还是会有许多的豪杰仍然会受此羁绊。
而一旦李璟踏出那一步,便等于在逼一大堆人做出选择,这其中或许有许多将成为他的敌人。
就如他自己一样,其实到现在为止,他心中不也还存着一线微弱的希望。希望李璟虽然行事霸道,但最后不会踏出那一步。他期望着,也许李璟是将是一个权臣,但却不会是一个篡位者。正因心里有着这点希望,这几年来他呆在登州,坐观风云。甚至在背后,暗暗的支持着李璟。
想当年以魏武帝之枭雄一世,尚要投鼠忌器,终其一生都以汉臣自居,从未称帝。何况,如今天下,虽然唐室衰微,人心思变,但三百年大唐人心,也并未全都丧失。
只是另一方面,皇家也太不争气。
李汭心中相信,若是唐室能够奋发有为,也许李璟就将是一个治世之能臣,而非一个乱世之歼雄。说到底,还是自己皇家不争气,若是能多出几个宪宗皇帝、宣宗皇帝这样的,这李唐如何就会成了今天这个模样?
李璟有一种桀骜的气质,如今看来,不是简单的桀骜不驯,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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