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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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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养的最多的还是猪,成片的猪栏里全是圈养的大肥猪,矿工们过来的时候正好在喂食,都是四周庄上雇佣的人在做活,也有一些流民在做事,除了猪圈便是鸡栏,也是养了不少的鸡。
  矿工们不知道,除了眼前这些,还有不少个鱼塘,四周十几个庄子都替这边养着鸡和猪。
  所有人都在骂张瀚是个败家子,没听说过给当兵的这些吃食。
  九百多人,一天最少保证三四两肉的摄入,一天就得杀好几头猪,几十只鸡,没有眼前的这些规模化的养殖场,方圆十来里所有的村庄都不够这边的弓手吃的。
  “各人都看的流口水了吗?”一个黑矮汉子,一身灰袍,腰间的皮带杀的很紧,显得腰身很瘦,肩膀显得很宽,个子虽然不高,但人很有精神,感觉也很有爆发力,力气很大,身手很利落。
  这样的汉子就是典型的虎背蜂腰,身形之内蕴藏着无比的劲力。
  神色也是,冷然中带着肃杀,只是眼神中有一点热切的光芒,叫人感觉不是那么冷酷。
  “孙黑子……”
  李守信下意识的就想叫出声,但很快把这声叫咽回了嘴里。
  矿工中想必也有不少人认得孙耀,队伍中一阵骚动。
  来的正是孙耀,他也是一样的灰短袍,短靴,袖口有三粒铜扣,标准的弓手军装。惟一和普通士兵不同的就是他胸口处绣着旗队长的标识,队官是一柄旗枪,旗队长是一面招展的军旗,很好认,也很形象。
  局副百总是一条银色的横杠,百总是两条,司副把总是三条,司把总则是一颗银星。
  在张瀚这里是必然要用这些标识来分清楚军官的上下层次,在训练时已经明确规定,战时听从更高一层军官的指挥,没有任何人可以违抗这个铁一般的军律。
  明军的最大缺陷就是训练不精,其实明军中也有识别将领和军官的一套办法,但张瀚不打算采用。
  在矿工们的行进途中,已经被尽可能的灌输服从军纪和识别军官的常识,李守信已经认得孙耀是一个旗队长。
  “大伙想必有不少人认得我是孙黑子。”孙耀笑了笑,他的面容笑起来比不笑更难看些,笑罢后孙耀接着道:“不过这称呼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是巡检司弓手旗队长,麾下可以管三十七人,一会你们有三个小队归我管,现在我先带你们去军营报道,要记得点名时昂首挺胸,大声喊到,别的话一律不准说,长官说话,你们就只答是,也不准多说,除非特别允许……你们都听明白了吗?”
  “规矩真多……”张春牛低声嘀咕着。
  和他一样嘀咕的人也有几个,多数矿工还是尽可能的用整齐的嗓音一起答了声是。
  “很好。”孙耀的眼神从张春牛那几人脸上掠过,他已经很有威势,张春牛几人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好在孙耀没有多说什么,点点头,叫众人跟在他身后一起向前走。
  “这些东西,还有向百姓买的肉食,还有大米,精面,都是我们巡检大人,也就是和裕升的张东主出钱买的。这弓手说是巡检司募的,其实钱朝廷没出过一文,咱们巡检大人也没有去伸手要……张大人也就是张东主有的是钱,这一层你们日后会慢慢明白……”
  孙耀两手垂在腰的左右两侧,很自然的摆动着,李守信很注意看孙耀的姿态仪表,发觉孙耀连走路的步速也是相关东多,几乎是一直在匀速行进。
  他心里有些紧张起来,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不仅穿着衣袍这么齐整,有这么多肉可吃,还有这么大的瓦房给人来住,就是募集一些能打土匪的弓手?那个张东主的有钱,恐怕就是指的这一点吧?


第209章 方阵
  “……大人也好,东主也罢,有钱是一回事,可也不能把钱往水里砸。大伙应募过来,有的是直接从和裕升的铁场来,那还好些,知道规矩就是规矩。有一些是从别的铁场,或是直接从家里来,恐怕还不大明白规矩是怎么回事。在这里,实行的是军纪,比铁场的规矩更严,不准找小娘,不过你们每日训练完了也没有人有力气去找,更不准赌钱,发现了就打军棍,多次犯的就只能开革。不敬上官,违抗训练命令的,军棍,禁闭,罚劳役,开革。咱们这里倒是没有斩刑,毕竟不是边军,但说实话规矩比任何地方都严,合格留下来的弓手月钱都是一两八,在辽东这是骑兵的月钱,咱们大同边军一个月一两也就是帐面上,其实根本拿不着,你们吃的好,月钱又高,还不想受管束,不想出力,世间没有这般便宜的事……”
  孙耀一直不停的说着,大伙背着自己的行囊跟在后头,张春牛对李守信悄悄道:“孙黑子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呢。”
  “别出声说话。”
  李守信摆摆手,不接张春牛的话茬。
  张春牛又和别人悄声说,那人也低声和他议论起来。
  不远处又有一个旗队在往营地里头走着,三百多个矿工被分为十个新旗队,每个旗队长都是亲自来带人进营区。
  很快走到营区门口,大门很宽,里头校场上有不少穿灰袍的汉子喊着号子训练,有人在跑圈,有人在玩一些古怪的器械,虽然这些矿工不认得,但他们知道是用来锻炼臂力或腰力的东西,一看就知道原理是什么。
  也有几十个灰袍兵趴在地上,两臂撑着身体上下起伏着,一看就知道很吃力,每个人都大声叫着,脸上的汗不停的滴在地上。
  还有一些小队手中拿着兵器,他们在练习用武器厮杀。
  一些人手中拿着形制很漂亮的鸟铳,铳管很光滑,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铳管也是磨的很平滑,与铳管贴合的很好,鸟铳的形制很漂亮,令人觉得很想拿在手中,有一种掌握力量的感觉。
  整个校场很大,几乎一眼看不到边,最少有好几百人在校场上训练,各个训练的地方相隔都很远,地方绰绰有余。
  进军营时,孙耀和守门的弓手交代,一字一板,十分仔细。
  李守信心中嘀咕,知道孙耀说的“规矩严”不是假的,他心中越发小心。
  李守信是灵丘县城人,家里很穷,他刚年满二十三岁不久,父亲已经过世,还不到五十,母亲也不到五十,但背已经驼了,两手也有严重的风湿病,这是长时间替有钱人洗衣服洗出来的毛病。李守信十五岁就进矿山,先打杂,后来力气够了就挖铁矿石,然后做一些铁炉上的事,张瀚的到来给矿工们带来了不小的福利,各人的境况明显变好了,最黑心的韩家倒台了。这一次招募弓手,一般人不愿离家,特别是有家室的,只有与和裕升铁场有关系的立刻就下了决心。
  李守信离家时,还有邻居甩闲话,说是月钱一两八,能三个月拿一回就不错了。但李守信相信张瀚这个大东主,他感觉张东主不是那种会毁诺的人。
  这时他心里更有感觉,他自己就是愿守规矩的人,性格很方正,他觉得眼前这样规矩严的地方,首先定规矩的人肯定也是和自己一样的性格,李守信对未来更有信心。
  张春牛却不一样,他名字很土,其实也是县城长大的,有些游手好闲,不愿到矿上吃苦,好在秉性还算好,当兵他很愿意,特别是月钱高的兵,只是浮滑的性子一时难改,进了营门后两眼就溜溜的转着,四处打量着,还不停的和人悄声说话。
  这时各个旗队长叫大家在原地盘腿坐着,各人乱了一会,就在原地坐下,他们在路上练过一些队列,知道规矩,尽可能的横竖对直坐好,但根本不可能坐好。
  这时传来铜哨声响,孙耀站在队列前头,两手自然背后,两腿也是稍稍分开,整个人站的如松一般笔直,他向各人道:“各人运气好,巡检大人确定今天发饷。”
  张春牛一撇嘴,悄声道:“这哪是运气好,应该是故意叫咱们看着。”
  “就你聪明。”李守信无奈的道:“你歇会吧,安心看着。”
  校场上铜哨声响了一阵,各个军官都吆喝着自己的部下站队,拿着兵器和鸟铳的把手中的兵器给架成一起,每个武器堆边上留着一个弓手做看守。
  李守信这时倒忍不住说话了:“这些兵训练还不到两个月吧?怎地站队又快又好?”
  矿工们其实在组织性和纪律性上是强过农兵的,张瀚正是出于两个团体能力高低不同的考虑,特意放慢了矿工加入弓手团体的时间。
  这样在这群矿工们的眼中,眼前的情形才足够震撼。
  所有的弓手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袍,只有一些标识很明显的看的出来是军官还是普通弓手,每个队伍前都站着队官或旗队长,每个小型方阵前是副百总和百总,两个司把总还没有出来,因为根据路上学到的粗浅的常识来看,司把总旗都还没有打出来。
  只过了一刻钟不到的时间,张瀚和王长富,梁兴两人一起从营地东南方向的签押房出来,一队特勤队员跟着他们。
  司把总旗和巡检旗都被打了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看向那边。
  近千人的目光齐涮涮的看着张瀚。
  眼前的张瀚神态从容,人看上去还是和传说的一样,二十不到的清秀小哥模样,说不上是多俊美的男子,粗粗一看并不怎么出众,但如果仔细盯着看,还是能看出来张瀚的与众不同。
  他的身量很高,去年吃了接近一年的纯粹的牛羊肉,每天喝大量的奶,这样的饮食习惯叫张瀚自己控制,不一定办的到,但客观的效果真的很了不得,他的肌肉变的更结实,身上力道更充足,身高也远超出常人,张瀚没有量过,但肯定超过了一米八多,在这个时代,是名副其实的大个头了。
  他的举手投足都很从容,充满自信,步伐稳定从容,没有刻意的走那种官步子,也没有急冲冲的真象个武将,也没有畏畏缩缩的那种商人的感觉,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上位者,一个很有仪态和权威的美男子。
  随着张瀚越走越近,矿工们组成的队伍也变得严肃起来,张春牛几个废话多的也停了声,咽了口唾沫,静静看着张瀚和两个司把总走过来。
  校场中间有一个校阅台,台子搭的并不大,四周也没有仪仗和众多的旗帜,更没有铺着虎皮的银交椅。
  在当时的军门或大员召见武将,校阅三军时,校阅台会搭的很长,众多的武将依班次一路排开,军门旗帜在正中,两侧是各色将旗,然后是各种仪仗,极尽陈设,力求威严震慑人心。
  张瀚不需要这些东西,他的校阅台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木板搭出来的高台,中间放着几把椅子,只是洒扫的干净而已。
  王长富和梁兴两人没有登台,他们下发军令,值勤的中军官是一个旗队长,他下令挥动红旗,接着各司各局各旗队应旗,校场上旗帜招展,原本摆开的队伍在旗帜的指引下慢慢聚集在一起,然后形成了一个大的方阵。
  矿工们感觉眼前的方阵比较古怪,中间的方阵正面是六十人左右,纵深是六列,四周又有四个小型方阵,每个方阵有几十人,四个角的方阵也有近二百人。
  在到达校阅台下之后,红旗摆动,整个方阵完全融为一体,成为一个横纵都很长的六百人的横列的大方阵。
  每个人都用立正的姿式站立着,他们头微微抬起,看着张瀚,两手自然垂在腰的左右两侧,两脚并拢,两腿挺立。
  “稍息。”
  张瀚用满意地眼神打量着自己的部属们。
  弓手练的比镖师还要狠,镖师在新平堡主要练的是武艺,内务,服从精神,体能,都排在技艺训练之下。
  特别是鸳鸯阵,小三才阵,两仪阵,王长富知道的小型阵战之法几乎是倾囊传售给了新平堡的镖师们。
  事实上也很有用,在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中,王长富教的阵战之法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现在的弓手也进行分组练习,鸳鸯阵和大三才阵也属于必练的大阵。
  两个司把总挑了几十个有骑术基础的,开始骑兵配合步阵的训练。
  有的时候,王长富还把大车加进来,练习一下车阵,新平堡的大车技术是一绝,没有道理不加以利用。
  但在张瀚的坚持之下,最终合练的大阵还是刚刚摆出来的那个阵列。
  在后世,这个阵法有一个赫赫有名的名称,稍微看过几本历史书或是对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欧洲战争和扩张史的,甚至是玩过几个有名的战争类游戏的人们,对这个方阵都不会陌生。
  西班牙方阵,十五世纪到十八世纪都横行一时的强大的冷兵器和热兵器结合的方阵。


第210章 发饷
  西班牙方阵被法国人用更纯熟的步兵方阵和骑兵配合的战法击败,光辉也曾被古斯塔夫的军事改革给掩盖。
  但无论如何,这是三百年间由冷热兵器交替时的最强大的军事方阵。
  这个方阵的核心不是进攻,而是防守。
  以异常厚实和强大的长矛手组成的方阵类似城墙,边缘的火枪手和四个角的火枪方阵在长矛方阵组成的城墙般的防御阵列边缘和四周轮换射击,或正面,或侧击,尽情输出火力,遇到敌袭或骑兵突击,火枪手利用长矛方阵保护自己。
  在每个方阵的中间或两翼,视战场情形摆放大量的火炮。
  这个阵形,是冷热兵器相交的时代特有的产物,也是西方军事学领先东方的杰出代表。
  很多骑射无敌论的信徒对这个方阵并不信服,他们认为长矛手缺乏掩护,可能被射的体无完肤。
  对这个问题,张瀚有自己的考虑和想法。
  车阵,大量火炮的火力输出,完全能使建虏的弓箭被压制。
  不管怎样,既然他知道这个成熟的冷热兵器配合的战法,他本人又不是戚继光,没有办法操弄戚继光那个十分复杂的军事体系,使用什么方阵和打法来克敌,答案也就十分明显了。
  听到张瀚的命令后,中军官展动红旗,军官们下令,士兵们两手放在背后握着,并拢的两脚也分开,人叉立开来。
  因为动作太过整齐,在做这个舒缓的动作时,校场上还是发出了整齐的“哗哗”声响。
  “乖乖……”张春牛又忍不住了,低着嗓门道:“他们这还是弓手?我看边军也不如他们多了。”
  大同府的人,不曾见过边军是何模样的人大约也很少了,就算是偏僻的乡村,只要稍微出过几次门就有很大可能见识到边军是何模样,眼前的这些弓手,打仗怎样还不知道,但从精气神到这队列来说,已经把边军甩了一百条街。
  “今日发饷。”张瀚没有太多的废话,他近来养成了说话简捷有力的习惯,甚至平时已经很少说话,只在和亲信心腹开会时说话才比较多。
  “威重”,要是培养出来的,怎么才能“威重如山”,这是一门学问。
  不仅是仪表和风度,或是权力,这些都很重要,还有的就是平时怎么说话做事。
  他怎么做事,弓手们只会感觉,没有办法直接看到,只有平时的谈话风格,会被很多人看在眼里。
  “寡言慎言”,这是张瀚的一个策略。
  他年龄太小,说多容易错多,和部下说的多了,容易亲昵,关系太近了,会对管理上造成不小的麻烦。
  要想威望,不仅是权力,还要叫人看不透。
  说的少,自然叫人不怎么容易摸清他的想法或是做事的风格,叫人难以揣摩到他的心思,这样容易驾驭住部下。
  除了自己最亲近的内卫和心腹,张瀚对旁人很少假以辞色。
  当然也不是故意摆架子,他吃穿上很简朴,也不过份讲究礼仪,对人很亲和,对部下很体恤,做到这些已经足够。
  要是见人就嘻嘻哈哈的随意说笑,想叫人都敬服就难了。
  今日就是有一个简单的仪式,这也是历史事件的启发。
  张瀚说了之后,第一个小队依次走上高台。
  “各人拿了饷钱,好好养活家小,不要赌钱,随意花费了。都是辛苦血汗钱,记得么?”
  “小人等谢大人,多谢大人教诲。”
  队官在头里,接了张瀚递给的银子,然后大声道:“月饷领了,是谁给咱的银子来养活家小?”
  “是张大人!”
  “咱该谢谁?”
  “谢张大人!”
  这一次十来人叫的特别大声,声若雷鸣,整个校场都听到了。
  张瀚听着只是一笑,这个队官当然是事前安排好的。这一次是第一次发饷,就得把规矩先立好了。
  各人入营的时间是不短,但在前二十天是没饷的,过了新兵期没有被淘汰才是正式弓手,满一个月才有饷,这是事前招募时就谈好的条件,没有人说什么。
  边军还有五两银子安家费,不过人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没有人会想着去拿那个银子。
  第一个小队把任务完成的很好,底下王长富和梁兴交换了个眼色,彼此微微一笑。
  底下的小队都按着这规矩,依次上来,也是从张瀚手中接银子,然后大声感谢,接着才从另一侧下去。
  五十多个小队,没有任何一个小队例外,都是张瀚亲手给银子,然后嘱咐几句,各人接银子再感谢。
  期间出了个小意外,有个黑汉子突然从小队里出来,跪下叫道:“东主,俺是从代州过来的流民,一家老小还住着窝棚,是东主施粥叫俺们一家有饭吃,现在又有银子领,俺看了都是足纹的成色很好的银子,俺给你磕头,回去后就给你立长生牌位。”
  张瀚拿眼瞧瞧梁兴几个,见他们也是一脸愕然,知道这不是安排,他心里有些感动,伸手拉起这人,笑道:“看来没领银子前,长生牌位是不会立的。”
  那汉子瞪眼道:“施粥的大户多了,都立牌位咱还过不过日子。就是东主你招了俺当这弓手,银子还这么多,俺们日子又能重新过起来,这才是大恩。”
  张瀚哈哈大笑,挥手道:“下去,不守军规,擅离队列,队官一会打他军棍。”
  黑汉子昂然道:“俺出来就预备打军棍,规矩就是规矩。”
  他又向张瀚谢了一声,碰碰磕了几个头,然后才归列,跟着队伍走下去了。
  各人这时都是笑,不过还是没有哪个老兵敢说话,矿工队伍里传来一阵嗡嗡声响,哪怕不少人知道是刻意安排的场面,各人的心情还是忍不住振奋了起来。
  “成色足,俺瞧着了。”
  “一个小队领二十二两六钱银子,队官三两,弓手一两八,乖乖,真是给足了银子啊。”
  “张东主……不,巡检大人是真有钱人,人家不是要当官,就是气土匪扰乱商队才想办法当了这官,组弓手打土匪,普通的巡检哪能练起这些兵,弄出这么大的场面!”
  “这话说的明白,不过说真的,最近听说土匪闹事了没有?”
  “最近没咋听说,前几月闹腾的厉害。不过,最近流贼和乱兵多,霍州,西乡县,有乱兵和原本的杆子勾在一块,不仅抢大户,还想着攻州陷府呢。”
  “这世道不会乱吧?”
  “反正他娘的不太平,最近这几年天时太不好了。”
  万历年间,一边是东南沿海民间的富足,商人和世家大户赚足了银子,一边是中枢疲弱陷于党争,北方又是连年天灾,光是这几年,年年干旱,前年大雪灾,十几个州府受灾,无数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去年晋南又是大地震,又是十几万人受灾,震毁的房屋就超过十万间。
  这些事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中枢,赈灾肯定是第一等的大事。
  前宋时就是这样,一有灾朝廷就很重视,赈灾施粮,招募男子为军,给他们收入和改善未来生活的希望。
  明朝最大的失败就在赈灾无力上,若只是小型的天灾,就算赈灾不利,有小规模的动荡,时间久了也自然就消化了。
  万历末年到天启年间,小规模的起义已经开始了,但因为受灾时间不久,规模不大,始终未成规模。
  崇祯年间,受灾时间长了,规模也大了,陕西,山西,河南,受灾都很严重。
  农民起义终于大规模爆发,但明朝还是不知改悔,赈灾上仍然舍不得银子,甚至变本加厉,因为辽事继续在北方加派军饷,最后结果所有人都知道。
  这几年山西的年成也差,张瀚这里大捧的银子发下来,每个人眼中都变得十分热切。
  “怎样才能当上队官?”有人看着队官拿三两银子,眼热极了。
  三两银,吃住在营里,完全能省下来,一年就能攒够盖一套青砖瓦房的小院的钱,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当几年弓手,可以盖一套小院,买十几亩地,一家老小都有了生活下去的产业。
  “俺要留下来。”张春牛也是孝子,他家日子也不是很宽裕,想到自己能赚回大捧银子时父母的表情,他咬了咬牙齿,一瞬间就变了心态。
  “俺当然会留下来。”李守信两拳握的很紧。
  半个时辰不到,所有人领完银子,张瀚嘴也说的干了,他挥挥手,下令道:“各人继续原有动作,继续训练。”
  “是,大人。”
  这一次所有人都昂首挺胸,不少人在偷眼瞄队官手里的银包,但不妨碍他们大声的回话。
  张瀚回到签押房,梁宏已经等了很久。
  最近张瀚主要精力用在这里,也出行了几次,巡行了十几个分店,给部下们提振一下士气。
  帐局和骡马行的扩张在山西都差不多到了一个顶点,张瀚决定不再开设分店,也不继续扩张,保持现有的局面不变。
  并不是他保守,而是自己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瓶颈期,没有大的变局,守好现在的局面就很不错。
  张瀚自己留在巡检司这边,期间只回过一次新平堡,他也给玉娘写了封信,很简单的报了次平安,并没有说更多的话。
  梁宏刚来不久,见张瀚进来,他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第211章 叔侄
  “三柜不要客气,先坐着。”
  张瀚说一声,接过蒋奎递过来的温茶,一饮而尽。
  他在这里没有用丫鬟,更不可能用小厮,张春很得力,现在叫他做打杂的事很可惜,张瀚把张春安排在杨秋身边当副手,和杨秋学一些经验。
  苦行僧式的生活方式当然辛苦,但如果一个人心里有更远大的志向,一点儿生活上的不如意根本不算什么。
  况且张瀚吃穿用度都好,只是生活上享受不足,还算不上是困苦。
  梁宏应了一声,坐在椅子中看着张瀚。
  张瀚这签押房的摆设和普通官员的办事公厅完全不同,就有一张大桌子,对着门口,左右两侧放着两排椅子,和人说话是坐在桌子后头,说话的人坐在对面,桌子略高,椅子略低,这样很容易造成一种紧张的感觉。
  梁宏现在就是,他等于是看着张瀚长大的,但现在他感觉自己的境界完全跟不上了,东主一晃身成了大人,底下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且很多有本事的人跟在东主身边。
  孙敬亭和李慎明都是有功名的人,前者英气勃发,做事果断,人也很仁善,后者长袖善舞,精明外露,是石头里能挤出油来的厉害角色,这两位一个已经跟着东主做事,另一个也等于是东主在生意和政治上的盟友兼伙伴,还有一些人和东主有往来,梁宏已经所知不多。他只知道,上到巡抚甚至总督,东主都可以与之打交道,这个层面的事,梁宏感觉自己完全不知道其中的关窍。
  旧日的经验几乎无用,梁宏庆幸自己还能管老店的事,想起去年和裕升还差点被清盘,梁宏心中便是一阵感慨。
  “三柜远来辛苦了。”张瀚喝了茶,看着梁宏,温言道:“是带了七月的帐过来?”
  张瀚近来是外松内紧,查察各地分店的情形,另外防着范家,但并不代表他毫无动作。管理各分店的大区分店已经在开设,信的过的和能力出众的原掌柜纷纷出任要职,李东学就被调到天城卫城,两个卫城,几十个所城和几百个村镇形成了一个大的网络,李东学成了网中间的蜘蛛,任何风吹草动都归他来处理。
  这么做的最大好处就是张瀚轻松许多,当然他还是要关注每一个分店,但无形之中需要他做的决策还是少了很多,整个生意网络运作的更加顺畅了一些。
  各地大分店的掌柜隔一段时间就要见张瀚一次,汇报生意上的事,也谈一些设想和方向,同时要带着最高层的机密账簿,前来接受检查。
  梁宏笑道:“是带了帐过来,紧赶慢赶,好歹没有误事。”
  “辛苦了。”张瀚道:“近来有没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倒是真有。”梁宏脸上露出凝重之色,他道:“鞑子那边的进货量突然变少很多。这两个月是淡季不假,但官市已经受到影响,不少小堡的官市已经停了,朝廷有所考量,怕是北虏和东虏勾结在一起,所以官市和抚赏都停了。”
  大明对蒙古已经维持了相当时间的和平,在女真兴起后,有不少辽东的文官武将都希图得到蒙古人的帮助。
  左翼蒙古也确实对女真人抱有敌意,林丹汗在内的很多高层确实敌视女真人。因为相比起来,女真人对他们的威胁更大。
  大明又不会越过长城线,彻底毁灭蒙古,女真人却是会一直向草原方向扩张,两者的威胁程度完全不同。
  但不论如何,蒙古和女真都是异族,在辽事不利之后,大明下意识的收缩防线,在收买拉拢蒙古人的同时,各地的马市和抚赏都在一直缩水。
  几年之后,崇祯年间蒙古和后金,朝鲜都遭遇极严重的自然灾害,草原上也严重缺粮,蒙古各部哀求大明卖粮。
  崇祯严令不准卖粮资敌,违者以通虏罪名处置。
  其实张瀚也觉得封锁不靠谱,蒙古各部也有自己的利益,大明卖粮给他们,就算他们又卖给女真人也是为了利益,甚至是害怕女真人的逼迫不得不卖,如果明朝和他们继续互市,蒙古人就会分化,会有相当多的部落不会被绑上女真人的战车。
  不论崇祯的想法是正确还是错误,当时敢违规卖粮给蒙古各部的就只有袁崇焕一人。
  严厉的封锁才会有走私暴利,现在对官市和抚赏已经开始收紧,而这时销量突然下跌,这情况当然很不正常。
  “我会去查。”张瀚不露声色的道:“三柜去歇着吧,远来辛苦,我看了报表和账簿之后咱们再谈。”
  “是,东主。”
  梁宏还是旧日称呼,一时没有改得过口来。
  他起身告辞,出门后看到有人已经抱着大摞的账簿出来,梁宏心中有数,张瀚当然不会亲自细查这些账,自然是有人会拿走慢慢查。
  梁宏安慰自己这是必然之事,但心里头总是有点儿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查账的房间就在签押房隔壁,梁宏看到了田季堂,田季堂正好也向门口看过来。
  看到梁宏的目光,田季堂拱了拱手,面无表情的说了声:“见过三柜。”
  梁宏点点头,笑道:“老田你是难得的老账房,性子又梗直,东主用你来做这个事,实在是安排的很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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