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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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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丫伸手拂了拂散乱的头发,上面沾满了雪花,挡住了视线,她将头发往脑后拢了拢,顺道把那些雪花给拍落了去。
“嗯,你回家去吧。”李明礼原本还算白净的面孔已经晒的乌黑,两手也满是厚实的老茧,他道:“我要趁着地块板结前把这一片地翻好,然后把萝卜种下去……”
“好,晚上喝小米汤,煎鱼,你早些回来。”
“知道了,你要小心身子。”李明礼看看大丫,腰腹部已经很明显的显怀了,他脸上露出由衷的笑意出来。
“等会你就不要去坟上了。”李明礼想了想,又对大丫道:“明日我去店里买两扎纸,再买一些纸人纸马由丈母带去烧,空空两手,就不要再去了。”
大丫知道丈夫是担心雪天地滑,去了坟上自己若是摔倒了就是不小的祸事,她心中感动,不过贫家夫妻不会说那些互相感动对方的情话,只有这种淡淡的关心,其中自然而然的蕴含最深的情意。
“又要多花钱……”大丫颇为软弱的说着。
“说什么呢。”李明礼皱眉道:“丈人也是我的外父,当初也没有好棺木与他睡,等过几年日子好过些,总要弥补的。”
大丫眼中含泪,点头答应了,转身走了。
李明礼看着妻子挺着肚子慢慢离开,天空的雪花不停飘落下来,浅黑色的泥土上很快飘满了一层洁白,不到二十岁的妻子慢慢走在田埂上,走过好几道渠口,从东西方向转向南北,终于走到了路东边的村落里头。
天色昏黄,远处飘起炊烟,隐隐似乎有饭菜香气飘过来,李明礼深深呼吸了几下,感觉腹中很饿,不过田里的活还没有做完,只能忍着继续挥锄做活。
李明礼一家已经迁到这个官庄两个多月了……此前曹世选被任为官庄守备,提前叫李明礼到官庄上来报道,然而曹世选又随大军出战,这个官庄因此委了另外一个正白旗的汉军将领过来,曹世选和其家人只得留在辽阳,未曾如愿出来当官庄守备。
曹家是十四阿哥的户下人,不过和曹世选出来当官并不矛盾……曹振彦后来随大军入关,也在山西一带当了知府和道员,后来多尔衮倒台,曹家并未受连累,以正白旗下包衣的身份转给了天子当家奴,曹寅就是少年时进宫当了侍卫,其母以包衣身份进宫当了乳母,曹家真正发达并不是靠战功,而是实打实的奴才身份……大约曹世选和曹振彦这时是打死也想象不到,曹家在此后会风光近百年,一直到雍正年间才被抄家,不过因祸得福,又出来一个举世无双的大文豪曹雪芹,否则以曹家这种普通的旗下包衣家族的身份,后世谁又能知道他们,又谁哪个会闲的无聊,来研究曹家的家史?
这些事李明礼当然不知道,他匆忙就道,因为曹世选和他本旗的牛录章京打过招呼,顺利转到这个濒临松树口的官庄上来,隶属于正白旗汉军官庄,从上到下都是汉军,连守备到下面的千总,百总,俱是汉军转任,只是从原本的战兵已经转为屯田,并且上头有满洲的牛录章京和牛录额真管辖着。
按理来说,守备和牛录额真同级,仅从眼下的情形来看,汉军的地位又更进一步的下降了很多。
李明礼离开辽阳附近,主要就是躲避对汉军越来越严苛的压迫,到了松树口这里,感觉上确实是松泛了许多,毕竟临近前线,满洲主子们也顾忌到汉军需要适当鼓励,在这里对汉军的拘管压迫确实是比在辽阳一带要放松了许多。
是以曹家虽然未曾来,李明礼一家的日子过的比在辽阳一带还要轻松许多……遗憾的就是老丁的痨疾,在这个时代是无法医治的痼疾,迁到这里不久之后便病逝了,李明礼当时全家刚搬来不久,浮财为了安家消耗一空,也没有熟人可借,只能用苇席包了老丁尸身下葬……好在坟地是有的,不至于如当初明太祖那样,全家无尺寸之地,先人死了连埋葬的地方都没有,穷人之苦,以至于摆着先人尸骨于路途,求人给地下葬,也算是穷到家了。
李明礼到了官庄,照例给田三十亩,每年要向旗上交纳相当多的粮食,这种官庄或是驻有旗丁和他们的包衣,汉人包衣与旗丁都要种地,或是以少数旗丁和汉军为主,大家都有种地交粮的任务。
第991章 清户
后金军法十分严苛,交不上粮就不止是枷号鞭打那么简单了,牛录额真负责各庄粮食的收缴,所有人都要把大部份的收成上交,在荒年时,哪怕是正经的女真旗丁生活都很困难,他们要依靠在战争中掠夺的财富来维持生活,很多最下层的女真家庭在严酷的压迫下竟然也得选择逃亡……这并非笑谈,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在后金治下,连每一颗果树包括野桑树都数的清清楚楚,各地的山野,河流都被利用上了,比如李明礼除了要上交大部份的粮食收成,还因为临近太子河,每年冬季时有上交三百斤河鱼的任务,完不成的话就得自己想办法去购买……这还算好,捕鱼相对来说容易些,只是要防着冻伤手脚,至于皮肤冻裂则是必然之事,李明礼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那些有打猎或是养马任务的,那就要繁难的多,一不小心就会出事,成为重罪。
李明礼翻完了地,又把萝卜秧种在地里,明春这些萝卜就可以拔出来,各家都挖有地窖,到时候可以盖在地窖的泥地里,慢慢来吃。
还有一些豌豆类的蔬菜也是要过冬的,在土地冻结前,都要翻好了地种好,然后尽量编一些草席盖上,在冬天最冷又没有积雪覆盖的情况下,替那些嫩苗防风保暖。
等这些活计做完,天色已黑,还好到处一片雪白,不必担心夜黑难行。
因为惦记入冬后要交鱼的事,李明礼没有急着回家,而是扛着锄头往前走了三里多路。
走着走着便是没有路了,都是荒滩,这里临近大河,春夏时经常发汛,种了地多半白辛苦,这个年头辽东可是标准的地广人稀,原本好几百万人口都有种不完的地,何况现在残余的丁口最多六七十万,荒地更多了。
李明礼在河边放着网笼,他提起来看了看,里头有十几条鱼,他心中略定,近来大丫有了身孕,经常熬鱼给她补身子,大丫舍不得全吃,有时候也会给李明礼煎鱼吃,近来自己吃的多了,腌制备用的鱼便是怕不够用了,今日这笼中又有十几条,估计有三十来斤,收获不小,李明礼心中着实欣慰。
交鱼的日子定在十二月中,距离现在还有两个来月,现在储鱼也有一百多斤了,往下去农话不多,可以邀一些有同样任务的汉军屯民,挖塘控水,争取几天时间把鱼份给凑足了,不然悬在心里,委实难受。
其实辽东地方真是地广人稀,而且自然条件十分优裕。林地多,山中野兽多,野果干果多,人参多,河流多,鱼多的没有人捕,都不怎么怕人,走兽也是,相当多的野兽很呆傻,十分容易捕捉。
土地也很肥沃……一锄头下去,经常有锄出油来的感觉。
李明礼看看锄头,锄头的柄有些朽坏了,看来要费些事重新制一只柄。
另外锄头有些崩口,回去之后还得好好磨一磨。
辽东这边是相当的缺铁,上好的铁都拿去打造兵器铠甲了,对刚兴起的小国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比打造将士的铠甲兵器更加重要。
对后金这个小国来说,所有的事情不过就是耕战二字,而战比耕还要重要的多。
沿着田埂走,天越发黑了,隐隐好象看到野兽眼中的绿光。
李明礼已经很有经验,到了天黑之后野兽会多,天越冷,人类的村落四周跑来找食的野物也多,那些有上交兽肉和毛皮的汉军村民要省不少事,然而他们还是得冒险进山打猎……遇到惊出来的熊瞎子或是老虎,纵是刀剑弓箭俱有也是有生命危险,野兽发狂的时候是不惧刀剑枪矛的。
雪渐渐厚了,李明礼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总算回到村口处,传来熟悉的狗吠声响。
“大黄乖。”
一条黄狗扑在李明礼身上,李明礼摸摸它,狗身上感觉很温暖,舌头在舔他的手……
这狗养着原本是预备下雪天宰了吃,大丫却舍不得,李明礼也不是很想下手,不过估计明春还是要杀,平时省下的饭食喂肥了狗,孩子生下来大丫就得多吃肉来补充营养,不然会缺乏奶水的。
李明礼和黄狗亲热一阵,在一开间的门房里放下锄头。
这个门房当然不能和大户人家相比,一般农村的庄院也会有个门房,是用来放雨具,农具,独轮小推车一类的物事。
关了院门后,在门口垛垛脚,往边厢的厨房去时,却是听到了一个男子的讲话声响。
李明礼一皱眉,心里有些担忧……
庄上的人一般很少在天黑后串门子,会影响到别人家休息,没有要紧的事情不会有人上门,就怕是百总或是千总带人下来,总会有额外的徭役和赋税要缴,比如上个月突然要交牛尾,交不出来的就拿粮食和银子来替代,李明礼手里好歹有曹世选当初给的银两,勉强完纳了差事,很多汉军家里既没有牛尾,也拿不出银子来,被催逼的很厉害,几乎家家的男子都挨了打,有几家到现在还趴在床上起不来。
后金的军法严苛,真的不是随便说说的……
“李大哥!”
怀着担忧的心思,李明礼刚刚走近厢房门口,里面的人听到动静,一个青年男子已经推开了门,屋子里的热气把漫天飞舞的雪花吹开,一阵温暖的感觉一下子围住了李明礼,他定睛一看,果然是曹振彦迎向自己。
“老弟!”
兄弟二人把臂一抱,都是大笑起来。
“我还在想你有日子没来了。”李明礼打量着曹振彦,笑道:“两三个月不见,你又壮实了不少啊。”
“近来在苦练武艺。”曹振彦嘻笑着道:“十四阿哥说以后可能叫我随军出征呢。”
李明礼心一紧,说道:“你不是跟着石副将学铸炮,怎么又要习武准备上战场?”
李明礼紧接着道:“上一次十三山的事,已经把我吓坏了。”
曹振彦回来之后,先是被李永芳要了去,后来曹世选求了石廷柱求情,近年来佟养性病重,石廷柱在汉军降将中威望高,也算有点本事,几次出征都立了功劳,前两月刚升的三等副将,在后金将领序列中也算高级将领了,近来传言佟养性之后,石廷柱会接任管理汉军昂帮章京,在后金体系里算是有相当的地位,李永芳不好打石廷柱的面子,因而把曹振彦放了出来。
只是曹振彦这样从十三山放出来的也不好直接放到前方的官庄去,而且曹世选也留在了辽阳,曹振彦因此又回十四阿哥身边当差。
“上个月铸了门五千斤重的,打了三次,炸了膛。”曹振彦低声道:“老汗大怒,石副将被打了二十棍,我过来的时候还在家里趴着休养呢。”
李明礼微微点头,笑道:“原来如此……”
他把曹振彦一拉,笑道:“进来说话吧,站在门口傻不傻。”
“这倒是。”曹振彦摸摸后脑勺,笑道:“我们还罢了,嫂子可是有身孕的人了,是小弟粗心,一会罚酒。”
“你是变着法儿的想多喝酒是不是?”
“嘿嘿,还是李哥知道我……近来因为习武,不好在阿哥那边喝,回家了父亲也不给多喝,说喝酒误事。”
自打被俘这一回之后,曹振彦被拘管的相当严格,成为旗鼓包衣之后,每天在十四阿哥那边练习骑马射箭,十四阿哥身边全是两黄旗的精锐强将,老汗将身边最勇武善战的护兵拔出不少给十四和十五阿哥兄弟当护卫,在他们身边教小阿哥们射箭骑马和战阵之法,曹振彦要是学的不好,定然出不了头。
曹振彦后来当了旗鼓包衣的佐领,后来和儿子一起从摄政王多尔衮,也就是早前的十四阿哥入关,立功不小,显然武艺也是相当的精湛……
两人一起在灶台前坐下,大丫和其母正在做晚饭,李明礼对曹振彦很亲热的道:“这一次怎么不把弟妹带过来一起走走?”
他们俩家是通家之好,李明礼在辽阳时也是经常到曹府走动,认得曹振彦的妻子。
“她有身子了。”曹振彦喜滋滋的道:“大冷的天,就不带她出来走动了,原本倒真是说想带过来拜见李哥和嫂子的。”
大丫道:“原来是这样,那可千万不要带弟妹出门。”
曹振彦笑着应一声,突然又道:“李哥,若是咱俩生的一儿一女,干脆结个亲家算了。”
李明礼哈哈笑道:“等生下来再说罢。”
曹振彦也是顺口一说,当下也是笑着点头,将这话题扯开了去。
兄弟二人闲聊几句,曹振彦问道:“这庄上多少丁口?”
“一备御,两百总,丁其实不满百,最多八十多丁。”
“我要和你透个底。”曹振彦道:“明年年初估计会来清查户数和粮食。”
“查粮不是早查过了?”李明礼道:“按天命六年老汗汗令,清查诸申存粮,按户口给粮,每户每口给四升粮,为了给女真人粮食,把汉民家家粮食均被搜刮走了,那年饿死的人可多,也有不少人逃往辽南各岛去了。”
第992章 无粮
天命六年也就是天启元年,元年到二年时也是粮荒十分严重的时间,那个时间沈阳和辽阳的粮食攀升到二十两一石的天价,后来就算和记的粮食进来,因为短时间内数量不足,还是维持在六两到八两一石的高价。
对这种高粮价努儿哈赤为首的强盗集团当然急了……他们从大明这边强抢来的财富源源不断的流出辽东,而粮食再短缺下去,他们就得替和裕升白打工了。
当时和记已经表示可以加大粮食供给的数量,后金方面断然拒绝了。
努儿哈赤采取的办法就是清查汉民储粮,并且全部掠夺走,当成了自己的库存和下发给女真诸申的粮食储备,女直诸申一人就能领四升粮,而同时为了维持自己的形象,也是为了兑现自己“恩养”汉民的承诺,努儿哈赤表示汉人也可以留存一部份粮食,结果当然没有兑现,那年逃走和饿死的汉人不计其数,皮岛和铁山一带的汉人,多半就是在那一年逃亡出去的。
可见强盗头子和奴隶主的承诺是多么的苍白无力和可笑……
“此次不同。”曹振彦一脸严肃的道:“你知道吧,我们与和记的买卖停了七成还多,各种物资都缺,粮食的进口量也减少了。上头的旗主贝勒和老汗都是一个心思,感觉花费大量金钱买入粮食养活汉民,实在是太蠢,就是两个字:不值。”
李明礼使了个眼色,兄弟二人便出来到隔壁厢房,李明礼压低嗓门道:“这他娘的是什么歪理,老子们没有替他们完粮纳税?”
“天时不正。”曹振彦正色道:“各处完纳的税赋还不够养活自己的……”
“天时总有正的时候吧?”李明礼道:“那时候又怎说?”
“他们没有耐心了。”曹振彦道:“这一次清查厉害的很了……据老汗谕令,清查之后无粮之人皆收捕之,并将汉人丁、口数汇集成册,造册呈上,以听圣谕。汉人的粮食皆称量之,并将石数造书成册,令所去大臣掌之。”
李明礼霍然变色,知道这一次比上次还厉害了。
上次只是搜刮汉人粮食,还温情脉脉的规定给汉人留多少,主要是为了解决女真诸申粮食不足的难题,这一点是谁都看的出来的事情。
这一次却是将汉人汉军人丁口数造册,将各家有多少粮食都要造册,简直是前所未闻的史书未记录过的奇怪之事。
“还有,此次要将汉人汉军分为有粮和无粮户,有粮者是一口有五斗粮者,即列有粮人之数,一口有四斗粮者,倘有牛驴,则列入有粮人数内,若无牛驴,则为无粮之人。要把各处无粮之人带来,作为阿哈。”
“若无粮又已经抬旗汉军呢?”
“无用,这一次是彻底清查,汉军这一次在劫难逃,全部在清查之列,只要是无粮人的一律为阿哈包衣。”
曹振彦压低声音,又道:“据说还有更激近的,就是把汉人汉军全部编成庄丁,将大庄改为小庄,一庄十余丁种百晌地,旗主贝勒,小贝勒,贝子,阿哥,各总兵官,赐给多庄,到最底下的牛录额真也赐给一庄,汉人全部为庄丁,种地只留少量吃食,除了交纳公中的,剩下的也是给自己的主子收去。”
李明礼心中不知道说什么是好……适才听说有粮无粮人时,尚有希望,虽然他现在家里只有四斗多粮,但在离开辽阳附近时买了一匹健驴,花费不少,现在看来还是相当值得,有了这头驴就算是有粮户,不会被算成无粮人,强征为阿哈。旗下旗奴是最惨的,还不如当哪个女真人的户下人,对自己的户下人女真人总是还有些疼惜,就算是正常人疼惜自己养的大牧畜一样的感觉,不过如果是旗下共有旗奴,那使起来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明年一年,将会十分难熬。”曹振彦盯着李明礼,说道:“粮食我这一次直接带了两斗来,我自己骑马不好多带……还有一些杂物,也是顺道带来的,明年一清查时,你定然是有粮户,这是第一步。第二步,家父劝你要和管庄的牛录额真或是牛录章京搞好关系,平时多走动,等风声一紧,就赶紧自愿放弃抬旗的身份做他们的包衣,这样你就真正找着靠山,虽然还是当奴才,不过不会被平白无故的拿去斩杀。待将来风声再变,一样还有抬旗的可能。”
曹振彦没有提起叫李明礼回辽阳的话,可见曹家也是要谨慎小心的处事,额外的事情也不敢多管,小心事多遭人忌恨……
李明礼一条条的听着,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来。
只是,他呐呐的道:“处关系,巴结贵人,这事我不会啊。”
曹振彦闻言笑道:“李哥你也是拳头上能跑马,弓箭十几个力的好汉子,怎么这点事也不会吗?也就是多打几个千,多嗑几个头,多说几句好听的话,打着猎物或是捕着鱼了,多给他们送一点去,这样自然而然的就亲近了……”
“原来如此。”李明礼神色淡然,说道:“愚兄受教了。”
曹振彦在心里微叹一声,又说道:“李哥有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别的……”李明礼摇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想到。”
“只要我有新的办法,一定会来告诉李哥。”
“多谢,多谢。”
“我们兄弟,何必说这些个……”
兄弟二人尚有未尽之语,不过大丫已经到厢房门口,笑道:“曹家兄弟,当家的,饭菜已经好了……”
李明礼笑道:“好了,我们且去吃饭,好好喝上两杯!”
……
曹振彦自从在十三山被逼与和裕升合作,心思已经起了变化,不象是以前一心替女真人效力,在马上博功名……
其实也是很简单的事,连续几个月的强力洗脑,这是赵立德亲自主持的大工程,包括从三皇五帝到大明,华夷之防,种族之风,华夏文明之美而夷狄之丑,这都是明显的事情。在这个时候,后金是夷,大明是华夏正统,这也是深植人心无可颠覆的事实,如果说此前曹振彦有功名之心,当洗脑过后,则自然而然的对身边的一切有了鄙夷的种子,有这颗种子,发芽也是迟早的事。
关键之处还在于,和裕升的人叫曹振彦明白过来后金不仅不能稳得天下,也不一定能稳稳的占有辽东……大明不行了,还有和记这样的强力势力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努儿哈赤父子……
在十三山之役以前,就算有人和曹振彦说这个话,他也准定是嗤之以鼻,大明朝廷和宣大蓟辽边军都做不到的事,一个商家能做什么?可十三山一役,还有在山上的那段岁月深刻教训了他,最少在曹振彦眼中,和裕升绝对有实力与后金一较高下,现在的碰撞还只是小小的火光,大战在后,后金前途未容乐观。
在此之前,曹振彦是赞同父亲曹世选把全部家当押在后金一边,此时他却并不赞同了。
只是消息难传,曹振彦一心想发展李明礼为下线,这些日子来,他只发展了曹家的一个家生子奴仆,与他从小一起长大,这种掉头的事情也信的过,另外就是想发展李明礼,曹振彦家族是正白旗的包衣,居住在辽阳城里,还可以接触到女真最上层的消息……但以曹振彦本身是很难把消息送出去的,李明礼这个点十分的重要。
只是话说到一半,试探性的也没有说出来,看李明礼的样子也似乎不怎么慌乱,这就叫曹振彦有些难以把话说出口来了……
菜式很丰盛……相对于贫民百姓之家,大丫已经竭尽所能了。
秋冬时晒好的蘑菇很好,用蘑菇炖着猪肉,香气四溢,两样新鲜的山居时蔬,绿油油的菜看着就叫人胃口大动,切的豆干和鸭蛋各列一盘,再加上一道香气扑鼻的煎鱼和一坛子烧酒,确实是这个汉军农家可以摆出来的最丰盛的宴席。
大丫和母亲没有上桌,她们坐在一旁等着男子们先吃喝。
曹振彦道:“今日这般丰盛,嫂嫂又有身子,还是坐着一起吃罢?”
李明礼也道:“曹兄弟不是外人,丈母和大丫都坐下吧。”
有了这话,两个妇人才坐下,大丫有些不安的道:“也没有什么好吃的,实在是简慢了曹兄弟了。”
“嫂嫂休说这话。”曹振彦打趣道:“我和李哥一起出兵时,餐风饮露也是常事,今日这样,已经很丰盛了。不要说我家日子好过些,其实家大业大负担也重,平时也不敢天天这么吃饭的,今日我来,还是有口福了。”
李明礼听着一笑,曹振彦还是个会说话的,其实以曹家的财务,天天大鱼大肉是困难些,不过也不至于到自己家里算是打牙祭……
兄弟二人也算久违重逢,当下便是推杯换盏起来。
酒过数巡,曹振彦问道:“近来可有毛镇兵马来骚扰?”
毛文龙的游击战和间谍战算是最有特色的两种战术,后金方面不胜其忧,满文老档里努儿哈赤关于防间谍抓间谍,还有防止投毒,防止蛊惑带走汉民的汗谕极多,这也是毛文龙的东江镇在辽东战场上最大的成果了。
第993章 黑洞
“东江兵?怎么没有?”李明礼笑道:“月前还来过一次,突袭了一个官庄,杀死了十来个人,其中真满洲五人,还有一个白甲,听说年龄大了,快五十了,身上满是伤病,在庄上被人奉养着养老,也算在这里镇守,有个白甲,料想无事的,结果被杀。”
曹振彦故意道:“这好象和东江的风格迥然不同啊。”
“是不同。”李明礼思索着道:“老实说吧,更象是十三山上的和记商团军……我听人说过是重甲步兵,乘小船过河突袭,配合良好,雷霆一击,以重步兵突入村内,白甲和披甲未及反应,对面毫无损失,斩首剥甲之后迅速离开。因为这事,甲喇额真大怒,好几个牛录额真受到严斥,汉军也奉命在河边警备良久,可称风声鹤唳。”
“防的住吗?”
“难啊。”李明礼一脸淡然的道:“咱们这里到一堵墙堡,身后的清河堡,过河之后就是孤山堡,再往前是大奠和宽甸各堡,那边已经皆是东江掌控了,我军只能偶然进入清剿,我大军入,彼辈就潜入密林,我大军出,彼辈就出来骚扰。现在从牛毛寨到这边,数百里范围内已经很少有人敢去射猎或是采果挖参了。再往南,皆是雄奇险峻大山,咱们掌控的只有甜水井站和连山关,还有更南的凤凰城,其余各处都被东江所控。至海上,更是人家的地盘,咱们只能望海兴叹。”
“商团军啊。”曹振彦故意在脸上露出愤恨神色,说道:“迟早要和他们算清楚十三山的那笔账。”
“也不必如此。”李明礼犹豫一下,还是劝道:“各为其主,兵凶战危,兄弟你不必在这事上想着出头露脸,咱们保自己平安才是要紧的。”
曹振彦数次试探,均是不得要领,只能安心喝酒,他原本就是个擅饮也爱饮的,李明礼酒量也不小,两人倾力而饮,过不多时便都是喝多了,李明礼搀扶着曹振彦到厢房睡下,没出门就听到鼾声大作。
“曹兄弟真是大方。”等李明礼回到灶间,大丫喜滋滋的指着墙角的一堆物事,说道:“两斗米,还有两匹布,一个羊头,十来斤猪肉,四只冻鸡,很够咱们吃上一阵子了。”
“这米是为了年上清查时用的,”李明礼道:“咱们家的四斗和现在的两斗,五斗封起来不能吃,还有一斗多得吃到年前年后……”
“啊?”
大丫母女都面露惊色,一斗多粮不到二十斤,现在离过年还有两个月,也就是说二十斤粮三口人得吃两个月的时间。
“这肯定是不够的。”李明礼颇为冷静的道:“羊头留着大丫月子里用,鸡,猪肉,加起来能换半石粮,我明日拿去换了……平时还有鱼吃,我和丈母平时吃的再俭省些,总要大丫不受屈就行了。”
一家三口都知道这是迫不得已没办法的办法,李明礼是做活的人,饭是要有保障的,不过荤腥不是必须之物,吃荤腥的好处是人可以活的更健康些,吃杂粮也一样做活,只是燃烧自己的生命力。
普通人是不会明白这个道理的,但辛苦和吃力是很显然的事情,众人都知道这是必须的办法……
“能不能叫曹兄弟再多帮些?”大丫眼中泪光闪烁,吞吞吐吐地说道。
“糊涂。”李明礼不会责怪妻子,自己身为顶门立户的人却叫妻子担忧,心中已经够惭愧了。当下只是很坚定的道:“曹家确实家大业大,负担也重,归顺之后自己无尺寸田亩,上头赏下去的也是有限。他们毕竟是汉军将领,上阵都是在阵后殿后,抢东西也轮不着,一直凭以前的家底过活,亲戚朋友需要周济的也不少,日子也没想的那么好过……”
大丫没有说什么,她知道夫君说的是事实,然而困境就在眼前,就象黑洞一样笼罩着这个家庭,在此之前,囤里有粮,檐下挂着熏鱼,灶间有足够的劈柴,有地种,有健壮的男人撑着这个小家的门户,然而一切幸运要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只因为上层贵族的随意转动的小小念头?
大丫泪眼看向李明礼,哽咽着道:“还有什么办法呢?”
“见步行步。”李明礼道:“曹兄弟要我多奉迎管庄的牛录额真,看来也只能如此。先定下有粮户,然后尽量安下身来,如果实在不行……”
李明礼看看岳母和妻子,咬牙道:“大丫要生了,我们凡事还是以安稳为主吧。”
夜里李明礼和曹振彦抵足而眠,他睡的一直不踏实,被噩梦惊醒了好几次。
李明礼很想摇醒曹振彦,告诉他自己的想法……后金残暴不仁,东江镇听说也艰难的很,李明礼一直没有带大丫一家逃亡,主要原因就是在后金这边还能过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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