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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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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就是一个家庭饱受创痛,从万历四十七年至今不过数年光景,整个九边已经有无数家庭饱受家人战死辽东的痛苦了。
  这些事情,身处南方繁华地方的人不能了解,但在北方,后金已经被视为大敌,朝野间都渴望一次胜利,可惜的是胜利如镜花水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得。
  这一次斩首二百级以上,如果能割取首级,报功上去,将会是一次震动朝野的大功!
  当然千总并不知道,一次十三山已经有过斩首过百级,而且几乎全部是勇壮真夷的大胜,只是为了和裕升不早早暴露在后金方的视野之中,在请示了张瀚之后,十三山高层还是选择了隐瞒了那次大胜。
  这一次当然不必隐瞒下来了,可惜没有首级佐证,那帮老爷们是不会承认丘八们的功绩的。
  千总心中替这些和裕升的兵马遗憾着……虽然他只是一个祖家的内丁,但内丁有时候也会有军人的骄傲和认同,眼前的这支军队,已经彻底折服了这个内丁千总。
  在从战场离开,走向已经等的不耐烦的吴三桂时,内丁千总看到了在野战医院帐篷里医治的伤兵们,看到了重伤员被优先救治着,军医和医护辎兵替这些重伤员止血,清创,包扎,还有缝合伤口,替折腾的胳膊和腿部正骨,用木板固定包扎……帐篷里一股浓郁的血腥气,然而这个内丁千总看到这一切都是感觉无比温馨……他叹了口气,转头走了。
  等内丁千总赶到吴三桂身边时,这个少年贵人已经是一脸的踌躇满志了。吴三桂对内丁千总道:“刚刚我问了他们这边的军官,知道他们是怎么练兵的……无非是恩结于先,然后严厉训练于后,要紧的是他们有鼓动士气的军政官,还有执行军法的军法官,另外就是他们的火铳都是自己打的,不是用工部发下来的破烂货色。嗯,回去之后我就要和舅舅还有父亲说起此事,祖家和我们吴家,一样也能练出这样的兵来,到时候击败建虏,恢复锦州,广宁,乃至三叉河一线,朝廷必定不吝通侯之赏!”
  李成梁斩首的北虏首级过万,不过一个不能世袭的宁远伯,朝廷虽然对李家的子弟都委以重任,李成梁的儿子们不是总兵就是副将,辽镇在李家极盛时就等于是李家的封地了,但朝廷在爵位上的吝啬也是十分明显的事情。
  现在后金的威胁比北虏大的多了,通侯之赏,倒也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而少年得志,幻想一下侯爵之位,似乎也不是什么太过份的事情。
  而内丁千总在脸上露出微笑的同时,脑海里却只浮现出野战医院里的景像,他在心中微微冷笑:恩结?军法?等你们弄出人家那个医院,再说吧!
  ……
  孙承宗派向京师的塘马,在十余日之后开始向京师进发。
  在此之前,孙承宗再三确定了当时前线的情形,虽然没有斩首,但老孙头对前方将校的禀报还是十分信任的,加上有吴三桂的精采叙述,和裕升商团军的大胜就更加可信了。当然,和裕升方面也是十分谦恭,将功劳让了不少给前线的明军,包括那只一触即溃的宣大军都分到了功劳,大家欢喜之余,也是觉得和裕升果然是商人的团练,长袖善舞,做人十分圆融到位,上下都十分高兴。
  辽镇也是久未有胜利,不管怎样,孙承宗都是将这一次的胜利与对十三山援成功的奏报,一起递了上去。
  当日长栅之战以后,和裕升的人又坚守了三天,在大半明军都撤走的前提下,这也是了不起的勇气。在三天之后,和裕升的人大举撤出,最后还把几千老幼妇孺一起带了出来。
  山上的人则是把所有的军需物资全部搬了上山,并且重新在西隘口布防固守。


第796章 放饭
  当代善等人的兵锋重新抵达十三山四周的时候,只有残留的明军阵地,到处都是空无一人,派出骑兵四处搜掠,连原本那些躲藏起来的零星汉人这一次也是全部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后金兵选择了继续围山,不过谁都知道在山上获得了大量补给之后,这一次的围困最多也就是做做姿态,从战术上来说,这种围困毫无道理,也毫无意义了。
  十三山还撤出来一万八千多人,其中大半是老弱妇孺,这些人都是按家庭为单位撤出,壮丁们将会在宁远到山海关一线垦荒种地,或是加入辽镇当兵,用来养活他们自己的家人。
  相比起撤到登莱要饭讨吃,或是在皮岛等诸岛忍饥挨饿,又或是在义州和铁山等地辛苦求活的辽民来说,这些人已经足够幸运了。
  对此结果,以蓟辽督师孙承宗为核心的辽西高层普遍的感到满意,不管是总督还是巡抚,或是宁前道还是各镇总兵,副将等各地驻守的武将都是有相同的感觉,那就是在孙承宗的努力下,不仅辽西的局面稳固了,东虏在短期内不复成为威胁,就算是沿三叉河一线到锦州和广宁,包括西平堡等诸堡防线,可能在几年之后都可以恢复。重中之重,就是已经在讨论中的大凌河堡的重修方案。
  大凌河堡是河口诸堡中最重要的一条,其地理上的重要性不用多说,现在已经有派遣尤世禄等总兵官镇守废锦州等地的打算,最多在半年至一年内的时间就会执行,但要想真正把宁远到锦州连成一条完整的战线,大凌河堡的重修就是势在必行之事。
  从援助十三山的事来看,辽镇完全能对付小规模的后金兵力,并且与之交战不落下锋,而吸取了辽阳和沈阳还有广宁的教训后,辽西的将领们对固守城池也有较大的信心,现在连祖大寿在内的大多数辽镇将领都对未来的战局持较为乐观的态度了,特别是宁远城已经放置了新铸成的红夷大炮,将来的锦州诸城和各堡也会放置火炮,诸将都是认为,有了强大的运输能力和大型火炮,建虏就算八旗全至,也多半会在坚固的城防之下撞的头破血流,十三山防守的奇迹,未尝不会发生在锦州或是宁远城下!
  在这种大背景下,孙承宗向朝廷报捷的文书迟了好些天才拜发,就是考虑到方方面面的因素,在这一份报捷文书中孙阁部老大人几乎是提出了未来一两年内的整体战略考量,不仅是辽西的动作,还有天津巡抚李邦华,登莱巡抚袁可立,东江镇总兵毛文龙,方方面面都是考虑到了,这份报捷文书,等于是一份重新权衡考虑过的整个大战略变化的再次陈述,在奏折中,孙承宗再三强调了强化运输能力的重要性,除了再增添一个水师营外,孙承宗打算拨款六十万之巨,再成立三个车营,全部由仿制和裕升的四轮大马车来构成,每个营都有过千两大车,孙承宗打算以车营,壁垒,水师,辽西的锦州和大凌河至广宁和十三山的整条战线来推进,天津、东江、登莱三方配合,争取在两年之内,把后金限制在辽东一隅之地,两年之后,则是从海上收复辽南的时机到来。
  在塘马向京城出发时,沿途已经是大量的和裕升的车队在撤退了。
  经过了短短两三天的调整和休息,和裕升的辎兵和工兵们修复了大量受损的马车,购买更换了一批挽马,淘汰的马就地发卖,然后把剩余的粮食交割辽镇,同时核算了自己的费用和开销,几天之内,孙承宗的案头就有了和裕升全面的详细的战事经过和费用开销的报告,林林总总,十分详细。
  从这一点来说,孙承宗的感觉是十分震惊。
  不要说军镇的那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军头们了,就算是大明那些充斥着两榜进士和举人秀才文吏的衙门里头,哪个衙门的主官敢拍着胸脯说几天内能做到和裕升这种程度?
  到这个时候,孙承守才隐隐感觉到和裕升这个商人建立的势力与他过往见识和经历的一切不同的地方,但他的感受也就只到此为止了,在孙承宗复核了账单,并表示会照价给付之后,和裕升的车队开始撤离了。
  在从十三山驿到锦州,松山、杏山,塔山,再到宁远,一路上的道路上络绎不绝都是车队和行走的人群,由于车队数量过多,虽然有一些损耗,超过百辆大车损坏后被取下零件放弃了主部件,还是有超过一千四百辆大车从十三山一路逶迤向山海关的方向进发,由于过了宁远到山海关只有一条大型官道,这一条官道两侧的人们这些天几乎每天都能看到大量的车马往着关门的方向进发,一路上驻军很多,但几乎没有哪支军队的将领会那么不开眼的去认真核查这支车队……谁都知道,这一次十三山战事和裕升的车马立下了多大的功劳!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七月的天在很多地方还是十分炎热,但在关外的辽东大地上早晚间已经颇有些凉意,到了这种雨水不断的日子,更是叫人感觉秋意十分明显,有些入秋时的萧瑟之感了。
  官道上满是水渍和泥坑,哪怕是这么一条重要的道路也不曾认真修葺过,孙承宗是一个很能干的官僚,是大明官僚集团中少有的干练之才,但他也有自己的局限性,象修桥补路这些事,在王朝的盛时还容易做些,到大明末年这种时候,已经是修个黄河都是地方和工部户部无限扯皮的循环,更不必提辽镇单独的力量去做这样的事了。
  蓟辽督师手中的银钱虽多,但每笔账都要对上交代,象是拿二十万给姚宗文这种人去募兵,这种开销没有问题,虽然姚宗文到最后也没有聚到一支象样的兵马,银子也打了水漂。宁前道袁崇焕似乎也有这方面的问题,辽饷是一块大饼,大家都虎视眈眈的拿刀等着切一块下来,彼此分润,在这上头较真的人定然会死无葬身之地,哪怕是孙承宗也只能尽量把钱花在重要的地方,对底下这些分大饼的人则是睁眼闭眼,毕竟老孙头心里也是明白,水至清则无鱼,这种事,就算皇帝来了也没有办法的……
  在官道上,和裕升的三百多辆大车逶迤向前,高大的车后轮溅起了不少泥水。
  一些辎兵沿着车队两侧走着,他们时不时的要帮大车翻越泥坑,或是提醒车辆小心地面湿滑,注意道路宽度。
  辎兵们身上披着油衣,每人要连续走两个时辰,不过他们并不太累,因为每个人都是彻底轻装,连火铳都没有背负在身上,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行走而已。
  这种程度的劳累,在这些经历过艰苦训练,又刚刚在前线狠打了一仗的辎兵们来说,又算得了什么?
  “看到塘马没有?”
  副队官张仲明对身边的几个军官们道:“背插红旗,是去京师报捷去了。”
  中队长李宏浚道:“今天才去?已经走的很晚了。”
  副中队长马阳道:“咱们的帐报上去,人家总要复核,趁着报捷顺道报帐,上头高兴了不会说话。”
  张仲明用讥讽的语气道:“瞧瞧,咱们打了胜仗,辽镇上下高兴的跟什么似的,咱们也就是实报实销,没落个啥好处,他们倒是弹冠相庆……”
  马阳道:“孙阁部倒不是那样的人。”
  李宏浚也道:“仲明太刻薄了,咱们的好处就是救援了十三山上的兄弟,你就当辽镇给咱们打下手不就得了。”
  “这说的也是。”张仲明哈哈大笑起来。
  军官们脸上都露出微笑,各人都是心情很好的样子。
  辎兵们也差不多,由于不在战区,士兵在执行任务时只要按令执行,也并不禁止他们谈天说话,在军官们聊天的同时,也传来阵阵士兵们的说笑声响。
  “停车,放饭了!”
  听到炊兵的叫喊,一辆辆大车慢慢停了下来。
  这是接近东关驿的地方,前头就是广宁中后所,再往前是高岭驿,然后就可以看到关门了。
  “入关之后,车队就要分开啦。”张仲明打开一个牛肉罐头,里头是大块的牛肉和黄豆,罐头煮的很粘稠,最上层有一层明胶层,一股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每人都是一个罐头,然后有人吃蒸的很软的白面馒头,就着罐头吃,也有人喜欢用铁盒蒸些高粱米饭吃,京师到山海关这里,面食当然还是主流,不过北方人吃米饭就象是南方人吃包子一样,算是偶然吃一些新鲜花样,通州大仓里尽有南方送到北边的稻米,想吃的话,比在大同可是方便多了。
  各人都是站在车厢边上吃,车厢一壁被掀起来了,可以挡住雨水,叫大家吃饭的时候从容一些。
  轮换休息的辎兵和军官则是盘腿坐在车上吃,他们也在车厢里不停的说笑着,气氛十分的轻松。
  车队在过通州后就会分散,辎兵主力已经接到命令直接回大同休整。这也是和裕升的传统了,打过大仗苦战过后的部队有权力得到休整和放松的时间,士兵和军官都会分批放假回家,他们可能是带着奖励和勋章回家去的。
  就算是因为轮换会导致一些兵力不足的问题,张瀚在这一点上也是十分坚持的。
  可能也正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细节,和裕升才能成为今日的和裕升。


第797章 商讨
  “你们看……”
  嘴巴和眼睛都闲不住的张仲明停了筷子,眼神瞟向不远处。
  军官们都看了过去,众人都停下了筷子。
  四周官道和旷野里到处都有行走的人群,雨虽然不大,但长时间的淋在身上会把衣服淋湿透了,然后秋意寒气会侵袭到人体内,感冒是小事,发烧甚至伤寒都是要人命的事情。不光是淋雨,这些人还完全没有安置的地方……辽镇官员并不是有意虐待这些从十三山上救下来的百姓,而是他们已经习惯了眼前的场景,在一年多前,当时最少有数十万难民扶老携幼的逃难至此,放眼过去到处都是逃难的百姓,道路上到处都是经受不了苦难死去的百姓的尸体,相比之下,眼前的情形又算得了什么,不仅不会触动老爷们的愁肠,反而还会感觉到脉脉温情呢。
  已经有一些壮丁和他们的家人在宁远被安置了,代价当然就是划为军户军籍,充为满桂和祖大寿等实权将领的佃农,宁远城外开垦的荒地很多,未来还会开垦更多的荒地,对人力的需求当然是多多益善,只是满桂等人根本没有能力一下子安置这么多百姓,所以在安置了几千人之后,还是有相当多的难民被要求继续向前,陆续在宁远和广宁中后所再到关门一带,逐渐安置。
  所有的一切还在陆续准备之中,至于住处当然要难民们自己设法,官府给他们划定区域叫他们盖些棚子,然后定期施粥,给他们地块开垦,自己设法扛活打短工甚至乞讨,在入冬前一定要有住处和取暖的木柴,再储备一些粮食,做不到这些的……也就只能等死。
  在辎兵们吃饭的时候,可能是这些难民闻到了香味,不过他们强忍着没有过来,人要脸树要皮,这些辎兵把他们从十三山一路运了几百里安全的地方,从大山里把他们救出来,山上还有他们的亲人邻居和朋友,又是这些人一路运粮食上去,听说为了保护粮食还和建虏打了一仗,也是真的拼了命,死了不少人……这样的情形下,难民们又怎么可能跑过来找自己的恩人乞讨吃食呢。
  小孩子们在雨水里被冻的瑟瑟发抖,脚上,腿上,身上到处都是湿污和烂泥,脸被冻的铁青,上下牙齿不停的打着寒战,老人们则是哆哆嗦嗦,两眼昏花,不少老人已经只是在用惯性行走了,很难说清楚他们会在什么时候倒下去。
  妇人和男子们还好,但他们的负担也重,妇人脸上满是忧色,既忧心长辈会倒下,也忧心小孩子会挺不过去……男子们则担心到地方之后的诸多为难的事情,他们多半是两手空空,想安下身来,并且熬过这一冬,那真是千难万难的事情。
  一个妇人抱着孩子走过来,她脸上满是为难之色,但还是走了过来。
  几个军官都看到孩子脸色通红,显然是在发烧。
  妇人脸上满是水迹,不清楚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操着广宁那边的口音道:“各位军爷,按说不该来烦难军爷了,但这孩子一直淋雨,身上又热……”
  张仲明也不等长官指示,一下子就把孩子接了过来,嘴里道:“大嫂子,别客气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咱们也不是朝廷的兵,没那么多讲究……”
  李宏浚瞪眼看了张仲明一眼,这厮就是有名的满嘴胡咧咧,尽放大炮,和裕升确实不是正经的兵,可论起规矩来,哪一点不比朝廷要严格的多?
  张仲明脸上有些讪讪的,他小声道:“先叫军医给孩子治病,咋样?”
  “还能咋样?”李宏浚想了想,说道:“这种情况,就算军法官找我麻烦老子也认了。”
  和裕升的车队当然是有条例规矩,等闲不能放人上来,不过眼前这几个军官都没有一个有异议的,张仲明抱着那个两岁多大的小孩,用油布挡着雨,猛的就窜向军医所在的大车那边去了。
  开了这个头,一下子就过来好几十号人,都是小孩淋了雨生病的。
  事情闹大了,李宏浚眼看着大队军法官金士明走过来,顿时矮了三分。
  “还耽搁什么?”金士明怒声喝斥道:“把人都先带过去看病,该熬药的就用药,你们几个家伙用薪饷先记账,然后把小孩们都放车上避避雨,下一步怎么样,我去见张指挥,问清楚了再说。”
  众人都松了口气,马阳先想说这事和自己没关,不过眼看李宏浚瞪眼看过来,也是半个字都没敢说。
  金士明大步走到指挥车所在,发现张春牛已经和李平之等人坐在一起商量了。
  “这事儿还是干犯例禁的。”金士明身为军法官,研习的不仅是和裕升的内部军法,对大明的法度也有颇多研究,这也是军司的要求,军法官对内维护和执行条例军法,对外则是规避和裕升与大明的律法体系发生冲突……
  金士明的声音干巴巴的,听不出情绪来,他接着道:“大明现在路引是不大用了,百姓寻常的迁移也没有人管,特别是难民灾民这样的,官府不仅不会管,还会动员大户施粥舍药,但如果是咱们大规模的把人带走,朝廷里肯定会有官儿说话,会说咱们大人居心叵测,这一次咱们和裕升出的风头是大,可也真的是招人忌恨了……”
  刘吉有些不安的挪动了一下身子,说道:“可能我在京城久了,胆子小了,朝廷,官场,水又浑又黑,深不见底。咱们和裕升一向的宗旨就是不出风头,不招人忌,这一次算是破了例,主要也是为了十三山上的袍泽兄弟,可是带上这些难民,那就是两回事情了。我想,还是尽可能的给他们一些帮助,比如救治生病的难民,再把他们往前带一带,给他们一些银钱安身,别的事还是交给地方官府吧。”
  刘吉说话时,不停的看向张春牛,观察他的脸色来揣摩他的看法。可张春牛明显有些疲惫,半晌都没有说话。这个灵丘城的小康之家的子弟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指挥一场极为血腥的厮杀,指挥打仗的时候还好,只是紧张,晚上他巡视了军医院,又主持了对阵亡将士的追悼会和火化仪式,当天夜里就病倒了,高烧不退,梦里尽说胡话,病还没好利落就开始主持撤退事宜,在临走时还被秃头那厮好生取笑了一通……其实谁都知道,张春牛主持打了这一仗,等于是温忠发在让功劳给这个矿工一脉的后辈,这场仗之后,不管是在辎兵体系或是战兵体系,张春牛升迁的机会都是大增,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但对于这个刚刚立功的当红炸子鸡来说,现在唯一的心愿就是尽快回到大同,在自己熟悉的军营宿舍或是回灵丘的家里,好好的休养调理一阵子再说……
  可能会有人诟病这个指挥了一场激战的指挥官并不是英雄,可是从张春牛的内心来说,他压根也没有想过要当一个英雄。
  “平之怎么看?”张春牛颇有些虚弱的问。
  李平之洒然一笑,说道:“现在已经不是要各部合作需要我协调的时候了,你是这个辎兵大队的直接指挥,这事儿别问我,就问问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刘吉闻言,一挑眉毛。
  张春牛闭目不语,又沉默了半晌过后,这才用沉稳而坚定的口吻说道:“断然没有好事做半截的道理。咱们把人救出来,就这么摞在这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说是帮,辽东这里的官员什么德性,我已经是很清楚了。孙阁部是不错,可他也管不了太多的事,况且朝廷的制度规矩在这里,他能做多少?这些人,既然是咱们救出来,也就得负责到底。这事儿,我拿主意,只要愿意跟着咱们的,就一路带出去,京城,永平府,遵化,三屯营,通州,河北各府,车队会分流,他们爱去哪儿就去哪儿,投亲靠友都成。要是没地方去,又信任咱们,那就一路都带回大同。咱们和裕升,永远不嫌人多。”
  “照!”李平之两眼瞬间变得炯炯有神,他笑着道:“春牛不愧是领兵的大将,有决断。既然如此,我也提供个思路办法……咱们车队帮了朝廷老大的忙,春牛可是有卫所官职身份的人,直接上奏就是了,车队损失人员甚多,乞用逃难辽民暂充为夫役,俟车队入关折返之后,自然原本遣散,善加安置……朝廷也就是要个名份,是当今天子要这个脸面,真的难民救回来了,你们看哪个老爷上心了,只要有个名目,对上交代的过去,不会有人管这个闲事的。”
  张春牛听的笑起来,也有一些不安的道:“我居然能给朝廷上奏折?”
  “能啊。”李平之笑起来,他道:“本朝洪武年间,百姓还能逮拿地方官员送到京城治罪呢。后来也是不禁百姓上书,太祖皇帝为了听取民意,专门设了通政司,虽然现在已经成了闲曹冷衙,当初的用意总是好的。以春牛你卫所武官的身份,上书奏事是可以的,并不违例犯忌。”


第798章 阁中
  刘吉听的高兴起来,也是笑道:“那我也说两句,其实人未必要带去大同,可以把大半愿意跟咱们一路走到底的人先安置在天津,然后放船直接去台湾……说句实话,辽镇的这些百姓真是苦够了,就算东虏没有打过来,他们的日子也过的艰难,按说关外是土地肥沃,地广人稀,河里的鱼用棒子就敲的上来,过日子该过的很不错才是。可惜军户和百姓都被将门压迫,官府逼迫压榨,将门再压一道,比起官绅还要狠手的多,所以日子过的艰难。加上战乱一来,家业全无,想再重新立起来,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到了台湾,咱们的垦荒是很下本钱的,房子地是现成的,耕牛马匹也是配给,还有很多福利我都听说过,辽东人到南边是热点,不过只要有吃有喝,哪儿不能安家,辽东的百姓,不就是这二百年从大明各处过去的?当年能离家到辽东,现在自然也能离开辽东到台湾……”
  刘吉说话很有些啰嗦,不过意思倒是说明白了。
  “好……”张春牛很少这么正儿八经的和人讨论这样的要紧事情,不过事情既然定了局,他心里也很高兴,这时他终于很正经的对军法官令道:“就按商量的结果办吧!”
  ……
  孙承宗派往京师的塘马并不是普通人,而是中军的一个千总,满桂去后,中军暂且委了一个参将领着,这一次奏报的事情不小,又多少是个捷报,署理中军的参将作主派了这个千总带着几个骑兵充任塘马,亲自往京师赶。
  这一趟差事委实有些辛苦,打从宁远到京师,一路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的雨,各人都只能披着油衣赶路,到了通州才好歹松了口气。
  奏折是放在千总的胸口,用防水的油布包着,等到了会极门,千总亲自投递,见拿奏折的小黄门不当回事的样子,千总陪着笑脸提醒道:“小公公,卑职斗胆提个醒,这是东阁大学士孙阁部的亲笔奏折,所奏之事也是为着十三山大捷,十分要紧。”
  打从会极门投进去的奏折,都是直接进司礼,并不等待内阁贴黄,紧急军务,捷报,都可以这么处理。
  小黄门初时还不以为意,后来听说是孙承宗的折子,这才点了点头,正色道:“知道了,孙老师傅的折子,谁敢耽搁。”
  天启的老师很多,其实不止孙承宗一个,但最信任和尊重的就只有孙承宗一人,宫廷之中,对此事心知肚明的不在少数,魏忠贤现在已经是内廷第一人,已经可以与罗致的心腹们和东林党一较长短,之所以到现在还没有发动,最要紧的原因就是因为忌惮孙承宗!
  今年夏初时,魏忠贤说动了天启,派出内侍太监往辽镇打听消息。这帮阉人哪能办什么正事,出京时魏忠贤再三嘱咐一定要小心谨慎行事,最好是能抓住老孙头的把柄才好。谁知道这帮家伙出京之后就是耀武扬威,骚扰勒索地方,把魏忠贤的嘱托抛在了脑后。等他们到了辽镇时,已经是闹得上下皆知,孙承宗的奏折已经飞速递到京师,等这帮太监来,还没有来的及侦查辽镇的什么阴私事情就被孙承宗一状告回了京师,魏忠贤灰头土脸,自讨没趣,打那之后,魏大官就没有再试图试探一下皇帝对孙老师的信任。
  因为孙承宗是天子师,宫中也是尊称一声老师傅,这也是旧例了。
  千总赔笑应着,反正他的差事就是把奏折送到,再这么提醒一声,已经是额外的谨慎小心了。
  “对了。”小黄门拿着奏折准备转身,这时又忍不住好奇地问道:“是什么大胜?”
  “当然是十三山的事了。”千总眉飞色舞的道:“历经旬月苦战,援助十三山的战事算完事了,王师一共斩首五十余级,更有和裕升的车队挡住了东虏的大队兵马,杀敌虏骑二百余人,可惜没有首级,虽然如此,也是罕见的大胜,可惜国朝以首级计功……”
  大明确实是以首级计功,要不然的话凭那些各地镇守丘八的脸皮,杀敌几万的谎言眼皮眨都不必眨一下,没有首级,你就吹嘘斩首十万也由你,反正计功是拿首级为最高,其次才是登城一类的战功,守备城池的功劳也可以算,但要视情形而定,总之武将最高等级的功劳只能算是斩首之功,别的都是虚的,假的。
  孙承宗把和裕升的功劳报上来,也是由替和裕升请一下功的意思,固然朝廷已经知道和裕升出了大力气,但孙承宗身为前方的主事者,除了照账单给付银两外,总觉得亏欠的人情也不小。这一次报捷,好歹也是把和裕升给扫进来了,不管朝廷怎么想或是怎么做,孙承宗至此就毫无亏欠了。
  “和裕升?”拿折子的小黄门面色一变,迈脚就是走了。
  “咋?”千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会极门外发了半天的呆。
  ……
  天启正在文华殿等着召见内阁的几个阁老。
  比起他的祖父和父亲,天启皇帝算是勤勉多了,御文华殿听讲,召见群臣商讨国事,虽然不如孝宗当年那般早朝午朝日讲不断,但相比嘉靖万历等诸多帝王,天启皇帝在这方面还是强出来不少。
  在金台之侧,最左上方站立着信王,在此之前是翰林进讲,信王也被召进来一同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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