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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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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松了口气,赵文则是恨不得瘫在地上。
每人五趟,必须要完成这样的送土包的任务,从几百步后扛着一百多斤的麻包,冒着生命危险跑个来回,这种事赵文感觉自己做一次就够了,可是每个人都得做五次,否则就是违反军法,在平时民夫不听话最多打皮鞭或是关上一阵子短期禁闭,最大的威胁是转送到铜矿上去,在今天如果不听指令就是战场违令,最轻的处罚也是六十军棍,如果性质恶劣一些,比如煽动更多的人不服从命令,唯一的下场肯定就是斩刑,这是毫无商量的,赵文可不想自己的首级被悬挂在营门上房,以警告来者。
和裕升再宽松,对军法的执行是十分到位的,赵文亲眼看到有几个猎骑兵过于放纵自己,结果首级被砍下来,并且插在木制的尖桩上方,这对桀骜不驯的猎骑兵们也是严重的警告,赵文看到经过的猎骑兵们都是神色沮丧和紧张,也很害怕,他绝对不想自己也落到那样的下场,绝不。
越过跳荡战兵和长枪兵的阵列,从火铳手们留下的空隙穿过,前方就是营地区域,大片的帐篷搭建在前方,一道长长的木栅栏把营区和普通的草地区域隔离了开来。
各人都下意识的甩了甩靴子,身后是挖掘区,工兵和辎兵们已经挖出了几十丈宽几丈深的大洞,还有另外几个挖掘区正在作业。
赵文往身后看了看,火把的亮光下还是继续堆高土丘,看来今晚中军就要把土丘完工的样子,这种决心和意志令赵文感觉有些战栗,同时他也庆幸,自己今天的活计已经做完了。
不过当看到蚁群样还在工作的辎兵和民夫们时,赵文等人又有一股冲动,恨不得再回去帮忙。他们已经把所有人都当成自己的伙伴,编队时大家都是按原本在开垦区的活动范围编队的,看管人员就是辎兵,民夫们也编在一起,那些被募集来的内地民夫多半被编成另外一队,这样最大程度的叫民夫和辎兵们配合默契,并且有相当的互相照顾的心理,军司也鼓励他们彼此照顾和帮助,在互相帮忙的过程中,人们巩固和加强了原本就有的交情,将其升华为友情,最终接近于军人们的战友情感。
所有人在走到自己营区的时候都感觉异常疲惫,虽然只搬了六趟,但在此之前他们就做了很多体力活,六趟搬运每一趟都会用光当时的全身力气,恢复过后再来一次,然后再一次,从午末到接近天黑,跑了这六趟后,人们的体力都被透支光了。
第757章 排队
大家都走的踉踉跄跄的,每人都恨不得立刻躺下,但他们还没有办法立刻睡觉,每晚睡前必须要用热水泡脚,此前是军队的规矩,后来人们自觉接受了这样的做法,因为泡脚之后感觉身体更加放松,更容易进入睡眠,同时还能杜绝水泡一类的伤害。
另外还有就是所有人都还没有吃过晚饭,大家在走路时腹部发出雷鸣般的轰响,几乎所有人都一样。
凶脸汉子李善心道:“遭瘟的,老子感觉能吃下一头牛。”
赵文笑道:“一个锅里吃过饭,你说这话我还真信。”
李善心在赵文肩膀上一捶,笑道:“敢取笑老子。”
赵文毫不客气的还了一击,同样打的李善心一声闷哼。
唐尚德笑道:“赵文真是长进了,以前刚来时满口斯文,挨欺负了也不敢吭声,力气不够杀鸡使的,现在看看,象个壮实汉子的意思了。”
“还差的远了。”李善心看着老,其实也就二十五六岁,他两眼发光的道:“看到人家商团军训练的场面没有?那才是汉子所为,等我期满不需要考核直接就能转成辎兵,待攻下青城我找回家人,就直接去报名辎兵。”
“嗯,辎兵待遇不坏。”唐尚德年近四十,当然比这两个后生老成很多,当下很认真的替李善心盘算道:“一两八一个月饷,吃食用度和穿衣都是军中发,银子几乎都能攒下来,待你干上三年,最少能攒六十两,善心以前在板升地的房就是三间草房,听说挨烧了,烧便烧了吧,六十两够起个很象样的院子,还够钱买几只羊,再买个半大的牛,再赁下五六十亩地种,和裕升的佃农都一年最少赚十来两,有牛的话人也不太累……再娶个媳妇,日子过的美气,也对的起祖宗。”
李善心被唐尚德说的两眼冒光,对他和赵文还有唐尚德等人来说投效和裕升没有心理负担,相反他们从和裕升对佃农和工人还有军队的待遇中看到了巨大的机遇,改善生活,从此摆脱贫困的机会。
在此之前他们在板升地里种地,种的菜几乎是无偿提供给北虏,北虏给他们最低的温饱线上的生活保障,除非是那些精明的汉商能够从北虏身上赚到钱,更有赵家那样的卖身投靠的成了大汉商,但好几万汉人,能有几家成功的汉商?
在北虏这里,最大的好处就是掠夺和歧视都是明摆着的,说好的事情不会随意改变,也没有层层的欺负和压迫,但绝不要妄想把这里当成乐土。
和裕升的管辖地却完全是两副模样,大量的土地需要人手耕作,除了募集来的内地农民当佃农之外,还有大量的草原上的汉人多半被雇佣成佃农,不论是种棉花还是小米,高粱,豆子等作物,或是干脆种菜,反正土地不能闲着。
对农田的高产李善心等人也有相当强的信心,引水工程的庞大的精细叫他们格外吃惊,甚至达到恐惧的程度。
这些人之所以彻底放弃了蒙古人的庇护,从外到内改为拥护和裕升,可以说农田开垦和水利工程展现出来的东西就直接折服了他们。
当个和裕升的佃农,获得的收入绝对比在板升地种菜高出十倍,而且也没有欺凌和压迫,这是百姓们曾经幻想过的乐土,甚至很多人觉得,乃至以前的白莲教徒都是一样的感觉,所谓的人间佛国,不过如此。
叫李善心愿意归顺投降的就是当初枪骑兵团进剿时杀了不少人,幸运的是李善心没有家人被迫,如果有血债的话,现在他是怎么想的就难说了。
和裕升的军政官一直在努力消解当初的仇恨,不过这种事不是急切之事,还需要时间来冲淡仇恨,可能等幸存者从劳役中解脱,面临蒙古人彻底失败,内地又回不去的窘迫局面时,那时候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还没开饭?”
人们饥肠辘辘,站在营区的饭棚前等候,每个人都把自己腰间的铁罐子解了下来,这东西是一个类似杯子的椭圆形的器皿,里面配上叉子和勺子,用来吃饭和喝水都一样方便,平时盖紧了悬挂在腰带上也很方便,民夫们就算没有那种有挂勾的牛皮腰带,也可以把这东西放在自己的铺盖里面,这玩意人人有一份,也不必担心被人偷走。
这些生活用具都是灵丘的铁场出产,不管是军用还是民用都证明了其设计合理,十分有用,现在走长途的骡马车夫,镖师,还有那些常出门的中小商人等等,到处都有人使用这铁罐子,销路很广,产量也很高。
除了罐子外,铁叉,勺子,都很好用,清洗方便,不象瓷器和陶器那样要小心翼翼的保护着使用。
另外和裕升还有很多铁制器皿,铁盆子,铁杯子,到人们习惯使用的汤勺,筷子,铲子,这一类的铁器生活用品有好几十样,销量都很可观。
铁器能在北方占有那么大的份额,销出那么多,灵丘的铁矿部门也是功不可没。
现在民夫们不耐烦的拿着铁罐子,性急的人已经把叉子和勺子都拿在手里,人们渐渐的失去耐心,有些急不可耐的感觉。
这也怪不得他们,从早晨到现在一直在辛苦卖力,甚至是冒着生命危险在工作,这种事对体能的消耗极大,中午人们只能用清水配麦饼匆忙吃了午饭,现在他们真的是又饿又累。
隔着一道墙就是炊事辎兵们做饭的地方,足足十几个队的炊兵加上助手,这样的炊事点有好多个,八万人的吃饭也是大工程,早晨的时候人们看到有队兵马赶着几百头羊到营地里来,这些羊当然是要宰了吃掉,就算这样也只够吃一天,明天应该会有更多的羊被赶进来。
“来了,大伙辛苦。”
当辎兵队长带着炊兵们出来时,整个民夫队伍都轰动了。
所有人都瞪眼看着,赵文感觉自己胃里象是有小刀在绞动,两眼也发黑,闻到浓郁的肉香时,他的口水忍不住从嘴里流淌出来。
赵文从未感觉到自己这样饿法,他感觉有些羞愧,但看着四周的伙伴时,发觉人人都是和自己一般模样,李善心还在狂咽着口水。
要是以前他定然会鄙视身边的这群泥腿子,他的阶层远在这些人之上,但现在这种时候他已经视这些人为伙伴,固然这些家伙又脏又臭,可他自己也是又脏又臭,他并不比谁高贵,以前感觉高人一等的学识也不算什么……和裕升的辎兵随便拖一个出来也识得千儿八百个字,那些军官哪怕是小军官也懂得很多,赵文已经感觉自己的学识不够。
“大伙儿听着。”辎兵队长站在高处,高声叫道:“今晚的饭是猪肉丸子白菜熬的汤,每个四个大肉包子,是用羊肉大葱和的馅,这是张大人特意吩咐的,今日大伙儿都是甘冒矢石的做事,和战兵也没有区别,所以不分战兵辎兵民夫,晚饭都是一样,大伙可劲造吧!”
赵文知道和裕升的肉包子,二三两一个,馅特别多,咬一口满嘴流油。以前这是战兵的福利,辎兵都是隔几天才吃一回,民夫们平时没有这待遇,过节时才会吃上一顿,平时他们的荤腥主要是碎肉熬的肉汤配麦饼,有时候也是杂粮饼。
和裕升的粮食管够,但对被俘的民夫还是有限制的,包括对人身自由的限制,待遇的不同,这些还是叫赵文等人明白,自己得为当初的选择付出代价。
听到有羊肉包子吃,人们忘了等待时的不耐烦和不快,李善心带头拍起掌来,所有人都跟着拍起来,赵文也用力的拍,把掌心都拍红了。
大伙儿也不要人督促,自觉的排起队来。
这事儿和拍巴掌一样,开始时人们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才发觉,就和拍掌宣泄情绪一样,排队比你拥我抢效率更高。可能对某个排在队尾的倒霉蛋来说并不好,可这一次排名垫底不代表下一次还是抢不到靠前的位置。
如果不排队,就是谁力气大谁敢打架谁排在前面,这很容易成为一个从林社会的样本。赵文这样的人,如果一开始得不到规则和秩序的庇护,很容易被自然法则给淘汰掉。
当赵文排起队的时候,感觉上不仅没有不适,反而是有十分心安的感觉。
赵文等人排队打了肉汤,又领了份内的包子,他们把包子放在铁罐子的盖子上,左手端汤,右手拿着包子,大多数人蹲在地上,各人都吃的很快,赵文还是不习惯端着,他的帐篷里有自己做的小马扎,他坐在马扎上吃,李善心和唐尚德等人蹲在他身边一起吃。
各人都吃的很香,连赵文都是吃的很快,当半罐子肉汤和两个包子下肚之后,那种饿的要死的感觉才被压了下去,人们开始品尝包子的鲜味,同时有人品评起羊肉和猪肉的不同来。
第758章 巧遇
没有人注意到有几个灰袍汉子站在暗处观察着这边,前方的喊杀声还是很大,吸引了绝大多数人的注意,没有人看到阴影处站着的几个身影。
不少人在讨论今晚能将土垒堆起多高,有人坚持能堆到城墙差不多齐平,有人则说最多到一半就会收工,应该是明天再继续。
赵文听着,忍不住道:“几千人打草袋,一万多人挖土,到下午开始堆丘,短短时间就堆出了半人多高,剩下的土包数量足够,为什么要半途而废,一口气完成,加固,驻守,一气呵成多好,我要是主将,肯定会这么决定。”
“这小哥说的也是。”
“有理。”
“今晚堆好,不知道人手可还够?”
“应该够吧,和裕升都是将人手预算好了,哪一队做哪些活计,都是绰绰有余,你看他们安排事情,什么时候出过岔子,打过饥荒?”
人们边吃边聊,心情都很轻松愉快,赵文也一样愉快,四个包子已经下了肚,他吃到九成饱了,在小口喝着罐子里的热汤。
今天早晨的时候,一个枪骑兵找到他,说了赵府的事情,虽然对婚事出现波折感觉有些吃惊,但既然顺利的达成了婚约,并且赵家的人都安然无事,赵文一颗心放在肚子里,心情当然无比高兴。
赵家免不了会被剥夺大部份产业,甚至会有人被流放或强制效力,不过赵文感觉和裕升做事都有一定的底线,就算赵家被惩罚也不会伤筋动骨,况且他感觉只要家人平安,别的事都是无所谓了。
“就是他?”
黑暗处王勇向身边的人询问着。
“没错了。”一个貌不惊人的灰袍汉子笑道:“这小子现在好了,攀上了龙骑兵当小舅子,也知道家人都平安无事,看他高兴的那个样子。”
“还真是没心没肺啊。”王勇点评道:“他娘的,这小子给咱们可是惹了天大的麻烦。”
“教训他一顿?”另一个灰袍汉子道:“给你出出气?”
“去你娘的。”王勇笑骂道:“你看老子象不象拿个半大娃子出气的人?”
“哪半大娃子了,都他娘快二十了吧。”
“大人在他这个年纪,咱和裕升的铁场都吃下来了,底下几百号人。”
王勇道:“看来老子是对你们管束的太松了,连大人都被你们搬出来了。”
众人这下才不敢乱说,王勇带头先走,众人离开了这个民夫营地。
由于事先观察好了路线,大家走的很熟悉的样子,其实这一片营区属于第一团的地盘,王勇他们是内情司,属于中军营区,一般军情和内情人员是不会随意进入普通营区,如果身份暴露会引发不必要的混乱。
特别是内情司,和军情司不同,军情司虽然也会关注涉及到自己人的情报,但一般情况下是转给内情司处理,军情司只对外收集情报和展开行动,而内情司则是以调查自己人为主,不管是贪污舞弊还是与敌对势力的勾结都在内情司的查察范围之内。
可喜的事,内情司的收获十分有限,这也是很正常的事,在和裕升局面一派大好的前提下,很难想象有人会蠢到和敌对势力……当然也包括大明朝廷去勾结。
象马超人和蒋大临,李大用这样的地方实力派是防范对象,而他们毫无疑问都是个顶个的聪明人,绝不会犯愚蠢的错误。
至于普通人确实有几个想不通的,比如上次找黄玉成的那几个秀才,针对他们的行动就是内情司确定和部署的,压制内部不服的力量,管制舆论,军情司在做,内情司也在做,这是他们权力范围内较为重叠的地方。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内情和军情一样都有相当恐怖的传言。
几年前失踪的几十个掌柜,还有每年都会离奇失踪的若干人,这些人都会被记在这两个神秘部门的头上。
相对而言,蒋义带的特勤局就是护卫,侍从司还有外勤部门,都是身手最好的侍卫和军中好手组成,专替张瀚做一些隐秘勾当,其实这两个部门是对军情和内情部门的限制和监督,在外人看来,这两个部门要可敬的多,也并没有太多畏惧感。
内情由于只对内不对外,人数和规模相比军情司要小的多,事实上以前内情就是一个局,提为司的时间并不久,王勇的资历也比杨秋要差的多,两个司的风气也截然不同,军情显得神秘和紧张,杨秋的风格也是极尽所能强化和稳固自己的权力,把自己的形象也打造成神秘的强人。
王勇最少在和裕升的内部并不叫人觉得可怕,内情部门上下都显得很宽松,甚至不少和内情部门打交道的人,比如财务局的人感觉这个部门的人都是嘻嘻哈哈没个正形,和他们的司官一样,大大咧咧,都是一脸不求上进混日子的模样。
只有被内情司盯上并针对过的人,才会知道在大大咧咧的面具之下究竟藏着多可怕的东西。内情和军情的人原本就是一脉相承,当内情的人发觉被针对的目标就是敌人的时候,那么翻脸之后的他们会叫那人知道,内情司也精通军情司的一切手段,绝对会叫人生不如死。
“大人,”一个汉子突然拦了一下王勇,他道:“前头好象是郑大青。”
王勇第一时间就看到了这个军情司的副司官。
郑大青也是喇虎出身,资历稍浅,年龄在二十七八左右,跟随张瀚时也就二十三四左右。和脚夫们多半在军中发展不同,喇虎们开始时接受过一定强度的军事训练,也做出了不错的成绩,但他们的本性是懒散和不怎么喜欢秩序的,所以很多喇虎留在了帐局继续当镖师,当然他们是老资格的带队镖师,待遇好,镖师的自由度是军官没法比的,固然他们也没有了在草原上分红的权力,但这些家伙也算乐在其中。
还有一部份就是加入了军情和内情诸司,也有象蒋家兄弟这样留在张瀚身边,并且被调教出来的好手。
郑大青一直跟着杨秋,杨秋当年是一直跟着梁兴,他们是梁兴这一条线上的嫡系。
“他来做什么?”王勇有些踟蹰,停住了脚步。
“怎样?”刚刚发现郑大青的汉子说道:“咱们是露面,还是等等看他做什么?”
“等你娘。”王勇骂了一句,接着就大步走出去。
郑大青看到王勇先是一征,接着就笑着走过来,两人没有拱手作揖,直接搂抱在了一处。
虽然是都在诸司,但军情人员经常要出外奔走,郑大青应该是在京师一带刚回来,那里前一阵很紧张,和裕升展示了力量,车队停留了没有多久就离开了,李平之和王发祥还有刘吉等人全部离开了京师赶赴辽东,京师力量有些空虚,所以军情司对京城的情报人员做了一些调整和补充。
郑大青应该是做这件事刚回来,王勇没有问,双方都有默契,一副我知道你知道,但我不能说的情报人员固有的表情。
“来这做什么?”两人拍拍肩膀后,王勇道:“你不象是有空闲转的人。”
“我来看一个稻草人。”郑大青道:“这事我不能和你说太细。”
稻草人是军情司对埋在军中的暗桩的代号,军情司对外不对内,但在军中肯定也要有自己的暗桩,有可能对内收集情报,正常来说是把军中获得的外部情报收集起来,汇总归纳后上报。
军情司在军中也有明确身份的情报官员,不过能获得的只有刻板的军事简报,军中对军情司的态度很复杂,一方面军方知道情报的重要性,军方自己也很重视谍报工作,细作,哨骑,探马,参谋司的绘图局就有不少细作,但同时他们对真正的特务人员还是很忌惮的,能不打交道就少打交道。
王勇微微点头,表示理解。
郑大青十分随意的反问道:“那你呢,你又是闲逛的人?”
“奉命行事。”王勇微笑道:“无可奉告。”
郑大青点点头,说道:“那就这样了,彼此都很忙。”
王勇感慨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有空在一起喝两杯。”
“会有空的。”
“再联络。”
两个情报高官真的就象两个普通的老友,打了招呼后,彼此按照既定的路线离开。
王勇没有回头,但他可以感受到郑大青的脚步从容而镇定,并没有丝毫慌乱的痕迹。
他突然微笑起来,低声骂了一句,与此同时,已经走远了的郑大青猛然呼出一口气来。
在刚刚的会面中,两个老友控制着说话的语气,舒缓着自己说话的节奏,同时还控制着肌肉从紧绷到放松,双方都力图让对方感觉到自己的轻松和惬意,再有一点点警惕……毫无疑问,两人在多年的情报工作中都找到了相同的节奏和得到了相同的训练。
王勇没有多说什么,继续不疾不徐的向前步行着。
第759章 红线
刘全正在灯下写信,他在李庄有一个小四合院,正房三间,耳房四间,门房两间,院子不大,但有一眼井,几株花树,还养了一条黄狗,喂的很肥。
这不是重点,重点就是每天在井边洗衣服,最终晾晒在花树下绳索上的女主人,他的妻子。
刘全成亲已经一年多,但因为这两年军队一直在打仗,在李庄的时候少,在外的时候多,妻子还没有怀上身子,这是他最为遗憾的地方。
这个家如果再有几个在院子里淘气调皮的小孩,那就真正完整了。
刘全是脚夫出身,从小家境贫寒,才十五六岁他就跟着人出来赶骡马做苦力,二十来岁时他和王长富一群人遇到了张瀚,最终改变了他的命运。
由于能力有限,刘全的升迁十分缓慢,好在也做到了连级指挥,薪饷和分红一年好几百两,娶了漂亮能干的妻子,有了自己的小院,在草原上还有几千亩地的分红,未来十分美好。
刘全和另一个连级参谋官住在一起,对方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从军官学校刚毕业不久的青年军官,对方在十分仔细的擦着自己的长筒军靴,帐篷里的灯光很亮,充满着一股油脂的味道。
刘全没来由的感觉一阵心烦,他扭头对同住的伙伴道:“明天没准你就调去土丘那边,到处是草皮烂泥,擦它做甚。”
“你今晚吃了晚饭了吧?”伙伴翻翻白眼道:“那明早吃不吃。”
“你他娘说话象个妇人一样。”刘全笑骂一句,不理他了。
“就凭你和团指挥的关系,”青年参谋官笑道:“把我留在后头就是了,挖土丘这活,用不着我这参谋。”
刘全道:“你他娘的拿我说笑是吧,谁不知道团指挥现在恨我恨的要死。”
参谋军官颇为同情的道:“其实你倒真是一片好心,这阵子老是和我念叨团指挥光棍一条没有良配,看到好的就替他想办法,不过这一次真是倒霉透了。”
刘全正待说话,有人把帐篷掀开了。
王勇带着几个人走了进来。
军官们的帐篷很宽敞,不仅有两张折叠床,还有放箱子和柜子的地方,另外就是还有两张折叠椅,做工十分精致,李庄杂项局的出产。
王勇直接坐了下去,他对那个青年军官道:“请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刘指挥有事情要谈。”
“你们是……”
青年军官先是有些不满,这是人在自己地盘突然被陌生人闯进来的自然反应。后来他一下子看到了王勇等人身上的标识,他的脸瞬间变的有些发白,青年军官一下子站起来,打了一个敬礼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走了出去。
刘全面色苍白,他看着王勇道:“王司官,我认得你,我犯了什么事吗?”
王勇没出声,他盯着刘全看。
帐篷里的气氛无比紧张,而其余几个内情人员的态度反而是十分放松,他们随便闲聊,翻看着刘全的私人物品,查看是否有什么碍眼的东西,当然,他们没有查出什么来。但就算这样,刘全的神经也变得异常紧张,他的喉头不停的滚动,先是咽着唾沫,后来就是干咽着空气,因为唾沫已经干了,什么都没有了。
王勇盯着刘全,按他的经验,这样的人连水刑都不需要,可能一轮肉刑下来就什么都会招供,但张瀚没有授权给他,只能放弃。
在放弃之前,王勇进行了最后的努力,他道:“刘指挥,你有没有什么事要向我招供?”
“没有,绝对没有!”刘全用尽全身力气摇头,他道:“本人向来循规蹈矩,如果内情司有什么证据就把我抓了,要是想吓唬我,我们第一团可不是这样能随便被人欺上门来的。”
“那好。”王勇也站起来,他面无表情的道:“奉大人口令,着第一团近卫连指挥刘全立刻自尽,此令。”
“什么?”刘全腾的站起来,说道:“什么理由?”
“没有理由,立刻遵照执行吧。”
刘全没有王勇等人预料之中的继续吵闹或是试图反抗,他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几下,整个人就沉静了下来。
“大人既然要我死,我就死,大人确实不需要任何理由。不过,等我写完这封信吧。”刘全坐了下来,说道。
王勇道:“好,不过我要审核之后才会替你发出去。”
“没什么的。”刘全脸上露出微笑来,他道:“是我给妻子的信。”
他顿了顿,又道:“现在也可以当成遗书了。”
王勇没有出声,众人站着等候,刘全提笔继续书写。看的出来他的文化课程也就是军官层次刚刚合格的档次,他的笔力很重,字写的很大,笔锋刚健质朴,但也就是如此,王勇瞄了几眼,没发觉有什么文采,但刘全写的很认真,甚至脸上一直有一种幸福的微笑。
当刘全把最后一个字写在信上后,他又仔细的看了几眼,最后等墨干了,他把信装在封套里,交给了王勇。
“你想用什么?”王勇道:“我们有试验过多次的毒药,有些难受,但见效很快,不会叫你很痛苦。也可以叫我们的人帮你,你会瞬间失去意识。”
刘全慢慢脱去军服,脸上露出坚毅的神色,他道:“身为军人,不能战死沙场,当然还是要死在刀下,大人也不会白栽培我一场。”
刘全又道:“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妻室,不过料想她不会受到牵连,大人的秉性为人我还是很清楚的。”
王勇道:“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做不该做的事?”
刘全没有出声,他脱掉外袍,露出雪白的里衬,接着他拔出随身携带的匕首,这是每个军官都配给的利器,锋锐无比。
在胸口相了相之后,刘全一声不吭的将匕首狠狠扎进左胸,正好扎入心脏所在的位置。
几乎是一声不吭,只低低的呻吟了几声之后,刘全就死去了,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里衬,并且慢慢流淌在地上。
“叫他的同伴换个帐篷吧。”王勇目光复杂的打量着尸体,又吩咐道:“将他的遗物检查一下,没有什么就连这封信一起寄回李庄去。”
王勇又点点头,说道:“有两件事他做的不错,他既没有胡乱攀咬试图保住性命,死的很象个军人。另外他对大人的秉性所料的确实不错,大人说过不涉及家人,刘全也算是战死,给他身后的荣誉。”
张瀚确实交代过不涉及家人和其余的人,但张瀚也并没有对刘全身后的事做出什么交代,这是王勇擅作主张,不过他有把握,张瀚并不会因为这件事而生气的。
部下们七手八脚的把刘全的尸体处理好搬抬出去,外面一片安静,没有人知道一个连级指挥刚刚以极为英勇的姿态结果了自己的性命。
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人们把尸首搬抬上车,刘全会先列入失踪名单,然后列入阵亡名录,他的身后事肯定会和战死的军官一样极尽哀荣,家属也会得到极好的照顾。
但王勇不敢确定,如果内斗再出现一两次,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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