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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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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讨口要饭,以卑微和低贱的姿态,求一个全家老小能活下去的机会,正常情况下,官府和各地的士绅也会尽量帮助他们,因为对大股的流民处置不慎,激起民变可能就是糜烂州县的大祸。
大明当年的溃疡就是河南流民聚集在勋阳山中,几十万人流离失所,只能为匪为盗,当时还是大明盛时,朝廷对勋阳盗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不管是设勋阳巡抚和设勋阳镇,加强军事力量都是无用,最终还是落在招抚这条路上头来。
所以流民一至,地方官府都是如临大敌,一边动员大户施粥舍药,尽量帮扶,一边也是和流民谈判,令其尽早离开,只要他们离境之后,不管怎样就和自己无关了。
李庄这边的官府首脑当然就是身家两卫掌印指挥和卫城守备一职的张瀚,不管怎样,黄玉成感觉这些流民到此算是真正有了着落,比到别的地方强太多了。
“尔等不要生事,也不要着急。”黄玉成走近一些,对流民中的几个眼中满是警惕之色的男子道:“今晚太迟了,你们将就一宿,明早会我和村中的几家大户商量,一起出些米来熬粥,等到响午,军司就会来人,你们的事我们就不管了。”
“请教这位老爷,军司是不是就是和裕升?”一个年老的流民带着浓重的陕北口音,黄玉成几乎听不大清楚他说些什么,不过好歹连比划带猜,总算弄懂了这个老头的意思。
“对的。”黄玉成很肯定的点头道:“就是和裕升。”
“这便好了。”
“看来是错过了天成卫城,不过还是到了和裕升的地头。”
“这一路过来人家都说和裕升不会不管,眼前这老爷也是这样说,看来和裕升的那个张大人真的是仁心德厚。”
“唉,我是累死了,要是真能被收留就好,真不想再走了。”
流民中不断的传来庆幸声,有老人的咳声和笑声,大人的感叹声,妇人的低泣声,孩童的叫声和哭声,这些流民放心之后,也是把最后的一些储备拿出来,给叫饿的孩子吃着垫饥,黄玉成看了一阵,见他们就在村口原地坐着,天气和暖,这些人可能就在野外将就,他们已经一路辗转千里,这些事早就习惯了,不习惯和捱不得苦的,要么没出来,要么就是已经死在半道上了。
黄玉成领着儿子一路到打谷场,那边的人听到动静,正有人打算过来查看,黄玉成说了原因,对众人道:“明早各家准备锅灶,给人家熬些粥。”
“这是自然。”村中多半是黄氏宗族的人,也有少数外姓,众人都是道:“谁还没有个落难的时候,明早我们都起来帮手。”
黄玉成轻轻点头,他在宗族中并不是族长,然而地位比族长要高些,毕竟他是秀才,还荫庇着宗族的好多户人家和各家的田亩,在以前他的地位更高,有了和裕升后下降了不少,这也是他在此前对和裕升满腹意见的原因所在。
“好了,先听戏罢。”黄玉成给儿子买了些小贩卖的糖豆,算是完成了对儿子的诺言,看着小子吃的津津有味,到场院一边和另外一些小孩玩耍去了,黄玉成微微一笑,在前排早就有人让了座位给他,黄玉成向那人拱手致谢,倒是把那个族人惊的一跳。
待黄玉成坐下后,那个让座的族人悄声道:“相公这一次跟着和裕升半年,人似乎变了不少啊。”
“确实。”另一人道:“以前他待人也不差,毕竟受过圣人教的,但瞧人的时候下巴都是抬的高高的,和人说话是从鼻子里哼出来的,哪象现在这样,断事明快,说话还谦和,叫人不得不服。”
“嘿,我黄姓在天成卫是小姓,出得他一个相公只当是了不起了,现在看来,前程未必比马家那举人差。”
“正是,我黄家必定能够大兴。”
黄玉成不理会身后的窃窃私语,他出外半年,也是委实辛苦,这一次回家也就五天假期,然后还得往南边去有公干,这时想做的就是放松精神,别的事情就不太想理会了。
过一会锣鼓渐密,皮影戏开始,这东西就是乡间的乐子,不象城里可以有正经的戏班子,大明此时所谓的京戏还没有成型,最流行当然是昆曲,这也和江南的文风昌盛有关,戏剧是要剧本的,元曲时因为南北的文人地位均是低下,大量的文人墨客只能把精神用在创作话本上。眼前这皮影戏,就是北方民间的俚俗故事加上曲调,虽然在士林中被看成不上大雅之堂的粗陋东西,对乡间百姓甚至黄玉成这样的秀才来说,却是怡情惬意,是解闷的好东西。
第643章 谣言
哐哐的锣鼓声中,先是一段念白,略微交代故事,在灯火的照映下,一些剪纸人物在绳索的牵引下在白布后做出各种动作,然后是“过门”,唱腔一起,这场皮影戏就算正式开始了。
在座的几百人都是听得津津有味,就算小孩子听不太懂,可是看到剪纸人物在白布后晃动着也是十分过瘾和欢喜的一件事情,一时间除了锣鼓声和唱腔之外,偌大的打谷场都是安静下来。
“原来说的是这个。”黄玉成听了一会,不觉哑然失笑。
看看四周人听得如醉如痴的模样,黄玉成也是感觉有些无语。
剧本看来是军司部门所写,就是不知道是哪个部门,不象是原本侍从司的文宣部门所为。在这皮影戏里,出场便是几十个将军模样的皮影小人,鼓点慷慨激昂,十分激越,然后是展现战场,却是张瀚率部与卜石兔汗交战的场面,接着是张瀚派悍将周耀出战,在战场中一箭射死了卜石兔汗。
“哪是如此。”黄玉成腹诽道:“还好不是说大人一箭把卜石兔汗给射死。”
他并没有出声,既然是这般宣传,必定也是有它的道理,对提升和裕升的形象,颇有奇效,在看到这般故事时,场院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毕竟和裕升打败北虏,鞑子大汗死在战场上亦是人近皆知的事实,估计连朝廷也知道卜石兔汗身死,但张瀚没有上报,北虏当然也不会正式上报,朝廷也只能当成流言来看,现在朝廷和北虏的官方交流几乎停止,消息估计是由喀喇沁部通过宣大上报,能朝廷接到正式的消息再过问,和裕升这不必对上交代,卜石兔汗是死于内斗,和裕升并不需要对此负责。
接下来便是俄木布洪,却是把杨秋扫了进来,军情主管不明这个小台吉的身份,用这个大汗的台吉放羊,接着便是张瀚偶然发现,可怜这小台吉少年丧父,将其收养……
一套戏文下来,将俄木布洪的身世描绘的十分可怜凄惨,淡化了北虏大汗之子的身份,反而有隐隐的自己人的感觉,毕竟戏文里俄木布江认了张瀚为叔父,这事儿反而也是不少人知道的事实,固然和裕升从未承认过,甚至否认俄木布洪就在李庄,可张瀚身边多了一个十来岁的小鞑子,左右不离,这也是不少人亲眼看到的事实。
“呵,真是有真有假,扑朔迷离。”黄玉成心中暗自感慨,这一段皮影戏定然是军司文宣的手笔,和裕升内部运作的情形,黄玉成在其中已经数月,知道的一清二楚,心里也是感慨着军司人员做事的高效,不过推想自身,跟着孔敏行的所学,绝对没有耽搁,而且公事为先,上下都是这种氛围,不光是有严密的奖惩制度,多做事的必受奖励,做错事或懒怠公务的必受惩罚,还有上下都有自觉自愿多做事情的心气,这一点就难能可贵了。
一场戏看完,杨秋这个军情主管有点类似丑角,正好淡化了军情司在人们心里的恐怖色彩,又将张瀚的仁德和俄木布江的经历推了出来,将来和裕升立此子为汗,并不对土默特赶尽杀绝,而是以分化控制为主,这个大的方针就易于被人们接受……这就是潜移默化之功。
“所谓文宣,不过如是!”黄玉成内心感慨着,对这种手段心悦臣服,相形之下,朝廷在这种事上所做的功夫,相差千里万里。
……
“唉,吾的子嗣为何如此艰难?”
大内之中,天启皇帝愁眉苦脸,脸上满是不快之色。
昨晚他可能有过哭泣,两眼略显红肿,一般的都人太监都不敢细看天子容颜,略扫过后就赶紧低头,而魏忠贤和客氏等人都是看的十分真切,他们的脸上也满是悲戚之容,嘴里还要说着宽慰皇帝的话。
去年七月时,方二十余天大的皇长子薨逝,皇帝就十分悲切,结果天启三年的三月,又是噩耗传来,已经五个月大,皇帝平时爱若珍宝,经常抱着玩耍的皇二子也是夭折,恶疾袭来,太医院毫无用处,就是贵为皇子,皇帝最爱的子嗣,在无能太医的救治下很快就离世而去,因为已经六个月大,宫中内外都以为这个皇子能够长大成人,结果突然薨逝,宫中内外都感觉意外,也是多了不少荒诞不经的流言出来。
“皇爷节哀吧。”魏忠贤陪着天启把眼都哭肿了,客氏倒是冷静,劝说道:“皇爷年不满二十,已经生育过皇子,将来必定会诞下更多皇子的。”
客氏的话虽近无情,倒还真是打动天启,皇帝最担心害怕的就是如当年孝宗或武宗父子一样断了子嗣。
“但愿如妈妈所言。”天启愁眉稍展。
魏忠贤忙道:“奴婢听闻皇后娘娘也十分伤感,那边的掌事牌子过来问皇后想来乾清宫……”
天启道:“不要劳动皇后了,她也难过的很,待吾去坤宁宫罢。”
乾清宫是天子正寝,坤宁宫则是皇后寝宫,只是清季时从雍正起正式入住养心殿,而坤宁宫一早就改成了杀猪和萨满跳大神的所在。
天启正待动身,一个乾清宫的管事太监进来,躬身奏道:“信王殿下进宫了,现在在乾清门外候见。”
“哦,”天启心绪实在不佳,又知道信王来意,因此道:“和吾弟说一下,就说吾已经在坤宁宫,今日就不见了,待过几日传他进来说话。”
“是,皇爷。”
……
俟天启走后,魏忠贤亲自到乾清门外见信王。
对魏忠贤来说这是格外的殷勤,岂料信王一见魏忠贤,脸色陡然一变,虽然接着又回复如常,掩饰的很好,但那一瞬间的情绪波动,那种紧张和惶恐之情十分明显,魏忠贤这种在宫中底层厮杀上来的太监,又岂会分辩不出?
当下魏忠贤只若未见,上前要跪下见礼,信王忙伸手双手搀扶,口中慌忙道:“怎当大官如此。”
魏忠贤抿嘴道:“殿下是亲王,奴婢只是皇爷的家奴,殿下怎就当不起奴婢下拜了。”
魏忠贤又接着道:“未知殿下所来何事?”
信王勉强道:“大官日夜操劳,宫中府中俱要劳神,寡人并无要紧事情,只是来见皇兄说说话。”
魏忠贤道:“今日不巧,皇爷已经到坤宁宫去了,奏报进去,皇爷说今日见面不便,还是等过几日再召信王殿下进来说话。”
“哦,”信王失望之色难掩,同时也有一些羞恼的道:“原来如此,劳烦大官了。”
魏忠贤垂首道:“不敢,只是叫殿下白跑一趟了。”
信王故作爽朗地笑道:“寡人闲人一个,纵跑十趟也是无所谓的事。”
两人至此无话,信王府的人赶紧抬着轿子过来,信王这样的身份可以一直把轿子抬入乾清门,然后才需要下轿步行,魏忠贤躬着身子站着,最少在表面的礼节上没有丝毫不敬,信王上轿之后,还向魏忠贤微笑点头,然后才轻轻一跺脚,轿子掉转之后,向着西华门方向而去。
傍晚时,魏忠贤叫人请了客氏进来,说了今日和信王见面之事。
“我说这小王爷怎么见了咱家就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魏忠贤好气又好笑的道:“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好,其实咱家什么人没见过,什么鬼魅伎俩没见识过,又岂会叫他这小孩子给欺哄过去。”
客氏皱眉道:“是谁敢造这种谣言,真真是下流种子。”
魏忠贤冷笑道:“一会咱家就去见皇爷,不过要你先去打个前站,这谣言不是对别人来的,就是针对咱俩来的。”
客氏拍了拍腿,说道:“我也是这般看,那读书人都是怎么说来着,这绝不是空穴来风!”
魏忠贤一脸郁闷的道:“这种谣言,也就是东林党那群猪能造的出来,也就是信王那脑子才会相信!”
今日信王走后,魏忠贤着人打听,信王今天的异样是什么原因,他在信王府当然有安插人手,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了回信,原因是信王听说了两个皇子薨逝之事都和魏忠贤有关,是客氏与魏忠贤联手下毒毒杀,听闻此事后,信王先是受了惊吓,后来感觉不能拖延才慌忙进宫,然后恰巧又是天启不想见人,这对信王来说也是很罕见的事,一般来说,信王只要入宫,天启都是一定会见面,兄弟二人的感情很好,最少在天启心里,信王是自己在世间的唯一的血脉亲人,是可以依赖的好兄弟,所以今日这种并不愿见面的做法,也是十分少见。
信王却以为是魏忠贤隔绝中外,故意挡着他不叫皇兄与他见面,结果回去之后,惊惶害怕之色更加明显。
“唉,”魏忠贤想起此事,心中不觉郁闷道:“咱们这小王爷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咱家怎么有那本事去内宫毒杀皇子,就算咱家有这本事,皇爷待咱家恩重如山,咱家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皇爷无嗣,便宜的还不是信王,咱家和信王又相与不好,咱家脑子就这么蠢?把皇爷的子嗣都害死,咱家到底是图什么?不要说皇子年幼,影响不到咱家,就算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是皇爷才二十不到啊,造这些谣言的人到底有没有脑子啊。”
第644章 杖毙
魏忠贤大倒一气苦水,说的客氏也愤怒起来,接着便是客氏先到乾清宫奏明此事,魏忠贤预备接着再去,过不多时,客氏就是笑嘻嘻的返回,见魏忠贤一脸郁闷模样,客氏道:“因祸得福,恭喜你了。”
“这时候谈什么喜?”魏忠贤警告客氏道:“你说话可得小心。”
客氏就是这种大大咧咧的脾气,受了警告也不放在心上,还是随意道:“你确实是有喜事么,皇爷听说此事后大怒,已经令你执掌东厂,所以要恭喜你,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从此可以称你一声‘厂臣’了。”
这倒真是一件大喜事!
魏忠贤虽然谨慎小心,不过遇到这般事情还是难免喜上眉梢。
正如客氏所说的那样,东厂提督太监向来称为厂臣,是内廷几大实权人物之一。第一实权人物当然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在内廷中被称为印公,外廷对秉笔太监也是十分尊重,内阁首辅,如果不和司礼秉笔保持相当的联络和较好的私人交情,也是很难在首辅位置上呆下去的。一般来说,司礼监的太监都是出身内书堂,从小由翰林教授知识,也是朝廷考虑到司礼与内阁间需要保持一定的合作关系,如果一味对抗,只会耽搁朝政。
其次就是御马监太监,御马监掌握着内廷控制的直接武力,也就是赫赫有名的御马监四卫营,方今京营败坏,一直由太监直接掌控,相当于太监的武力后盾,所以京营再崩坏,四卫营好歹还保持了相当完整的建制,最少在人数和武库储备上,四卫营是京营中保持相对完好的一支京营兵马。
崇祯年间的总兵周逢吉,黄得功,俱是出身四卫京营,御马监的提督太监,最出名的则是成化年间的汪直,以御马监太监的身份权倾天下,并且多次领兵出战。
近年来由于京营兵战斗力直线下降,加上九边重镇的完善,朝廷已经不似国初到成化年间那样动辄以京营出征,所以御马监太监的地位下降,而东厂提督因为其监视内廷并锦衣卫加整个外朝的关系,地位向来不低,魏忠贤又是天启最信任的太监,确实是没有经过内书堂的系统培养就进入司礼监,这在大明的内廷也是罕有的异数,再加上东厂提督一职,等若如虎添翼了。
“这个职份,”魏忠贤叹气道:“咱也确实想了很久,有了它,咱对付东林党那帮子人就更有把握一些,不过说实在的,如果不是他们一直咄咄逼人,不肯和咱家相与,咱家又何必费心费力的去折腾这些事呢!”
……
三天之后,信王再次入宫,这一次顺利的见到了天启,兄弟二人谈了好一阵子,信王当然是宽慰皇帝一番,天启心中感觉安慰,也是勉励信王在王府时多读些书,不要荒废时光,信王自是唯唯诺诺的答应下来。
兄弟二人都没有谈到敏感的话题,因为天启毕竟还十分年轻,而信王也才是个十来岁的少年。
如果天启一直不生下皇子,并且长到较为安全的年纪,比如两三岁大之后,那么信王就没有办法之国就藩,因为这点,礼部的那些官员也从未提起要信王就藩的话……大明的官员是巴不得有封爵的亲王赶紧滚出京城的,留下来就是不安定因素,文官最讨厌未知的和不可掌控的变数。
信王不能走,也不能筹备前往封地的诸多事宜,比如封地的王府兴建,赐给信王的产业等诸多事宜需要皇帝和外朝打官司讨要,大明的亲藩越来越茂盛,带来的问题就是财政支持不住,万历年间已经把亲藩俸禄削减一半,并且朝野上下对宗室可以自谋出路渐有放开之意,不过以大明文官的拖沓误事,一直到崇祯年间才真正放开,也出了几个宗室的人才,不过到那时已经积重难返,于事无补了。
因为有种种尴尬在,谈起皇子薨逝的话题,兄弟二人实在不能交心,谈话的过程更多的象是在客套,半个时辰不到,信王就告辞出来,天启也并未如往常那样挽留这个兄弟。
不管天启秉性怎么宽厚,自己没有皇子始终是个心病,而信王这个皇弟现在等于半个储君,兄终弟及,并不是一个叫人愉快的选项。
信王到乾清门上轿时,一眼便看到几个宦官将一个被打死的小宦官拖走,地上满是血迹,另外几人提着水桶,正在泼水清扫。
信王一征,对身边人道:“问问是怎么回事。”
宫中并不如外头想的那样,可以随意处死宫女或太监,处死的事当然也有,一般是犯下严重的大过才会被处死,而在乾清门行刑打死,更是十分罕见的情形。
信王身边过去一个太监,没说几句,监刑的太监过来拜道:“启奏信王殿下,奴婢是奉魏公公之命,当众打死在宫中妖言惑众的此奴。”
信王一惊,脸上努力做出不露声色的样子,假作随意的道:“是何妖言?”
太监躬身道:“是关于皇子薨逝之事,颇多妖言,魏公公下令,凡胡言乱语,编造妖言者,一旦查实,即刻打死不论。”
信王稚气犹存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气,他当然听说过皇子薨逝和魏忠贤有关,是魏忠贤勾连客氏害死皇子,以达到他们在宫中一手遮天的目的,这事儿是王府讲官隐隐提起,信王又叫人打听过,确实这般传言,他没想到,魏忠贤胆子如此之大,为了掩人口舌,居然用这种暴烈的办法。
不过信王也知道这事儿肯定是皇兄首肯,以皇兄对魏忠贤的信任,就算自己说话也于事无补,并且信王想到一点,既然魏忠贤连皇子也敢谋害,未必就不敢对自己这个亲王下手,想到这里,这个曾经十分熟知的皇宫大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陌生和可怖,信王一分钟也不想在此处多呆,立刻道:“我们回王府。”
等信王回到王府,松了口气之后,一本正经的对身边的一个王府太监道:“打听一下魏忠贤的喜好,我们要送一份厚礼给他。”
“是,不过王府新立,开销颇大……奴婢去想办法。”王府太监感觉并无必要做这样的事,而且亲藩交结大臣都是犯忌,何况宫中的掌权的太监,不过他知道信王的脾气秉性,自己若劝阻必定令信王大怒,而此时不加任何阻止,将来信王自己后悔了,定然会拿自己当替罪羊,伺候这样的主子,只能万分小心,不敢稍有差迟。
“哦……”信王确实有些尴尬,自辽事一起,大明的用度开销越发紧张,天启这个皇兄给他的资财也不算多,勉强是把王府的架子撑起来,但王府新立,各种开销确实很大,现在他又没有之国,没有办法有自己的产业,比如王叔福王之国时,万历皇帝赐给数十万金银不说,还替福王讨要了大量土地充为王府官庄,福王之国后又肆无忌惮的强行兼并地方田亩,抢夺各种来钱的产业,开设钱庄官店等等,短短时间就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人们都传闻福王比那些立藩几百年的亲王还要富裕的多,信王向来感觉福王这个王叔有些过于贪婪,此时反而有些理解起来。
“这事儿你去办吧。”信王有些狼狈的道:“不管怎样都要办好。”
既然信王这么说,将来总不好把事情怪责到自己身上,王府太监欣然道:“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这事。”
……
第二天王府太监就打听到了魏忠贤的喜好,他决定花大价钱买颗上好的夜明珠。当天王府太监派了个小宦官到灯市口找了一家铺子打听了一下,一颗上等的夜明珠要三千银子,这叫他很吃惊,王府当然拿不出这笔银子,连一半也拿不出来。
“干脆找个商家借贷。”奉御曹化淳出主意道:“以咱们王府和信王殿下的身份,总不会这点银子也借不到。”
“这倒也是。”王府太监道:“说清楚了,将来拿盐引还,或是咱们殿下之国后还,给他们利息就是,也没多少年。”
曹化淳点头称是,自告奋勇道:“这事儿交给我去办好了,准定办的妥当。”
王府太监笑着瞟了他一眼,说道:“那就交给你吧,好好办,殿下可是很赏识你的。”
曹化淳是王安一脉,自从信王知道王安是魏忠贤毒死的之后,对王安本人和王安一脉的宦官都很信任,曹化淳被选入信王府来还是信王本人的要求,进入王府后他就很受信王的信任,秉性底子还算忠厚,信的过,年龄也大,做事不会没分寸。
天黑之后,李国宾和刘吉还有王发祥三人还是聚在一起,三人的脸色都是不坏。
近来因为铜矿开采顺利,在张家口的商战也打赢了,当地的汇兑恢复正常,军司对京师的支持加大,连续多日都有押运铜钱的车辆进京,当然一次的数字并不很多,京师这样的地方,军司秉承张瀚的意旨,是能低调尽量低调,赚钱第一,名声第二,和在张家口等地的行事宗旨完全不同。
这么一来,京师的汇兑还是以小额为主,好在京师的铜钱因为晋商购买后大量流出,京师铜价节节攀高,虽然有外地铜钱流入,数量还不足以平抑铜价,现在仍然是一比七百八的高位价格上,和裕升挂牌价为一比九百,这叫店里每天都有大量的商家来兑换,无形之中和裕升的整体形象还是在上升,在以京师为核心的北方商家中,和裕升的形象已经从外来的普通店铺到铁器业的翘首,再到如今的顶级大商号,也可谓一步一层阶梯,走来并不算容易。
第645章 谍战
生意很好,刘吉和李国宾当然是极为开心,王发祥不管生意的事,不过和这两个伙伴已经相处好几年,情绪自然也受到了感染。
“今晚如何?”李国宾笑道:“找个象样的酒楼,办一桌上席,我们三个,再把几个负责的掌柜叫上,一起好好喝一顿?”
王发祥微笑道:“不要算上我,我晚上有事。”
李国宾和刘吉顿时都不再劝,王发祥主管的都是秘密的差事,两人和他交情再好,也是心有顾忌,不会打听他晚上去做什么。
这时有人来寻刘吉,刘吉推门出去,听那人要说什么。
“昨日把两千银子的铜钱送给了襄城伯。”李国宾和王发祥留在屋里,他一边打火石点灯,一边岔开话题道:“襄城伯高兴的不得了,把我的手拉着说了半天闲话,现在我才看的出来,这些侯爷伯爷,也就是个寻常人耳。”
王发祥笑道:“李哥你就是在勋贵圈混的太久,一直仰人鼻息,把他们当成了不起的人物,其实本朝勋贵,说是一群猪有些刻薄,不过和养猪也差不多。”
李国宾叹道:“其实本朝立国之初,文官治事,勋贵也就是武臣负责军事,打仗由勋贵去,各家当然要着力栽培子弟,勤学武艺,一直到英宗朝,勋贵中还是有不少能骑马打仗的,到土木堡之后,军权渐为文官所有,勋贵承平日久,当然也就成废物了。”
“还有亲藩呢。”王发祥道:“民间说的一群猪,可就是指他们。”
“贪婪,无能,无用。”李国宾叹道:“太祖高皇帝分封原意怕是好的,不过被太宗文皇帝给搞坏了。”
这也是明朝士大夫的公认共识,洪武年间种种规矩皆好,天下大治,后来靖难役起,太宗文皇帝以亲藩得天下,大改洪武成规,结果天下事当然是这个夺嫡成功的皇帝给搞坏了,就算现在的皇室是文皇帝一脉,也是无法改变这种天下人皆认可的共识。
王发祥对此不感兴趣,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说亲藩,亲藩就到了。”刘吉重新推门进来,屁股往椅中重重一坐,叹气道:“信王府派了个老公过来,说是有事要说,这算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定然没有好事啊。”
“是派的谁过来?”李国宾对勋贵各家都很熟悉,信王府当然更是熟知,当下便是问来的是谁。
“曹化淳。”
“原来是这人。”李国宾道:“这个宦官也是个猴精人物,他是王安线上的,知道留在宫里不合适,弄不好哪天就叫魏忠贤给收拾了,这人四十左右,在太监里算是年纪偏大了,他现在就是把宝押在信王身上,你们都知道,今上连续薨了好几个皇子了。”
刘吉道:“外间有很多传言,人们都说是客氏和魏忠贤干的,这他娘的胡扯到没边了。魏忠贤是今上最赏识和最信任的,今上有皇子,皇位才不会落到旁系身上,魏忠贤的地位也稳当,就算将来储君和他不对盘,最少也是十几二十年后的事了。要是皇上出什么意外,魏忠贤在宫里扶着幼君继位,就和当年冯保一样,内外还有谁能制他?他有这么蠢,要接二连三冒着天大的风险去谋害皇子?”
王发祥闻言笑道:“这风声从哪传出来的,我们大致也知道,不过这是东林和阉党之间的事,狗咬狗一嘴毛,叫他们斗去吧。”
自天启三年以来,东林和阉党颇有点图穷匕现的感觉,阉党又有顾秉谦入阁,在内阁中渐有和东林党分庭抗礼之势,东林党的势力是在六部和都察院各衙门部院都根深蒂固,杨涟等人又在夺宫大案中立有大功,叫天启皇帝颇念几分香火情,加上著名的言官身份,一笔之下很可能叫人结束仕途,阉党的长处是在宫中有魏忠贤罩着,短处是在民间舆论和清议上有严重的短板,双方虽然有决一死战的意愿,但目前都是谨慎出手,不敢直接赤膊上阵,不过看目前的趋势,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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