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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1617-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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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级和中级学校都是免费,并且提供饭食,这吸引了很多贫苦人家的孩子,不过到了中级学校就要给和裕升效力方能免费,画押签字,不得反悔,如果不愿进和裕升,又想到学校学些有用的东西,就可以自付学费,毕业之后也就能自己决定去向。
  自费的一般都是商行里送进来的,和裕升培养出来的人才还不多,毕竟中级学校才成立不到三年,但出来的都是顶尖的人才,既然和裕升愿意代为培养人才,实力足够的各家商行还是愿意送一些杰出的子弟到和裕升的学校学习,出来之后就是很得力的帮手,甚至可以当成接班人来栽培。
  李平之的学校在天成卫城里,并不在李庄,李庄这边毕竟临靠工场区,有几个学校也尽量离的远些,其余的渐渐搬到天成卫城,反正那边和李庄的差别也并不太大了。
  在坐着客运马车往卫城的路上,李平之很希望能看到张瀚往那边去,在天成卫读书时,张瀚大约是每隔三五天去一次,后来北上之后,有半年多没在天成卫露面,李平之等人再一次见到他时已经是北上在草原上效力的时候了。
  可惜张瀚今天明显也没有出行的计划,半个时辰不到,李平之赶到卫城之后,城中风平浪静,并没有张瀚到卫城来的迹象。
  几个月没到卫城,李平之还是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年后又开修了天成卫到阳和卫城的道路,这条道从南至北,几乎是一条直线,中间有一些山地,并不绵密,稍微绕一下道就好,原本有一条官道,年久失修,夏秋天时泥土有半人来高,冬春时荒芜的草地绵延成片,几乎看不到官道在哪里。
  阳和卫城是官衙林立之地,宣大总督和副总兵衙门,还有兵备道,分守道等若干衙门也在城中,商业并不发达,人们也不会无事往那边去,近年来和裕升在那里开设了分店,几乎没有象样的商行竟争,修这条路是为了方便送货。
  李平之不禁沉思:敢修到阳和卫城的道路,还是说明了近来军司心态的变化!
  以前和裕升这边虽然与巡抚,总兵等高官的关系莫逆,但是军司这边的心态就是离这些官儿能远就远一些,两年前漫说修路,军司上下怕是恨不得把路给毁了,阳和还有大同的官员能不过来就不过来,免生事非。
  而到了今时今日,军司方面明显更具有自信,心态更加开放了。
  城中到处都很干净,这与和裕升直接控制也有关系,南北街上原本最显眼的建筑群是商会,现在已经改成了和裕升的分公司,然后是其余的商行,和裕升的几家学校在十字大街的最东边,紧挨着原本的学宫和卫所衙门,张瀚若是在卫城就在此办公,方便他见人办事和到学校里去讲学。
  西街那边是大片的仓储区,卫城这边也是和裕升仓储区的重中之重,整个西城被迁走了大量民户,原本的菜田荒地全部利用起来,建成的大仓足可容纳数百万石粮食,就算在国家层面也是相当大的粮仓,另外便是一些军械库和少量的驻军所在,有时候军校生会在拉练的时候在城中暂休,城西也有一个较小的军营。
  张瀚担任卫城守备不过二年,整个卫城除了商业更加繁荣,商行更多外,并没有迁入更多的居民,而是把卫城当成了一个教育和仓储基地,不过以现在卫城的繁华和干净卫生来说,几乎叫人不敢相信这是一个处于大明西北方向的卫所小城。
  街道上车流也很密集,这里毕竟是和裕升重要的仓储基地,不管是进还是出,车队几乎是络绎不绝,而且也不仅是和裕升一家商行如此,自和裕升崛起之后,整个晋北宣大地区的商业都比以前更加繁华,原本山西这边就是新平堡一家独秀,距离张家口也近,山西商人往北边做买卖的大有人在,马市结束后原本会有相当长时间的低潮期,也是因为和裕升横空出世,马市不在了,买卖仍然可以做,这也使更多的晋南乃至陕南的商人都往晋北这边来,天成卫的位置原本就很重要,不然当初也不会被选为卫城,现在因为和裕升的存在,已经是一个大型的仓储和转运中心,也是一个极为安全的所在,不少大商号在这里开了分店,张瀚对此当然十分欢迎,城中也因此变得更加繁荣。


第631章 学校
  大同这里,除了大同城的水太深,其余的城池已经或多或少的受到了和裕升的影响,直接控制的就是天成卫城,受到影响最深的就是灵丘和新平堡,其次就是广灵等城。
  李平之下车后就开始步行,好在学校离车站很近,走一刻钟功夫就到。
  到了学校门前,感觉到校门前的树木都已经有了绿意,一阵阵温润和暖的春风扑面而来,吹的人精神舒爽,无比舒适。
  校内有朗朗的读书声,隔着校门还能看到不少学生在校场上奔跑嬉戏……张瀚是不赞同把小孩子一直关着读书的,和裕升的学校,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课外的体育课程,对此学生们当然不会反对,家长们开始啧有烦言,感觉是浪费时光,不过看到并没有影响学习,有一些禀赋较弱的孩子在学校几个月后,身体就变得健康强壮起来,这么一来才没有人反对,而且得到了更多家长的支持。
  李平之脸上露出由衷的笑容,不管怎样,他是一个普通的贫家子弟,原本是要在商号里当小伙计才能识字和学习算账,熬到三十左右当大伙计,再下来要机缘凑巧才有可能当上掌柜,今时今日的一切,除了是张瀚赐与之外,就是来自眼前的这个学校,他在学校整五年,从十三岁到十八岁,对这个学校当然感觉亲切无比。
  “来两块油饼,一碗面汤。”李平之走到学校旁边的早点铺子,时间已经较晚,里头没有什么客人,若是在别处地方,李平之未必愿意到这种小铺子吃饭了,怎么说他也是和裕升军令司的吏员,虽然没品没级,但在职务上十分要紧,经常可以见到孙敬亭等和裕升的高官,并且给上头留下了深刻印象,有大好前程,形象十分要紧。
  在学校这里,无形中李平之就感受到了当年的时光,心态轻松了很多。和后世的学校一样,这年头仍然也有不少卖小吃的铺子开在学校边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小食都有,不过李平之家境贫寒,就算不要学费和饭费,他家里也没有什么钱给他零用,在学校的几年,李平之最爱的就是这小铺子里的油饼,面饼很厚实,涮了油,洒上葱花和盐,配上面汤,味道又好又能填饱肚子,是寒家子弟打牙祭的最爱。
  其实学校的伙食当然不可能差,不能和军队顿顿有荤腥比,每周总有一次吃上肉的时候,主食是精粮和杂粮杂着吃,平时吃的是各种蔬菜为主的菜肴,虽说比这些学生在家里吃的已经强出太多,但从营养上来说还是稍嫌不足,这也是军司用度不足,仍然没有办法保证在这等事上投入重金,学生只要稍有些钱,总会出来用在吃上,除此之外,既没有用钱的地方,也没有那么多钱可用。
  “……知生之暂来,知死之暂往……”
  “杨朱?”校内传来了读书声响,在李平之身边一个士绅模样的男子猛然把手中的汤碗在桌上重重一搁,脸上已经满是骇然之色。
  “好,好,好。”搁碗的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头顶纯阳巾,身上穿一袭青布所制的长袍,看起来颇有儒雅气息,虽不是秀才生员打扮,明显的也是饱读之士,此时连声冷笑,说道:“这等无父无君,拔一毛而利天下也不为的邪说,公然于学校朗读传播,这天成卫地方真是好,真是好啊。”
  他应该是心神激荡,忍不住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应该是学校里的读书声响对他的精神冲击过大所致。
  此人便是洪承畴,在张慎言巡行大同各堡的时候,洪承畴也开始巡视大同境内的各个地方的学校,对各地的考试进行考核和指导,当然如果没有明显的疏漏错误,洪承畴并不会直接插手地方上的学政事务,只有在秋闱的时候才是他真正忙碌之时。
  这一次到天成卫来,就是秋闱前的一系列巡查的开始,各地学宫他要看,也要接见各地的学政官员,和地方官员洽谈考试的事务……天成卫这里有两个卫都是张瀚为掌印指挥,大同府原本就是军镇,有一半多地方都是卫所的地盘,原本洪承畴也该“接见”张瀚,召张瀚到衙门里来,询问地方上军籍秀才生员的情形,看看是不是一切都做到位了,卫所指挥里也有专门负责考试业务的,这一次洪承畴很识趣的没有见张瀚,召见张瀚显然不可能,按洪承畴提学文官的身份,正常的卫所指挥一级的武官应该屁滚尿流的来见他,唯恐招呼不周,但在大同这里显然不可能,而洪承畴也没打算屈尊去见张瀚……不管怎样他心底里还是有几分傲气在,叫他抛掉面子为了公事,洪承畴感觉并不值得。他这样的年富力强的官员,名声好,能力足,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有叫人抓到把柄的地方,大同这里洪承畴也不打算涮政绩,老老实实把一年任期混完走人就可以,只当这一年耽搁了,这个代价他还付的起。
  不过无论如何,听到杨朱之学公然在学堂里背无数孩童朗朗背诵,这是洪承畴根本无法接受的现实。
  最要紧的就是这事绝对不能传扬开来,一旦传扬开来,不仅洪承畴这提学的官当不成了,还会被当成士林之羞!
  所以不管是心神激荡之下按捺不住,或是故作此语,洪承畴也是一定要表态的。
  “这位先生,”李平之看出对方有不凡之处,他坐在侧面一桌,拱手道:“那只是私塾,谈不上学校二字,亦不是书院。”
  洪承畴反驳道:“数百上千学童于其中,不是学校或书院?”
  李平之微微一笑,说道:“学校是朋友们所在的地方,最多数十人,这里可没有秀才生员在此,连讲学的也只是白丁,要说是学校,真算不上。而且这是商人办的识字初校,只是以识字为主,讲什么都是随意为之,只要叫学生能认字,将来能写字算账就行了。”
  洪承畴盯着李平之道:“狡辩之词而已。”
  “这也是我家大人刻意为之啊。”李平之神色平和,词锋却很锐利的道:“只要能辩论的通,就没事,这样的做法,也是免生事非。我家大人说,不要用书院和讲学的名字,就是商家所设,教授商人子弟识字的识字班,认些字,然后学算学,说来说去就是商人所为,谈不上讲学论道,我们也没有这个资格,不论何时,何地,对何人,都是要坚持这样的说法。”
  洪承畴冷笑道:“看来你也是这学校里出来的了,你家大人倒也是小心。”
  李平之道:“万历早年,张居正主持国政期间,为了防止人给他生事捣乱,禁心学,关李贽,关天下书院,前车之鉴不远,谁知道讲学能讲出什么乱子来?我们就是为了识字而读书,什么书都读,老师连秀才也不是,要说讲学,那真谈不上。”
  明知道对方是狡辩,却也无可反驳,洪承畴只下意识的道:“你家张大人想必是这卫城守备张大人,看来他也有害怕的时候啊。”
  李平之微笑道:“在大同地方,我家大人什么也不怕。只是防微杜渐,防着有人借此事生事,所以在立校之时,就有言再三,今日在下也果然见到了。”
  要说起来,天成卫这里除了是军卫外就是商人的地方,城中罕见的有功名在身的就是马超人一伙人,早就算是与和裕升同流合污,根本就是穿一条裤子,张瀚的学校里讲授什么,马超人既不关心,也不会去管,反正只推说不知道也就完了。
  外地的读书人,罕有至此的,就算偶尔有经过的也不会被允许进入学校,只有洪承畴这样警惕心高,又恰巧听到读书声的,这才出了眼前这档子事。
  洪承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的道:“巧舌如簧,你们学校就教你这么与人辩论么?”
  “不啊。”李平之平静的道:“主要先教的就是为人处世立身之基,然后教学习的办法,接下来是学习一些本事,有了立身之基,先打好基础,不会行差踏错,掌握了学习的办法,就算没有学校也可以自学,而最终学习可以使用的本事,可以出校门后就自立,不至于几年学下来,只会摇头晃脑,寻章摘句,若不能夺取功名就是世间的一废物,学之何用,存在世间有何用?”
  洪承畴听的目瞪口呆!
  枉他已经读书十几年,眼下这番话不仅没听说,便是连想也没想过。
  洪承畴喃喃道:“功利,太过功利了。”
  李平之狡黠一笑,说道:“宋真宗说书中自有黄金屋,读书人引为圭臬,难道这不是功利?功名功名,不是功利是什么?”
  “也是治国平天下啊。”
  “先取功名,再谈治国平天下,而举国官员,真有什么平天下为已任的,几希?再说,我们原本就是商人子弟,不功利才怪呢。”
  洪承畴额角见汗,他学识才干在朝中都是一等一的评价,自己向来也认为自己才学无双,但眼前这个二十不到的青年,居然说的他哑口无言。


第632章 动摇
  “可不论如何,”洪承畴最终道:“杨朱之学,乃万恶邪说,读什么不好,非要读这个。”
  到此时,洪承畴已经算是以平等的态度对眼前这个青年人了。
  “嘿嘿。”李平之先笑一声,接着才正色道:“先秦之时,诸子百家学说皆有,而儒家地位并不算高,孟子当时说过,天下之势,非杨即墨,就是说,当时要么信杨朱,要么信墨子,儒家么,处处碰壁。我家大人当时问我们为什么,我不知道,现在我知道为什么。”
  洪承畴道:“为什么?”
  “墨子讲兼爱,杨朱讲利已,其实杨朱的利已并不是孟子说的无君无父,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只是杨朱讲先爱自己,要‘乐生’,先对自己好,才谈得上爱人。并不是墨家那样,不管自己如何,都要兼爱,那是伪道德。当然墨子也有长处,当时兵灾连连,墨子或杨朱的学说都于国有用,乃实务,所以能大行其道,然而不论杨朱或是墨子,到底不及法家高效实际,所以最终一统天下的是法家,而不是儒,也不是杨朱或墨家。至于孟子所谓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为,只是对‘为我’和‘贵已’的误解,杨朱的核心是损一毫而利天下,不为也,悉天下奉一人,不取也,孟子最为仇视的,无非也就是这一句。而儒家后来能大行其道,无非是取天下用法家,其实治天下也用法家,然而教化天下,就非得用儒家了。我们大人说,历朝历代,其实是披着儒家的皮,行法家的事,哄着百姓信儒,朝廷行事却是法儒兼用,如果出个纯儒的皇帝,比如本朝的建文,那就多半要坏事,所以本朝家法,其实是教给皇子们帝王心术,以防再出个尽信儒家的呆子。今上其实是幼年失学,不过英明天生,慢慢把这一块给补上来了。”
  洪承畴听的两眼发呆,他仔仔细细的看了眼前的青年一眼,几乎要感觉眼前这人就是张瀚,当然年纪对不上,气质也有些不对,至此洪承畴对和裕升真是高看一眼了,一个普通的吏员就能说出眼前这些话来,简直是匪夷所思,特别是讲大明皇子教育的那一块,更是说的十分准确。
  杨朱和墨家学说,洪承畴这几年也稍稍涉猎过,不过心底里并不以为然,当然也就完全不如眼前的李平之说的透彻,而李平之的透彻,也是张瀚这几年故意推广百家的学说之后,学校里的教师和学员们推导研究之后,加上张瀚自己的见解,杂揉提练而成,所以话虽简单,内容其实很多,也足够洪承畴消化一阵子了。
  而最叫洪承畴心惊的就是最后一句:以天下奉一人,不取也。
  这是赤裸裸的藐视君权,是对君权的极大挑战。
  然而此时公然说出,洪承畴不仅不能治罪,就算现在能成功逮拿李平之,士林也会不以为然,甚至会引为讥评。
  数十年后,明末遗老顾炎武就对君权大为批评,认为以天下奉一人的行为是最蠢之事,这种思想上的进步十分难能可贵,也是中国士大夫对皇权的极大反思,可惜明末清初,思想钳制渐为严密,这种思想上的改变不仅没有继续下去,反而立刻被钳杀管制,甚至清的思想管制要比明初和中期严密百倍,明末那种思想上的解放,得要到清朝亡国之后才能进行了。
  此时此刻,正是明末时思想解放之时,所以李平之的话,不仅不会被因言获罪,反而如果洪承畴以权力压制的话,定然会引发极大的风潮,对洪承畴毫无利处。
  况且,在大同这里,洪承畴感觉自己也没有理由去自讨没趣。
  “你们大人,不怕你们用这些歪理学说来对他不忠么?”
  “哈哈哈……”李平之笑了好一阵,接着才道:“大人说,人性皆自私,所以他向来不以为人们该无条件向他效忠,哪怕认为有恩,报恩也只是一时,叫人一世报恩,那也未免太过自私和自负了。就象天子一样,难道真的君权神授,人们该死忠不移?那么从先秦至今,这么多朝代是哪来的?所以大人说,和裕升最要紧的是叫人在这团体里获得很好的发展,得到更多的东西,然后用制度来扼制人过多的贪欲,这样就已经足够了。如果人心对他有更多的感激,他也乐于接受。”
  “就是如此?”
  “对,就是如此。”
  洪承畴呆坐半晌,无语以对。
  最终他有些不甘心的道:“你是何人,是不是和裕升的要员?”
  不管怎样,洪承畴总不能甘心自己输给一个二十左右的毛头小子,况且看对方穿着的是和裕升的普通吏员的服饰,要是这么服了,实在是心有不甘。
  李平之拱手道:“在下不过是和裕升的普通吏员,做一些打杂的事情,怎么能谈得上是要员呢。”
  李平之又道:“在下也不问先生的姓名,料想先生身份贵重,不过听在下一言,和裕升的办学并非要栽培一批乱臣贼子,只是识字之余,以诸般学问打磨学子,以期学子们能触类旁通,思想不受钳制,做事的时候能举一反三,毕竟我们是公司商行,需要的是机灵的能做事的人才,而不是能考取功名的士子。”
  洪承畴也明白对方是看出自己身份不凡,所以才有这一次长篇大论般的谈话,这一次谈话对他的冲击也是当真不小,原本他是一心要令眼前这学校关闭,否则宁愿和张瀚撕破脸皮,谈完话后,这种决心已经动摇,对于洪承畴这种意志坚定,下定决心后轻易不会更改的个性来说,也是真的十分罕见了。
  “你们除了杨朱,可还讲别的?”
  “都讲啊,”李平之笑道:“法家,墨家,阴阳家,纵横家,都是讲的。不过先生也不要以为我们个个都能学这么多,学校只是提供各家的基本学说的精义,其实听起来很快,如果自己真的有兴趣了,可以借阅图书,私下研究,但还不能耽搁了课程……说到底,我们学校还是以实务为重,识字课程的基础知识,史学知识,算学几何,地理知识,张大人以商业运作编著的商学范例,这些才是我们学习的重点。”
  洪承畴连连点头,这时他才看到这个青年的右手侧放着一个蓝布包裹,里头的形状象是书本,看来这个青年是到哪儿都随身带着书籍,果然是一个十分好学的人。
  原本洪承畴想发感慨,可惜了这样优秀的青年人没有从小学习八股经义,但看到李平之平静而灵动的眼神时,突然一阵盲然。
  这样的青年人,如果是真的读八股经义,对其余之事一无所知,纵然做得花团锦簇文章,难道又真的不可惜了,而现在这后生如此模样,难道当不得“人才”两字?
  “和裕升似你这般的……”
  “在下只是去年毕业生中最普通的一员。”李平之十分谦逊的答说着,不过脸上和眼中还是有明显的傲气在。
  不管怎样,学校毕业的众多毕业生中,李平之肯定也是最优秀的一群人中的一份子,不然的话也不会被分配到军令司这样的要紧部门了。
  “对了,先生。”李平之站起来,拱手拜道:“在下还有要事在身,需要到车站去坐马车离开,这里有几本我们学校刚翻译刊印出来的泰西哲人的学说著作,我料想先生也没有看过,一共三本,其一,《理想国》,是两千年前的泰西哲人所著,还有一本《指导哲理之原则》,这书只是十余年前著成,还有一本《新工具》,也是近年来所著,三本书都是我们军司近年托了几个泰西传教士过来慢慢翻译而成。书都加了句读,文字也尽量浅显直白,不过恕在下直言,如果先生没学过数学和几何学,还有物理的基本原理,后两本看来都会有些困难,所以最好买我们军司所出的《几何学》还有徐玄扈老先生的《几何原理》,再看我们军司所出的《物理学原理》,这样差不多也就能看的懂了。”
  洪承畴先是懵懵懂懂的接过书,接下来心里大怒。
  他好歹是学富五车,早早就得中进士,可称是人人眼中的少年得志的杰出人物,在大明,真真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不论是行商而至巨富,或是行伍得为一品,总之都是没有读书人的形象来的高,在民间象他这样的人被百姓赞为文曲星君,真真是无书不看,无书不读。特别是中进士前以揣摩经义为主,这些年已经颇为观看了一些杂学书籍,也没有说哪一本书是他看不懂的!
  特别是眼前这后生,说什么文字已经尽量浅显直白,居然还是担心自己看不懂!
  洪承畴勉强接了书过来,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
  李平之再拜告辞,洪承畴问他职司和姓名,李平之也坦然说了。
  “君将来必非池中之物。”洪承畴道:“不知道君在这学校,最爱学的是什么学说?”
  “纵横家。”李平之微微一笑,拱手躬身,飘然而去。
  “嘿!”洪承畴一边翻阅手中的三本书籍,一边摇头微笑着。


第633章 激烈
  半晌过后,洪承畴面色大变,跌坐在椅中。
  果然刚刚那后生说的两本书,他完全看不懂!
  光是看不懂其实无所谓,但字义有不少明白的,而且以洪承畴的学识经验,这些学说是完全能够自成体系,并不是堆砌文字的胡说八道和无知乡谈。而这样的学说自己完全不懂,对洪承畴这种自视甚高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
  “他刚刚说的那几本书,”洪承畴沉吟再三,强烈的求知欲还是使他放下面子,他对自己随侍的家仆道:“赶紧给我买来,然后安排车轿,我们去蔚州!”
  家仆道:“不是说要先去灵丘?”
  “不去了。”洪承畴道:“看了天成卫这里,也大约知道灵丘是何光景,你赶紧去买书,然后我们一起离开,赶紧去,快!”
  “张瀚此人……”待身边无人后,洪承畴沉吟再三,还是轻声语道:“难道真是五百年一出的那种?”
  他的脸上,满是困惑之色了。
  ……
  “在下已经卖了一处瓷器铺子,一处生丝铺子,还有一处杂货干果铺子也要发卖。”田生兰满脸的欲哭无泪,凄惨之状真是令人一见之下就心情侧隐。
  不过在座的人都没有一个好过的,各人的表情都差不多,当然不会有人出来安慰田生兰。
  七家晋商合力,原本以为是最少在财力上肯定能盖的过和裕升,这一仗从财力上定然能够打赢,谁料斗到如今,和裕升的财力不仅没有支撑不住的迹象,反而是越斗越勇,昨日和裕升挂出了最新的水粉牌,张家口这里的比兑由一比一千又降到了一千五十。
  这是重重一击,不仅田生兰感觉跨了,一向信心十足,性格也足够强韧的王登库,此时也是跨着张脸,显然是精神状态堪忧,就算没跨掉,也是差不多要跨了。
  “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铜!他娘的!”王登库颇有些暴燥的怒骂着。
  大家已经是富甲一方的大商,平时也算自重身份,这般爆粗口的事很少做了,但听了王登库的话,其余在场的六个人竟是齐齐吐了口气,一起怒声道:“他娘的!”
  和裕升的实力实在是叫人雾里看花,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在半年多前,和裕升在张家口只是普通的商行,实力确实强,但还没有强到叫众人侧目的地位,这半年多来,换了主持的人手不说,行事的策略也是步步紧逼,而且越发展现出高人一筹的财力物力。
  在钱庄大战之前,和裕升给人的印象也就是开始变强,但在张家口想压制王登库等人,恐怕仍然力有未逮。
  这也是马超文等大东主还没有选择站在和裕升一边的原因,和裕升再强,在张家口的实力毕竟有限。
  而到了此时,一切都几乎尘埃落定了,七家晋商加起来是身家过二百万,每家都有几十万的身家,在当时来说就是大富商了,虽然和后来的晋商身家过百万乃至几百万没法比,但毕竟现在身家最富的商人也很少有身家过百万的,象郑芝龙那样身家千万的巨富只是特例,毕竟郑芝龙权势最盛时掌握着台湾和福建数府之地,另外还有整个大明南海,所有过往的船只都要给郑家纳税,他自己还有大量的船队在不停的出海贸易,这样的规模才到了身家千万的规模,张家口这里的这些晋商能做到如此地步,已经十分不容易了。
  “怎么办?”田生兰红着眼道:“各家都已经在变卖产业,我身家各位都知道,不到三十万的底子,现在咱们与和裕升拼到海落石出,再拼下去,我可真是顶不住了。”
  靳良玉叹道:“在下家底能比老兄强多少?现在也是在变卖家产了!”
  其余各人虽然没出声,不过彼此都知根知底,知道都是有在变卖家产之事,不然早就顶不住压力了。
  这些商家说是有数十万身家,但大半资产都是固定的,比如店铺,货物,大宗的投入是田产,北方这里不比南方,南方还可以用来开设规模大小不一的工场,使财富累积的更快,也可以买船进行出海贸易,或是大造园林,都是用钱的出路,北方这里,银钱当然多半是用在买卖田地之上,很少有办场,出海贸易更不可能,连这种想头都不会有。各家晋商的财富多半都变成了土地,自从与和裕升开战商战之后,各家先是拿出一两万银子,已经是几乎动员了所有的活动头寸,后来越打越激烈,比兑率不停的下调,从九百争到一千零五十,看似不多,其实哪怕降十文钱就是血亏,何况已经降到如此之多。
  京城一带都受到这一次商战的波及,可想而知这一次商战规模有多大,其争斗情形又有多激烈了。
  可以说,在整个宣大和京城一带,乃至北方一些地方都在流传着张家口的这一次商战,张瀚又一次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只是这一次商战不论结果如何,对和裕升的形象都算是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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