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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大隋(木子)-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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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风摇了摇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是五百年之高句丽。高句丽这次之败,并非完全是实力不济,而是败在了轻敌大意之下。高元把辽河防线的主力调到了辽西,结果却尽丧于辽西,导致了辽河东线防御出现破绽,让李靖抓住机会夺下辽东和新城二镇,最终引起辽东的全面溃败失守。可现在情况不同了,高句丽有了新的国王新的朝廷,而且高句丽失去了辽东之后,他们已经退守了鸭渌水防线,在这里建起新的防线。高句丽人已经退无可退,他们现在必做固兽之斗,而且乌骨和国内二城背倚鸭渌水,城高墙坚,想要硬夺并不容易。再加上,我们虽夺下了辽东千里之地,可这些地方拿下来之后,并还没有建立稳固的统治。一不小心,辽人随时有可能反叛,到时我们将陷入辽东的沼泽之中,进退不能,而辽东远离中原千里之外,那样我们会非常被动。因此,当务之急,我们在已经取得了完全的优势之后,需要做的不再是激进冒险,而是稳打稳扎,一步步的逼迫,将高句丽人逼人绝境,让他们最终崩溃。”

“高新罗人、百济人、东瀛人去抄高句丽的后路吧,让高句丽人后院起火,顾此失彼,咱们只要给三蕃提供些武器和教官就足矣,让他们去跟高句丽人拼命,这买卖难道还不划算?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不是去打攻坚战,去打会战,去攻乌骨和国内这样的坚城重镇。我们需要的是驻兵辽东,派出轻骑却劫掠国内和乌骨城的补给运输线,却扫荡辽东那些敢阴奉阳违的高句丽地方豪强们,我们要做的是让百句丽人帮我们在辽东修路筑城,建立兵站粮仓,征收粮草,将辽东变为我们永远的疆土。甚至,我们可以派出水陆轻骑各种小股精锐部队,从各地潜入辽境,对高句丽进行袭扰破坏,烧他们的城池村庄,毁坏他们的农田庄稼,毒杀他们的牲畜,总之,就是要让高句丽人疲惫不堪,不能让他们恢复,要让他们饿着肚子,要让他们绝望,让他们造不出武器供应前线,种不出粮食供应百姓,让他们崩溃,然后他们将不攻自灭,到时候,大隋旗帜一到,高句丽就将皆望旗而降。”

易风扫了一遍群臣,目光严厉起来。

“朕今日在此明言,辽东之地接下来就要以稳为主,要尽量避免强攻硬打,避免大规模会战,更得避免辽东高句丽人的群起反叛,我们要做的是占领并控制辽东。在明秋之前,谁要是敢不遵旨意,擅自行事,导致辽东局势出现不稳,朕就处置谁,绝不轻饶。”

诸将都没料到皇帝突然放出这么狠的话来,尤其是贺若弼更觉得脸上无光,他刚刚喊着要灭高句丽,结果皇帝就打他脸。这让他这个枢密副使,这个宰执脸上还哪有半点光。气愤万分的他忍不住当堂道,“臣老矣,跟不上陛下了,臣请辞归乡。”

这不过是一句气话,说出口之后就不由有些后悔了。当初他父亲也是因为口无摭拦,结果引来杀身之祸。父亲死前,曾经拿锥子刺他的舌头,告诫他以后说话一定要谨慎小心,小心祸从口出。那次,他被刺的满口是血,可事实上,性格往往都是天生的,他总是忍不住会说一些话,一些得罪人不该说的话。就如刚才,他就不该说出那番跟皇帝意见不同的话,而现在,更不该一气之下当堂说出要辞职的话来。

结果,易风轻笑了笑。

这个贺若弼,本事也不见的有多强,可却总是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模样。

现在倒正好,他直接自己当堂请辞,那自己也没什么可跟他客气的了。

“宋开国公为朝操劳多年,劳苦功高,如今想要回归休养,朕不能拒绝。准,着改宋国公为五百户食邑真封,于龙门山赐庄园一座。”

贺若弼愣在那里,胸脯起伏不定,他没想到皇帝居然如此不要脸,竟然就这样打蛇随棍上,连一点挽留的样子也不做,直接就答应了。这真是前所未有的耻辱,气的贺菲弼差点就要砸笏而去。

“宋国公请上前谢恩领旨!”御史大夫刘文静心里对贺若弼嗤笑不止,这个蠢货,居然自己请辞,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真以为朝廷离开你就转不了了,陛下巴不得你滚呢。这个时候,他当然是要立即上来补一刀。

贺若弼转头瞪了刘文静一眼,可惜刘文静根本不把他放在眼中。刘文静如今是御史大夫,还是参知政事的政事堂副宰相,他贺若弼就算是枢密副使也不过与他平级,如今何况还已经致仕了。

“臣贺若弼谢恩领旨。”贺若弼咬着牙道。

易风却只是对他点了下头,然后立即就开口继续道,“好了,贺若元帅既然已经致仕离任,枢密院又空出一副使,现在大家讨论一下,当由谁来接任贺若元帅留下的空缺?”

贺若弼在一边听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皇帝根本就是不给他丝毫脸面了,他人还在这里呢,就迫不及待的要讨论他的下任了。

杨林,你不仁别怪我不义!

第560章人头滚滚

(感谢倬伟的支持,谢谢!)

“谁?”他嘶声喊道。声音嘶哑而又难听,如同指甲挠着石墙的声音。贺若弼浑身发着烧,完全搞不清此时是白天还是黑夜,自己又昏睡了多久。他太虚弱了,曾经战阵之上冲锋陷阵的大将,如今却只能如同一只老鼠一样躺在阴暗潮湿寒冷的地牢之中。“谁!”他再次叫道,试图让声音大些,这种死寂阴暗让他难以承受,这该死的地方甚至连只老鼠都找不到。

火把的光芒从打开的铁门外溢入。

摇曳的火把下一团黑影缓缓的向他走来,贺若弼眨着眼睛,让自己已经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再次适应光明。

这里是神秘的监察院特务司,据说被带入这里的人,从没有机会再活着走出去。这里就是那位圣明的皇帝最阴狠毒辣一面,得罪皇帝者从不会有好下场。

对方慢慢踱进铁栏前,似乎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那苍白的脸庞,哈哈笑道,“现在知道什么叫东西能乱吃,话不能乱说了,对吧?”

贺若弼摸了摸自己的舌头,这个惹祸的家伙已经被剪掉了一小截,使他说话总是难以完整。他能感受到那失去的半截舌头,一阵阵火辣辣的疼痛袭扰着他,“你们想要怎么样?”

刘鹰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向上束起,他穿着紫色的圆领官袍,柔软的高筒靴,还系着一件黑面红底的丝绸披风,腰间挂着一把勋剑。

“有种就直接杀了老子。”贺若弼嘶声喝道。只是短了半截舌头后话语说出来总有些怪怪的,使他的话语听起来没有了声势,反有几分可笑。

“你就算现在想求活。都没机会了。”刘鹰冷冷的瞧着贺若弼,“现在你要考虑的是你的家族,你可别忘记了,你现在犯的是图谋不轨,谋反作乱的重罪。你是死定了,非死不可,现在你唯一能挽救的也就是你的家人了。”

“我没有谋反。更没有作乱。”贺若弼大声反驳,“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这是诬陷,谁不知道监察院根本就是皇帝专门清除异已的鹰犬爪牙。”

刘鹰咧嘴一笑,“现在抵赖还有什么作用,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特务司只会盯盯梢什么的吧?你和史万岁、柳述、宇文弼、李浑什么时候开始串连。什么时候开始密谋。在哪里密谋,密谋了几次,每次说了什么,我们都一清二楚,实话跟你说,你们谋逆罪证确切,只有我们将这些呈奏陛下,你们必死无疑。”

“那你还废什么话。”

“我这是在给你机会。你若是愿意配合,老老实实的主动将一切罪证交待。并在陛下面前承认罪行,那么也许我们会考虑给你们家族留点香火。”刘鹰站在铁栏前,这次特务司的案子可是涉及到诸多重要人物,不说下面的小鱼小虾,光是这次谋逆集团的首脑史万岁、贺若弼、柳述、宇文弼、李浑这五人,就个个身份不凡,两个前枢密副使,一个前前内史令还是长公主驸马,而宇文弼和李浑也都是顶级勋贵,李浑可是高祖朝三大顶级门阀之一的李穆家族。这样的案子,尤其是逆案,要么不办,要办就得一次性办成铁案,不容有半点失误之处。虽然特务司早就密切关注,一直隐而不发,没有打草惊蛇,直到最紧要关头,掌握了大量铁证之后才动手拿人。可为了万无一失,刘鹰愿意跟贺若弼等人再谈谈条件,只要他们当着皇帝和百官的面承认谋逆罪证,那么他愿意给他们保留个把子孙继嗣承宗。

“老子凭什么相信你,杨林翻脸比翻书还看,老子今天才算是看清他了。今天你要我应承罪证,不过是为了让杨林脸上好看,不让杨林担诛杀功臣清除异已的指责而已。”

“错错错,陛下最是赏罚分明,也向来善待臣子,当然前提是臣子能忠于皇帝,而你呢,只不过因为陛下准你致仕辞职,结果你就跟史万岁、柳述等人阴谋作乱,还想发动宫变,迎太上皇复位,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吗?”刘鹰冷冷的说道。

“若不是杨林刻薄寡恩,我等大臣又岂会背他。”

“多说无益,现在只给你一个选择,要么,你可以不理我的提议,那么三天后你会被午门处斩,你家族也会被夷灭,男丁处死,女眷入少府,家产充公。或者,你可以配合一点,那么我们帮你争取至少能保留十岁以下的孩童免于一死。”

“顺便再告诉你一声,柳述和宇文弼可都非常识时务,愿意配合。”

听到这里,贺若弼面如死灰,刘鹰等了片刻见没回应,甩袖而走,刚到门口,后面就传来贺若弼那难听的声音,“你能保证我贺若家十岁以下孩子活命?”

“看你配合的态度,配合的好,当然可以。”

“好,我答应你,成王败寇,老子认了。老子大意了,没料到杨林居然如此狡诈阴险,一步步诱我们入套,老子认栽,只要保证我贺若家的孩子,老子一切都听你的。”

刘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开元元年正月,朝中爆发了贺若弼史万岁柳述宇文弼李浑五人为首的谋逆大案。监察院侦破此谋逆大案,呈奏天子,天子立即交予百官讨论,同时交御史台、大理寺和刑部三司会审,同时让监察院协助,政事堂听审。案子在三衙只是走了个过场,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好审的,各种证据证人堆积,铁证如山,而以贺若弼为首的五个逆首,加上下面参与逆案的大小逆党,也都没有一个否认罪状的,全都供认不讳。三衙会审后,最后天子在金殿亲审此案。贺若弼等逆党对百官和天子也没再翻案。

“陛下,臣以为谋逆为十恶为赦之罪,逆党皆应处死!”李素代表着政事堂向易风提出处置建议。

最终的处置结果是贺若弼史万岁为首的一百三十余个逆党皆被定为午门处斩。而这一百多逆党的家族,成年的兄弟子侄并处死,其余族人免官除爵,流处边疆永不叙用,籍没所有家产,奴仆发散。在特务司的运作下,这个谋逆大案最终处斩超过千人。但却丝毫没有涉及到逆党是要宫变拥立太上皇复位这件事情。案件最后被定性为贺若弼史万岁柳述等人因为不满降爵以及除职,因此对皇帝心生怨恨,最终串连谋反。

处置一下。当天百官于午门外观看行刑。

一排排的刽子手,高举着鬼头大刀一次次劈砍下去,顿时人头滚滚,百官亲眼目睹。也都对皇帝有了一个更深刻的认识。这位皇帝虽然年轻。可手够狠,上一次是窦韦长孙三大族,这一次则是李、柳、史、贺若、宇文五大家族加上下面上百个中小关陇家族,这次的谋反集团几乎都是关陇家族,可以说,前后两次逆案,关陇集团已经被杀的势力大削,当初高祖朝三大顶级门阀。李穆家族、韦孝宽韦世康家族还有于翼家族,如今李家和韦家都被连根拔起。其余的如长孙、窦家、宇文、贺若、柳氏等诸个关陇豪门也都被连根拔起。

太上皇杨勇也被邀请前来观看午门行刑,看着之前还暗中与他联络,要拥他复位的诸臣们被一个个的砍下脑袋,杨勇的脸色雪白雪白的,吓的不轻。

“这帮乱臣贼子,真是可恨。”杨勇转头对着年轻的皇帝说道,话语中透露着讨好。“要我说,就该诛灭他们九族,一个不饶。”

“是啊,真是群胆大的人。他们高估了自己,以也低了朕,陛下说对吗?”易风轻笑着扭头对杨勇说道。

“是是是,这些蠢货,皇帝年轻有为,岂是他们可欺?”杨勇不迭的道。

这个大逆案其余本来可以制止,可以避免如今的结局,易风早就盯着史万岁等人,也早就发现了他们的不满。可易风没有下旨申饬,而是任由他们上窜下跳,故意纵容他们的行为,其实就是要来一个一网打尽。易风要建立一个帝国,要将都城东移,意味着他要放弃关中本位,意味着他要吸纳江南、关东人进入朝廷,而不只再是关陇人一家独大,这是难以调和的矛盾。对此,当初高祖是用的妥协手段,搞拉拢多数,打击少数那一套。而易风如今有更好的条件,他也没时间跟他们慢慢玩,直接就把他们都引出来,然后把那些跳的最欢,势力最强的一摄给灭了,杀鸡儆猴,彻底的摧垮这个纵横三朝的强大政治集团。

历史上杨坚也一直想摆脱关陇集团,杨广行动更加激烈,可惜杨坚在位时行动没多少效果,而杨广的激烈行动,最后却导致了他的亡国身灭。究其原因,还在于杨广本身是依靠着关陇集团掌控天下,甚至自己也是其中一份子,他大力打压关陇集团,启用江东和关东人,最终自己的势力还没有培养起来,而关陇集团又反叛他,最终导致他的灭亡。而易风不同,他并不是自关陇起家,也不靠他们的支持上位,他有自己的嫡系,一支强大的力量,尤其是如今北破突厥,平定内乱,东败高丽,易风的威望与日俱增,移都洛阳之后,掌控力更加的提升,而在这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关陇集团却已失了根本,高颎下台,军队的改编,京师的迁移,无不使得他们再难对朝局有强力的掌控。当他们试图颠覆朝局,拥太上皇复位时,迎接他们的只是易风预谋已久的雷霆一击。

这下好了,两次大清洗加之迁都洛阳后,关陇集团已经不足为惧了,易风此刻才感受到自己的皇位是稳固的。摆脱了那些讨厌的家伙,自己可以真正的大展宏图了。

第561章选秀

国王投降归顺中原,人们告诉他,国王已经被大隋皇帝封为归义侯。

“国王现在已经居住中原洛阳。”一支商队在路边村庄过夜时,一个羊毛贩子大声的传扬,“现在国王陛下传令高句丽,让我们都归顺大隋皇帝。”小贩似乎根本不知道,在平壤如今又有了一位新的国王,而且新国王已经宣称前国王已经战死辽西,并为他发丧举行过葬礼了。当然,对于这个扶余川中道路旁的小村子里人来说,这里是辽河、粟末水、难河和草原的交通纽带,是与突厥、奚、契丹、霫、室韦、靺鞨往来的道路。这里既是高句丽的国土领地,同时也常见汉人突厥人契丹人等各族商人往来。

“先王是在辽西战败被杀的。”另一名商贩在旁反驳,“当时先王被几十万隋军包围在辽河边,双方大战了七天七夜,先王一人斩杀了一百多名隋军大将,最后力尽被一名汉将拿箭从背后偷袭射死了。”

“错,当时先王根本没有死,只是受伤被俘,他被押到中原见大隋天子,大隋天子让他投降,然后先王不肯下跪,也不肯投降,结果最后被隋朝天子赐了毒酒给毒死了。”一名商队的护卫信誓旦旦的说道,好像他亲眼看到了一般。

天气冷的厉害,北风呼呼的刮着,胡安只是静静的听着那些过路商贩们的胡吹乱扯。这些商人们走南闯北,有时确实能带来一些新鲜的消息。但很多时候只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的传闻罢了。就比如他们现在说的这些,就根本都是些狗屁,胡安知道。高句丽的前国王早在去年就兵败于辽河被俘,然后投降了中原隋国。接着平壤那边就又选了前国王高元的弟弟高健武做了新国王,可是这新国王即位之后,隋国大军已经横扫了整个辽东,一路打到了鸭渌水西岸,在西岸也就剩下了国内、乌骨和泊汋、大行四城。新国王一面派兵增援死守这四城,一面在鸭渌水布防。做最后的抵抗,同时又向隋国请降。双方谈来谈去,到现在都还没谈成什么实质内容。不过新国王已经把自己的亲妹妹送到了隋国嫁给中原皇帝,才使得到现在隋军都还没有继续进攻。听说隋国皇帝已经有意要撤军停战,目前辽东几十万隋军已经撤走了大半,但隋国还是有十几万军队在辽东。据说隋朝皇帝坚持要和高句丽以鸭渌江为界。才能达成议和协定。从此互不相犯。而高句丽新国王却最多只肯以鸭渌水西岸百里为界,目的是保住西岸还未失守的乌骨和国内等四城,同时把鸭渌水西岸百里土地通过议和收回来,使之增强鸭渌水防线。

各种各样的传闻,胡安每天都能听到许多。但扶余川远离鸭渌水,就算隋国皇帝真答应把边界定在鸭渌水西岸百里处,他们这里也根本还将归于隋人占据。

时间一天天过去,局势就如胡安所预料的那般一样。大隋皇帝在娶了高句丽公主之后,停止了对高句丽的继续进攻。但双方就国界线的交涉谈判也还一直在扯皮,至今没有个确切的消息结果传出。但是对于辽东之地,却是已经有了安置结果,辽河以东,以小辽河为界,北部为大隋新设辽北省,小辽河以南为大隋辽东省,至于二省的东部边界在哪,暂时是以隋军实际占领区为准,也就是达到了鸭渌水的西岸,除了那四座孤城以外。

胡安家现在就属于大隋辽北省,他也从高句丽的子民,成为了大隋的子民。

转眼冬天已经过去,又到了夏季。

天热的厉害,从平安堡到扶余城不过二十来里路,可青花的胸脯上和大腿上便早被汗水湿透了。这匹大青马可是胡安的宝贝,力气极大,平安堡里最好的一头牲口。挂在西边的太阳从道路两旁的树丛里射过来,仍是火辣辣的,溅到车上的泥浆水打在卷起裤子的光腿上一样是热乎乎的,车子好不容易才从烂水沟一样的路上走到干处,不断吆喝着青花的胡安这才松了口气。

“阿耶,前天过的那支汉军好大啊,你看这路都被他们的大车辗坏了。好好的一条路,下一场雨,就成了一条泥河。”说话的是胡安的小女儿,他做着车上靠后一点,穿了件染成蓝色的布衣,头发梳的很整齐,油亮油亮的一条大辩子结起扎在脑后拖在背上。她的目光里有些紧张,正眺望着四周,跟着父亲进城,这原本是一年中极少的高兴日子。家里因为紧靠着大路,因此开了家馆子,既卖茶水也做饭菜,还提供住宿,因此活计是极多的,多数时间她都是跟着嫂子们在厨房里忙活着。可是今天去扶余城里,她却没多少兴奋,反倒更多的是些忐忑。

“快过河了,下雨水涨了一些,你坐稳了。”胡安老汉喊了一声,又扬起了鞭子,指挥起青花来。

四个车轮几乎全都陷进了水里,青花也只露出个脊背,四条腿都看不到了,车子像是浮在水上。小女儿紧紧的抓住车栏,胡安专注的指挥着青花过河,马车左右摇摆着一点点的终于驶过了河,车又颠的厉害起来。

路两旁和河两岸,都是一片整齐的田地,豆荚饱满,跟丰腴女人的胸脯一样鼓胀胀的。胡安看着这片地,心里充满着感叹,虽然这里是辽东,一年长期气候寒冷,可却土地肥沃,水也使得充足,不但能种粟麦,种豆子更是丰产。尤其是这河岸路边的这一片田地,既方便又肥沃,每次他去城里买货路过时,总有种说不出的艳羡感,自己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一片地呢。虽然胡家在这扶余川中已经住了几代人,可做为一个汉人。他们对于土地有一种天生的**,这种**而且是无止尽的。可惜当年来此的祖上只是一个被高句丽人掳来的奴隶,由于勤奋。然后又为主人立过功,最后得到了自由身。然后又经过了数代人的努力,最终在这里站住了脚,凭着汉人的手巧和聪明,在扶余城外二十余里的平安堡大路边买了一块地盖了一间大房,然后做起了过路商贩的买卖,也算是有了个产业。一家也渐兴旺起来。可胡安虽继承了家族产业,可却还是对于土地充满羡慕。

他忍不住对女儿说道,“在咱们平安堡。可就数这路边和河岸两边的土地最好,种什么长什么,春天插根筷子下去都能发芽。这地,不说种菽种豆。你就是种粟种麦。甚至是种中原江南的稻谷,也一样能长的极好。”

“咱们这里可没有人会种稻子,听说种稻子极为费工,得要有水长期养着,操心的厉害,还要育秧插秧什么的。”小女儿曾经不止一次听父亲说过这里的地能种水稻,还说过水稻的种植方法,不过记不住太多。

“我们家以前祖上就是中原的江南人。家里几百亩地,就是种水稻。一年能种两季,一亩好水田顶这里种豆十亩的收成呢。”胡安家族,父子代代相传,他们是汉人,祖上是中原江南人,也曾是个不小的地主,后逢战乱参军,结果与北方人打仗被俘,后来又当了北方朝廷的兵,又跟更北方的胡人打仗,最后又兵败被俘,一路就到了这扶余川中,然后立足下来,从最初时祖上的战俘奴隶,到如今,经历了相当不容易的数代经营努力。

“这次非要去相亲吗?”

老头子点了点头,对女儿带着些愧疚的道,“如今这里是大隋的治下了,我们这里属于辽北省,新到的官员传达了隋国天子的旨意,要我们这些原高句丽百姓和新迁来的汉民们和睦相处。”

“和睦相处也不能就要我们嫁给他们啊,就这么草率,相亲,简直就是抢亲。”小女儿今年十六岁,原本这个年纪也是到了婚嫁的年龄,只是胡安向来宝贝这个女儿,一心想要替她找个条件好的夫婿,谁知道结果一时挑花了眼,还没挑好呢,这辽东扶余就成了大隋的辽北省了。而汉军进驻各城之后,马上就是汉官到来,划州设县,分乡编村,再然后,大量的中原人开始迁来。来的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据说都是中原一些贫困山区里的人,而且多是些家中田地少兄弟子女又多的,中原田地少难以再均分田地耕种,然后朝廷就鼓励这些年轻人来到新设立的辽东和辽北省,让他们来此移民垦荒。只要愿意来的,朝廷为他们提供路费,将他们送过来,到了地方后,当地官府会先给他们设立囤堡,集中一起开荒囤田,待三年过后,再分给每人两百亩土地,这些土地是中原均田数量的两倍,而且中原其实很多地方早就没有地可均了。不过这些接受皇帝鼓励前来的移民,多数都是年轻人,也多数都是穷人,许多人二三十岁,都还没有娶妻。现在迁到了辽东辽北,组建了一个个囤堡,在此安家,可却没个女人。因此官上有令,遵照皇帝陛下移民和土著一家亲的旨意,让辽东辽北所有土著十五岁以上至三十岁的未婚嫁的女子,或者是丧偶离异的女子,都要奉命往州县朝廷登记,然后参加官府举办的相亲活动,与州县内的中原移民未有成亲者相亲,然后合适者成婚。

甚至官府还有一条特别命令,每个适龄未婚的原土著女子,只有十次相亲机会,如果十次都相不中来相亲的移民男子,最后就将由官府的官媒,直接帮她们指定对象嫁过去。

这样的命令很严厉,但对于高句丽的百姓们也是有补偿的。那就是只要有女儿嫁给了移民,那么这些土著家庭也有了得到朝廷均地的资格,凡田产不超过百亩的土著家庭,只要有女儿或者姐妹嫁给汉人移民,他们就也能得到均田,补足每户百亩之额。

胡安家族经营着家传的产业,并没有田地,如果他的小女儿嫁给了一个汉人移民,那他家就也能分到一百亩地。而据说只要表现的好,五年后。到时就会改为每个成年男丁授一百亩地,他有三个儿子,再过五年。还有三个孙子都成丁了,那时他家就有七个成丁,一人百亩,那他家岂不是就能得到七百亩自己的田地?这简直是他这些年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在扶余,虽然家传的产业也能保一家温饱,可总不如自己的土地让他更满足。而原来想要有自己的地。太难了。高句丽半牧半耕,可农业并不发达,但土地却大部份都集中在那些贵族与豪强头人们手里。绝大多数的高句丽百姓都是些佃农,或者干脆就是那些贵族们的奴隶,很少人能有自己的土地。因此这次汉官的官府命令一下,虽引得大家惊讶。觉得这种强征他们女儿嫁给汉人的命令太过强人所难。可在看到能分田分地后,大家却又几乎都带着女儿们赶赴官衙报名了。一来如今这是大隋的统治,他们小胳膊拗不过大腿,而另一方面,能分田的吸引力确实是很大的。

“咱们家也是汉人,如果能找一个勤快老实的汉人移民小伙子,也是一桩不错的婚事呢。”老头对于田地充满了期望,而如今扶余已经是汉人天下了。自己原来因是汉人,平时没少受过那些扶余的高句丽族贵族头人们的欺压。这次汉人当政,自己总能翻身了吧。若女儿能嫁个不错的汉人女婿,肯定更好,总比再去嫁个高句丽人或者靺鞨人、契丹人、扶余人什么的强的多吧。

老头子这时转过脸来,用他那一年四季见识无数过路人的眼神看着他的女儿,“你平时也有机会见过各种形形色色的人了,等相亲的时候一定得擦亮眼睛,找一个勤快老实又聪明的小伙子。这些小伙都是移民,大多数是家里穷,且兄弟多的,因此才出来闯,咱们也不看其它的,就看他是否踏实肯干。只要是个勤快老实的,暂时穷些什么的都不要紧,他不是能分地嘛,咱家也有些积蓄,到时我们支援你们一些,几年下来,这日子就能过红火了,待回头,以后还得要你们夫妇帮衬下娘家兄弟们呢。”

“阿耶,你说什么呢。”小女儿有些害羞的道。

“哈哈哈。”老头高兴的道,“爹这是跟你说实话,本来儿女婚事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可如今既然皇帝有旨官府有命,也只能如此了。你可记住了,千万别只顾着那长相好的,长相好赖没什么关系,关系得是个踏实肯干日子的,另外相貌无所谓,但身体一定得强健,找个高大点的,手粗脚粗的。”

“哎呀,知道了,你别说了。”小女儿捂住了脸,有些撒娇似的对父亲说道。

“好,不说了,不说了。你看,快到了,好多的人啊。”远处扶余城已经遥遥在望,城外的道路上,到处都是车马,更多的则是年轻的女子,十五岁以上三十岁以下,本地未婚的几乎全来了,乌怏怏的一大片,都在排着队等着报名。

胡安小女儿这时早引颈探头,向城门处遥望,看了半天,有些失望和疑惑的道,“怎么没有看到移民呢?”

老汉哈哈大笑,“刚还不让阿耶说,现在你倒是心急了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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