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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仓库到大明-第4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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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到了一家宅院的后门处,轻轻一跳,双手就趴住了墙头。他探头看了一眼里面,然后就翻了进去。
不过是十息的功夫,巷子里又来了个男子。他一直走通了巷子也没看到沈阳,不禁纳闷了,旋即就再次回头查找。
……
燕回不算是漂亮,甚至是显得有些沉寂。
自从退婚后,家里担心她以后年纪大了难嫁人,就匆忙把她嫁给了商人钱亮。
可钱亮却对她‘二婚’的名头非常厌恶,若不是燕回家里有些关系,怕是早已被赶出门了,不过讥讽喝骂却是少不了的。
她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手中的针线却没停。
这是一件青衫,针脚细密。做了一会儿,她起身把青衫展开,一看就是个身材高挑的男子穿的。
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恍如镀上了一层光晕。
看着青衫,她眯眼发呆,像是在想着什么。
“嘭!”
院门被踢开,打破了寂静。
一个身材肥硕的男子走进来,看到燕回在做衣裳,就厌恶的道:“你父亲穿不了那么多!”
燕回福身道:“夫君回来了,妾身用的是陪嫁的布料。”
“呸!”
男子冲着她呸了一口,然后说道:“你那姘头多半是死在塞外了,你别装贤淑,老子看了恶心!”
说着男子就进了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后,他带着一个包袱出来,在经过燕回身边时说道:“那些女人不用你管,少插手!”
燕回平静的道:“妾身并未管她们。”
“你还敢顶嘴?!”
男子扬手,燕回坦然的没有躲避。
可最终巴掌却没有落下来,男子退后两步,不屑的道:“若不是你父亲有些交情在外面,老子哪会娶了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人进家,晦气!”
男子急匆匆的走了,燕回继续看着自己做的青衫,还用尺子量了量,然后满意的笑了。
沈阳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笑容,他从墙头上滑下去,然后原路出了钱亮家。
巷子里,沈阳在怀里摸了一下,摸出了两块纱巾。他看了看,然后又小心翼翼的收进了怀里。
这纱巾就是当时方醒发给那些军士的,后来看到军士们舍不得用,就每人多发了一块。作为打探消息的主力,沈阳和麾下的锦衣卫也有份。
沈阳在钱亮家的围墙外面呆呆的站着,眼神百变,隐隐有厉色闪过。
“钱亮,你最好祈祷自己没动过手,否则老子让你生死两难!”
这一刻沈阳的眼中闪烁着类似于独狼的利芒……
第1655章 他不像是使者
船队北上,从宁波府到金陵没多远,巴罕一行人被放出来了。
巴罕很得意,这一路他早就探知了大明皇太子就在金陵的消息。
先去见皇太子,然后一路有人伺候着去京城。等到了京城,那就是贵宾的享受。
美食、美酒……美人……
巴罕站在甲板上,风吹过,感觉胸怀大畅。
这是个伟大的国度!
“这里的人,特别是城里人,穿着都比那些所谓的骑士要好,言谈举止比他们更显得彬彬有礼,而那些骑士显得太生硬,就像是刚从树林里钻出来的野人。”
“是的,就是那些泰西人,那些所谓的贵族和骑士,和明人比起来就像是乞丐!”
巴罕回身,看着自己的随从们,目光炯炯的说道:“你们看看那位伯爵,想想你们一生中所遇到的人,可有能跟他相比的吗?”
所有人都摇头,“大人,那位伯爵就像是游走于花园中的园丁,从容的修剪着枝叶,让人印象深刻。”
巴罕皱眉看了说这话的随从一眼,说道:“这是一位贵族,真正的贵族。而我们即将到达的金陵城中,目前大明的皇太子殿下正在那里坐镇。记住了,这是一个有着悠久传统的强国,任何出格的行为都有可能会带给我们不测,所以……你们要谨言慎行。”
这时李敬过来了,说道:“巴罕,兴和伯要见你。”
巴罕矜持的点点头,此刻他代表着的是肉迷国,一个强大的帝国,所以不能不矜持。
等到了船舱里,看到方醒只是一袭便衣后,巴罕的心中有些不满。
方醒没有请他坐下,这是一个不大好的信号。
“你不像是一个使节。”
方醒的话宛如炸雷,让巴罕瞬间面色涨红,感觉到了莫大的侮辱。
“为什么?”
巴罕情绪激动的道:“就是因为我丢失了文书吗?难道谁敢冒充一个强大国家的使者,来到另一个强大国家行骗吗?”
“兴和伯,如果大明认为我是骗子,那请交还我的船,我将带着使团重新和波涛搏斗,哪怕是死在海上也在所不惜!”
“说完了?”方醒冷冷的道。
巴罕点头,气势陡然一泄。
“说完了就回去吧。”
方醒指指外面道:“记住了,大明不是肉迷国,也不是泰西那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一旦发现你是骗子,那么巴罕,你将会在矿山里耗光自己本来很长的生命,在湮灭无闻中死去。”
巴罕气得浑身发抖,转身出了船舱。
“兴和伯,这人看着架势应当是真的吧?”
李敬觉得巴罕的气势很盛,如果是骗子的话,早就被方醒的一番话给轰垮了。
“这年头骗子不会在脸上刻着那两个字,骗子的最高境界就是把自己都骗了,这样才是高手。”
方醒起身走出船舱,看到巴罕在对随从们说话,那挥手的动作代表着他很愤怒。
“看看,谁敢说他不是使者?”
方醒讥讽的道:“可你见过哪国的使者一心就想和大明贸易的?而且中间还夹杂了一个天方,肉迷国若是想同大明大规模的贸易,以他们贪婪的本性,怎肯让天方人从中抽头!”
李敬试探着问道:“兴和伯,您的意思是……肉迷国会对天方人动手?”
方醒不置可否的道:“如何需要的话,肉迷国不会放过天方人,那样他们就将在面对大明的地方拥有出海口,同时掌控东西方的贸易。这是个发财的买卖,只要能规划好,足够肉迷国做梦都能笑醒来。”
李敬面色凝重的道:“兴和伯,那就是大明的劲敌!”
方醒点头道:“是一个劲敌,若是给他们发展一两百年,那就是能覆灭大明的存在,所以我们要提早准备。”
这个年代的交通限制了无数的野心,如若不然,明末时期也轮不到蛮清得意。
“他们能覆灭大明?”
李敬觉得这是最大的玩笑。
哈烈人都败了,大明所向无敌啊!
方醒对这股藐视敌人的心气很满意,他没解释,说道:“肉迷国若是有使者,在哈烈混乱的情况下,他们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走陆路,虽然漫长了些,可安全性却很高。”
哈烈现在已经从老王的辉煌时代坠落了,别说是大明,肉迷国若不是担心泰西人趁机偷袭,肯定就敢大举进攻,把哈烈人的地盘收入囊中。
“这是大时代的序幕,一切都会用枪炮来说话。地盘,不管是虎豹狼还是鸡鸭鹅,他们的眼中都只有地盘。抢占更多的地盘,抢占更多的资源,这将成为这个时代的主题,大明不能落后。”
……
船队到了金陵,一车车的赃物被拉上岸,朱瞻基看着那些人犯,眼中有些喜色闪过。
方醒指着下船的巴罕一行说道:“我的判断,他们应当不是肉迷国的使团,更多的可能性是天方。”
朱瞻基瞟了一眼问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这便是皇储,在公事上他不会拖泥带水,喜欢直奔目的。
方醒歪歪脑袋道:“大抵是想拿到大明的贸易特许权,然后做中间商,再去忽悠肉迷国。”
朱瞻基盯着发现自己后,满脸堆笑的巴罕说道:“这就是你当年说的空手套白狼?二道贩子?”
“没错。”
方醒笑道:“他以为自己装的像是一个强国的使节,可他却没见过咱们中原的使节,不管是苏武还是王玄策,甚至是本朝的那些使者,他们哪怕是死,可至少能维持着本国的尊严,而巴罕……他更多的像是一个商人。”
商人重利轻离别!
朱瞻基看到巴罕堆笑着走过来,却被沈石头给拦住了,就意趣索然的道:“原先大明与肉迷国之间的屏障是哈烈,如今哈烈败亡,天方就是大明和肉迷国之间的新屏障。肉迷国若是敢再打通这个屏障,那两国之间再无平衡,就会从小冲突渐渐的演变成为倾国之战,这是谁也无法避免的事。”
这是一个睿智的皇储,贾全在心中把朱瞻基和其他皇子做了个比较,觉得就是鹰隼和家雀的区别。
方醒笑了笑,很是得意。
这个具备国际视野的皇储就是自己一步步的熏陶出来的,想起来成就感就爆棚啊!
“回头就把人犯往京城送,奏章马上走。”
朱瞻基交代了一下,然后和方醒走了。
“我是使者,为何拦着我的路?”
巴罕看到朱瞻基上马就急了,摆出使者的派头呵斥沈石头。
可沈石头却根本没在意:“金陵城中一大堆使者还等着回国呢!你这算是来添麻烦的,赶紧归队,否则按行刺殿下论处!”
“这是污蔑,这是陷害!可耻的陷害!”
巴罕激动的大喊大叫着,手舞足蹈,在码头上吸引了一片目光。
今天是觐见朱瞻基的最佳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巴罕的心中一点底都没有。
沈石头指着他喝道:“退后,再上前收拾你!”
等巴罕退后后,沈石头上马,和同伴抱怨道:“玛德!这些人的脸皮咋那么厚呢?哪有一见到殿下就想去抱大腿的?”
抱大腿,这个是方醒对溜须拍马者的讥讽,在官场上很是流行。
同伴低声道:“大人,要不就给他们点厉害看看?比如说……马车坏了。”
沈石头眼珠子一转,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不错,好,就这么干。”
第1656章 乡巴佬进城
“这是金陵?”
当看到巍峨的城墙时,巴罕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土包子。
“这是外城!”
‘陪同’他们进城的官员暗自鄙夷着。
这是朱元璋当年建好金陵城后,觉得城外的山居高临下,到时候很容易攻击城内,就沿着城外的土坡小山修建了外城。
进了外城就开始繁华起来,巴罕不愿意再丢人,于是就做端庄状,只是他的随从们却指着那些商铺在窃窃私语,让他有些恼火。
可等见到了内城的城墙后,巴罕一下就惊呆了。
那么坚固高大的城墙,怎么攻打?
而且往两边一看,巴罕又晕了,看不到边啊!
这等雄城要多少人马才能包围住?
等进了城,那繁华的景象让巴罕麻木了。
到了驿馆之后,巴罕回过神来,就召集了随从们议事。
“你们刚才也看到了,那些明人穿着都考究,比泰西的那些臭烘烘的穷鬼好一千倍,所以这就是机会。”
一个随从纳闷的道:“大人,明人需要什么商品?”
“我也不知道。”
巴罕这一路都在想这个问题,从吃穿用度上来看,明人完全是自给自足,外来的也就是点缀而已。
比如说香料!
怎么办?
看到这些忧虑的目光,巴罕安慰道:“无事,到时候多从大明采买卖过去,至于回程……随便带些新奇的东西。”
贸易就像是货车,跑单边的效率太低了。
有进有出,来回都满载,这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
奏章已经上路了,朱瞻基把人犯交给了刑部,由他们送进京去。
“伯爷,那个慕简死了。”
结果交割后的第二天,刑部就送来了这个坏消息。
“谁干的?”方醒冷冷的问道。
牢中的潜规则太多,慕简是主犯,看到家人遭遇欺负可能会忍不住。
“伯爷,是自杀。他用外衣弄成了绳子,半夜套在牢门上勒死了自己。”
方醒随即去了刑部大牢,见到了死去的慕简。
“你们把他和两个儿子关在了一处?”
方醒觉得刑部犯了个大错,“慕简在两个儿子的面前是严父,如今一朝犯事,严父的架子崩塌,君子的名声臭不可闻,你们这是想让他在自己儿子的面前忏悔吗?”
慕简的面色铁青,舌头伸在嘴外,仿佛是在笑,冷笑!
王舒越尴尬的道:“下官已经叫人去查了,目前为止,尚未发现有渎职或是勾结的人,只是……除非是要斩首的人犯,一般刑部都不会安排人盯着。”
所谓的盯着,就是在要被斩首的人犯的牢房里多安排几个人犯,用他们来盯。一旦出事就是他们的锅,罪上加罪。
“下官让他一家三口在一个牢房里,就是想互相牵制,想来不会出事。”
王舒越很委屈,觉得自己的安排绝壁没问题:“没想到他那两个儿子都没发现,这慕简就是一心求死啊!”
方醒听到了哭泣声从牢房深处传来,他说道:“慕简这人爱装,号称是君子,如今他的君子形象和父亲的尊严同时扫地,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整日面对以往把自己奉为偶像的儿子,他能活下来才见鬼了!”
看到王舒越惶恐,方醒说道:“此事全怪你们也不尽然,我这里也疏忽了,罢了,就让那些人笑笑也无妨。”
王舒越闻言大为感激,一路把方醒送出去,最后说道:“兴和伯大气,下官也不含糊,若是京城怪罪下来,下官第一个领罚!”
方醒看着外面的艳阳,只觉得刚才在大牢里沾染的阴寒气息渐渐散去。
“不会有怪罪,许多人巴不得这样,走了。”
方醒上马而去,王舒越喃喃的道:“巴不得?这是要做什么?”
……
“慕简自杀了。”
方醒丢下一句话就去看莫愁,朱瞻基楞了半晌,遗憾的道:“这人倒也果决,他这是担心自己成为宝船再次出海的契机,让子孙多难吗?”
想了想后,朱瞻基摇头失笑,觉得不可能。
如果能有这等头脑的话,慕简何须去走私海外!
“权大人呢?”
“老大人出城了。”
朱瞻基黑脸道:“又是那些读书人的聚会?”
“是的殿下,老大人说今日一定要好好的说说。”
贾全觉得权谨这等道德君子真的是太厚道了,只要想着去做一件事,那必须是要有头有尾,有始有终。
莫愁的肚子有些大,方醒已经禁止她回神仙居,就在这里呆着,直至孩子出生。
而权谨就像是个迸发了第二春的老头,整日在金陵的读书人中间打转,利用自己的号召力在为朱瞻基加分。
当权谨再次醉醺醺的回来后,朱瞻基就下令不许他再外出。
“殿下,臣还能喝!”
权谨躺在床上喝了醒酒汤后依旧不消停,可朱瞻基却不敢再让他这般折腾了。
“再这样下去,他不是醉死就是累死。”
朱瞻基示意郎中进去,脸色不大好看。
“那些读书人是在利用权谨的名声,所谓的聚会哪有那么频繁?不读书了吗?”
权谨的名声之好,好到让朱高炽都得请了他来陪着朱瞻基,以提升朱瞻基的‘人格’。
这样一位人品杠杠的君子,谁都想来沾个光。
只要被权谨夸几句,甚至是和权谨一起待过,以后就可以出去吹嘘,作为自己的资本。
回到自己的小院,莫愁正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散步,看到他后就欢喜的道:“老爷,那孩子踢了妾身一脚呢!”
“是吗?”
方醒走过去,蹲在她的身前,把耳朵贴在她的肚皮上倾听着。
可惜听了半晌也没啥动静,方醒遗憾的起身道:“这孩子大概是怕爹,所以躲起来了。”
莫愁捂嘴笑道:“不会呢!若是个女孩儿,肯定不会怕。”
这个女人还在为那孩子的性别而纠结着。
方醒搀扶着她,边走边说道:“孩子是男是女无所谓,只要不是不男不女就成。”
莫愁噗嗤一下就笑了,忧郁远离。
方醒始终无法理解唐朝那些读书人化妆打扮,甚至还涂抹唇膏的行径,觉得那纯属不男不女。
现在的大明好些,但也有限,等再过几十年,估摸着会出一批雌雄难辨的家伙,并以此为荣。
天气渐渐的热起来了,方醒把莫愁扶进屋里,然后下厨做饭。
做饭就是把不同的材料混合在一起,整个过程就像是一场化学变化。
好的厨师会让这个变化赏心悦目,取悦于人的五感。
香气弥漫中,方醒做好了一份宫保鸡丁,李敬悄然进来,走到他的身边说道:“兴和伯,下面清查土地打死人了!”
方醒一怔,手上动作不变,等把宫保鸡丁装碟后,又继续做鲫鱼汤。
略微煎一下,加水,方醒转身问道:“这是户部的事。”
金陵户部承接了清理各地生员违规收取投献土地的重任,进度很慢。按照曲胜的说法,这就是给自己招祸的差事。
所以下面的人也不积极,请各级官府协助也多半是应付,京城那边已经催促过几次了。
李敬说道:“听说是上元县的小吏下去清查,结果遇到了蛮横的,最后追打……出手,那小吏被打死了。”
方醒的心中一动,问道:“那小吏叫什么?”
李敬摇头道:“这个倒是不知道。”
小吏就代表着地位低下,大家只对事件感兴趣,至于死去的那人,最多是给些抚恤罢了。
第1657章 审讯(双倍月票,求票。)
不是杨田田!
方醒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为自己的冷血而有些反思。
人最先在乎的必然是亲人,其次便是自己圈子里的人,然后才能有余力去博爱。
“君王就得博爱,我就是个老百姓的性子,所以上不得台盘。”
方醒陪着莫愁吃饭,看到她吃的香,顿觉心情大好。
莫愁喜欢喝那个鲫鱼汤,她抬头,嘴角被汤汁染了一块,说道:“老爷,先顾家才能兼济天下呢!”
……
可等方醒到了事发地时,看到那个倒在田间的小吏后,那股子怒火却再也压不住了。
“事情的来由。”
杨田田正陪在他的身边,面带愤色的道:“伯爷,周毅是奉命来勘察王甸村的土地,当时小的也在,这片土地都是举人黄林家的,村里的大多是他家的佃户。咱们进村去问话,就被人追打,逃到这里后,周毅摔倒了……他是被锄头活活砸死的。”
仵作正在检查尸骸,光溜溜的,能看到后背几处高高的肿起,后脑上一团血迹。
“伯爷,周毅喜欢科学……”
杨田田补充了一句,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
方醒淡淡的道:“不要公私不分。”
上元县县令袁杰走过来,一脸悲愤的道:“兴和伯,这是挑衅!必须要严惩,否则以后谁还敢做事?”
方醒沉着脸点点头,什么公私不分,他现在已经在心中给那个黄林的未来做好了规划。
“兴和伯!”
方醒回身,看到曲胜正在下马,就说道:“曲大人,周毅可是为了你户部之事殉的职,你怎么说?”
曲胜拱手正色道:“责无旁贷,他的家人以后户部养!”
“多谢曲大人!”
袁杰拱手致谢,曲胜和方醒相对一视,然后微微摇头。
这是想和曲胜套近乎,同时竖立一个关爱属下的形象。
可大家都知道,所谓的户部养,实际上就是逢年过节去看看,送些慰问品,每个月再给些钱粮,而且最多持续几年。
这就叫做人走茶凉!
所以一切还得要看抚恤,而袁杰不去为周毅从户部争夺些钱粮抚恤,这个就有些形于外了。
仵作觉得很无趣,简单看了看尸骸就过来禀告道:“伯爷,各位大人,死者背部重伤三处,致命伤在后脑。”
“凶器是什么?”
“锄头。”
方醒苦笑道:“凶手何在?”
“逃了。”
袁杰尴尬的道:“下官接报之后就带人来了,可村里少了三人,其他人一问三不知。”
曲胜沉声道:“那黄林呢?”
袁杰楞了一下,说道:“还没问话。”
曲胜怒骂道:“问个屁的话,马上抓了!”
等袁杰走后,曲胜摇头道:“都不愿意得罪人,大概就准备拿了那动手的几人抵罪,至于黄林,若是没人干涉的话,最多就是罚钱罢了。可恨!”
方醒眯眼看着他,心中却觉得有些荒谬。
头痛医头,脚痛医脚,这个是大明特色的潜规则。
按照这个潜规则,这事儿确实是罪不及黄林,可曲胜居然在挑战这个潜规则。
而且还一点折扣都不打,也没油滑的等待方醒做出处置决定。
“周毅的家人来了。”
……
一阵嚎哭声中,从乡下搬到城中居住的黄林一家子眼睁睁的看着黄林被带走。
到了刑部,黄林很纳闷,周毅的死他是知道的,可这和他没关系啊!
“大人,那些人不是学生的家奴!”
不是我的家奴,他们犯事和我没关系啊!
这个逻辑在如今是没有问题的。
王舒越看了坐在边上的方醒一眼,阴测测的道:“那田地是谁的?”
一句话就点醒了黄林,他有些慌乱的道:“大人,那些田地是学生买的,对,买的。”
方醒心中冷笑,这分明就是投献,只是作假了!
因为土地的交割需要手续,也就是契约,只要一查就能一清二楚,所以假装买卖最简单。
王舒越冷冷的道:“黄林,你中举人前,家中不过是六十余亩地,如今加起来却有五百余亩,本官问你,你哪来的钱买?”
黄林镇定自若的道:“禀大人,学生中了举之后,许多同年和地方士绅都给了不少馈赠,学生想拒绝……可他们却……”
王舒越气的一拍桌子,方醒却问道:“那么多钱和田地,谁赠送的?”
黄林瞥了一眼方醒,却不认识,就说道:“许多,学生交游广阔。”
方醒淡淡的道:“给他纸笔,让他记录下来。”
马上有人送上了纸笔,黄林愕然道:“大人,人情往来……这不好吧。”
这话在提醒方醒:这是潜规则,大家都是这样干,你这是要触犯众怒吗?
方醒微微一笑,就在黄林以为他怯了之时,他说道:“不想被用刑的话,马上写。”
黄林眨巴着眼睛看看王舒越,心想你可是刑部尚书啊!难道还要听一个外人的?
王舒越一拍桌子,喝道:“写!”
黄林一个哆嗦,然后想找桌子,边上的衙役指指地上道:“趴着写!”
惯得你!
见官不拜,免劳役,免钱粮,就算是考不上进士,可以后就是士绅,在本地极为尊贵,地方官上任后多半也是要召集或是上门拜访。
而有什么建议或是有事时,只是递张帖子即可。
读书人的优越性在大明的中后期展现的淋漓尽致,简直就是天选之民。
可在王舒越的面前,所谓的举人也不敢造次,所以黄林只得趴在地上,然后慢慢的写着人名。
“赠送的东西都写上去,本伯想看看这些人是如何的豪奢!”
伯爵?瞬间黄林的身体抖了一下,他想到了方醒。
于是他抬头道:“可有的人和礼物学生却忘记了。”
方醒指指边上的衙役们说道:“那板子能帮你想起来吗?”
那些衙役也凑趣,马上跺跺脚,威势惊人。
黄林的面色发白,强笑道:“学生这就写,这就写!”
方醒回过头对王舒越说道:“王大人,这个案子很有意义,可以为以后的类似案子竖立标杆。”
王舒越点头道:“南北两边动作都慢,都不好骤然而动。只是地方上却有的头痛了。”
这话隐晦,冒头直指北平户部,也就是夏元吉。说他不敢在北方大规模清查投献,那压力全都加在了金陵户部的头上。
方醒看着黄林在书写,说道:“北边的文教不彰,几方面都担心会打击到那些人向学之心……什么时候读书的首要目标变成了免税,免劳役了?至为可笑!”
王舒越不好接这话,他知道自己是在冒险,可朱瞻基就在金陵盯着这边,他不能退缩,一旦退了,等朱瞻基上位之后,他就别想再进一步,甚至会被打发到更冷清的地方去。
所谓富贵险中求,官位同样如此!
一炷香的时间后,王舒越冷冷的道:“写完了吗?”
黄林哪里写完了,他一直在拖延时间,纸面上不过是寥寥几人而已,万万是凑不拢那么多‘馈赠’。
看到他那副只差抓耳挠腮的模样,王舒越冷笑道:“这点记性都没有,你要么就是不知感恩之辈,要么就是……你在撒谎!”
黄林的手一松,毛笔落在纸上,他抬头,满头大汗的道:“大人,学生确实是想不起来了。”
这是耍赖!
王舒越深谙投献之事的微妙,他吩咐道:“去找了他购田的契书来,每个卖家都去问清楚拿了多少钱,那些钱都在哪!”
方醒暗自点头,觉得王舒越的思路很清晰,一下就找到了症结所在。
你卖田的钱在哪里?
用了?没问题,用在哪里了?咱们去查证。
“撒谎的人重处!”
王舒越敲下了棺材板的最后一根钉子!
第1658章 为了定罪(为盟主:‘冻果猫’贺,加更!)
黄林没能扛住老官僚王舒越的一击,乖乖的交代了自己收受投献之事。
五百亩土地,几乎涵盖了那个村子的九成。
“黄林就是王甸村出来的,考中秀才之后就搬到了城中,五百多亩土地只是其中的一项收益,他还在一家车马行挂名,每年能入账些银钱。”
这人不要脸皮了呀!
朱瞻基都为之侧目,要知道挂名车马行,那就是文人行商贾事。
方醒解释道:“你得知道,这等投献之事络绎不绝,那些有资格的文人都会挑三拣四,毕竟不能弄太多招人耳目,所以王甸村的算是近水楼台,这是合则两利。”
“只是却把赋税转到了黄林家。”
朱瞻基对这等手段是深恶痛绝,这分明就是读书人在和国家争夺赋税,哪朝哪代有这种道理?
这就是隐性兼并土地,而且只要经历几次灾荒之后,那些交不起佃租的农户自然只能把土地给了这些读书人,然后用比赋税低些的代价继续种植自己的田地,只是换了个交税的主人罢了。
只是现在如何处置黄林却成了个问题,如果是按照收取投献来处置,那周毅的死就只能归咎于那几个动手的村民。
这个案子具备了关于投献土地的一切代表性,所以朱瞻基也很慎重。
他召集了金陵六部的尚书来商议,最后的问题卡在那些动手的村民是属于黄林的人,还是自然人的身上。
如果承认他们是黄林的佃户,那么就承认了投献的合法性。
这个很难做出取舍!
朱瞻基和尚书们有些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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