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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豪杰[精校]-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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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他邀请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单福加入黑羽鸦那样。
  武人尚且如此,文士更不用多说。众所周知,但凡有些真才实学的文士,无不自重身份,要招揽他们,远比招揽武人更加困难。
  就好比荀彧,在瞧见此人的第一眼,张煌心中便生起了邀请的心思,但是瞬间,他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道理很简单,因为荀彧根本不会答应这个邀请。
  想想也是,荀彧可是荀家的少当家,颍川书院的继承者,况且自身又是饱读诗书,堪称是胸藏万策的顶尖谋士,如此赫赫身份,他又岂肯加入张煌那要啥没啥的黑羽鸦?毫不夸张地说,张煌等人之所以能逛到颍川书院的小舍里来,那无非就是凭借着徐福与荀彧的交情,若是没有徐福,相信荀彧根本就不会与张煌等人有什么交集。因为两者根本就不是生活在一个圈子里的人。
  说起来,荀彧应该是内政向的谋士,在历史中曾是曹魏一方的决断内政的重臣,官至尚书令,但是黑羽鸦并没有什么驻地城池,因此张煌想邀请荀彧的念头也不是很强烈。不过若是荀彧一时昏了头加入了黑羽鸦,张煌想来也不会傻地去拒绝。开玩笑,要知道就算是撇开荀家的丰厚家业不算,荀彧也绝对是媲美诸葛亮的当世大贤,绝对的内政能臣。
  不过说起张煌曾经真正考虑过,一旦有机会定要邀请的谋士,却不是荀彧,而是荀彧那位年长他几岁的侄子荀攸,那才是真正精于用兵的战略家,相信若是有荀攸加盟黑羽鸦,黑羽鸦的发展必定提升好几个档次。可惜的是,邀请荀攸的难度等同邀请荀彧,有财力丰厚、势力强大的荀家作为后盾的荀彧、荀攸叔侄,注定他们唯有可能加盟势力强大的诸侯,比如说袁绍、曹操。(荀家一开始选择的是袁绍,后来因为荀彧与荀攸更加看好曹操而改投后者,但是荀彧的弟弟荀谌却留在了袁绍那边,直到官渡战役后袁绍灭亡,才投入曹操麾下。)
  而除了荀攸之外,其实张煌还惦记着许多精于用兵的兵略谋士,比如说李儒、郭嘉、贾诩、诸葛亮、庞统等等,但是比起秉性优良的荀攸来说,这几位或多或少地存在着一些问题。
  李儒就不必说了,董卓的心腹谋士,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别说此人对董卓忠心不二,就算他有意投入黑羽鸦,恐怕张煌也会仔细思量一番。
  至于贾诩,这家伙可是一个相当复杂的人物,比起什么天下,此人更看重的是他自己的小命。记得历史中此人曾一计击败了吕布与王允的联合,就连曹操也在他手中吃过亏。除了待他极好的张绣外,张煌并不记得贾诩还替谁出谋划策过,哪怕是在投降曹操之后,贾诩亦‘消失’在曹操的智囊团中,否则,很难想象曹操会在赤壁战役中计败退。总而言之,这是一个极难获得其真正效忠的天下顶尖谋士。
  至于诸葛亮以及庞统,这两人的地位与身份大致与荀彧、荀攸相似,尤其是诸葛亮,历史中还是继王睿之后的荆州刺史刘表的小舅子,根本不是张煌随意能够接触到的。(他两个姐姐一个嫁给了刘表,一个嫁给了庞统的堂兄、即庞德公的儿子。)
  而在这些人中,唯独郭嘉是张煌记忆中唯一一位寒门出身、并且相对贾诩也比较容易获取其忠诚的未来顶尖谋士,临终一计平辽东,彻底断了袁绍的两个子嗣,简直与诸葛亮那所谓的‘死诸葛吓走活仲达(司马懿)’有异曲同工之妙,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之所以加上最后一句,那是因为作者觉得司马懿在历史中一直‘让’着诸葛亮,倒不是说他比诸葛亮厉害,而是因为魏国的实力强于西蜀,使得司马懿只要不犯糊涂,随便打打就能打赢诸葛亮。但是,正所谓鸟尽弓藏,以司马懿的才智当然也晓得若是诸葛亮死了,他这位魏国的太尉多半也要被削去兵权,再次下野。因此,他养‘贼’自重,以打西蜀与诸葛亮为借口,逐步巩固在曹魏的势力。而诸葛亮也清楚这一点,丝毫不怕司马懿会真的谋害他。所谓的空城计,历史中其实没有。演义中的那一出,事实上也不过只是诸葛亮与司马懿联手演的一场戏而已。仅作者个人观点。)
  然而,这样一位未来的顶尖谋士郭嘉、郭奉孝,却说笑般有意向加入张煌的黑羽鸦,哪怕就算这是一个玩笑,也难免会让张煌砰然心动。
  不过,张煌、徐福清楚郭嘉的本事,却不代表黑羽鸦其余人也了解郭嘉。
  见郭嘉夸口说什么只有张煌打动了他他才会考虑加入黑羽鸦,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等人顿时就露出了不悦地神色。
  尽管他们一开始或许出于种种原因选择与张煌一道,但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那份兄弟情却使得他们与黑羽鸦这个义军名号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若是有人看不起黑羽鸦,那无异于当面抽他们的脸。
  这不,陈到与李通先后向郭嘉发难了。
  “好大的口气!”
  “阁下以为我黑羽鸦是随随便便就能进的?”
  '……'
  张煌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正要开口,却见臧霸亦冷笑对郭嘉说道,“不知阁下有什么本事?敢这般大放阙词!”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寂静了下来,张煌与徐福自然是满脸的惊愕,然而荀彧、郭嘉以及另外那位身穿朴素布衣的戏志才,脸上却露出了难以琢磨的笑容。
  “妙哉!妙哉!……奉孝,有人冲你发难呢!”戏志才哈哈大笑地揶揄道。
  看得出来郭嘉的胸襟亦是开阔,闻言丝毫不恼,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在注意到张煌尴尬而又紧张的神色后,笑着说道,“无妨无妨!……即便是自荐,当然得展露学问。不知几位想考验在下什么?在下包诸位满意就是!”
  听闻此言,这下连太史慈亦不觉皱了皱眉,心道:包诸位满意?真是好大的口气!
  尽管李通等人心中憋着气想让眼前这个狂儒出出丑,但遗憾的是,没读多少书的他们却想不出什么可以用来测试郭嘉本事的考题。
  就在这时,忽然徐福语气莫测地说道,“奉孝兄,徐福可否接下命题之事?”
  戏志才嘿嘿笑道,“哟,小元直出去一回可是能耐了,打算考验学兄才识?”
  “不敢不敢……”徐福连声说道,但是他眼中的神色却全然不是这么回事,或许徐福也想试探一下吧,看看自己与郭嘉这位颍川书院第一俊才到底存在着多少差距。
  郭嘉饶有兴致地打量了徐福几眼,点头说道,“无妨,尽管命题!”
  徐福思忖了一下,沉声说道,“我黑羽鸦乃义军,有幸加入广陵军,在扬州刺史臧旻臧大人麾下,与会稽叛首许昭的叛乱军作战。首战曾在临江平原战败,随后东石山战败、军田营战败、双石峡战败、品桥战败,随后逐步逆转败局,经陆庄大胜、尹桥大胜、田桥大胜、朱家镇大胜,一度将叛军主帅申荥围困于任五军屯。此后,我黑羽鸦与一位将军奇袭会稽,成功杀死叛乱军首领许昭。……且请奉孝兄以此详细阐述此战过程!”说着,他随手拿起一支毛笔,蘸了蘸墨,在一旁桌案上的白纸上简单罗列了所说的几个地点的位置。
  '这算哪门子的考验?'
  李通、陈到、臧霸、太史慈四人面面相觑,毕竟徐福所处的这道命题实在是太难了,难地让人摸不着头脑。仅仅凭借几句什么战事胜利、什么战事失败,就让人以此阐述整场战事的过程?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但是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待徐福说完之后,屋内再次寂静了下来,戏志才不再玩笑揶揄,荀彧亦流露出思忖之色,而作为当事人的郭嘉,亦扳着手指细数着什么。仿佛这三位真的在盘算那场战役的过程。
  “真的假的?这也猜得到?”李通目瞪口呆。
  “嘘!”张煌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想来他也想亲眼见识一下颍川书院首屈一指的众学子究竟拥有着何等惊世骇俗的才能。
  大概一炷香过后,就在徐福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之际,忽听郭嘉哈哈一笑,说道,“嘉知矣!”
  '什么?'
  饶是出题的徐福亦是面色大变,结结巴巴问道,“你……奉孝兄你猜出来了?”
  “这有何难?且听嘉细细道来!”轻笑一声,郭嘉一脸正色徐徐说道,“临江平原之战败,若不是扬州刺史臧旻欲试探叛军实力,便是欲告知叛军广陵郡已有防备。……然臧旻此人嘉素有闻名,刚直不阿,绝不可能徇私将你等编入广陵军,唯一的解释是,当时臧旻还调集了一批新兵入伍,因此,即便加入你们几个,也不算什么……那边那位自称是臧霸的小哥,与臧旻或有亲眷之情,对吧?”
  “……”臧霸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这就对了!”郭嘉瞧了一眼臧霸的反应,继续说道,“臧霸小哥的反应证明嘉的推断没错。可臧旻为何要弃老兵不用,征调新兵呢?依嘉推断,臧旻多半是命先前的广陵军前往长江阻挡叛军,临时征调周边县的精锐……既然已有那一批赴死的广陵军,臧旻实在不必在临江平原再去试探叛军的实力,换而言之,你等临江平原那一战,乃是臧旻有意要告知叛军:你等袭我广陵我已知晓,并且,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应对!……是也不是?”
  徐福面色微微一变,要知道临江平原那一仗的真正用意,他可是花了好些时日才猜到的,可是郭嘉,却在瞬间破析了扬州刺史臧旻的真正用意,这如何让他不惊?
  注意到徐福的表情,郭嘉轻笑一声,继续沉声说道,“既然臧旻早有防备,可你等还是历经了数场战败,这不合常理。唯一的解释是,臧旻有意诱引叛军深入广陵江都腹地。……从你所画的位置来看,品桥、尹桥、田桥皆在一条横线上,多半这三条桥梁皆位于长江支流之上……叛军有可能分兵了。唔,应该说,是你广陵军先分兵,分别把守三座桥梁,叛军才后分兵……而既然你等是在品桥扭转败局,就说明你等所在的那一支广陵军,是这场战事的关键……”
  “……”徐福面无表情。
  “不过有点奇怪,你等接连四场败仗,按理来说不可能打赢士气如虹的叛军,唯一的解释是,你等有援军至!……想来这支援军的到来,才是你广陵军以接二连三的败仗诱引叛军深入广陵江都的真正目的!”说到这里,郭嘉抬头望了一眼徐福,似笑非笑地问道,“莫非是丹阳兵?……能让臧旻不惜冒着如此损失也要将叛军引诱过来,想来他对于援军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任。如此想来,除了精锐丹阳兵恐怕也不会有别的解释了。”
  “……”徐福眼角肌肉微微抽搐。
  “丹阳兵加盟战场,因此你等在品桥打败了叛军,随后沿江前往下游,分别击溃尹桥、田桥的叛乱军,随后在朱家镇又一次击败叛军,最终将叛军困在任五军屯……”说到这里,郭嘉脸上露出几许捉狭,望着徐福似笑非笑说道,“嘉本以为下一场胜仗应该是任五军屯大捷,却不想你等却长途跋涉去袭了会稽,这不合常理!……依嘉看来,当时想必是发生了一件比攻打任五军屯更加紧迫的事!”
  “……奉孝兄以为是什么呢?”徐福强忍着心中惊骇问道。
  只见郭嘉嘿嘿笑着望了徐福半响,忽然说道,“是被叛军袭了后方吧?”
  徐福闻言面色大变,勉强笑道,“奉孝兄是糊涂了吧?江都未破,叛军如何袭广陵郡后方?”
  “究竟是嘉糊涂还是元直有心耍诈?”郭嘉揶揄了几句,似笑非笑地说道,“要从吴郡抵达广陵,唯有坐船。……元直以为嘉会忽略‘叛军有战船’这条重要讯息?叛军,是依靠战船迂回袭了广陵郡后方!所以,你等没有办法,唯有在战况糜烂之前,奇袭诛杀叛军之首许昭,以断叛军士气!”
  “……”徐福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他知道,他输了。
  “有意思。”摸了摸下巴,郭嘉嘴角扬起几分轻佻笑容,似笑非笑说道,“想不到叛乱军中亦有能人呐!……臧刺史的诱惑之计虽不算巧妙但也中规中矩,却不想反而被叛军所利用……这天下,真是大啊!”说着,他感慨地摇了摇头,这才转头望向徐福,问道,“这般苏阐述,可否满意?”
  徐福长长叹了口气,拱拱手心服口服地说道,“奉孝兄之才,举世无双!……在下服了!”
  而一旁,张煌、李通那一干黑羽鸦们早已看傻眼了,要知道那一仗战役的诸般隐秘,徐福可是用了许久日子才想通的,其中还不算叛军主帅申荥在自以为拿下他们之后自己说出了他们的战略秘密,可是这个叫郭嘉的家伙,却在千里之外,仅凭徐福几句话,便在短短一炷香工夫内猜算到了整场战役的过程。
  '这才是军师啊……'
  '大福那个百谋不中的半吊子完全不能比……'
  李通、陈到用殷切的眼神死死盯着郭嘉,而臧霸与太史慈亦一改方才的敌意,皆用震撼而又敬佩的眼神望着郭嘉。
  “看来诸位都满意在下的本事了……那么,试着打动在下吧!”轻笑了一句,郭嘉那最后一句,是冲着张煌说的。
  张煌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竟全然不知该如何打动眼前这位可怕的文士。想了想,他摇摇头诚恳地说道,“我不知该如何打动你,不如足下出题考验在下?”
  “聪明!”戏志才在旁嘿嘿一笑。
  想来也是,让郭嘉自己出题考验,总比张煌盲目地去猜要容易地多,天晓得如何才能打动郭嘉?
  只可惜,张煌的这份小聪明并没能让他在郭嘉心中增加印象分,反而减了一分。
  “真是无趣!”郭嘉略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在思忖了一番说道,“罢了,那就由嘉来出题吧!……另外,你方才的话使得你在嘉心中的分数减了一分。你只剩下两分了。”
  '这也减分?'
  张煌闻言目瞪口呆,半响开口问道,“且不知如何算这个分数?”
  只见郭嘉上下打量了张煌一眼,慢条斯理说道,“嘉观你似乎寒门子弟,一分;你与元直交好,一分;你等乃义军身份,一分。……若是你这会儿能说个笑话逗乐在下,倒是可以再加一分。”
  '这算什么评分标准?……这家伙根本就不应常理啊!'
  张煌目瞪口呆,仔细思忖了一下,低声讲述道,“从前,有一名宦官……”
  “官宦?哪里好笑了?”等了半响不见张煌继续讲述,纵然是郭嘉亦有点纳闷,疑惑问道,“下面呢?”
  “没了……”张煌略有些忐忑地说道。
  “没了?”郭嘉愣了愣,忽而双眉一挑,哈哈大笑:“宦官……下面没了……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冲你这笑话,嘉给你加两分!”
  '这家伙果然是不应常理……'
  暗自擦汗之余,张煌在心中哭笑不得。
  而就在这时,屋门吱嘎一开,有一位发须微白的中年儒士迈步走入了屋子,此人身穿着朴素的儒袍,但是气势却颇为惊人,仅仅一句话便喝止了被张煌逗乐的郭嘉与戏志才的哈哈笑声。
  “在孔圣画像面前嬉笑逗乐,成何体统?!”
  忽然,这位中年儒士的目光瞧见了微微有些颤抖的徐福,眼中神色在闪过一丝利芒之后,微微转暖,但是最终,他依旧是用锐利的眼神盯着徐福。
  “有好戏瞧了!”郭嘉与戏志才没正行地嘿嘿笑道。
  话音刚落,便见那位中年儒士狠狠瞪了他们一眼,喝道,“住口!”说罢,他这才再次将目光投向徐福。
  而徐福此时显然也已瞧见了这位中年儒士,脑门微微冒汗,双肩微微颤抖,看得出来他既是激动又有些紧张。他倔强地抬头迎向中年儒士的目光,毫无退缩的意思。
  瞧见这一幕,张煌这才恍然这位中年儒士的身份。
  荀氏八龙、慈明无双,荀爽、荀慈明!
  徐福曾经的授业恩师……


第八十七章 好戏上演!
  张煌:'荀爽荀慈明,原来大福曾经是他的弟子……'
  李通:'这大叔谁啊?说话好拽啊。'
  陈到:'不是说荀家富可敌国嘛,怎么这位大叔身上衣服这么破旧?'
  臧霸:'此人气势非凡,竟隐隐要盖过叔公?'
  太史慈:'他就是那个荀文若口中的六叔么?'
  郭嘉、戏志才:'好戏上演!'
  荀彧:'六叔……元直……唉!'
  整个屋内寂静一片,众人各有所思地瞅着那对互相注视的原师徒,即荀爽与徐福。在此之前,黑羽鸦们真没有想过荀爽这位在野的儒学大贤,竟然有着这般的威慑力,举手投足间给人一种无法言语的折服感,丝毫不亚于臧霸那位担任扬州刺史要职的叔公臧旻。
  良久,荀爽缓缓地开口,不由地牵动了屋内众人的神经。
  “你……看似瘦了。”
  这简简单单的五个字,仿佛能催泪的利剑般刺中了徐福内心的脆弱处。在此之前,徐福不止一次地幻想若是荀爽这位旧日的授业恩师如今再见到他将会是哪种态度,究竟是嘲讽奚落,还是怒喝痛骂,但是他唯独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结果。
  “啊。”徐福感觉胸口仿佛塞着满满的棉絮般,压抑地难受,他勉强露出几分看似磊落的笑容,淡然说道,“前些日子在广陵军中,虽立下了赫赫战功,不过却也是艰苦。”
  '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啊……'
  黑羽鸦们闻言古怪地瞧了一眼徐福。不可否认徐福比起之前确实是瘦了,但那可不是在广陵军中饿瘦的,而是在离开广陵郡后来此豫州的路途中,不得不说黑羽鸦们当时的处境的确是十分的窘迫。
  “哦?是么!”听徐福简单地解释了一遍广陵军的战况,荀爽眼中闪过一丝欣慰,继而脸上表情顿变,冷哼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若当初好生在书院研究学问,岂不好过在外风餐露宿?这一切皆是你咎由自取!”
  荀爽的这一番话,彻底打消了徐福之前心中的几分感动,他冷笑一声,嘲讽说道,“身上无衣、腹内无食,窘迫否?非也!……至少我还有一腔热血抱负!比起某些志向泯灭、热情殆尽的老头子,在下的心要殷丰地多!”
  此言一出,除了不是听得很明白的李通等人外,其余人皆是面色微变,尤其是张煌与荀彧二人,脑门隐隐渗出汗水。
  '好家伙,竟然讽刺旧日的老师……'
  张煌暗暗咽了咽唾沫,生怕荀爽因此勃然大怒。
  然而让张煌很是意外的是,只见荀爽轻哼一声,反唇讥笑道,“你那殷丰的心,想必不包括学问吧?……老夫还以为在广陵军当的是参军、佐将,却不想仅仅只是一介小卒,亏得你还沾沾自喜,真是可笑!……你这些年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
  张煌顿时目瞪口呆,他万万没有想到像荀爽这样的大儒,竟然也会说出这种粗鄙的话来。
  “你!”徐福果然被荀爽气个半死,想也不想骂道,“徐某好歹也曾担任伯长,总好过你这个白身的老匹夫!”
  “哟,伯长啊!……真是了不得的‘大官’呀!”荀爽故作惊讶地吹了吹胡须,拱拱手阴阳怪气地说道,“不知徐伯长驾到,老夫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呐!”
  众所周知,这位大儒曾几次三番地婉拒了朝廷想征召他时所授予的三公九卿之职,因此他那句仿佛充满惊讶与敬意的‘伯长’,在众人听来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讽。
  “老匹夫安敢如此辱我?!……徐福好歹还为国家做出了贡献,你有什么建树?”
  “延熹九年,太常赵典推举老夫为郎中,老夫登金殿献‘省财用,实府藏’、‘宽役赋,安黎民’良策,使国库转亏为盈,百姓税收减免以往三成,此建树,比之你在广陵军杀几个叛乱军的小卒子,如何?”
  “那种粗浅之策,三岁小儿也知!”
  “那你当时为何不去献?”
  “老匹夫欺我!……当时徐福仅十二岁,如何上得金殿?”
  “可笑了!……老夫一十二岁遇朝中重臣杜乔,彼赞曰‘可以为人师’,与老夫平交论学,阔谈朝政……”
  “你你你……老匹夫!”
  “竖子不足与谋!……堂堂儒家子弟,竟自甘堕落为军中小卒,由沾沾自喜。若是孔圣人复生,怕是也要被你再次活活气死!”
  “可恶……”
  年纪轻轻的徐福哪里是荀爽的对手,几番交锋下来顿时被说得哑口无言,虽恼怒地面色通红,却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是恼羞成怒地大骂老匹夫。
  “噗……”郭嘉与戏志才忍俊不禁,轻笑出声,丝毫不照顾荀爽以及徐福的面皮。唯有在旁的荀彧面露焦急之色,摇摇头长吁短叹。
  至于张煌以及其余黑羽鸦们,他们早已看傻了眼,目瞪口呆地瞅着荀爽与徐福这对旧日的师生在那红口白牙地相互口诛笔伐,冷嘲热讽。甚至到最后,那对师生竟开始相互痛骂对方。
  '这位真的是大福曾经的老师?天下闻名的儒家大贤?'
  黑羽鸦们面面相觑,三缄其口,就连张煌亦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唯独郭嘉与戏志才仿佛是看了一场好戏般,在旁哈哈大笑。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生誓不再回这耻辱之地!”
  气愤莫名的徐福怒气冲冲地摔门而去。
  然而还未等他走出屋子的门,却听荀爽又奚落道,“这誓不发也罢!……上回你发下此誓,如今不也在我颍川书院么?”
  “……”徐福脚步一顿,终于摔门而去。
  望了一眼徐福愤怒离去的背影,荀彧满脸苦笑地唤道:“六叔……”
  “无妨。”徐福一走,荀爽顿时恢复了之前那一副与生俱来的严肃面孔,淡淡说道,“近来书院管制学子外出,院门紧闭,他出不去的!除非他翻墙逃走……”瞥了一眼依旧目瞪口呆的张煌、李通等人,他继续说道,“若是他宁愿丢下他的‘同伴’!”
  不知为何,张煌隐约从荀爽那一句同伴中听出了复杂的意味,隐约有点责怪,但好似又有些感谢。
  “是……”荀彧恭敬地拱了拱手。
  见此,荀爽这才转身朝外走去,待走到张煌身边时,他瞥了一眼张煌等人,淡然说道,“明后日有他方的儒友来我颍川书院,若是你等有空暇的话,不妨暂居几句,可观摩观摩我儒家学子切磋文采的盛事。”
  说罢,荀爽也不理睬张煌是否答应,就这样负背着双手离开了。
  '随口丢下一句话,这就走了?……这老家伙好大的架子!'
  张煌瞠目结舌之余心底暗暗嘀咕道,毕竟荀爽待他黑羽鸦也谈不上什么尊重,从头到尾都没有用正眼打量过他们。
  不过对此张煌并不感觉意外,毕竟荀爽的态度,才是有名望的大儒对待黑羽鸦这等毫无名气可言的义军的大众态度,若不是徐福的关系,恐怕他们这群人连颍川书院都进不来。
  相比较而言,张煌更加在意之前徐福与荀爽的‘对骂’,因为他知道,徐福其实心底对荀爽还是保存着一份真诚的感情与愧疚心的,要不然方才荀爽进来时,徐福也不会激动地双肩颤抖。
  “荀师……动怒了?”
  待荀爽走后,张煌试探着问道。出于为兄弟徐福考虑,他也不希望徐福与荀爽矛盾加剧。
  岂料戏志才闻言却是哈哈一笑,摆摆手神秘说道,“动怒?……哈哈,这会儿家师心中可是欢喜地很呢!”
  '你哪只眼睛瞧见荀爽‘心中欢喜’了?'
  脑海中浮现方才荀爽板着脸的严肃模样,张煌表情古怪地瞧了一眼戏志才。
  可能是注意到了张煌的怪异目光,戏志才戏谑笑道,“不信?足下且细听!”
  张煌愣住了,侧耳倾听,却听到屋外传来了荀爽洪亮的暴怒声。
  “奉孝——!给老夫将你花圃里那些肮脏的……玩意给我清除掉!……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中气十足吧?”戏志才笑嘻嘻地望了一眼张煌,继而玩味地瞥了一眼郭嘉。
  只见郭嘉拿两根手指塞着耳朵,怏怏嘀咕两句,浑不在意。一直等到荀爽在外面咆哮不断,他这才不情不愿地走出了屋外。
  张煌越看越糊涂,见此,荀彧微叹一口气解释道,“张兄不知,自元直离去后,家叔的精神始终有些不振,虽说依然教授众学子学问,但是远不如以往精神……直到方才再次见到元直。别看家叔适才骂得元直体无完肤,可实际上,他心中十分欢喜。……这也是彧胁迫元直定要其来书院一行的真正原因。”
  “原来如此。”张煌这才恍然大悟,他终于明白荀彧之所以逼着徐福来书院的原因,原来是希望他能与荀爽见上一面。
  “家叔性子稍微有点乖僻,他若骂你,就代表他对你抱着期望。骂地越凶,期望越大。……可自元直那桩事后,家叔却很少再骂弟子了,张兄或许不知,但这并不是一个好征兆……这不今朝元直归来,家叔立马精神抖擞。”
  '可不是谨慎抖擞么!能以口舌之利骂地徐福无言以对的老头子,我还是头一回见到。'
  张煌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要知道自打认识徐福以来,他还是头一回见嘴尖牙利的徐福吃亏,而且还是被人骂到难以还嘴的程度。
  “只不过家师一旦精神抖擞,恐怕书院里某些学子就要吃苦头了……”戏志才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旋即走上前来,拱手对张煌说道,“小张兄,方才不及互表,还望恕罪。在下戏忠、字志才。”
  '戏志才……谁?'
  “在下张煌。”张煌一边还礼,一边暗暗思忖。想了半天才想起此人在历史中曾是曹操的第一位智囊,只不过在青史中占的篇幅寥寥,因此张煌也不能断定此人是否是厉害的人物。不过他转念又一想:能与郭嘉、郭奉孝称兄道弟的人,又岂会是寻常人物?
  “诸位初来我颍川书院,怕是不识路,不如由在下代为介绍一番。……文若,为防万一,你还是去找找元直吧,元直的脾气你也清楚。”戏志才对张煌以及荀彧分别说道。
  荀彧拱手称谢,急急忙忙奔出屋外,寻找甩门而去的徐福去了。而戏志才则慢悠悠地领着张煌等人参观小舍的周边建筑。听了他的介绍张煌这才了解到,小舍这边除了荀彧、郭嘉、戏志才以及曾经的徐福外,还有不下数十名学子,皆是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而其中,荀家子弟竟占了足足八成,从此不难看出荀家在教化方面的底蕴。
  “不知小张兄是何方人士?”在领着张煌等人参观书院的途中,戏志才有意无意地问道。
  “在下冀州钜鹿人士。”
  “哦。”戏志才点点头,又问道,“不知平生抱负为何?”
  张煌闻言一愣,疑惑地望了一眼戏志才,纳闷他为何会有此一问。
  可能是看穿了张煌的心思,戏志才毫不隐瞒地笑道,“奉孝行事向来不拘礼法、规章,不过,在下却希望他能所遇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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