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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豪杰[精校]-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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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确实是说过,我那远房叔公现居广陵……”说着,臧霸从怀中摸出了父亲臧戒亲笔所写的推荐书信。
尽管这封书信众人不敢私拆,但是封皮上的人名众人这些日子已不知瞧过多少遍。
【臧氏旻公】
臧旻,这便是臧霸的远房叔公的名讳,至于这位叔公究竟是做什么的,臧戒却并没透露,不过看他表情,似乎颇为自豪的样子。众人由此私下推算,多半臧霸的这位叔公在江都混得不错,是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
十分幸运的,无论是臧霸在徐州的通缉令,还是太史慈在青州的通缉令,都还没有传到扬州,这使得张煌等人有惊无险地通过了城卫军的盘查,顺利地进入了城门。
一踏入城内,张煌便感觉到一股无法言喻的奇怪感觉。尽管对他本身没有任何的负力,但是道术却如太史慈所说的那样被限制住了,这是张煌在一个偏僻小巷中施展道术得以验证过的。
而臧霸与太史慈二人亦是如此,据他们所说,一进入这江都,他们体内的武气便仿佛受到了禁制般消失地无影无踪。至于李通、陈到、单福三人倒是也什么感觉,毕竟他们虽然有向臧霸与太史慈请教气的掌握,但终归时日不久,难以做到体察入微,清晰地捕捉体内气息的变化。
“都老实一点,莫要在城内生事。”在了解到自己等人现今的状态后,张煌对自己几个兄弟叮嘱道。
众人相继点了点头。
进得城门第一件事,便是找到臧霸的那位叔公臧旻的住处,因为人生地不熟,张煌等人只好询问过往的行人。
可让他们颇为吃惊的是,当他们向街上百姓询问臧旻的住处时,那些百姓却在一惊之后,竟用气愤的眼神狠狠瞪着他们,一语不发甩袖而去。
一个两个倒是无妨,连问十几个都是这样,这就让张煌等人感觉有点惊诧了。
“怎么回事?”张煌等人面面相觑。
他们并没有注意,在街道的对过,有两个泼皮正依在墙边远远打量着张煌等人。
忽然,那两个泼皮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一溜烟跑了,而另外一个,却笑嘻嘻地小跑到了张煌等人身边,一脸热情地说道,“兄弟几个哪人呐?”
“你谁啊?”单福皱眉反问道。毕竟从对方的穿着打扮,单福便不觉得这是一个良民,多半是江都地头上的地痞无赖,他可不想与这种事打交道。
那泼皮拱手抱了抱拳,笑嘻嘻地说道,“冒昧搭话,小的叫李小四,我瞧着几位爷像是外乡人,莫不是对咱江都不熟?不知道几位爷想去哪?可用得着小的代为指路?”
'带路的?'
张煌等人心下有些恍然。毕竟每行都有每行的活法,无论是哪里的地痞无赖,也不全靠敲诈勒索当地的百姓谋生,替外乡人带路收取一定的报酬也是他们这些人的副业之一。
“你对这江都很熟?”李通插嘴问道。
“那可不是?了若指掌啊!”李小四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拍拍胸脯信誓旦旦地说道,“混道上的兄弟都管我叫‘胡同耗子’,江都这地面,没有我李小四不知道的地儿……哪怕是几位爷挖地三尺要找个茶碗盖,我李小四也能轻松助几位爷找到。”
“真的假的?”张煌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单福早就知道他黑羽鸦的老大平时少个心眼,很容易就被人骗,倒也不在意,在沉吟了一下后对李小四说道,“我们不去什么地方,我们只是想找个人。”
“那更容易了!”李小四拍着胸脯打包票,旋即,他眨眨眼睛,低声说道,“不过眼下时辰也不早了,不若今日小的先给几位爷找个落脚的地方歇息,待明日起早,咱在出门找人,如何?”
张煌等人没有说话,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见此时已日落西山,心下不免有些意动。毕竟,天知道臧霸的那位叔公究竟住在哪里,好找不好找,江都既然被称之为都,占地之大那可不是小小一个泰山县可比的。
见张煌等人面露意动之色,李小四眼眉间笑意连连,趁热打铁说道,“几位爷且跟小的来,小的知道一个地儿,住宿便宜不说,还有乐子可找……”
“乐子?什么乐子?”陈到疑惑地问道。
“就是……嘿嘿……”李小四贼笑了几声,看得陈到更是莫名其妙。
旁边见多识广的太史慈摇了摇头,心说自己这位兄弟倒还真是老实,遂凑过头来低声说道,“这家伙这是打算带咱去逛窑子找乐呢!”
“什么?”陈到闻言满脸涨红,也不知是因为害臊还是气愤,一把抓过李小四的衣襟,怒声斥道,“混账东西,你当我们是什么人?!”
“爷,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被陈到这么一吓,那李小四眼中亦露出畏惧之色,毕竟张煌这一帮可是有六个人,他只有一个,真打起来,恐怕骨头都不知要被打断几根。
“行了兄弟,为这种人动怒犯不上的。”李通站出来松开了陈到的手,随后转头对李小四说道,“替我们找个便宜的住处便可,其余的,不需要。办成此事,少不了你的酬劳。”
“明白,明白。”李小四连连点头,带着张煌等人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
还别说,这李小四还真不是盖的,附近小巷如数家珍,可问题是,不知怎么他却隐隐将张煌等人朝人少的偏僻小路上引,兼之此时天色也逐渐暗淡下来,这就让单福、臧霸、太史慈等人逐渐起了疑心。
在单福的眼神示意下,臧霸与太史慈二人走上前几步,一人一边伸手搭住李小四的肩膀,沉声问道,“我说李小四,你带的路有点不对吧?”
“几位爷说什么呢?”李小四转过头来,面不改色地说道,“就在前面不远了,因为那客栈的位置偏僻,所以知道的人少,自然住宿的价钱也就贱了。”
听他这么一解释,臧霸、太史慈、单福三人将信将疑,唯独李通因为贪便宜,直催着李小四赶快带路。
可没想到的是,李小四却将他们带到了一个死胡同里,当张煌等人察觉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从身后昏暗的小巷里,已走出来一大帮手持木棒、木棍的泼皮,神色不善地瞅着他们。粗略一数,差不多有二三十人。
而那李小四此时也换了一副嘴脸,趁臧霸与太史慈一愣之际溜到了那群人当中。
“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识相点,把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
'好家伙……'
黑羽鸦的众人对视一眼,顿时哭笑不得。他们哪曾想到,这才刚到江都地头,就被一帮泼皮设计敲诈抢劫。
第三十三章 牛掰的叔公
“几位爷爷,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几位就饶了小的几个吧……”
一盏茶的工夫后,鼻青脸肿的李小四带着几分哭腔跪地求饶,心中很是后悔宰肥羊不成却反而惹到了几匹恶狼。
在他身旁不远处,二三十个泼皮一个个被揍到在地,痛苦呻吟,而方才那个提着狼牙棒的泼皮头子,更是凄惨当了一回人垫,李通悠哉悠哉地坐在上面,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满地的泼皮们,笑嘻嘻地说道,“知道错了?”
“知道了,知道了……”李小四连连磕头回道。
话音刚落,就听陈到冷哼着问道,“错在哪了?”
“错在小的们不该把几位爷看做是羊牯……”
“什么?”陈到闻言皱了皱眉,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见此李小四心中一慌,连忙改口说道,“不不不,小的是说,小的们不敢干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几位爷就饶过小的等人一回吧。”
“饶了你们?没这么便宜!”陈到冷哼了一声。倒不是说他记仇,问题是李小四这伙人从诓骗到带人围堵整个过程异常的熟练,堪称是轻车熟路,很明显,他们已不是第一回干这种买卖。以陈到较真的性格,会饶得了他们才怪。
李小四闻言心中更为惊骇,连连磕头求饶,太史慈有点看不过去了,小声对陈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这家伙都跪下磕头认错了,兄弟若是再跟他们计较,反而有违道义,不若就到此为止,也算是给他们一个教训,叫他们日后莫要仗着人多为非作歹。”
李小四一听顿时面露喜色,可是他望向太史慈的眼神却依旧带着恐惧,毕竟刚才正是太史慈与陈到、李通、臧霸四个人出手,将他们二三十个弟兄轻轻松松打倒在地。
“老大?”陈到用询问的目光望了一眼身后一言不发的张煌。
其实张煌就没想过将李小四这伙人怎样,一来是他们此刻身在江都,当务之急是找到臧霸的叔公,实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二来嘛,李小四这伙人方才虽然有心要谋他们的财物,但是却没有杀气,武器也只是一些会带来皮肉之苦的木棍、木棒罢了。虽说领头的泼皮手中拿着一根满是锈钉的狼牙棒,不过在张煌看来也纯粹是作为威慑物吓唬人使用。相比之下,反而是他们个个身带锐利的兵器。
想到这里,张煌挥了挥手说道,“子义说的不错,就这样吧。”
而这时,坐在那名泼皮头子身上的李通亦站了起来,神色不善地呵斥道,“我们老大放过你们了,赶紧滚蛋!”
李小四一听满脸欢喜,连忙站起身来,就当他正要招呼着众泼皮离开时,身后却传来了张煌的声音。
“等会!”
李小四战战兢兢地转过头来,却见张煌指了指他们,平静说道,“我只是说让他们走,你给我留下。”
听闻此言,李小四吓得满头冷汗直冒,双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哭求道,“爷,爷,方才是小的瞎了眼,冒犯了几位爷,爷就让小的是个屁给放了吧……”
不怪李小四如此畏惧,毕竟在他看来,太史慈、臧霸、陈到、李通四人便是能以一个打十个的狠角色,而张煌作为他们的老大,岂不是更加厉害?一想到对方极有可能要向自己报复,李小四的心便不争气地砰砰直跳。
不过出乎他意料的是,张煌在皱了皱眉后,没好气地说道,“废什么话?你不是说要给我们当向导带路的么?你走了谁来给我们带路?”
“呃?带路?”李小四的哭声顿时戛然而止,很是利索地站起身来,脸上也换了一副表情,一边擦着额头的冷汗,一边带着几分谄媚眉开眼笑的说道,“原来是带路啊,爷您早说呀,吓的小的心肝砰砰跳……”
“……”太史慈等人见此颇为无语,心说这个家伙还真有点本事,至少瞬间变换表情的能耐他们就办不到。
“爷方才说是想找人对吧?不知究竟是找何人?”李小四嬉皮笑脸地问道。大概是知道自己不会再挨打了,他眼中的惊慌之色明显是退散了许多。
张煌闻言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们要找臧旻,先前我们也问过一些路人,不过路人的表情……唔?你怎么了?”说了半截见李小四满脸惊愕之色,张煌颇为不解地问道。
“臧……臧大人?”李小四瞪大眼睛吃惊地看着张煌,结结巴巴问道,“您……您几位是想找臧大人?”
'臧大人?'
黑羽鸦的众人面面相觑,心说臧霸的这位叔公倒确实是个人物,连江都地面上的泼皮在听到他老人家的名字后竟也目瞪口呆。
“对!”点了点头,张煌抬手一指臧霸,说道,“如果没有弄错的话,你口中的那位臧大人,多半就是我们这位兄弟的远房叔公……此番我们就是来拜访他老人家的。”
这一说不要紧,李小四顿时面如土色,上前几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臧霸的大腿连声求饶道,“爷,爷,小的几个方才有眼无珠,您可千万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呐……”
“不是都说了放过你们了么?”臧霸皱了皱眉,手忙脚乱的将李小四拉开,毕竟此刻的李小四鼻青脸肿不说,眼泪鼻涕横飞,看着着实有点令人反胃。
不过瞧见这一幕,单福、李通、太史慈等人倒是明白了几分,相视一眼后,暗暗点头。
“宣高,看来你这位远房的叔公了不得啊。”
“可不是嘛,这小子方才向老大求饶时都没哭得这么惨。”
单福、李通、太史慈等人在那谈笑纷纷,李小四却从中听出了几分端倪,抬头诧异问道,“几位爷来投奔臧大人,莫非竟不知道臧大人是何人?连小公爷也不知?”
“小公爷?”臧霸有些好笑李小四对自己的称呼,伸手将他推开,旋即问道,“我并不知我还有一位叔公,此番是家父叫我们前来投奔叔公。你既然清楚,你倒是说说。”
李小四闻言站起身来,擦了擦鼻涕,带着几分自豪说道,“小公爷,您的这位叔公,可是咱江都广陵郡的太守,扬州府的刺史大人啊!”
“嘶……”
此言一出,黑羽鸦众人惊地倒抽一口冷气。就算是心境较好的张煌,亦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广陵郡太守这已经是一个不得了的大官了,毕竟江都广陵乃扬州的治所,权利绝非一般太守可比,更惊人的是那刺史的身份。众所周知,刺史乃御史台的官大夫,拥有着直接向天子启奏奏章的权限,并享有监察一州军政、弹劾治下乃至州府太守的权利。按理来说,州府太守是不可能兼掌刺史之职的,除非,臧霸的叔公臧旻是就算在洛阳朝廷也排的上号的国之大贤。
“怪不得臧伯叫咱来投奔宣高的叔公……”陈到后知后觉地喃喃自语。
听闻此言,除太史慈外黑羽鸦的众人顿时就想起了当时臧戒那捉狭的笑容,心中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要知道他们这些日子还在猜测宣高的叔公能否保他们洗刷罪名呢,毕竟张煌、臧霸、单福三人可是被徐州府通缉,而太史慈亦是被青州府通缉,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化解的,结果倒好,臧霸的叔公竟然是扬州的州府太守,兼扬州刺史。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整个扬州地界属臧霸的叔公臧旻最具权势,无人能及。
“怪不得臧伯口口声声说宣高的叔公定能帮他们洗刷污名呢……”
“亏得我们还一直担心。”
得知真相的黑羽鸦顿时埋怨起来,连带着臧霸在心中亦暗暗埋汰父亲太过于卖关子,早将真相告诉他多好。
“李小四,那就带我们去你们江都的州府吧。既然是太守,想必应该住在州府衙门内。”张煌的脸上也露出了喜色,一想到他那丢人的五十两缉银的通缉令马上就有办法消除,张煌打心底里感到高兴。
可谁曾想李小四闻言愣了愣,诧异说道,“几位爷,臧大人不在州府呀。”
“什么?”众人一听就愣了,其中单福不解问道,“江都不是扬州的治所么?况且你还说臧大人是你们江都太守,他不在你们江都州府,还能在哪?”
“原来几位爷不知。”李小四闻言心中恍然,连忙解释道,“方才小的说的,那是前一阵子的事了。几位爷是外乡人,恐怕并不知晓前一阵子朝廷颁布了法令,将扬州的治所迁到寿春去了,这不,臧大人也改迁调至寿春担任太守了。现今的江都太守呀,已不是臧大人了,据说朝廷又派了一位大官来。”
张煌等人一听顿时就傻了,满腔的喜悦顿时化作了泡影。
“老大,怎么办?要不咱再去寿春?”陈到有些迟疑地问道。
张煌闻言皱了皱眉,心说早知如此他们当初出了徐州就应该改道去寿春,好过现在白白赶到江都,撞了一个空。
众人正在商议之际,却听李小四又在旁边弱弱插嘴道,“小的觉得,几位爷就算是去了寿春,也见不到臧大人的……”
“为什么?”李通诧异问道。
话音刚落,便见李小四耸了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因为臧大人就在咱广陵郡呀。”
这话一说,气氛顿时就凝固起来。本来就看李小四不顺眼的陈到一把拎住他衣襟,怒声说道,“好小子,敢耍我们?”
“不敢,小的可不敢……”李小四连连摇头,慌忙解释道,“小的方才只说臧大人不在咱广陵州府,可并没有说臧大人不在咱广陵郡呀。”
“你的意思是……”
“臧大人乃是我广陵郡射阳县人氏,他老人家在射阳本就有祖宅,前一阵子,臧大人确实是被调到了九江郡内寿春城担任太守,但是前几日,听说臧大人又回来了,眼下就住在其府上……几位爷若是不信,小的这就带几位爷去。”
“好,带路吧!”松开了抓住李小四衣襟的手,陈到冷哼着说道。
“是是……”
'堂堂的扬州刺史、九江郡寿春太守,无端端又跑回广陵郡做什么?'
瞅了一眼老老实实在前边带路的李小四,张煌心下着实有点纳闷,他可不相信这位臧氏老爷子只是闲着没事,罔顾朝廷例令回家省亲。
'这其中必有文章!'
张煌与同样报以猜疑的单福交换了一个眼神,眉宇间皆露出几许疑惑之色。
第三十四章 拜访臧旻
李小四的外号总算是没白叫,尽管不知他究竟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但不可否认,臧霸的叔公臧旻还真回到了广陵郡射阳县,回到了他射阳臧氏的祖宅。
此时,这位臧老爷子正在书房与儿子臧洪说着话。
臧洪字子源,年纪二十有五,身材高大、体魄魁梧,难得的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模样堪称俊秀。而论气质,举手投足间亦是温文尔雅、气度不凡。
十五岁时,臧洪因父亲的功绩被拜为童子郎,继而入太学,二十余岁时举孝廉为郎,如今担任射阳县县令之职,能文能武,是广陵一带名声如日中天的年轻代,即便是自幼成长在父亲璀璨的光环之下,但也不会有人因此而小瞧他,皆打心底里认为臧刺史是后继有人。
不光乡邻们这么想,就连位高权重的臧旻也是这么觉得,为儿子的杰出才能而感到骄傲与欣慰,但是这位老爷子在言辞中却未吐露半分,只是说要臧洪戒骄戒躁、继续磨练,恐怕这便是世家大户普遍的教育方式吧。
臧洪从始至终唯唯诺诺地听着父亲的训诫,直到父亲说完饮茶之际,他这才缓缓说出了心中深藏依旧的猜测。
“父亲大人此番回来广陵,莫不是为南边的事?”
端着茶盏的臧旻,他微微发白的胡须轻轻颤动了一下,不置与否地说道,“怎么?听到什么风声了?”
臧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说道,“这还需什么风声?数月前朝廷改迁父亲大人为寿春太守,又将扬州州府也移至寿春,不就是怕万一出了什么事,有损于扬州的根基么?但凡是有点心眼的恐怕都看出来了。”说着,他抬起头来,凝重地问道,“父亲,朝廷这回是真的打算要剿灭南边那支贼么?”
“多半是了……”赞许地瞧了一眼儿子,臧旻点点头说道。
臧洪闻言面色一正,紧声问道,“朝廷可派北军来?”
臧旻瞧了一眼儿子,有些好笑地说道,“你觉得区区一郡匪患,至于调动我大周最精锐的军队?”
“可那绝非寻常匪患呐!”臧洪深吸一口气,摇头沉声说道,“若是寻常匪患,绝不可能单凭万余人就攻破吴郡!孩儿以为父亲应对其重视。”
“重视……”臧旻闻言微微叹了口气,喃喃说道,“三月之内,会稽郡沦陷,战祸波及吴郡,如今连吴郡都攻破了,只剩下零零散散几个县城犹在奋力反抗,战火即将扩及到我广陵郡,这等凶情,为父岂能不重视那妖贼?可为父重视那妖贼,朝中又有谁重视为父的奏书啊?朝廷回书上言:一郡之乱,一郡之兵可御,不必轻动北军。那些京师高高在上的官大夫,岂知这江东匪患的凶险?”
“那、那怎么办?”臧洪惊声问道。
“只能靠我等自己了。”老刺史闭上眼睛淡淡说道,“虽北军不至,但为父已从扬州调兵,调来一万精兵……”
“一万?有点少了吧?”臧洪一脸的匪夷所思。
“兵贵精而不贵多。”臧旻淡淡说道。但是在心底,他却是暗暗叹了口气。心说若不是这两年灾情不断,连扬州也多番受到波及,官府存粮不足,此番南边贼军即将进犯广陵郡,他又岂会只召集区区一万兵?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扬州的兵其实并不少,但问题是军粮不足,你又再多的军队,粮食不够又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还能叫那些士兵饿着肚子去打仗?
“莫不是粮草的问题?”心思缜密的臧洪当即便猜到了缘由。
老刺史苦笑了一声,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儿子的猜测。
听闻此言,臧洪也知道此事变得棘手了,毕竟他又不能变出粮食来。在想了想后,他抬头说道,“一万兵……说实话孩儿不看好这仗。”
“无妨。”臧旻捋了捋胡须,老神在在说道,“朝廷眼下争权夺利日渐升温,对天下匪患鞭长莫及,许多事只能靠我们自己。此番那妖贼气势汹汹,兵锋直指我广陵郡,我等只需先将他这股气焰打压下去,继而再徐徐图谋收复失地之事便可,稳扎稳打,不可操之过急。”
臧洪点点头道,“唔。为今之计,恐怕也只有这样了……”
“哦,对了。”好似想起了什么,老刺史摸着胡须笑道,“有件事为父忘记与你说了,前些日子,为父已派人联系了丹阳太守徐夤徐大人。介时,丹阳兵也会出兵助我等一臂之力!有徐太守的丹阳精兵相助,想来我等要守住广陵郡倒也不成问题。”
“丹阳精兵?原来父亲早有成竹在胸。”臧洪闻言双目一亮。
要知道,丹阳长久以来都是北军重要的兵源地之一,要不然世人怎么会传说丹阳精兵冠绝天下呢?听说这回能得到丹阳精兵的相助,臧洪心中顿时升起了几分信心。
父子二人又聊了一阵公事,随后,见父亲精神还不错,臧洪忽然想到一事,好奇问道,“对了父亲,您先一阵子写信至我臧氏泰山那一支,不知有何回应?”
臧旻摇头苦笑道,“诰德婉言谢绝了老夫的邀请。”他口中的诰德,指的便是臧霸的父亲臧戒。
臧洪闻言眼眉一挑,惊讶道,“父亲以郡主簿之位相请,诰德兄竟也推却?他郡狱曹之职虽也风光,可如何比得上郡主簿?”
不可否认臧洪的话丝毫不假,毕竟主簿可是一地太守辖下文官之首,又岂是狱曹可比的。
“诰德不以官位高低为重,实乃我臧氏好儿郎,只可惜……”老刺史微微叹了口气。
臧洪心中微微一动,他哪里会不知父亲的心思。想他臧氏本来就人丁不旺,散落在几个州县的零丁几支,到最近几代都逐渐败落下来,因此他父亲才会考虑是否能将这支臧家血脉整合为一,重振臧家昔日的繁荣。但话说回来,他父亲臧旻是这么想,可其他几支臧氏血脉却未必乐意背井离乡,终归他们也在各自的故乡呆了几代,可不是说离就舍得离开的。
不过这种事,臧洪又岂会直接说出来败父亲的兴致,闻言笑笑说道,“孩儿以为诰德兄多半是有什么耽搁了。”
“这倒是。”臧旻捋着胡须若有所思地说道,“诰德在信中言述,说泰山太守何应或有枉法之事,只是苦于没有证据……但愿并非托词。”说到这里,老刺史眼眸中微微有些失落。
臧洪一见连忙说道,“父亲大人多虑了,以诰德兄的品性,又岂会因不愿举家来广陵而诓骗父亲您呢?”
臧旻沉吟不语,看着出来,未能把散落在外的臧氏血脉聚拢,这位老人着实有些失望。
父子二人正聊着,忽然府宅管家匆匆走了进来,在行礼后恭敬说道,“启禀太爷、老爷,府外有一行六人求见,其中一人,据说是泰山郡臧家之人……”
“咦?”臧旻、臧洪父子二人对视一眼,均发现对方眼中神采一亮。
“何人?”臧洪紧声问道。
管家思忖了一下,回道,“泰山臧氏一支,臧戒之子,臧霸、臧宣高,与他五名同伴。”
“臧霸?诰德兄的长子?”臧洪有些意外地笑了笑,在请示了一眼父亲后,笑着说道,“请进来,就到此书房。客气一些,礼数要周全,不得失礼。”
“是。”管家恭敬地退下了。
眼瞅着管家又退出书房之外,臧洪转头对父亲笑道,“父亲,您瞧这事,刚说到诰德兄,诰德兄的儿子便来拜访咱了,我想父亲多少还是说动了诰德兄的……”
“未见得。”臧旻闻言摇了摇头,双眉微微一皱,喃喃说道,“前番诰德已婉言拒绝了老夫的邀请,如今又遣他长子过来,若是登门赔罪倒是还好,就怕泰山出了什么事……”说到这里,老人眉宇间露出浓浓担忧之色。
不多时,那管家便带着六名少年进得书房,正是张煌、臧霸等黑羽鸦的六人。
“臧霸携同伴五人,此番来拜访叔公,冒昧之处,还请叔公见谅。”瞧见书桌后臧旻的第一眼,臧霸便率先叩地磕头行礼,毕竟这位老人是他的叔公,足足高了两个辈分。
“小子起身。”臧旻丝毫不摆长辈的架子,在请臧霸起身后便略有些着急地问道,“宣高,你此番来老夫处,可是泰山出事了?”
臧霸闻言一愣。
见此,臧旻眼中忧虑之色更浓,语气也沉重了几分,甚至于,隐隐带着几分惊怒。
“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有人动你泰山臧氏一支?”
尽管臧旻年近五旬,又是文官,可一旦动怒起来,张煌等人竟隐隐感觉到了一股上位者的威慑力,这让他们暗暗咋舌不已:这老头气势十足啊!
“是……也不是……唉,叔公您看了这封信便知。”
以臧霸的笨嘴,哪里说得清此事,只好将怀中父亲臧戒的书信取出,恭恭敬敬地递给了臧旻。
臧旻皱着眉头撕开封皮,一目十行粗粗扫了几眼,紧皱了双眉这才稍稍舒展,眼中的着急、担忧之色也消退了几分,咂嘴骂道,“何应那厮竟然如此?其罪当诛!岂有此理!”
看得出来,这位刚正不阿的老刺史对于泰山太守何应贪赃枉法的恶行厌恶不已,以至于在儿孙辈面前便忍不住大骂出声。
可惜继何应之后,挨骂就变成张煌、臧霸一群人了。
“然而,虽说那何应罪该万死,不过你们几个小子……竟也如此胆大妄为!勾结泰山贼劫囚?袭击西山费县?唔?还在泰山县制造动乱,挑唆难民抢掠县仓?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说到最后,老刺史竟一拍桌案,怒声斥道,“你等可知此举无异于公然造反?与官府作对?啊?”
眼瞅着几乎气得白发倒立的臧老爷子,张煌几个愣是没敢出声,尤其是臧霸,一脸木讷地瞅着这位叔公,心中暗暗嘀咕:不是说叔公是文官么?可这气势……可比老爹还厉害啊。
将张煌、臧霸一众狠狠骂了一通,臧老爷子这才消气,一边瞅着书信一边叹息说道,“好了好了,念在你等是被何应那厮迫害,不得已而为之,老夫便不再过多训斥了。”
'您还教训地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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