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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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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望,还是失望,李恪死盯了李贞好一阵子,还是无法看出李贞的真实用心所在,心里头虽为王继而心动不已,却尚未昏了头脑,沉吟了一下道:“八弟此言当真?”

哈,这小子动心了!李贞心中一动,脸上却满是凝重的神色道:“三哥,小弟也不知纥干承基所言是真是假,还得派人去查过方知。”

“哦。”李恪点了点头,想了想道:“八弟,依你看来,何时能有个准消息?”

“不好说,最快也得后日,若是一切无误的话,后日一早怕就能有消息了,不知三哥以为如何?”李贞轻轻地摇了摇头道。

“后日?”李恪喃喃地念叨了一句,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突地笑了起来道:“也罢,那就后日好了,若是有了消息,八弟可知会哥哥一声,如此可成?”

“成,若是有了消息,小弟定不会忘了三哥,一准将人给三哥送去。”李贞哈哈一笑,也不再多说些什么,客气地拱了拱手,转身出了刑部大堂,径直往王府去了,李恪愣愣地站在堂口,注视着李贞远去的背影,陷入了深思之中……

越王府的书房里依旧如同往日一般清静,莫离、纳隆二人相对而坐,默默地下着围棋,偌大的书房里除了棋子偶尔敲击在棋盘上的脆响之外,再也无一丝的杂音,只不过这等幽静却被一阵大笑声所打破了,伴随着笑声而来的正是越王府的主人李贞:“二位先生好生轻闲嘛,本王可是被架在火上烤了。”

莫离笑着将棋盘推开,起了身道:“殿下如此开心,想来事情必是已办妥了罢?”

“那倒还不曾,呵呵,老三那厮精得很,哪有那么好骗的。”李贞不以为意地挥了下手,走到棋盘前看了看,笑吟吟地道:“哈,莫先生这局棋优势不小,看来要赢了嘛,怎地,有没兴趣跟本王下上一局。”

李贞的棋力高明无比,平日里没少借此欺负两位谋士,莫离、纳隆二人便是合起来也不是李贞的对手,光是彩头就输了不老少,早已不愿再跟李贞下棋,此时见李贞提议,两大谋士相视一笑,也不理会李贞,各自伸手将棋局搅乱,让侍立在身边的书童们将棋盘收将起来。

嘿,不下就不下,奶奶的,有啥大不了的,改天咱左手跟右手下好了。李贞见两大谋士高挂了免战牌,不禁有些讪讪然,尽自手痒,却也没辙,只好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李贞将今日堂审的经过详细地叙述了一番,末了笑着道:“二位先生,某已将王继之事捅给了老三,只是这货滑得很,只怕未必肯接手,而今之计又该当如何?”

“王爷何须担心吴王殿下动不动,只管将人交出去便是了,而今武库一案已无甚紧要,东宫已经开始动了,只需再加一把柴便可。”听完了李贞的情况介绍,纳隆不动声色地说了一句。

“哦?东宫那头可有何消息?”李贞一愣之下,忙追问了一句。

纳隆平静地汇报道:“今日一早,东宫内线传来消息,不单东宫卫士已开始调防,便是太子在城外的几处暗庄的人员也开始往往城内调动,再有,侯君集那头表面上没甚动静,可暗地里也开始集结实力了,照此情况来看,东宫动手之日只怕就在这几天了,只消将王继大张旗鼓地往吴王府上一送,就算吴王不想审,各方势力也非动起来不可。”

“嗯,看样子风暴就要来了,老四、老六那两头可有何情况?”李贞表情凝重地点了点头道。

纳隆皱了下眉头,飞快地答道:“魏王殿下今日上了告假文书,称病在家,府中全面戒备,内外隔绝,无法联络到内线,暂时不清楚魏王那头的调动情况,倒是蜀王那头一切正常,始终没见蜀王有何动作,也不曾见到蜀王与外人接触。”

唔,妈的,这个老六还真不是盏省油的灯,妈的,这小子究竟是哪路的人马来着?李贞一想起蜀王李愔一向以来的鬼祟行为,立时头疼了半边,实在是搞不懂李愔此人在这场大风暴中将扮演何等角色,虽说此人在京师中并无甚势力,自打回京之后也表现得极为低调,可李贞却认定事情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总觉得其中有蹊跷,却又看不穿老六背后的层层迷雾,心情不由地一阵烦躁,起了身,在书房里来回踱着步,暗自揣摩着老六的真实面目。

“王爷,蜀王殿下到了。”正当李贞埋头苦思之际,管家刘德全急匆匆地走到了书房门口,高声禀报道。

呵,妈的,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这小子在此等时分来老子这儿,一准没安甚好心眼!李贞停下了脚步,看了看两位谋士,挥了下手道:“知道了,本王这就出迎。”刘德全恭敬地应了声诺,急急忙忙地跑了出去,自去忙乎着准备事宜不提。

“殿下,蜀王此来一准是来探口风的,殿下应付一下便是了,无需多言。”莫离见李贞看向了自己,笑着提点了一句。

嗯哼,该是如此。李贞会意地点了下头,也不再多问,大步地走出了书房,径自往王府大门口赶去。

三月的天早已渐热了,若不是这几天还下着阴雨,两件单衣怕都穿不住了,可站在越王府倒夏门口的蜀王李愔却一身的袍子,裹得严严实实的,满脸子病容,腰也弯着,一副站着都吃力的样子,也不理会越王府下人们的热情招呼,只是苦着脸默默无言地站在一旁,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不在意一般,那副潦倒的样子,倒令迎出了大门的李贞吓了一跳,忙紧赶着问道:“六哥,您这是怎地了?”

“啊,是八弟啊,唉,哥哥自打受伤之后,这身子骨就不大行了,回京便病了,这才刚好,挂念着八弟,就寻思着出来走动走动,八弟不会不欢迎罢。”李愔见李贞来迎,苦笑着摊了摊手,有气没力地说道。

伤了?病了?妈的,骗鬼啊?李贞哪能不知李愔压根儿就没受过任何的伤,此时见李愔要装病,却也懒得点破,笑了一下道:“六哥说那的话,您能来,小弟深感荣幸,走,府里头坐去。”李愔嘿嘿一笑,也不多言,跟李贞并着肩走入了二门厅堂,各自落了座,自有下人们奉上了新沏好的香茶,哥俩个谁都没先开口,就这么相对而坐着,到了末了,还是李愔率先沉不住气,叹了口气道:“唉,八弟如今可是春风得意喽,似六哥这等货色也就只剩下混吃等死的份了,呵呵。”

李贞眉头一扬,淡淡地一笑道:“六哥说笑话了,小弟都是在瞎忙乎罢了,以六哥之大才,父皇定会重用的,这一条小弟心里头有数。”

“嘿嘿,父皇只怕早忘了还有哥哥这么个不肖子罢,不说这个了。”李愔脸色黯淡地挥了下手道:“八弟,如今正是风高浪急之日,正是见英雄本色之时,若是能破了武库一案,八弟必将大有可为矣,可喜可贺啊。”

哈,转入正题了?这么快?娘的,老子还以为你小子要再多绕上几圈呢,真没耐性!李贞心里头鄙视了老六一把,可脸上却是淡淡地,啥表情都没有,很是平静地道:“六哥说哪的话,此案乃是三哥主审,如今还是一团乱麻,何来破案一说,再者,就算是破了案,那也是三哥的功劳,与小弟并无关碍。”

李愔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突地哈哈大笑起来道:“哈哈……,八弟尽自喜欢说笑,哥哥虽是不才,却也知道如今乱局已成,大乱将至,案子破不破又有何妨,嘿嘿,明人不说暗话,哥哥今日冒昧前来,就是打算来投奔八弟的,不知八弟可肯看在兄弟情分上,拉某这个不成器的哥哥一把。”

嗯?李贞还真没想到老六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来上这么一手,一时间还真被搞糊涂了,愣是不明白老六究竟是哪根线接错了,如此明着说出谁也不会相信的屁话来,不由地又好气又好笑,却也懒得多说,只是笑呵呵地看着李愔。

“八弟,哥哥所言皆是肺腑之言,八弟若是不信,哥哥当可对天发誓。”见李贞不开口,李愔霍然站了起来,语气激昂地赌咒道。

说起来,这已经是李愔第二次表忠心了,不过李贞依旧不打算接受李愔的“好意”,在李贞看来,李愔此人太过虚伪不说,背后还藏着无数的玄机,这样的人哪是啥好兄弟,纯属黄鼠狼一类的人物罢了,不过嘛,值此大乱将至的当口,李贞却也无必要去与其撕破脸皮,这便笑了笑道:“六哥无须如此,你我本就是兄弟,自当同心协力,共渡难关不是吗?”

“哈哈,那是,那是。”李愔打蛇随棍上地坐了下来,脸上满是媚笑地道:“八弟说得好,你我都是兄弟,自该精诚团结才是,呵呵。”话说到这儿,突地顿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满脸子的诡异,却不再开口。

“尔等全都退下!”李贞自是明白李愔此举的用意,也想听听老六究竟想说些什么,笑了笑,挥手令侍候在左右的侍女们全都退了出去。

待得下人们全都退出之后,李愔神秘兮兮地凑到了近前,压低了声音道:“八弟,你可知道东宫要动手了,据说就在这几天,呵呵,这回要热闹了,该如何应对八弟尽管吩咐便是,哥哥这百八十斤就全交给八弟了。”

妈的,这小子是搞甚子来着?嘿,老大那厮还真是蠢得可以,还没动手呢,满天下都知道了,焉有不败之理,倒是这个老六足不出府却能得知此等消息,看样子后头一准有人在,奶奶的,会是谁呢?老三?不像!老四?也不像,妈的,还真是见鬼了!李贞心思动得飞快,可脸上却露出一副惊骇的样子道:“六哥,这话可不是说着玩的,要叫人参上一本,那可是大罪来着,小弟啥都没听见,六哥不可再妄言了。”

李贞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可李愔也拿李贞无可奈何,眼瞅着李贞滴水不漏,忙笑着转移了话题道:“哈哈,哥哥妄言了,妄言了,该罚,该罚,嘿嘿,啊,对了,哥哥来前听人说纥干承基开了口,这就好了,嘿嘿,宫里那位该坐不住了,八弟可得当心某些人狗急跳墙才是,若是八弟不嫌弃,但凡有用得着哥哥之处,尽管开口便是,哥哥决议与八弟同进退了。”

狗屁的同进退,奶奶的,谁要是信了你的话,那离倒霉也就不远了!李贞哪会相信李愔的屁话,可转念一想,若是能借此机会揪出李愔背后之人倒也不是不能跟李愔虚与委蛇一把的,哈哈一笑道:“好,承六哥看得起,那你我兄弟就携手合作也好。”

“好,这才是亲兄弟。”李愔兴奋地站了起来,语气激动地道:“八弟,哥哥此次带入京师的人手不多,也就五百出头,可全都是好汉子,只须八弟一声令下,哪怕前头是火海刀山,哥哥也敢带人闯上一闯!”

“小弟多谢六哥了,若是有事,哥哥一准不会忘了六哥的。”李贞同样装出一副豪迈的样子道。

“时候不早了,哥哥要先回府准备一下,一旦有变,八弟尽管派人来通报,哥哥立马会赶到,告辞!”李愔倒是爽快,话一说完,也不给李贞开口挽留的机会,起了身便往外而去……

“老六想干甚子?”送走了李愔,李贞匆匆回到了书房,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解说了一番,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不单李贞看不懂李愔的古怪举动,便是两大谋士也有些子莫名其妙,各自埋头苦思了好一阵子,还是没看明白,到了末了还是纳隆先开口道:“事有反常即为妖,蜀王殿下此举背后定有深意,殿下不可不防,如今蜀王殿下既然公开示好,殿下倒也不妨接受了便是,将计就计也无甚不可以的,不若……如此可成?”

“也罢,就依先生所言好了,本王倒想看看站老六背后的究竟是哪路货色!”李贞皱着眉头想了片刻,点了点头道。

第一百五十八章  风云突变

贞观十六年三月十二日,天尽管阴得很,可难得的是没有下雨,李贞一大早便起了,紧赶着梳洗了一番,在后院里拉开了架势,练了番拳脚,舒散了一下多日紧绷着的筋骨,本打算再耍上一趟枪法,却不曾想管家刘德全急匆匆地跑了来,气喘吁吁地道:“殿下,胡有德、胡公公前来传旨,请殿下前去迎候。”

嗯?传旨?搞没搞错,这时辰才卯时不到,传哪门子的旨?李贞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色,满腹的疑惑——身为亲王,李贞接旨的次数海了去了,可却从不曾在这等时分接到老爷子的旨意,再联想到近来的朝局,心里头难免会起疑心,可问题是圣旨既已到了,却也容不得李贞不去迎接不是吗?

“开中门,本王即刻便去,另,派人请二位先生即刻到书房去”李贞皱着眉头想了想,却还是想不出老爷子此次传旨的来意,匆匆地交待了一声,将刚拎在手中的亮银枪插回了兵器架子,由着侍女们侍候着匆匆更衣梳洗了一番,便往大门口赶去。”胡公公早。”李贞虽跟胡有德一向不怎么对路,可大面子上还是过得去的,刚出了大门,一见到领着四、五名小太监站在门口的胡有德,立时笑着打了声招呼,却不曾想胡有德宛若没听见一般,只是板着脸道:“皇上有旨宣殿下。”

妈的,该死的阉货!李贞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心头顿时一阵歪腻,可又发作不得,没奈何,也只好整了整衣衫,跪倒在地,恭候胡有德宣明老爷子的诏书。

“圣天子有诏曰:着越王李贞即刻入宫觐见,不得有误,钦此!”胡有德连看都不看李贞一眼,展开手中捧着的圣旨,高声宣了起来。

即刻觐见?妈的,老爷子这是要干嘛?该不会是打算对老子下手了吧?李贞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一股子不好的预感涌上心来,一时间竟然忘了磕头谢恩,只是皱着眉头跪在那儿。

“咳、咳,越王殿下请接旨。”见李贞不动弹,胡有德冷着脸假咳了几声,提醒了一句。

“儿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贞这才回过了神来,磕了个头,谢了恩,伸手接过胡有德手中的圣旨,笑了一下,试探地问道:“胡公公,父皇这是……”

“老奴不知,陛下有令,殿下接旨后即刻进宫,殿下请罢。”胡有德滴水不漏地说了一句,伸手摆了个请的姿势。

妈的,一定有问题!见胡有德二话不说,一味地催促自个儿进宫,李贞心里头的疑心更盛了几分,他可不想不明不白地就这么进宫去,忙陪着笑脸道:“既是父皇有召,小王这便走上一趟便是,只是小王先前刚练了趟武,尚未沐浴更衣,这一身的臭汗去见父皇怕是不好,还请公公通融片刻,小王略一梳洗即来,如此可成?”

李贞话说得无比客气,理由也充分得很,却不曾想胡有德根本就不吃李贞那一套,摇了摇头道:“殿下见谅,老奴奉皇上之命行事,还请殿下莫要为难老奴,殿下若是要梳洗,到宫中后,陛下自会有安排,殿下这就请罢。”

苦笑,除了苦笑之外,李贞还真拿这个软硬不吃的老宦官一点半法都没有,无奈之下,只能吩咐亲卫们去备马,好一番折腾之后,领着一起子亲卫,跟在胡有德等人身后踏着晨雾向皇宫纵马而去。

皇宫依旧是那座皇宫,李贞打小了起就是在这太极宫里长大的,虽说后头开府之后搬了出去,可隔三差五地也要回皇宫走上一趟,自是熟得不得了,闭着眼都能走个通透,此时的皇宫与平日并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皇宫侍卫的人数也无甚变化,可李贞还是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味来了——皇宫侍卫的人数没变,可气势却不一样的,哪些个精壮的汉子一看就是百战之士,压根儿就不是先前那些个形同废物一般的羽林军官兵可比的,身上的煞气大得连经历过尸山血海的李贞都不禁皱起了眉头。

妈的,哪来的强兵?该死,老爷子究竟唱的是哪出戏?鸿门宴?李贞边走边四下观察着,却猛然发现这群身着羽林军制服的官兵竟然全是生面孔,心里头不禁一阵发沉,只可惜这会儿已到了地头,想走却由不得李贞了,没奈何只好默不作声地跟在胡有德身后往甘露殿赶去。

偌大的甘露殿里静悄悄的,除了端坐在龙椅上,挥笔速书的李世民之外,并无旁人在,便是侍候的宦官也不见一个,李贞进了殿,也不敢细看,忙大步走上前去,一头跪倒在地,高声道:“儿臣叩见父皇。”

“嗯。”老爷子头也没抬一下,只顾着埋头速书,也不叫起,就这么任由李贞跪在那儿,硬是让李贞心里头七上八下地不安生到了极点,却又不敢发问,憋得难受至极。

多半会,李世民总算是放下了手中的笔,抬起了头来,一双眼锐利如刀般地扫向了李贞,面寒得紧,沉默了一阵,这才开口道:“贞儿,知道朕为何宣尔么?”

“回父皇的话,儿臣不知,请父皇训示。”李贞见老爷子面色不善,哪敢放肆,忙磕了个头,恭敬地答道。

“哼!”李世民冷冷地哼了一声道:“好个不知,朕问你,若是有人意图谋逆,该当何罪?”

“当斩!”李贞心里头虽震撼不已,可脸上却并未露出丝毫的犹豫之色,高声应道。

“好个当斩,嘿,若是那人是尔之至亲,又该如何?”李世民紧追不放地接着问道。

至亲?谁?老娘?不可能!燕家子弟?不会吧?李贞心思动得飞快,却想不出老爷子问此问题的用意何在,只是这当口,实容不得李贞多想,没奈何,李贞也只能装出满脸子义愤的样子道:“无论何人,敢行大逆不道之举就属当斩之人!”

“当斩?哈哈哈……”李世民突地放声大笑起来,笑声里满是凄凉之意,好一阵子狂笑之后,看了眼李贞,长叹了口气道:“朕纵横天下,所向无敌,尊圣人之道而教化天下,却不能教好自家的儿子,朕每思及此事,总不免辗转反侧、痛心疾首,哎,子不孝父之悲矣,朕……”李世民说到这儿,眼圈一红,两颗豆大的泪滴溜淌了下来,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老爷子这话说得动感情,李贞不禁也心有戚戚然——外头老五闹腾着扯旗造反,京师里一帮子皇子也都没闲着,人人都惦记着玩阴的,忙兵变的忙兵变,忙趁火打劫的也在准备着趁手的家伙,便是李贞自个儿也跟老爷子不是一条心,若是换成李贞处在老爷子的位置上,只怕未必能有老爷子那般沉得住气,一念及此,李贞不禁也有些伤怀不已,可又不知该如何劝说,只好老老实实地跪在那儿,低着头不敢吭大气儿。

李世民毕竟是一代豪雄,并不会因感情而误了事,只不过伤痛了一阵,便已稳住了心神,冷冷地开口道:“太子谋反,尔可知否?”

啥?李贞一听之下,立时傻了眼——太子将要谋逆,这一条满大唐有识之士只怕早就清楚了,只是没人将此话搬到台面上来说罢了,在李贞看来,老爷子心里头也早就知晓,之所以隐忍不发,其图谋不外乎是打算将京中所有皇子的势力一扫而空罢了,当然,要达到这个目的,老爷子势必就不能打草惊蛇,总得等大家伙都闹将起来,再来个抄底,可现如今老爷子竟然当面揭破此事,那就意味着老爷子不打算等了,不是已经动了手,那就是动手在即,如此一来,在这等时分将自个儿叫了来,其用心只怕好不到哪去!

糟了,看样子老爷子打算先对老子来上一刀了,这回麻烦大了!李贞心里头一阵发紧,脑筋转的飞快,脸上满是沉痛之意地道:“父皇明鉴,孩儿曾风闻此事,只是并未曾有实证,兹体事大,孩儿实不敢无端奏报父皇,此系孩儿之过,请父皇责罚。”到了这个当口,李贞也不敢多言,只好实话实说了,话虽说得圆滑,可也是实情,毕竟李贞一向与太子不对路,表面上看起来不可能打入太子的心腹圈中,当然也就不可能握有真凭实据,只不过这些都是明面上的,至于私底下嘛,那就难说了。

“哼,好个风闻!”李世民冷笑了一声道:“朕问你,王继何时落入尔手中的?说!”

昨日李贞才将王继移送到老三手中,这才一夜,老爷子便知晓了,若不是李贞那头出了岔子,就是老三那边安插有老爷子的暗桩——若是前者,那就说明李贞所有的行动只怕全落入了老爷子的掌握之中,不死只怕也得脱层皮,若是后者,那还好说,大不了就是被训斥一番而已,可究竟是哪出的问题,眼下却不好判断,李贞也只能赌上一把了,咬了咬牙道:“父皇明鉴,儿臣擒获此贼已有一段时日了,只是……”

“嗯?”一见李贞吞吞吐吐的样子,老爷子面色一沉,冷冷地哼了一声。

妈的,拼了!李贞一咬舌尖,登时疼得泪水流了出来,作出一副痛哭流涕的样子道:“父皇恕罪,儿臣素与太子哥哥不睦,可儿臣毕竟是臣,实不敢以罪名加诸太子哥哥,若非父皇下旨彻查武库一案,儿臣也不敢将王继交出,此关系天家脸面之大事,儿臣实有不敢为之难处。”

李世民沉着脸看了李贞好一阵子,突地长叹了一口气,满脸子的疲惫,宛若苍老了十余岁一般,挥了下手道:“罢了,朕不罪尔。”

“父皇,儿臣不肖,请父皇重罚。”李贞连磕了几个头,满脸子沉痛状地说道。

“各人有各人的命,天作孽尤可生,自作孽不可活,该如何便如何罢。”李世民说到这儿,话锋一转,突地提高了声调道:“朕已经将李承乾这个不肖子拿下了,尔可有何说的?”

什么?拿下了?靠!老爷子好快的手脚,妈的,这算个啥事啊!李贞这回是真的傻了眼了,他压根儿就想不到老爷子竟然会突然出手,无声无息地就将太子给拿下了,如此一来,各方势力的算计只怕全都落到了空处,便是李贞自个儿也白忙活了一场,诸般算计全打了水漂不说,闹不好还得吃挂落,到了此时李贞是真儿个地心乱了,一时间傻呆呆地看着老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

“怎么?尔可是有所不满?”李世民森冷地看着李贞,寒着脸问道。

不满?到了此时李贞就算有不满也没他表露的份儿,忙收敛起一团乱麻的心思,磕了个头道:“父皇明鉴,此消息太过惊骇,儿臣一时失了神,望父皇见谅,儿臣以为太子哥哥虽有不是之处,可毕竟是储君,轻动易伤国本,请父皇三思。”

“哦?这么说尔是打算为李承乾说情喽?”李世民连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神色,看了李贞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地问了一句。

“儿臣不敢,只是太子哥哥毕竟是皇兄,虽与儿臣素来不睦,可兄弟之情却是抹煞不开的,儿臣斗胆恳请父皇能网开一面,饶太子哥哥一命,再者,太子哥哥毕竟是储君,纵然有罪,也当三司会审,而后昭告天下,方可名正而言顺,此儿臣之浅见耳,望父皇明鉴。”李贞丝毫也不曾因老爷子脸上的寒意而动,畅畅而言地说道。

“哼,放肆!”李世民闻言之下,勃然大怒,猛地一拍龙桌,站了起来,手指着李贞骂道:“尔好大的胆子,竟敢藐视朕,莫非朕不能将尔一道拿下乎!”

呼,总算是过关了!眼瞅着老爷子发怒,李贞不但不怕反倒暗自窃喜——李贞说这番话的用意就在试探老爷子的心意,若是老爷子不发作,反倒是劝慰一番,那就证明老爷子心里头是打算将李贞一块儿拿下了,这会儿别看老爷子生气,却意味着老爷子心里头还是有李贞的位子在,气的只是李贞将大实话说了出来,没给老爷子留一点回旋的余地罢了——按唐制,废太子可不是件小事,不单得拿住太子的短处,还得群臣公议,三司会审,之后还必须昭告天地,并不是老爷子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儿。

“父皇息怒,父皇息怒。”李贞只是一味地磕头,却始终不肯改口,到了末了,李世民显然也拿李贞没办法,长出了口气道:“罢了,尔之言也属谋国之道,朕不罪尔,起来罢。”

“谢父皇!”李贞心里头有了底,自是不再慌乱,磕了个头,站了起来,恭敬地垂首而立,一副听从老爷子指派的架势。

“朕叫尔来,不是叫尔来教朕该如何做的,哼,而今首恶虽已被擒,余孽尚众,朕给尔一千精兵,尔去将侯君集给朕擒来,可敢否?”李世民沉默了好一阵子,突地开口道。

啥?拿老猴子?妈的,这老小子手下亲信不少,要拿他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该死,一千人马够个屁!李贞早已派人监视侯君集的一举一动,知道侯君集如今已经将人手大多调集到了京城外几处暗庄之内,那些个庄子无一不是老侯同志秘密经营了多年的老巢,要想攻破,哪有那么轻松,光一千人马顶个屁用,要想全歼侯君集的人马,没有五、六千精兵连想都不用想,可老爷子已然发了话,不应承看来是不行的了,李贞略一迟疑道:“回父皇的话,儿臣愿率部前往擒拿此贼。”

“好,朕给你一道圣旨,尔即刻到玄武门调兵,这便去罢了。”李世民随手从龙桌上拿起一份黄绢蒙面的圣旨递给了李贞。

“是,儿臣尊旨。”李贞心里头虽尚有不少疑惑,可也不敢多问,恭敬地跪下磕了个头,领了圣旨,退出了殿外,急急忙忙地向北衙军所在的玄武门赶去。

玄武门乃是皇宫禁卫重地,此时早已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戒备森严得很,饶是李贞手中奉有圣旨,也经过了好几处盘查,这才见到了羽林军大将军李贺宗。

李贺宗,李氏宗室,宁南侯,五十出头,在唐初名将如云的年代里,无甚名气,也无甚战功,只是素来忠心耿耿,是李世民龙潜之秦王府旧人,深受李世民的信赖,由羽林军郎将、右将军一步步升至大将军之位,素来不苟言笑,与李贞虽相识,却无深交,此时见李贞奉旨前来,并不多言,只是略一寒暄,便指派了一个名郎将点齐了一千军马交于李贞,甚或连李贞此行的目的都不闻不问。

按说人马到了手,该出兵了罢,可李贞眼瞅着手下那群羽林军,气便不打一处来——这帮子兵却不是头前李贞在皇宫南门见到的那些个百战强兵,而是正儿八经的羽林军官兵——纯属仪仗队的干活,拿这等兵去擒拿侯君集,简直跟送死也无甚区别了,到了这会儿,李贞才隐约想明白了老爷子让他去擒侯君集的用心所在,只可惜明白归明白,圣旨都已经领了,不去能成吗?李贞头疼地扫了眼那群豆腐兵,叹了口气,将亲卫队长陈亮叫到了身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这才一领胯下的战马,率军纵马冲出了皇宫,径直往南城门赶去……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踪

姜永远是老的辣;在李贞看来;老爷子就是块又老又辣的生猛老姜;布局深谋远虑;老辣得很;愣是将各方势力全都算计了进去;大家伙千般算计、万般谋划;到了头来却是一场空;而今这个局面下;白忙乎也就算了;对于李贞来说;如何应对那道擒拿侯君集的圣旨却是件头疼的事情——老爷子手中不是无兵可调,却只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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