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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争大唐-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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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这死老纳,快输了就玩起这手来了。李贞一听圣旨到了,心头大喜,却也懒得去计较纳隆的耍赖行径,嘿嘿一笑,起了身,一摆手,示意身边几名亲卫上来扶持,也不去更衣,就这么歪歪倒倒地出了后花园,赶往梅园的大门口接旨去了。

来传旨的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太监,看服饰是七品的衔儿,可却面生的紧,一看就是个刚提拔上来的货色,这才见到李贞的面呢,也没个寒暄,紧赶着就展开了圣旨,害得李贞只好强撑着“病体”,紧赶着跪倒在地。

“圣天子有诏曰:越王李贞为国劳苦……,准其回京养病,另着越王李贞率同蜀王李愔一并回京述职,钦此!”小太监声音倒是洪亮,可却透着一丝的紧张,念得贼快,不过大体上还是将旨意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儿臣谢主隆恩。”李贞一丝不苟地磕了个头,这才勉力站了起来,伸手去接圣旨,同时也没忘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悄悄地塞入了那名小太监的手中,口中还很是客气地说道:“有劳公公了,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小太监显然就是个雏儿,第一次出门宣旨,本就紧张万分,这一收到那等“厚实”的红包,脸上立时露出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回道:“殿下客、客气了,奴婢、奴婢姓胡,就一个单名松,洛阳人氏,大家都叫奴婢小松子……”

得,这位着实紧张得过分了,李贞也不过就是客气一句,这位倒好,简直把家谱都全倒了出来,李贞虽是笑呵呵地听着,可心中却不免一动,无他,据这个自称胡松的小宦官所言,此次宫中变化不小,一大批宫中宦官首领换了人,原先那些个老而精的老宦官们全都被老爷子打发到东都洛阳养老去了,就连内侍监高尧也没能幸免,现如今新换上来的内侍监名为胡有德,跟这个来传旨的胡松有些子扯不清的亲戚关系,这才有了胡松的出头之日。

妈的,老爷子这是打算搞啥子名堂来者?胡有德?唔,这个名字好生耳熟,啊,对了,是他!李贞想了一阵,这才想起那个叫胡有德的内侍监是何方神圣,心中立时吃了一惊,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表示,笑吟吟地听完了胡松的话语,淡然地一笑道:“公公远来辛苦了,请里头歇息去,喝上几杯,先解解乏,小王有伤在身,却是饮不得酒,就以茶相陪可成?”

李贞豪爽之名满京师谁人不晓,哪个不知,胡松虽是刚才提拔上来的,可平日里对李贞的慷慨之名早就听得多了,此时见李贞客气,更是感动得很,忙客气地回道:“多谢殿下抬爱,奴婢还得到蜀王府传旨,就不打扰殿下养伤了。”

李贞倒是有心跟这个小太监好生聊聊,多听听宫里头的那些个变故之详情,哪肯就此放胡松离去,可眼瞅着胡松还有事待办,这便笑着道:“也罢,公公先去忙,回头事儿了了,再来小王处聚聚可好?”

胡松见李贞如此客气,心生感激,笑着拱了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奴婢一准前来叨唠殿下。”说到这儿,左右一看,很是神秘地贴近了李贞的近前,轻声地说了一句:“殿下,路上如今不太平,殿下还是小心一点才好。”话音一落,也不给李贞发问的机会,笑呵呵地一躬身,转身上马,领着一起子羽林军官兵掉头便往蜀王府匆匆而去。

嗯?不太平?什么话嘛?娘的,这小子究竟说的是啥事儿?李贞愣了好一阵子,却怎么也没想明白胡松最后那一句话是啥意思来着,直到胡松去远了,这才满腹疑惑地转身进了门,只是他却没看见不远处陪同接旨的副使侯国孝眼中那一丝一闪即逝的异色。

“‘旭日’失职!如此重要的情报竟然事先没个禀报,该死!”回到了书房中的李贞,面对着纳隆及燕十八,将从胡松那儿得来的消息复述了一番之后,恨恨地搁下了一句重话,这也怨不得李贞生如此大的气——李贞在“旭日”上可是下了血本的,每年光是活动经费就多达十万贯,足足可以抵得上两、三个上州一年的总收入了,可结果如何呢,先是有铁二、铁四的背叛,接着又是如今对宫中变故的盲不知情,这又怎能不令李贞气恼交加。

燕十八、纳隆二人是先后两任“旭日”的掌总,对于“旭日”的失职自然是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此时见李贞生气,却也不敢多加辩解,各自的脸都难堪得很,沉默了好一阵子之后,纳隆苦笑着说道:“殿下息怒,事已至此,某不敢推谢责任,整顿之事回京再行计议,可现如今变故已生,其中意味却不可不防。”

李贞生气的是“旭日”失职,倒也不会去迁怒于纳隆,毕竟纳隆接手“旭日”不过两个月,又一直跟在李贞身边忙个不停,哪有那个时间去整顿“旭日”,这罪自然是不该由纳隆来承担的,倒是燕十八的罪责多一些,此时见纳隆开口谢罪,李贞也不好过于己甚,恨恨地扫了满脸子尴尬之色的燕十八一眼,挥了下手道:“罢了,事情都过去了,本王也不想再提,不过回京之后‘旭日’必须重组,这一条却是必不可少的,具体如何运作,回京再行定夺罢。嗯,父皇突然大规模更换宫中宦官,看样子是打算动手了,这一条倒也罢了,左右父皇本就是设好了局的,早动手,晚动手都是要动手,无甚可说之处,只是那胡有德本是承庆殿主事,老四那厮还在宫中之时就是在承庆殿过活的,如此让胡有德上来,显然就是个明显的信号,父皇立老四的心未免太急迫了些。”

李世民欲立李泰为太子,这一条纳隆自然是早就知道的,他更清楚的是:尽管李贞口中从来不说,其实到现在还没彻底死心,还是抱有一步登天的想头,值此关头,纳隆身为谋士自然不能坐看李贞犯错误,忙面色一肃地道:“殿下明鉴,圣上虽有心立魏王,不过却必然不能成事,便是殿下也绝无此等可能,而今之计,唯有确保晋王入东宫,方可确保殿下将来之大计,此事莫非殿下忘了不成?”

设法将李承乾、李泰这两个嫡子先打将下去,让李治那个无能的家伙进东宫,而后再设法废掉李治本就是李贞早已确定好的战略,此时纳隆旧事重提不过是为了提醒李贞不要幻想一步登天罢了,虽没说得很明白,其实话里却不免有些子责怪之意,不过李贞却并不生气,只是有些被揭破了心底秘密的尴尬,可纳隆说的全是实话,李贞自然没好意思却责怪纳隆,自嘲地笑了一下,耸了耸肩头道:“呵呵,先生所言甚是,本王怎会忘了,嘿嘿,对了,那个胡松说路上不太平又是怎个说头?”

李贞口里头说没忘,可内里其实还是不死心,纳隆虽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毕竟他身为谋士也着实不好指责李贞太过,此时听得李贞提起胡松的话,想了想道:“这一路回京是不太平,根子倒不见得在王爷身上,而是在那个被生擒的刺客身上,若是某料得不差的话,这个胡松该是魏王的人,这话应该是魏王所托之言。”

纥干承基?没错,该是这个小子,嘿,老大那厮定是打算灭口了,妈的,老四派人来传话却也不见得是啥好心,他想要纥干承基的心只怕比老大那厮更甚,嘿嘿,想从老子手中抢人,走着瞧好了。李贞心中一动,已然明白了纳隆的意思,笑了一下道:“本王心中有数了,传令下去,明日一早起行,赶回京师!”

第一百三十六章  回京之路(中)

贞观十六年二月十二,晴,晨日的阳光明媚得很,不热,照在人身上便是一阵暖烘烘的受用,似这等日子最适合的就是去郊外踏春,不说那份舒心的写意,便是满山满野里开着的各色野花瞧起来就令人心醉不已,这不,一大早地,岐州城外五里亭就挤满了人,不单是岐州地面上的文武百官全来了,便是父老乡亲们也都来了不老少,当然,大家伙来此却不是为了郊游的,而是来送两位亲王殿下进京的。

人很多,热闹倒是热闹得很,可跟李贞却没多大关系,大多数人都是来送蜀王李愔的,那等哭送的场面瞧得李贞一阵子眼红之余,也不禁有些子汗颜,无他,自打李贞来到这个朝代以来,还真没有过处理民政事务上的经历,虽说也办了不少利民的大好事,可大多都是出于自个儿发财的想头,并不曾真儿个地为民众着想过,每念及此,李贞都不免有些子臊的慌,当然,也有些子不服气,借着养伤的借口,早早地便躲进了马车中,来个眼不见为净,自个儿在心里头发着愿,象那些个有朝一日啥的可是许了不老少。

好不容易熬到了能起行的时候,李贞早就憋坏了,片刻也不想多呆,急吼吼地便下令开路,也不管自个儿还“伤着”呢,一路的急赶,愣是令一帮子懒散惯了的羽林军将士们叫苦连天,不过李贞可是全然不加理会,无他,李贞如今急着回京分果果,哪有那些个闲心去体谅这起子压根儿就派不上啥用场的老爷兵,这一天便赶完了来时花了整整四天还多的路途,便是连午休的时间也不曾给过,待到日落西山之际,全军上上数百号人已经赶到了武功县境内。眼瞅着太阳要下山了,李贞这才下令安排宿营,可苦了早就累坏了的那些个羽林军将士,空着肚子还得忙乎着安营扎寨的事儿,肚子里可没少臭骂李贞一通,不过嘛,等到“燕记商号”送来的酒菜一上,那帮子老爷兵们立刻便转了性,齐声赞美李贞的慷慨大方起来。

那帮子羽林军的死活李贞压根儿就不放在心上,无他,这一路行来,李贞算是看透了这起子羽林军的真面目,全是一帮子垃圾,中看不中用,这等孬兵压根儿就算不得士兵,就老爷子手上那三万余羽林军加在一起连南衙十六卫的两个营都不如,真要是沙场对决,两营四千南衙军足以将那三万饭桶杀个片甲不留,靠这帮子垃圾来保卫的皇宫简直跟不设防也没多大区别了,在李贞看来,这才是一帮子皇子们敢在老爷子眼皮子底下瞎折腾的根由所在,再者,这起子羽林军来路复杂得很,内里精灵古怪不少,哪方面的人都有,李贞自个儿在里头也一样安排有人手,将就着带上也就是了,哪用得着正儿八经地去拉拢他们。

羽林军可以不加考虑,可薛万彻那一万精兵却令李贞有些子烦心,这都思考了一路了,还只是隐约猜出点根由来,这不,才刚安下了营寨,李贞便屏退了左右,与纳隆商量上了。

“先生,虽说父皇如今尚未定下由谁领军去平叛,也未定下出兵多少,可毕竟如今是用兵的时辰,却将薛万彻这么个大将安排在了岐州不用,这里头该不是防着京中之事罢。”李贞面对着纳隆倒也无甚隐瞒,直接了当地将话题摆了出来道。

纳隆于军事上只是初通,此时听得李贞这么一说,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才道:“岐州虽近在京畿,可光是行军也得两日以上,这兵放在岐州又能起甚作用?”

“不然。”李贞摇了摇头道:“岐州地近凉州,马匹众多,战马不缺,真要发兵,别说两日,早发夕至可也,唔,本王以为父皇此举怕是个暗手,若真是京师有变,薛万彻手中这一万精兵只怕就是后手。”

纳隆眉头一皱,想了想道:“唔,这里头确实有些古怪,蜀王已经被调进京师,可圣上到如今也没指令由谁来接掌岐州民政之事,薛将军手握军政两权,似乎与体制不符,若王爷说的是真的,那这一万人马就真是圣上事先布下的暗手了,若如是,那原本的计划就得做出相应的改动。”

“嗯,看来父皇布置的暗手只怕不止一处,这计划回头还是得通盘考虑一番才好。”李贞苦笑着点了点头道,无他,就军、政两方面来说李世民都绝对称得上一代大帝,即便是玩阴谋也是高手中的高手,一招一式还真让人有些子摸不清动向,要想在老爷子眼皮底下玩阴的,不费点脑筋的话,连一丝的可能性都没有。

纳隆点了点头,刚想着答话,却听帐外一阵骚动,还没等李贞发话,却见燕十八大步走了进来道:“殿下,蜀王殿下来了。”

老六?妈的,这老小子来干嘛?自打接到一同回京的旨意之后,李贞并不曾与老六私下交谈过,便是这一日的急赶,也不曾与老六有甚接触,此时听得老六来访,自是令李贞不免有些子犯叨咕的,无他,老六如今虽还是亲王,可毕竟是带罪之身,进京之后保不定头上那顶亲王的帽子就得被撸了,这当口来找李贞能有啥好事来着。

“就说本王伤势未愈,已经休息了,有话明日再说好了。”李贞反复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不见李愔,燕十八一听之下,忙躬身应诺,刚想着转身出帐,纳隆忙站出来道:“且慢,王爷还是见见的好,某若是料得不差,蜀王殿下这是打算跟殿下谈交易来了。”

交易?老六手中能有啥筹码来着?李贞满腹疑惑地看了眼纳隆,并未开口说话。纳隆笑着一拈长须道:“齐州出了偌大的岔子,吴王的戏唱不下去了,某料定吴王必然是收手的成分居多,蜀王殿下怕是要当替罪羊了,此来找殿下,估计十有八九跟此事有关,殿下见见又何妨?”

嗯哼,老三那小子满口子仁义道德,心野胆子却不大,如今这等局面下确实有可能干出那等过河拆桥的勾当来,嘿,看看老六怎么说再定了。李贞心中计较已定,笑了笑,挥着手道:“请。”

蜀王李愔在人前总是一副豪迈的武夫模样,素来嘻嘻哈哈,从来都不拘小节,可此时走入李贞的大帐,却是一脸子的黯淡之色,见了李贞也只是惨然一笑,一屁股坐在了马扎上,扫了眼纳隆之后,便紧盯着李贞,却一句话都不说。

呵,这小子还真他妈的有意思!李贞自然明白老六这是打算私下跟自己交谈了,笑了一下,对纳隆点了点头,纳隆会意地一躬身子,走出了大帐。

“六哥,有话尽管说,你我兄弟间不必多加客套。”待得纳隆去后,李贞笑着开口说道。

李贞是个怎样的人李愔心里头有数,知道绕弯子根本绕不过李贞,也懒得绕圈子,直截了当地开口道:“好,八弟这话说得够意思,那六哥就不客气了。”李愔说到这儿,顿了一下,接着道:“哥哥如今是案板上的肉了,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哥哥自做的事儿原本该自担着才是,那些子没脸没皮的事儿哥哥也做不出来,而今哥哥就一事想求着八弟。”

“都是自家兄弟,六哥您这么说可就见外了,但凡小弟能帮得上忙的,别说一件,便是百件、千件小弟也不会含糊的,六哥有话但讲不妨。”李贞一副甚是慷慨的样子道。

李愔豁然而起,一拱手道:“八弟,岐州之事是哥哥对不住八弟,如今后悔也迟了,且容哥哥日后再行报偿,此次哥哥入京只怕免不了一场磨难,还请八弟高抬贵手,帮衬一、二,日后但凡八弟有令,便是火里水中,哥哥也绝不皱一下眉头。”

嗯哼,这老小子说的是啥来着?就这么地打算投靠老子来了?嘿,怕没那么简单罢?李贞压根儿就不相信老六会如此轻易地便投靠了自己,也不相信老六所谓的火里来水里去的屁话,无他,老六这个家伙滑得很,又太擅长伪装了,压根儿就不是个自甘人下之辈,哪可能因为受了点挫折便改了性子,刚寻思着如何应答之际,却听帐外呼喊声一阵高过一阵,顿时心中大惊,也顾不得跟老六瞎扯淡,一个闪身冲到了帐外,却见军营里全乱了套,西北角马厩方向火光冲天,满营垒中到处是如同无头苍蝇一般窜来窜去的人影,心中顿时猛地一沉。

“怎么回事?”眼瞅着帐外亲卫也乱了套,李贞立时拉下了脸,冷冷地一哼道。

“殿下,马厩失火,炸营了!”见李贞发怒,亲卫队长陈亮忙出列高声禀报道。

不好!李贞心中一动,知道事情绝对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般简单,也顾不得多说,高声下令道:“吹号,命令全军即刻前去救火,燕十八,尔等守住目标,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目标一步,违令者杀无赦!”

第一百三十七章  回京之路(下)

战争的事儿千奇百怪,战场啥事儿都能发生,至于胜败那更属常事,不过若是因己方炸营而导致的惨败无疑是为将者最不愿意面对的事了,往往规模越大的军队越怕遇上这等不战自乱的炸营,就算无敌趁乱来攻,己方的军心士气也必将受到严重的打击,军心一散,队伍可就不好带了。李贞也算是带过兵、打过恶战的人物了,可却还没遇到过炸营的事儿,头一回遇上此等蹊跷事儿,还真是有些子心急火燎的,无他,那起子羽林军的战力虽不放在李贞的眼中,可毕竟全都是老爷子的亲军,真要是玩出个伤亡惨重的结果来,李贞面上无光还是小事,如何跟老爷子交差才是件头疼的大事。

他妈的,这里头一定有蹊跷!李贞下完了吹号集合的命令之后,黑沉着脸看着火光冲天的马厩,心中一阵的抽紧——李贞是没遇到过炸营,不过对炸营的事儿却听得多了,知道炸营一般情况下是发生在夜深人静的时分,而此时全军上下正在饮宴,酒才刚喝上没多久,压根儿不存在酒后胡为的事情,照理是没有发生炸营的可能性,就算马厩失火会引起一场大混乱,却也不至于到炸营的地步,可如今号声已经吹响,可听令前来中军大帐集结的士兵寥寥无几,满军营里混乱依旧,喊声、嘶吼声响成一片,不时还传来一、两声伤者的嚎叫声,火势也越来越大,借着风势,大火逐渐向着中军帐蔓延而来。

要糟了,该死!眼瞅着形势不受控制,李贞额头上的汗都淌了出来,对于自己的号令失效,李贞心中有数——别看这支军队人数并不多,既有李贞的王府亲卫百二十余人,又有蜀王府卫士一百五十余众,再算上那帮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百多羽林军,满打满算也就六百出头,可可构成却复杂得很,压根儿就不是一路的,李贞的号令没人听也就再正常不过了。

“八弟,这火看来是灭不了了,我等还是先撤出去罢。”站在李贞身边的蜀王李愔见火头越来越近,忍不住出言劝说了一句。

事已至此,李贞也是无可奈何,也只能撤出营垒再作打算了,不过值此非常时期,李贞却是不想有老六这么个不安定因素在身边碍手碍脚的,看了眼离得越来越近的大火,皱了下眉头道:“六哥,眼下乱局已定,就先都分头撤出去好了,天亮后在十字坡会合可好?”

李愔似乎没想到李贞会让他分散撤离,愣了一下,这才眼珠子一转,笑着道:“好,那就这样定了,你我兄弟就天亮之后十字坡见。”话音一落,对着李贞拱了拱手,大步冲向乱成一团的军营,转眼间消失在乱军之中。

“撤!”眼瞅着形势已然完全失控,李贞立马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令,好在李贞身边的亲卫们除了部分去陪那些个羽林军宴饮之外,大多就守在这中军大帐四周,因着大火的缘故,撤退得虽有些子慌乱,可尚算得上有条不紊,还别说,这等乱军之中,一旦有了示范效应,原本乱得不可开交的将士们立刻轰然紧随在李贞这支人马的身后,拼着老命地往火势稍小的地方迂回着,一路艰难地向着营垒外行去。

火势越来越大,浓烟滚滚,空气炙热得发烫,在这等大火中便是呼吸都艰难,更毋论还得艰难地觅路前行,饶是李贞手下这些亲卫都是尸山血海里滚打出来的汉子,此时也慌得不成样子,唯有那些个“鹰组”高手方能保持着镇定,死死地形成一个圈子,将李贞和被捆成死猪一般的纥干承基护在正中,艰辛地在火海中跋涉着,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到了营垒边的栅栏前,众军一拥而上,将木栅栏推翻在地,一窝蜂地冲将出去,一直跑了老远,这才敢停下来,看着军营中那蔚为壮观的冲天大火,人人后怕不已。

奇怪,怎地就放了把火,却没有后续手段,这他妈的究竟是怎么回事?虽已平安冲出了险境,可李贞却并未因此而松了口气,反倒是疑窦丛生,李贞可不相信这场火就自然而起的,更不相信老六会无缘无故前来向自个儿献忠诚,在李贞看来,这把火绝对不是凭空而起的,一准跟老六的来访是有所联系,可问题是放这把火的目的何在?总不是为了放来好看的罢,左右不过是要么冲着李贞本人,要不就是冲着纥干承基而来的,可火场如此混乱的形势下却不见有人出手,这岂不是咄咄怪事了?

“殿下,人数已清点完毕,我越王府实有人员一百零三人,尚缺了十八人,另有伤者三十余人,皆是因拥挤而致,除三人伤势较重外,余者皆无大碍;羽林军现有八十七人,人人带伤,但都不重,此外尚有蜀王府亲卫五人;副使侯国孝、蜀王等一干人皆不见踪影,请殿下明示。”正当李贞想得入神之际,整完了队的亲卫队长陈亮大步走到李贞身前,恭敬地汇报道。

“知道了,再等等看,派人四处找找去。”李贞一听羽林军失踪了如此多人,心头顿时一阵的烦躁,挥了下手道。陈亮见李贞心烦,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恭敬地应答了一声,自派人去四周找寻不提。

“殿下,这火来得蹊跷。”跟在李贞身后,半晌没吭一声的纳隆望着营垒中的大火,叹了口气道:“某自幼在草原生存,对野火尚算熟知,此时并非秋时天干物燥之际,纵是失了火,也断无蔓延如此迅捷之理,此火必是人为无疑,偏生早不来晚不来,就在蜀王来访之际,这火便起了,定是冲着纥干承基所来无疑,既然火场上无人下手,那只怕来势必凶,王爷尚须早做预防才是。”

“嗯,本王也是如此想的。”李贞对于纳隆的分析心里头有数,此时见过了如此久,除了个别来归的零星羽林军之外,再也不见火场上有人出来,眼瞅着大火已经将整座军营全都吞噬,就算还有人在内,只怕也早已成了烤乳猪了,李贞也不想再等下去,吩咐陈亮整队,连夜向十字坡进发。

十字坡,武进县东南的一座小山包,说不上有甚特色,也就是座算不得太高的小山包罢了,三十余丈高下的山上长满了不甚高大的灌木,坡也算不得陡峭,甚普通的一座小山而已,唯一能令其闻名的说来也就是当年汉高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时,灭秦之最后一战就是在这十字坡所为,也算是为这座小山包增加了几分传奇色彩罢,每每有些个文人骚客之类的来此坡寻幽访古,写下些打油诗之类的玩意儿,倒也令十字坡有了些人文色彩。

人文不人文的,李贞这会儿压根儿就没心思去理会,无他,除了担着心事之外,更主要的是因马厩失火导致李贞的雪龙驹也不见了踪影,这令李贞分外的不爽,那匹雪龙驹可是跟了李贞五、六个年头了,就这么不见了,令李贞心里头空落落的,好一阵子难受,可这当口却也无处找去,没奈何,李贞也只能怏怏地骑在一匹被侍卫从火场里抢出来的战马上,百无聊赖地走在队列之中,直到借着天上黯淡的月光瞅见了十字坡那黑黝黝的身影,李贞这才下令全军休息片刻,打算天亮之后再前往十字坡,等候各路走失的人马前来汇合。

“殿下,您用些水罢。”见李贞下了马,亲卫队长陈亮忙解下腰间系着的水囊,恭敬地递给了李贞。

“嗯。”这大半夜的慌乱之后,李贞倒真是有些子渴了,也没多客套,伸手接过了水囊,刚想着饮上几口,却猛然顿住了。

不好!有情况!李贞真阳诀大成之后,听力过人,才刚接过水囊,却猛然间听到前方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隐隐约约的马蹄声,心中顿时一凛——此刻李贞全军正走在官道上,四周全是一览无遗的平地,真要是遇上了骑兵突击,压根儿就没有反手之力,尽管李贞满心不相信那哥几个敢出动骑军来偷袭自己,可一股子危险即将来临的意识却涌上了心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察觉到危险气息的李贞不敢迟疑,随手将手中的水囊抛下,翻身上马,高呼下令道:“全军戒备,燕十八,尔率人看好人犯,陈亮率有马的兄弟跟本王上!”

此际,隆隆的马蹄声渐渐响了起来,原本累了一宿,正七歪八斜地躺倒了一地的王府校尉们立时跳将起来,各自站位,准备接战,而那些个养尊处优的羽林军将士则慌成了一团,四下乱撞,甚至将本已开始布阵的越王府亲兵们的阵脚都冲乱了。

妈的,该死的狗东西!李贞眼瞅着那帮子羽林军瞎整,恨得牙根直发痒,可这当口却顾不上去理会那起子混球,眼瞅着远处那些骑兵已经冲近,李贞爆喝一声:“跟本王上!”话音一落,率领着二十余骑向马蹄声响起处奔了过去。

“越王李贞在此!来者止步!”李贞一边纵马狂奔,一边运足了中气,放声断喝了一句,偌大的声响宛若半空了打了个霹雳一般,顿时远远地传将开去。

人的名,树的影,李贞勇冠三军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这一声大吼之下,远处那拨骑兵显然出现了一阵的混乱,只不过并不曾停下冲击的阵型,也不曾有人开口回话,两百余骑兵依旧旷野地发动着冲锋。

妈的,找死!李贞借着月色已经能瞅见来犯之敌的规模了,一见来的不过仅有两百余骑,暗自松了口气,说实话,尽管此时李贞身边仅有二十余骑,可全都是沙场好手,就对面那两百余骑,李贞还不怎么放在眼里,见对方埋头猛冲,李贞心头火起,有心给那起子来犯之敌一个下马威,将手中的亮银枪搁在了得胜钩上,取下强弓,从箭壶里抽出三支羽箭,一发力,以连珠箭的手法,接连三箭出手,立时将对面冲来的三名为首者射落了马下,立时将来犯之敌的冲锋阵型搅出一片混乱,还没等李贞再次出手,却听一连串的弓弦声响,七、八支羽箭再次呼啸而去,立时在对面的骑兵阵中激起了一片的惨叫声,原来却是亲卫队长陈亮出手了。

陈亮本就是猎户出身,使得一手好箭法,除了开弓的力量比李贞差了一筹之外,无论是射箭的准头还是手法都比李贞还要高出一筹,这一手连珠箭雨射将出去,立时镇住了来犯之敌的气势,又因前锋被射倒,后方冲刺的骑兵不得不绕开死伤者,虽还在继续冲杀着,可整个冲锋阵型全都乱了套。

“好!”李贞见陈亮如此神射,不由地叫了声好,放下弓箭,从得胜钩上取下亮银枪,高呼一声:“杀!”纵马冲向了混乱中的来敌。

骑兵对冲,打的就是气势仗,别看李贞手下仅有二十余骑,人数上仅有对方的十分之一,可一来个个都是好手,二来又有李贞这么个绝世猛将在,气势上首先就压住了对方一头,此时又恰是对方处于阵型混乱之际,面对着李贞等人的狂野冲击,如何能抵挡得了,只不过此时双方距离已近,想要避开李贞所部的冲击已绝无可能,两下里立时凶狠地撞在了一起,一场惨烈的搏杀就此展开。

“杀!杀!杀!”李贞杀入了那起子来犯之敌中,手中的亮银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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